第45章 ☆、(23)
根本不需要明說,路秦一個眼神甚至一句無關緊要的話,他便立刻就能猜出來是怎麽一回事。
蘇晔的事兒一被拿出來,昀澤就無話可說了。
他任何的辯解,都無法說服路秦,更無法說服自己,在這件事情上,他确實是從頭到尾的隐瞞了路秦,犯了錯就要挨打,這一條他只能認下來。
“我先問你韓子萱。”路秦也怕昀澤出門就找人把蘇晔解決了,他雖然不怕他,可也不能完全左右他,只能先岔開話題:“你說你把韓子萱送進監獄就算完事兒了,那我問你,如果她要出獄了,你是不是就會殺了她?”
剛撇開蘇晔的事情,路秦對韓子萱事情的了解,讓昀澤更加吃驚,他就擔心路秦會這樣想,所以才故意沒有和路秦說韓子萱要出獄這個細節……才短短兩年他沒陪在他身邊,他究竟都認識了什麽神通廣大的人。
“讓我說中了,啞口無言是不是?”路秦見昀澤不說話,心裏的氣又竄了上來,他敲了敲徐梅的桌子:“然後你現在就開始在心裏盤算着,出了新港傳媒的門,怎麽收拾了蘇晔了對不對?”
昀澤被路秦說的腦子有些亂,一向伶牙俐齒的他此刻被路秦逼的已經不知道該先說什麽了:“蘇晔是我的人,這沒錯,我知道怎麽對待我的人。”
“怎麽對待,讓他自己了斷嗎!”路秦挑起眉毛反問昀澤,一想起蘇晔下跪的場景,路秦就覺得心裏發冷,他一直覺得同床共枕的張昀澤對外人無論怎樣,都是可以縱着自己的,可剛剛那把槍,讓他的心有些冷了。
昀澤沒想到蘇晔把這話都跟他說了,但馬上他就了解了,蘇晔此刻保命的方法,就是抱住路秦這條大腿,他十分清楚,只要路秦說不讓自己動他,那自己就不會動。
“張老師只斷人生死是不夠的,還要斷人的姻緣。”路秦的語氣平緩了些,但也掩蓋不住言語裏的冷嘲熱諷,昀澤覺得事到如今,多少也應該聽他辯解兩句了:“白天的事情我知道你生氣,你或許有把握你父親不會跳下去,但我沒有,且我認為你也不應該有這樣的把握,所以我才應下麥雅的事情。”
“你應下?你憑什麽應下?”路秦往昀澤這邊走了一步,他真的是滿心費解的誠心發問,就這一點,他十分想不明白:“你有什麽資格替我做這個決定?”
這個問題砸在昀澤的心上,他恍惚覺得心口有些疼,躊躇再三,才慢慢張口:“我覺得,我有這個資格。”
無論路秦怎樣生氣,昀澤的這個表情,确實讓路秦感覺到了心疼,他沒有想過這一刻,昀澤放下所有與人交談的技巧,就只蒼白的回答了這樣一句。
他是有資格的,也許因為那個位置是他的,他自然可以讓給別人,也許是在應下這件事之後,他也有本事擺平這一切,讓路秦不必背負枉顧父親生命的罵名。
“你父親這條命,你賭得起,我賭不起。”昀澤擡眼望着路秦,他的眼圈有些發紅,這件事,觸及到了他這近十年的心結:“路秦,我們之間已經隔着一條命了,難道還要加上你父親這條命嗎?”
“那現在呢?現在我們之間不止有路遙這條命,現在還有麥雅這段親,你讓我去和別人結婚!張昀澤,這就是你做的決定?”路秦的聲音壓過了昀澤,他承認他說的有道理,可道理改變不了事實:“你最擅長的事情,就是替我做決定,替我看清楚我們的關系不合适,所以你走了,替我盡孝,所以答應了結婚,你是不是覺得,我走到今天這個位置,是你張昀澤的功勞,所以你理應替我做好一切的決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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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來沒有過這種想法?”昀澤詫異的否定了路秦的話,他沒想到路秦是這樣想的,而且此刻路秦認真的表情,讓他看不出來他究竟是氣話,還是就認定了是這樣一回事:“我只是認為你應該選擇最大利益……”
“感情有什麽利益可談?”
