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姑娘千萬不要回去了……
第35章 姑娘千萬不要回去了……
主仆二人再見, 禁不住雙眼垂淚,似乎有千言萬語,說不盡的辛酸。
弄月悄悄地退了出去, 示意屋門口的鐘義跟着自己一起離開。
鐘義撇撇嘴, 站在原地沒動,看臉色好像很不情願。
弄月不解地問:“沈姑娘與巧雨姑娘許久未見, 自然是要好好敘敘主仆之情的, 你站在這門口不太好吧?”
還沒等鐘義回嘴,朱牆不知何時從牆外跳進來,穩穩站在了弄月旁邊,他抓了抓腦袋,黝黑的臉上露出了點暈紅, 幫腔道:“弄月說得對, 你一個大老爺們,跟個門神似的杵在門口, 任誰見了都瘆得慌。”
“你懂個屁!”鐘義拳頭都硬了, 轉念想到剛才那抹翠綠衣衫的巧雨,硬生生将火氣憋了回去。
他轉過身子,将自己的背對着朱牆, 雙手抱臂, 冷淡道:“王爺今兒個進宮了,身為最為得力的貼身侍衛, 我自然是要護好沈姑娘的。”
“你,最為得力?”朱牆一張方臉更紅了,梗着脖子要去踹鐘義,被對方閃身躲過。
朱牆一腳踩空,更為惱火, 礙着心上人弄月在場,不好舍下臉去再補一腳,只得故作鄙夷道:“你是王爺的貼身侍衛,又不是沈姑娘的。”
言下之意就是,你瞎操什麽心呢?
“咦?這話你就說岔了。”鐘義不服氣地挺直了腰,似乎這樣就可以挽救一下二人明顯的身高差,“你瞧瞧王爺除了政事,其他時候都在誰屋裏?這沈姑娘要是出了事,你擔待得起嗎?”
這話倒說得一點沒錯,朱牆簡單的腦袋竟然頗為認同地點點頭,等反應過來已經晚了。
他氣得一張臉更紅了。
弄月站在一旁看得連連嘆氣,朱牆是個莽漢,心懷赤膽忠誠,可論耍嘴皮絕不是鐘義的對手,眼看着鐘義就要嘲笑一臉懵掉的朱牆,她上前幾步将兩人隔開,對朱牆說道:“你随我來,後院有幾捆柴火,需要你幫忙劈開。”
朱牆正覺得在弄月面前丢了臉,心中難受着呢!聽到心上人主動約他去砍柴,頓時喜上眉梢,這可是明晃晃的示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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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立即就将鐘義抛到了腦後,激動地握緊了腰間的佩劍:“弄月姑娘,今兒個我還沒練劍,正好覺得一身力氣沒處使,柴在哪裏,我正好可以練練劍。”
砍柴用劍?不是用斧子嗎?
一旁的鐘義差點就笑出了聲,但在受到弄月一記警告的眼刀後,硬生生住了嘴。
弄月在轉回頭時,臉上就浮出了溫和的笑,輕輕說了聲“走吧!”就往前帶路。
朱牆自然求之不得,屁颠屁颠地就跟了上去,活像頭聽話的小牛,哪裏還有平時殺人不眨眼的戾氣。
鐘義看着兩人一前一後地離開,狹長的眸子就眯了起來,他不得不感嘆朱牆那楞小子真是好命,這都沒追呢,姑娘就已經快到手了。
反觀自己,就有些心酸了。
他将藏在懷裏的畫像揣緊了些,視線不由自主地往屋內的方向看去。雖然隔着梨花木的高門,但他的嘴角還是微微翹起。
從第一眼見到巧雨的畫像起,他就認定了自己未來媳婦兒的人選。今天接到真人,好好相處了一番後,他更加篤定了,巧雨姑娘就是他媳婦了!
