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你若敢動她一指頭

“主子,西北的動作愈加頻繁,怕是不能再拖延了。”暗凜是暗衛營的二把手,一向不茍言笑的臉上難得焦慮,“王府外可疑的人足足增加了兩倍,對方尤其謹慎,我們的人試探了幾回都無功而返。”

暗衛營想來無往不利,第一次碰了釘子讓他不安,若長此下去,京都必然出事。

顧承霄周身被戾氣所圍,沉默片刻,開口道:“這幾日将王府的暗衛撤去一半。”

“主子!”暗凜震驚出聲,王府外逗留的人個個都是高手且不懷好意,若是撤去暗衛,主子的安危……

“不必擔心,他們傷不了本王。”顧承霄似乎并不将那些人放在眼裏,“還有何事?”

暗凜摁下心中的擔憂,複又恭敬道:“永安侯昨日去了城郊,屬下懷疑他與兖州鐵礦被盜有關。”

顧承霄一雙鳳眸眯了起來,暗衛營向來講求證據,若非有了八/九成把握,不會輕易下結論。

這個永安侯,當真是不安分!

他還未開口,忽然瞥見內室一抹紫衣閃過,随即吩咐暗凜退下,朝着室內說道:“出來。”

沈嘉儀果然從屏風後慢吞吞地挪了出來,她許是剛醒,發絲微亂,衣襟略散,露出胸口一片白嫩的肌膚,纏着紗布的玉足沒有穿繡鞋,正蜷着珍珠一樣圓潤的腳趾,莫名地嬌憨。

顧承霄不為所動,斥道:“本王倒不知,你還有偷聽的壞習慣。”

“沒……沒有。”沈嘉儀緊張地攥緊衣袖,将視線投至地面,“臣女什麽都沒聽到,方才臣女醒來,只覺嘴裏苦澀,便想拿些蜜餞來吃,卻被王爺叫住……”

“回雪淩苑去,”顧承霄并不看她,“弄月已在外頭等着。”

小姑娘果然慢慢地往前走了幾步,可走到半路,又停了,轉身眼巴巴地看着一身玄色衣袍的男人欲言又止。

其實方才她聽到了只言片語,若兖州鐵礦失竊真的是爹爹所為,恐怕整個永安侯府都将覆滅,這可是造反啊!

她緊張得捏緊拳頭,小指甲死死地摳着手心,現在爹爹的性命全掌握在攝政王手中,她如果開口,會不會有轉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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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承霄冷眼看着那抹猶豫的身影,知她并不想走,早在那抹紫色的身影躲在屏風後時,他就已經察覺,可不知為何,他竟允許沈嘉儀聽到了有關永安侯的密報。

自從與趙九闌結親後,永安侯便一改往日謹小慎微的行事,變得小動作頻頻,直至如今竟然開始插手兖州鐵礦。

沈嘉儀現在雖身處攝政王府,與外頭斷絕了消息,日後難保還會成為權勢交易的籌碼。

更何況,這樣柔弱可欺的小姑娘,若真的落入沈氏手中,還由得她自己麽……

還是太嬌弱了些……

顧承霄靜靜地看着小姑娘一瘸一拐地走近,掩下心緒問道:“想為永安侯求情?”

小姑娘擡起那張堪稱絕色的臉,可憐巴巴地點點頭。

“呵!”顧承霄笑裏沒有絲毫溫度,“你倒是說說,本王為何要放過永安侯?這可是抄家滅族的大罪。”

見沈嘉儀眼圈泛紅,他又說道:“永安侯以你為籌碼送到本王身邊,後來被趙九闌威脅,又将你許給趙九闌,這樣一個沒有半點親情可言的父親,你為何要為他求情?”