面對張昀澤的據理力争,路秦只這一句話,就四兩撥千斤的打了回去,他抱着肩膀,笑了幾下:“從你不敢告訴我路遙的事情,到不敢告訴我蘇晔是你的人,張昀澤,你從來都沒有變過,在你的心裏,我和你的感情就像是一只水晶球,經不起絲毫的風吹雨打,碰一碰就會碎掉,你一直在愛你認為的那個路秦,從來!你都沒有把我當做一個自由人來看待。”
“從來沒有。”
四個字,路秦打翻了過去所有的情感和羁絆,這句話之後,他和張昀澤的一切,都歸零了:“我苦兮兮的追了你十年,就是個笑話……”
路秦深吸了一口氣:“你走吧。”
最後這些話傳進張昀澤的腦海裏,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側了一下耳朵,似笑非笑的追問:“你說什麽?”
“韓将軍,這世間有太多的一見如故了……。”路秦強迫自己盯着張昀澤,他覺得這一刻,他應該要放下了:“但并非,都是三生有幸。”
這一次,張昀澤聽的清清楚楚,他向後退了一步,低下頭,悄悄的笑起來,他是萬人矚目的明星,自己是運籌帷幄的軍師,他們這樣的人,外力是打不倒的,能摧毀他們的,只有他們自己。
這一刻,關于張昀澤的罪惡,審判結束。
昀澤轉身,拉開了門,闊步走出辦公室,外面的人,都看向他,似乎在等他們的結果,昀澤面帶微笑,他走向耿峰的途中,轉頭看着徐梅:“徐總,我瞞着你融資新港傳媒并要求你繼任CEO的事,你很生氣吧。”
“沒關系。”他走到耿峰身邊,抽出筆,在高老爺子準備好的撤資合同上,刷刷幾筆便簽下了自己的名字:“從今往後,各憑本事吧。”
作者有話要說: “路秦有你這個朋友,是他的運氣。”
☆、包!
說張昀澤心裏一丁點兒的氣都沒有,那是不可能的,他也算是仁至義盡了,出錢出力鬧到現在裏外不是人,他自己都在恍惚,他這些年究竟在幹什麽。
但對方是路秦,是他心底深愛的人,凡事那有那麽多利益可說,明裏暗裏扶持他,只要路秦好,他怎麽樣都行。
可到最後呢,最後換來一句從來沒有把他當做自由人……這些年,難道路秦一直覺得他是自己的附屬品嗎?抛去一切不談,這樣一個附屬品,對他來講,有什麽幫助,有什麽好處。
今天到這裏見面,昀澤心裏很明白,他确實是虧着理,所以無論路秦是打是罵他都沒有過怨言,他只希望這一切能像路遙那件事一樣過去,希望他們之間可以好好的。
不過,最後那句三生有幸,着實傷了他。
張昀澤摔下筆轉身而去,屋內的人全部都愣在了原地,包括高老爺子在內,撤資合同只是他的一步棋,他自認無論對方什麽身份什麽目的,他都有辦法将聊掰了的局面攏回來,但卻萬萬沒想到,這場談判裏,他連出場的資格都沒有。
佟筱雪一見這模樣就知道兩個人談崩了,路秦還在徐梅的辦公室裏沒有走出來,她情急之下只能去追張昀澤:“張老師!張老師你消消氣,路秦那個人你比我還了解他,他就是一個孩子性格,做事顧前不顧後的,如果有什麽話說的過分了,你不遷就他,這個世界上還有誰能遷就他呢?”