——
屋內,主仆二人久別重逢,眼眶都紅了,自然沒有聽到外頭的動靜。
巧雨上前幾步握住沈嘉儀的手,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确認自家姑娘非但沒有瘦,反而胖了幾分後,這才放了心。
看姑娘眉宇之間,從前的郁結膽怯之氣已經淡去了大半,她開口:“姑娘自那日在丞相府失蹤後,就一直在攝政王府嗎?”
“恩。”沈嘉儀點點頭,臉上有片刻的不自在,腦海中忽然想起與顧承霄曾經的種種,臉頰發燙。
不知為什麽,自從小産後與他說開後,她對顧承霄的畏懼似乎淡去了很多。
巧雨從小就伺候沈嘉儀,姑娘對她情同姐妹,有些話在心裏一閃而過,她就說出了口:“奴婢看得出來,姑娘在攝政王府,比在永安侯府過得自在,臉上也有了笑影。”
如果可以,她寧願姑娘留在攝政王府,而不是回永安侯府。
沈嘉儀聞言便愣住了,無奈地笑笑:“攝政王府終究不是我的歸宿,我已與王爺有了約定,待大晉朝局穩定,奸佞去除,他就放我離開。”
“離開?”巧雨不自覺地升高了音量,她忽然撩開衣袖,露出纖瘦的小臂,上面傷痕遍布,有些已經結了痂,有些則是血淋淋的新傷口。
這些傷,都是出自永安侯府的那對母女之手。
沈嘉儀見到這麽多新傷,也是一驚,忙拿來易軍留下的藥箱,替她上金瘡藥。
這瓶金瘡藥藥效極好,但藥量也放得極重,藥粉一落到巧雨的手臂,她忍不住“啊”地叫了一聲。
沈嘉儀手一抖,差點就把藥瓶給摔了。
外頭的鐘義聽到動靜,擔憂的詢問就傳了進來:“巧雨姑娘,你沒事吧?”
巧雨頓時鬧了個大紅臉,聽着聲音她認出了外頭的鐘義,雖然搞不懂他為何還守在門口,但還是提高聲音對着外頭禮貌道:“我……我沒事,多謝鐘大哥。”
趁着她分神的時機,沈嘉儀迅速将藥粉撒在巧雨其它的傷口上,并用薄紗布纏好,囑咐道:“這幾日別碰水,免得傷口留疤。”
她頓了頓:“這麽多的傷,都是她們弄的?”
口中“她們”指的是誰,二人心知肚明。
“自從小姐失蹤後,她們沒了折磨的人,就将所有的怒火都撒到了奴婢的身上,”巧雨說着就哽咽起來,“奴婢受這些傷倒沒什麽,只是日夜都擔心着姑娘的安危,如今見到姑娘毫發無傷,奴婢也就放心了。”
她靜了片刻,突然抓住沈嘉儀的手,認真道:“姑娘可千萬別再回永安侯府了!”
沈嘉儀垂下眸子,點了頭:“如今世人都知道我失蹤多時,等離開王府,就離開京都,尋一處江南小城度過餘生。”
巧雨聽罷,欲言又止。
沈嘉儀以為她不想跟着同去,寬慰道:“離開京都的确太遠,我不會帶你同去,若能在離開前見你尋到心上人,風光出嫁,那就再好不過。”
她想起門外的鐘義,雖然性子跳脫了些,但看得出來,這是個本性極好的男人。如果巧雨能與他互相喜歡,說不定就能成就一段良緣,她離開的時候,也能夠心安了。
巧雨靜靜地看着自家的姑娘,心中隐約覺得她和以前不一樣了。
這樣的沈嘉儀,褪去了謹小慎微的怯弱,眸子裏多了堅定的光華以及不拘小節的灑脫,巧雨幾乎可以認定,這一切的變化都是在攝政王府發生的。
攝政王一年多前與姑娘毀去了婚約,照理說他将姑娘鎖在王府是會折辱她的,可今日一見,姑娘非但沒了之前的郁結之氣,反而臉色更加紅潤,纖瘦的身子也豐腴了不少。
如果攝政王對姑娘無意,又為何會善待她?攝政王殺伐狠厲、毫不留情的威名震懾整個大晉,除了心屬姑娘,巧雨實在想不出其他的理由。
所以,如果姑娘執意離開,這麽好的一個庇護,不就生生失去了嗎?