赤足而立的小姑娘似被戳中了心事,眼淚吧嗒吧嗒地掉了下來,緊緊抿着唇不出聲,顧承霄眼眸漸深,看了半晌,終于拍了拍自己的左膝,朝她伸手,“過來。”

沈嘉儀不動,只睜着一雙淚眼朦胧的眸子看着他,有洶湧的淚水自眼眶落下,她擦都顧不得擦。

“本王讓你過來。”顧承霄見她哭得厲害,心中猛地被揪起,面上仍不顯,用更加攝人的聲音說道,“過來。”

可今日的沈嘉儀似是中了邪,像根釘子一樣釘在地上一動不動,她終于擡起手背抹去淚珠,哽咽道:“爹爹把我當籌碼,攝政王又把我當成什麽?”

顧承霄一愣,似乎不明白她所指何意。

“攝政王不說,我也是清楚的,”沈嘉儀一個字一個字咬字極重,雖仍是溫軟低語,卻莫名帶了濃濃的悲涼,“攝政王把我當玩物,當禁寵,當成與外頭那些妄想爬上王爺龍床的女人一樣,攀龍附鳳,賣身求榮。”

她忽然低低笑起來,淚水簌簌落下,“其實也沒有待錯,我的确是奉父命勾引的王爺,若沒有趙丞相中途破壞,我已是攝政王妃,也配得上一句攀龍附鳳、賣身求榮。後來發生了那些事,我以為早已與王爺做了了斷,可王爺為何又在我與趙丞相大婚之日,設計将我擄來?擄來之後,又為何……”

沈嘉儀哭得有些憋氣,細細的喘了片刻,又繼續道:“又為何對我多行親密之事?王爺是以此為羞辱,好懲罰我當年心思龌龊、故意勾引,亦或是懲罰我轉嫁他人、始亂終棄?”

“夠了!”顧承霄早已皺了眉,眸子裏寒沁沁的,是動了怒。

“夠了?那麽,王爺對我的羞辱夠了嗎?”沈嘉儀不知哪來的膽子,竟有豁出一切的沖動,她心中隐隐有答案,但不确定,原本猶猶豫豫的猜測,脫口而出。“今日爹爹的事,也是王爺故意讓我聽到吧?王爺想要什麽,直說便是。”

她強忍着腳心的痛,一步一步地上前,纖細白皙的手指纏上衣襟,将胸前的絲帶解了開,等走到顧承霄身前,她已香肩半露,裏面的渾圓若隐若現。沈嘉儀腳下不穩,一下子跌進他的懷裏,摸索着去解男人玄色的衣襟。

“夠了!”顧承霄單手攬住她,不讓其跌落至臺階,另一手抓住那只正替自己解衣襟的手。

沈嘉儀不解地望向他,霧蒙蒙的眸子裏蓄滿了淚,反問道:“這不正是王爺想要的嗎?”

顧承霄不言,扯過一旁的狐裘,将她整個人遮得嚴嚴實實,對着外殿喊:“弄月!”

弄月迅速進殿,見到殿內情景,恍惚了一瞬,又連忙垂頭站好,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她方才聽見了沈姑娘的哭聲,也聽見了主子帶着怒氣的斥聲,只覺得天旋地暗,沈姑娘要遭殃了!

卻沒想到進了殿內,卻見到主子半摟着懷裏的沈姑娘,眼中大有忍耐之色。

還未等她細想緣由,顧承霄便将沈嘉儀像拎小雞一樣,拎到弄月面前:“把她帶走。”

“是!”弄月吓得屏住呼吸,攙着沈嘉儀便往外走。

不一會兒,殿內又恢複了靜谧,只有外頭幾聲狂風怒吼,顧承霄揉了揉眉心,似覺疲憊。

林忱方才正在殿外,見裏頭似有哭泣之聲,加上永安侯之事,便将事情猜了個七七八八,等到弄月攙着沈嘉儀走出了乾坤殿,他才把玩着手中折扇進去。

見顧承霄支着額頭,緊蹙着眉不知在想什麽,他心中竟有一絲快意!

一向只手遮天、狠戾無情的攝政王,也有為一女子苦惱的那天?

真是可喜可賀!