昀澤一路走出去,佟筱雪見他沒有停住的意思,只能快步跟在他身後:“你們在一起實在是不容易,那麽多坎坷走到今天,為的不是現在局面!你也知道,之前你走了,他那條命都快沒有了,如果現在你在丢下他,他就真沒什麽活路了。他和父母的關系不好,也沒什麽朋友,你就是他和這個世界唯一的牽連了,不能……”
佟筱雪話沒說完,看到昀澤的腳步驟然停下來,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哪句話說的不對,或者說的太對了,頓時不敢繼續往下說了。
昀澤實在是不想理會佟筱雪,并不是生氣或者讨厭她,而是此刻他怕控制不住自己,但佟筱雪這些話,卻讓昀澤逐漸冷靜下來,他慢慢轉過身,臉上像是平靜的湖水,沒有任何波瀾,仿佛剛剛和路秦的争吵,根本沒有發生過:“佟小姐,實不相瞞,我實在是喜歡绾绾,從我決定和路秦坦白關系的時候,我就做好了這輩子不會做父親的準備,我很感謝你,彌補了我這個遺憾。”
佟筱雪一愣,她沒想到也不明白這個時候昀澤提起绾绾做什麽,但是只要他能消氣,別說绾绾了,什麽杯子碟兒的,他開心提什麽就提什麽吧:“額……绾绾有幸得到張老師的喜愛……”
“她是個好孩子。”昀澤打斷了佟筱雪的話,似乎是不想聽她那些冠冕堂皇的客氣:“也多謝你這個時候提醒我,她是個好孩子。”
昀澤說了一句讓佟筱雪莫名其妙的話,她還沒反應過來,張昀澤就轉身走向電梯,可沒兩步,又停住了腳步,回頭看着佟筱雪,微笑起來:“路秦有你這個朋友,是他的運氣。”
說完,就上了電梯,電梯門合攏的時候,佟筱雪隐約聽到張昀澤跟身邊的人說了一句什麽帶蘇晔回來,後面的話,就聽不清楚了。
她望着電梯門怔怔發呆,如今這個事件的走向,實在是她未曾料到的,她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做點兒什麽,去挽救這兩個人的感情,不過話說回來,倒不僅僅是因為她是路秦的朋友,更多的,還是她實在不忍心看這麽相愛的兩個人分道揚镳。
佟筱雪嘆了口氣,這種巨大的無力感籠罩住她,在電梯門口站了幾秒鐘,只能掉頭回來,走進會議室,就看到路秦站在耿峰身邊,看那份合同,像是個沒事兒人一樣,徐梅走到佟筱雪跟前兒,低聲問:“你們說什麽了?”
“不知道,聽不懂。”佟筱雪搖搖腦袋,拽過一把椅子坐下,使勁兒的揉了一下臉,看路秦在偷看她,知道他也想知道他們的談話內容,就氣不打一處來,四處看了看,手邊只有林凡那款十五萬的愛馬仕,她抄起來就丢向路秦:“我告訴你小作怡情大作傷身!你現在可爽了是不是?”
路秦閃身躲過愛馬仕,和追過來撿愛馬仕的林凡,想跟佟筱雪發作,但因為對方是個女孩兒,又算了,清了清嗓子:“我要娶麥雅了,什麽時候辦事兒,我通知你們。”
“啥?”佟筱雪拍桌子站了起來,徐梅也一臉驚訝的看着路秦,撿起愛馬仕的林凡在和路秦擦肩而過的時候摸了摸他的額頭:“沒發燒。”
然後又追問了一句:“麥雅是誰?”
林凡雖然問了,不過并沒有人有心情回答她這個問題,安晴走過來插了一句嘴:“路秦,事情你得想清楚,你結婚不是那麽簡單的。更何況張昀澤簽了撤資協議,這事兒如果認真起來,即刻就會生效,恐怕你是不是結婚和怎麽結婚,新港傳媒是沒辦法做你的後盾。”
安晴說完,大家的目光齊刷刷的看向路秦,路秦聳肩,把協議又放回到耿峰的面前:“你們看我有什麽用,這婚事是他親口答應我父親的,我得照辦啊。”
“我真服了你們兩個了。”佟筱雪這才明白路秦怎麽就憋着那麽大的火兒跟張昀澤鬧,弄了半天是因為這件事兒,可清官難斷家務事,他倆的事兒,經驗告訴佟筱雪,她不能摻和:“不過,他走時候,說什麽謝謝我提醒她绾绾是個好孩子,有一說一啊路秦,張昀澤不會動绾绾吧。”
她一邊說,一邊後怕起來,張昀澤幹的什麽事兒,她多少心裏也有數,她可就這麽一個孩子……
她擔心的是绾绾,可路秦卻一下子就明白過來了,蘇晔和蘇阿姨都是他的人,而且張昀澤有過話,一旦被他知道身份,就會要這兩個人的命。
他這話是想留蘇阿姨的命?