姑娘天生美貌,以後在江南的日子,如果沒有惡霸欺淩還好,若是有……姑娘手無縛雞之力,就算自己在身邊,也一定是兇多吉少。
想到這裏,巧雨小心地看了眼外面,小聲勸道:“姑娘為何不繼續留在王府呢?奴婢覺得,攝政王待姑娘極好,若姑娘能留下,必定可以保一生順遂。”
如果攝政王當真對姑娘動了情,娶姑娘做攝政王王妃也不是不可能。
昨日高府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流言四起,王妃的內定人選高詩詩竟然是一個蛇蠍毒婦,害過女子無數。高尚書更是通敵賣國,竟然将鐵礦賣給突厥人!衆人都說識破高府密辛的是王爺身邊那名神秘女子,頓時對此女子好感升了不少,如今書館都将她視作神女!
有了這層鋪墊,姑娘将來亮出真實身份,百姓們想必也是能夠接受的。
到時候,永安侯府的謝氏母女還有這個膽子敢欺淩姑娘嗎?恐是每天夜半都要怕得做噩夢吧!
還有永安侯爺,巧雨在心底嘆了口氣,要說這位侯爺對姑娘無舐犢之情,他有時會詢問姑娘的近況;要說這位他對姑娘關心吧,也不像,哪有親生爹爹将女兒扔在後院避而不見的呢?
從巧雨賣進侯府伺候姑娘起,永安侯就奇奇怪怪的,渾身上下透着詭異。還有永安侯繼室謝氏,好像對姑娘有深仇大恨似的,并且對姑娘的生母也是恨之入骨。
總之,那一家子人處處不太正常!
沈嘉儀敲敲巧雨的腦袋,故意板起臉作出教訓的架勢:“臭丫頭,你瞎說什麽!攝政王破壞侯府與趙丞相的聯姻,就是要破除兩府的勢力聯結,等到大晉朝局穩定,他也就不再需要留着我了。若我賴在王府不走,日後攝政王妃進府,見到我豈不是尴尬?”
畢竟她與攝政王肌膚相親過,又落過一個孩子,就算是再大度的王妃,也容忍不了這樣一個女人留在王府?
巧雨還要再勸,沈嘉儀纖細嫩白的手捂住她的嘴,輕聲道:“我有預感,大晉朝局穩定之期不遠了,在離開之前,我想找機會回一趟侯府。”
她閉了閉眼,眼眸中難得流露出對永安侯府的留戀:“母親的祭日快到了,他日離開京都,恐怕回來的機會渺茫,我想趁這個時候,回去看母親最後一眼。”
她三歲喪母,其實對生母的印象是模糊而陌生的,可這麽多年,擺放在宗祠內的生母牌位是她唯一的寄托,每次被繼母折辱得過不下去時,她都會想起生母,跌跌撞撞地跪在宗祠外頭,流着淚向生母哭訴着艱辛與絕望。
也許是将心中的委屈一并發洩,每次痛快地哭過之後,她都覺得好受了很多。
“可是,姑娘若回侯府,不就被發現你還活着嗎?如果謝氏與沈二姑娘将此事傳揚開去,姑娘要想離開京都,恐怕就難了。”
繼室謝氏是謝府庶女,與姑娘的生母是同父異母的姐妹,她一向嫉妒姑娘生母嫡出的身份,心腸歹毒,手段很辣,如果抓到姑娘的把柄,是絕計會反咬一口的!
“所以,此事若能周全,還需要求一求攝政王。”沈嘉儀垂下眸子,白皙的頸子露出了一大片雪一樣的肌膚。
只是,她有些不确定,攝政王此次會不會幫自己這一回。畢竟此事,對他毫無益處,說不定還會給他帶來麻煩。
正在此時,外頭忽然傳來了幾聲紛踏的腳步聲,緊接着就是鐘義恭敬行禮的聲音:“見過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