林忱笑嘻嘻的,明知故問道:“ 怎麽,吃癟了?”

顧承霄坐直了身體,擡眼看他:“怎麽,你很高興?”

“只是覺得新奇。”林忱撣撣衣袍,同情道:“你沒事提以前的事幹嘛?沈姑娘被自己爹逼着靠近你,已經夠難過的了,你還要舊事重提,往人家傷疤上撒鹽。”

“永安侯膽子越來越大,竟然敢插手兖州鐵礦,本王不提醒她,難保永安侯又要威脅她做事。”顧承霄蹙着眉,陰沉道,“她若一直聽從父命,豈不是永遠受沈氏左右?”

林忱只覺一口老血嘔出,礙着他攝政王的身份到底不敢,認真同他分析道:“可沈姑娘到底是個女孩子,你不能這麽直白,瞧瞧方才,多麽嬌弱可欺的一個小姑娘,被你激得惱了!你究竟是要把她氣走,還是想把她拿下?”

顧承霄看了他一眼,不說話。

“我看你這樣下去,肯定要把沈姑娘越推越遠,到頭來便宜趙九闌那小子。”林忱輕咳了一聲,“永安侯畢竟是親爹,她從小喪母,心中總歸會對唯一的父親依賴一些。你若怕她受人唆使,将她一直藏在王府便是,誰還能在你眼皮子底下搶人?”

“本王三日後便去西北。”

林忱立即驚了:“這麽快?”

“西北動作頻頻,不正是引本王前去麽?”顧承霄說起政事,又變成了殺伐果決的樣子,“近幾日王府周圍可疑高手驟然增多,若本王離開京都,他們十有八九會動手。”

“你是說,是為了沈姑娘而來?”林忱也坐直了身子,“外頭的高手是趙九闌的人?”

“還不清楚,”顧承霄皺了眉,“本王已減了王府暗衛,靜等幕後之人上鈎,若真是趙九闌,說明他與安國餘孽也有關聯,本王離京之後,她不能留在王府。”

林忱沉吟片刻,似無頭緒:“西北之行更加兇險,且條件艱苦,沈姑娘是去不得的。攝政王府是守衛最森嚴的地方,若此處也不能待……”

“去天悅樓。”

“什麽?”林忱震驚出聲,“你瘋了,這可是青/樓!若是萬一有登徒子上門調戲,沈姑娘這麽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下場會如何?”

“弄月會扮成她的婢女,若她深居天悅樓,不以真面目示人,總能拖延一段時日,最危險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而你,”顧承霄頓了頓,好像早有打算,“反正你也時常光顧天悅樓,便扮成她的恩客,倒也能掩人耳目。”

林忱驚得差點跌坐在地:“恩客?!虧你想得出來!”

他之前去天悅樓只是去喝喝花酒,連姑娘的手指頭都不會碰,更何況,去喝花酒也不是因為刺探政事麽!如今還要替顧承霄護住沈姑娘,公然在天悅樓養姑娘!

他堂堂平國公府世子的名聲恐怕要毀了!

誠然,他也不甚在乎自己的名聲,要真養個姑娘也就算了,最關鍵是,養了個假的,還要背負真的臭名!怎麽看都不劃算啊!

見他面露不願之色,顧承霄淡淡地開口:“還有一個法子。”

林忱聞言,豎起耳朵。

“本王留下,你去西北。”

“我養!”林忱立馬改口,“我願意養沈姑娘!”

現在西北大亂,除了攝政王誰能平定?那地兒苦寒,去了就意味着受罪,還不如在京都喝花酒、養姑娘呢!

這樣想着,林忱又斟酌着提了個要求,“既然養着沈姑娘,為掩人耳目,我總要摟一摟,抱一抱,親一親的,攝政王到時可不要……”

他話還沒說完,就見顧承霄刀子一樣的目光直射過來,聲音驟然陰冷可怖:“若你敢動她一指頭,本王跺了你的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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