“壞了!”路秦心裏咯噔一下,轉身就往電梯走,只是他知道,此刻他的話,對于張昀澤而言,已經沒有任何力度了。
他終于沒有資格,站在那個人的身邊了。
作者有話要說: 之後,這個家裏,就安靜下來了。
☆、“安穩”
只可惜,路秦回去的時候,蘇晔已經被帶走了,家裏只剩下了绾绾,和哭的眼睛通紅的蘇阿姨,路秦也不知道該和蘇阿姨說什麽,想要仔細問問蘇晔離開時的情境,可蘇阿姨什麽都不肯說,路秦明白他們這類人,自己應該是什麽都問不出來了。
之後,這個家裏,就安靜下來了。
韓稷跟着林凡,本來忙的就不怎麽回家,只有修易每天回來吃飯睡覺,梓曜早在張昀澤離開的時候,就沒有在回來過,绾绾哭鬧了幾次,就連蘇阿姨也沒有辦法哄好,但小孩子也就是這樣,鬧了幾次之後,漸漸也就忘了。
一下子,路秦的生活又回到了之前的狀态,家裏沒有了人,冷冷清清的,到處又都是張昀澤的東西,他看着心裏就難過,索性也就不回去了,又開始住起了酒店。
白天忙起來還好,夜深人靜的時候,路秦總能想起來他,他逐漸開始後悔自己把話說的那麽狠,但又氣不過,一會兒傷心一會兒生氣,整個人的狀态越來越差。
好在一點,張昀澤雖然簽署了撤資的協議,但是耿峰并沒有進步一的将協議履行下去,在商業上,只是暫停了對新港傳媒的繼續投入,以及降低各方面的參與度,就這一點,路秦心裏還是挺感激耿峰的。
而他不知道的是,耿峰并不是想要賣路秦人情,而是他也不知道該怎麽辦,最後只能選這麽一個折中的法子,如果他按照法律程序履行了協議,那無意于是對兩個人的關系雪上加霜,一旦人家回頭和好了,自己就是千古罪人。
如果不履行,那麽張昀澤回頭見自己賬戶的錢有出入,在問起來,這自作主張的罪名就更麻煩,他覺得自己就像是夾在離婚父母中間的孩子,怎麽做都是錯。
一想到這兒,耿峰就氣的只想拍桌子,不明白為什麽要這麽為難一個殘疾人,難道不怕天打雷劈麽?
高老爺子這麽一鬧,差點兒沒把新港傳媒給鬧沒了,回去之後就消停了,跟着高俊祥去了國外,國內的事情,再也沒插手過,這些爛攤子,又留給了高俊偉,高俊偉以準備要孩子所以需要調理身體的理由又去求徐梅,結果被徐梅甩了一巴掌。
當然了,這件事是路秦窩在酒店沙發上,聽佟筱雪講起來的,她說,以徐梅的性格,怎麽能夠接受自己的職位是由投資人內定出來的這種事兒,她一向是講能力的,沒把高俊偉給炸死,都算是他走了狗屎運了。
路秦手裏捧着牛奶,一臉八卦的問後來怎麽樣了,佟筱雪捂着嘴大笑,說還能怎麽樣,打了人出了氣,自然是又老老實實給人賣命了。
這個結尾不夠爽,路秦不太喜歡,但想想,如果徐梅辭職了,一切就又回到了原點,只可惜,他再也沒有誰可以威脅了。
想到這裏,不免又開始嘆氣,佟筱雪也不敢提張昀澤,只是陪着路秦坐了一會兒,就又走了。
這期間,也不是一丁點兒的好消息都沒有,路秦的劇在一個國際獎項上獲得了提名,這是路秦唯一稍微可以開心一點兒的消息。
也是新港傳媒最近最正面的消息。
徐梅給他打電話,意思是最後頒獎禮他肯定是要到場的,檔期已經調整出來了,讓他做好心裏準備。
對于這件事,路秦還是挺佛的,得獎最好,不得将也行,他現在沒有什麽上進心,有時候覺得自己的工作就是在混日子,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活着的意思是什麽。
他總能想起來張昀澤走時候的樣子,好像這麽多年,他只有在剛認識張昀澤的時候,見過他那樣,而後來,他對和自己這段感情越陷越深,不能自拔。
無論什麽事情,一旦走了心,人就不能像之前那樣潇灑了,所以後來的張昀澤,變得深沉內斂,喜怒不行于色,愛恨不宣于口,除了在家裏,他對誰好像都會殷殷關切,又好像都漠不關心。
不管路秦有多生氣,他都得承認,他最後的話,說的太重了,張昀澤這個人,別人不知道,他還不了解嗎?那麽驕傲的人,能放下身段打不還手罵不還口了……
只可惜,路秦就是有心去道歉,現在也找不到張昀澤這個人了,甚至連梓曜,都不接他的電話,這兩個人一向穿一條褲子,他那樣欺負他張先生,梓曜自然不幹。
他沒跳起來給自己一槍,都已經仁至義盡了。
他要是在撒個潑打個滾呢?一切會不會好起來?路秦來了一點兒精神,可馬上,他就想起自己要結婚的事情了,他和他之間,恐怕已經沒有什麽名正言順了。
其實結婚,路秦從一開始就是不願意的,所以有一段時間他一直躲着麥雅,連公司都不敢去,有什麽需要對接的工作,他都把人叫到他的酒店,但這種事情就是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他不準備,他父母和麥雅,早就把事情準備的好好的了。
路秦的父親自從他同意結婚之後,整個人春風滿面,像是中了多大的彩票一樣,現在又開始給他張羅婚事,路秦看來,就是腿殘廢了需要做輪椅,不然整個人都能像二踢腳一樣上天。
可有一點還是值得慶幸的,就是父母因為知道路秦工作特殊,怕他丢了這份可以賺這麽多錢的工作,在消息方面,還是聽他的,嚴防死守,不到最後一刻,盡量不去通知到太多外圍的親友,就連婚禮場地,都是選的一個十分隐秘的酒店。
裏的不大的包間。
偶爾一次,路秦回家,看到父母在寫請帖,他拿起來看了看,一下子想到了時寸結婚時,昀澤寫請帖的模樣,當時他還笑時寸收錢收到手軟,後面原本想說,他結婚的時候,和昀澤的圈子全部重疊,禮金也收不了幾個錢。
可當時昀澤手一滑,字兒寫錯了一個,這話就叉過去了,現在看起來,他和他不會走到這一天的命運,倒像是老天爺一早就注定了的。
路秦放下喜帖,擡起頭,看着天花板的燈。
頭擡得高,眼淚就掉不下來的。
作者有話要說: “你這……”麥雅走到路秦身邊,也順着他的目光向上望過去:“看什麽呢?”
☆、追悔
“你這……”麥雅走到路秦身邊,也順着他的目光向上望過去:“看什麽呢”
路秦被突然出現在身邊的麥雅吓了一跳,直拍胸脯:“你走路怎麽沒有聲音是想吓死我嗎”
“怎麽沒有聲啦。”麥雅哭笑不得的埋怨了一句,把手裏的水放在路媽媽面前,指了一下門口:“我進來的時候,在門口還喊了一句你的名字呀,你自己在這裏發呆,反而埋怨我。”
路秦是真的一丁點兒都沒聽到,不過看媽媽笑着望着自己和麥雅,也沒有反駁,想來她不是在騙自己,只能嘆氣:“我最近實在太累了,恍恍惚惚的。”
“你的工作當然累了,可是再累,也不許亂吃東西。”麥雅埋怨一樣看了一眼路秦,路秦沒太懂她什麽意思,就奇怪的看着他,麥雅走到他身邊,從他的口袋裏取出一瓶藥在他眼前晃了晃。
那是他一直都在吃的,無法集中注意力或者晚上睡不着的時候,就吃一片,藥瓶上面都是一些蹩腳的英文,一般人根本就看不懂,更別說知道這是幹什麽的了:“一瓶鈣片也值得你大驚小怪”
“你少蒙我,你這是精神抑制類的藥!”麥雅癟了癟嘴,把藥塞進路秦懷裏,路秦沒想到她居然知道,再一想,就算是看不到上面的英文,百度一下,也就什麽都知道了。
這個腦子,也越來越不好用:“無論是幹什麽的,都是醫院的醫生開給我的,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說完,他停頓了一下:“另外,我的東西你以後盡量不要碰,我們還沒有結婚,這不合适。”
“有什麽不合适的!”路媽媽拉過麥雅,麥雅見有人撐腰,自然滿臉得意的挎着路媽媽,路媽媽也喜歡這樣的動作,繼續數落路秦:“你一個大男人還有什麽東西怕自己老婆看的嗎”
路秦被這兩個人說的百口莫辯,也就直搖頭,想着算了,多說無益。
他不想說,麥雅就以為他屈服在了路媽媽的威懾之下,在一旁捂着嘴笑,路媽媽則認為路秦讓了步:“對,你這樣就對了,和自己老婆講什麽道理別得不償失,最後道理講通了,自己的老婆沒有了。”
最後這話,正戳在路秦的傷心事上,他一想還真是這麽回事,他最有理,把張昀澤說的啞口無言,應接不暇,可最後怎麽樣了呢人家跑了,自己滿肚子的道理,又有什麽用處了
韓子萱死不死的,對他有什麽所謂呢,蘇晔是他的人又怎麽樣,他是保護自己的又不是害自己的,新港傳媒的事兒他到現在都聽的一塌糊塗,除了知道張昀澤沒跟坦白投資的是他,其餘的他更是聽都聽不懂。
至于,這個婚,他答應的,就應該丢給他收拾這個爛攤子,張昀澤那一肚子花花腸子,肯定能把父親和麥雅收拾的服服帖帖。
怎麽就這麽想不開,非要講道理呢。
路秦恨不得踹自己一腳。
“你聽話就對了,親爹親媽還能害你嗎”路媽媽拍了怕路秦的肩膀:“不只是我們,你幹媽聽說你要結婚,也很高興啊,我們老人的話,自然有我們老人的道理,不聽老人……”
“我幹媽”路秦從路媽媽絮絮叨叨的話裏,察覺出了一點兒不太對勁兒的地方,頓時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我哪個幹媽”
“你還有哪個幹媽。”路媽媽瞪了路秦一樣:“那小子的媽啊,你說那小子不是人哈,可他媽媽卻通情達理,還一個勁兒的說,早該如此,一早就勸過你,只是你不聽……”
“你沒事兒給她打什麽電話啊!”路秦氣的差點兒要原地蹦起來,這都什麽事兒啊:“都已經這樣了,能不能過自己的算了別拉扯別人……”
“哎呦我的天……”路秦都有點氣急敗壞了,可看着母親一臉茫然不知道做錯了什麽的表情,又覺得說什麽都白搭,只能擺手說算了,然後走到樓道裏。
.拿出手機,他反複做了幾遍的心裏建設,才撥通了電話,鈴聲響了幾下,對方就接了起來,并且自然的叫了他的名字:“喂,路秦吧。”
這聲音熟悉的讓路秦滿心愧疚,說實在的,就算是親媽都沒有張媽媽理解自己,他的委屈,只想說給她一個人聽,可開了口又不知道從何說起,最後只能應聲:“是我,媽。”
“我知道,你的號碼我記得。”張媽媽的聲音聽上去沒有什麽特別的,就像是他們平時的互相問候:“對了,我聽你媽媽說了你的事情,恭喜你啊。”
張媽媽或許是知道路秦的來意,也知道他不好開口,就先解了這個圍:“看到你媽媽這麽高興,我也很替你開心,你确實年紀不小了,事業做的不錯,成了家,這輩子的幾件大事,也就算是完成了。”
“媽,我沒有……”路秦想解釋,可話又不知道從何說起,此刻他算是體會到了張昀澤那種無可奈何的焦慮了:“唉……我也解釋不清楚了,總之事情不是那樣的,我對他您也知道,哪裏那麽容易就和別人結婚了,您別挖苦我了。”
“路秦啊,這件事你別有壓力。”張媽媽的聲音嚴肅起來,帶了幾分說教的意思:“你都這麽大的人了,更該清楚人這輩子能活出自己固然是好,但要割舍的也多啊。你和昀澤的感情媽知道,但你如果想好了後退一步,媽也祝福你,說實在的,沒有什麽比孩子們的幸福,更可貴的了。”
張媽媽的這番話,更讓路秦覺得心裏愧疚,當初也信誓旦旦的說,他走一日自己等一日,如今食言,他又不能在張媽媽面前說昀澤的不是,終歸百口莫辯:“媽,事情不是你想那樣的,我也解釋不清楚,您如果看到張昀澤,就幫我帶個話,說我有事找他,大事,讓他無論如何,給我回個電話。”
張媽媽沒想到路秦會這樣說,她愣了一下然後關掉免提。
把手機遞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誰管誰孫子。
☆、莫急
210
昀澤呆呆的聽着路秦的話,有些出神,路秦說他哪有那麽容易就和別人結婚了……這話說的多對啊,他到現在都不覺得這件事最後會成真。
可是時間越久,它就離變成現實越近,昀澤不是不知道這個道理,路秦那些所謂的大事,他也不是不知道是什麽,只是他不想理他了。
他說了各憑本事,就不會心慈手軟,如今他的任何事,他都不會管。
誰管誰孫子。
昀澤越想越氣,就推開了母親的手,搖搖頭,表示自己并不想接。
張媽媽又把電話往前送了送,想要在努力一番,可昀澤還是執意不接,最後也只能作罷:“行,我知道了,你平時工作忙,多注意休息,如果來北京,記得來我這裏玩兒。”
因為關了免提,昀澤聽不到電話那邊的聲音,他低頭倒茶,心不在焉的倒了滿滿一杯。
“你要是不愛在我這兒就趕緊走。”張媽媽挂了電話,看着那茶就來氣:“犯不着這樣。”
昀澤沒留意手下,仔細一看,确實是不禮貌了,趕緊從新給母親倒了一杯,恭恭敬敬的遞過去:“我沒留意,您別生氣。”
張媽媽接過茶,嘆了一口氣,她當然知道自己兒子不是故意的,只是看他為難路秦,心裏憋得慌:“當初你走了,路秦執意等你到今天,不是為了讓你三番五次的為難他,有什麽事不能好好說,又玩兒失蹤這一套,你這招總用,就會有失效的一天,到時候,只怕你哭都來不及。”
昀澤無奈,他知道自己這個媽媽最是什麽事兒都向着路秦的,路秦也是靠着這一點在張家橫行霸道,所以只好使出殺手锏:“他打我……”
張媽媽先生一臉詫異的看着昀澤,然後往後撤了一下身體,眼神裏有些嫌棄:“你們屋裏那點兒事兒,就不要拿出來和我講了吧……”
“什麽呀!”昀澤一聽,腦袋嗡的一聲,臉瞬間就紅了:“不是,就是事情沒談攏,他就跟我動手,哪有這樣的人。”
他這樣說,張媽媽知道大約是兩個人有什麽事兒說不明白,路秦動了手,不過平時看着路秦老老實實柔柔弱弱的,也不像是個暴力的人,反而昀澤倒像是那麽回事兒:“你快算了吧,你在你二姐手底下都活下來了,還能讓路秦給打跑了,你當我這兒是你園子,跟我說相聲呢?”
昀澤一猜母親就不會相信的,只好耐着性子解釋:“他之前出過車禍,有舊傷在,我就算打得過,也不能打他啊。”
“行了啊,一個大男人在外邊打架打不過,回來跟自己媽告狀,你丢人不丢人。”張媽媽把茶杯摔在桌子上,一臉不耐煩:“我知道路秦,那是個好孩子,你別在這裏惡人先告狀了,我不管你們的事兒,老公都看不住,跟我這兒矯情個什麽勁兒。”
說完,竟然起身去了奶奶的房間,只留下昀澤自己傻呆呆的看着母親的背影,他到北京來看母親,是希望有個人能安慰一下他,不是來找罵的,怎麽自己挨了打,還是自己的不對了。
這都什麽事兒啊。
昀澤搖着腦袋,覺得不可思議,端起茶杯喝水,聽到身後廚房的門口細細碎碎的,回頭看過去,見梓曜正露出個腦袋,臉上的笑還在使勁兒往回憋。
他自從混進路秦那個家裏,就不像之前那樣陰詭了,多了幾分的煙火氣,也學的越來越貧嘴,雖說這才是他這個年紀該有的樣子,但到底不像是成大事的人,昀澤看着就有些生氣。
更何況,他這個表情,明顯就是聽見了張媽媽剛剛的話,昀澤想起來,臉上越發的挂不住,皺了皺眉頭:“站在那裏幹什麽?進來!”
“哦。”梓曜趕緊老老實實的走到昀澤身邊,昀澤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明知故問:“你有事兒?”
梓曜點頭回答:“嗯,我接到那邊的消息,說半個月之後,張海權會回一趟海南,去見白家的姑奶奶,黑曼巴說是個好機會。”
昀澤喝了口茶,思考了一會兒:“白家願意趟這攤渾水,是有什麽新人了嗎?”
“沒有聽說。”梓曜想了想,又搖頭:“上一次我見白家這位,人家說這許多年了,這件事也算是大家的一個了斷,并沒有介紹什麽人給我。”
昀澤聽他這麽說,就沒有深問,因為他覺得這也是有可能的,白家殺張海權,還真不一定是有所圖,一來瑞秋是白家的人,殺張海權算是報仇,二來,白家于家這是世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