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過來
第45章 過來
氣氛一時凝固, 落針可聞。
徐莫霖看着怒目而視的兩個男人,頭皮發麻。
“唔……”
就在此時,沉睡中的沈嘉儀忽然動了動, 茫然地睜開了眸子, 她看到抱着自己的男人,仍舊沒反應過來, “董禮貌?我怎麽在這裏?”
不是在看射箭表演麽?
董禮貌并未回應她, 順着他的視線,沈嘉儀望過去,在看到那個高大玄黑色身影時,整個人頓時一縮,雙手不自覺攥住了董禮貌的衣袖。
“下來!”顧承霄目光森森, 冷冷盯着她。
沈嘉儀被他冷漠嗜血的語氣吓得微抖, 連忙掙脫開董禮貌的懷抱,落到地面時, 她的腿是軟的。
此時的顧承霄渾身上下被戾氣包圍, 讓人不敢靠近。沈嘉儀被他看得心裏發毛,忙離董禮貌遠一些,怕牽連到他。
夜風漸起, 吹起小姑娘的襦裙, 她下意識地瑟縮了下肩膀。
趙九闌臉上波瀾不驚,絲毫沒有懼怕的意思, 走近幾步,褪下身上的狐裘披在沈嘉儀的身上,笑嘻嘻的開口:“冷嗎?小心着涼了哦。”
顧承霄森冷的臉色,更黑了。
徐莫霖瞥了眼正盛怒的顧承霄,将依舊懵着的小姑娘拉到自己身邊, 輕輕附在她耳邊安撫:“別怕,我帶你進府去休息好不好?”
“吱吱”幾聲,腳下小籠子裏的兔子也醒了,好像是餓了,趴在一片菜葉子上啃起來。
沈嘉儀拾起地上的小籠子,伸手扯住徐莫霖的袖子,怯怯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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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莫霖會意,反手牽住有些站不穩的小姑娘,帶着人往府內走。
經過顧承霄的時候,男人忽然一擡手,将趙九闌披在她肩上的狐裘扯了下來,一把扔回到趙九闌的腳邊,聲音冰冷:“你的東西,拿回去。”
沈嘉儀吓得往徐莫霖身後一縮,忽覺身上一暖,就見到顧承霄解下自己的狐裘,蓋在了自己肩上。
她不敢反抗,抱歉地看着董禮貌。
趙九闌倒絲毫未動怒,仍舊笑嘻嘻的,還悄悄朝她使了個調笑的眼神。
小姑娘被逗得悄悄捂了嘴,慢慢跟着徐莫霖進入将軍府內。
府門外,只剩下顧承霄與趙九闌,兩個憤怒的男人。
“安國太子宮九闌,”顧承霄薄唇輕吐,聲如寒潭,“你從國滅起便躲了起來,沒想到竟躲到了大晉朝堂。安國國君昏庸,奸臣當道,朝堂上下早就爛透了,安國百姓多年水深火熱,民憤強烈,不是大晉,你現在視為友國的突厥,也遲早會将安國收入囊中。你用一己之力,想要扳倒大晉,簡直癡人做夢。”
趙九闌眼裏的震驚夾雜着悲痛一閃而過,很快恢複平淡,反問道:“不過是名字裏兩個字相同,王爺就要斷定我就是安國太子?”
“若非有了線索,本王不會妄下定論。”
“那王爺這次可真的是冤枉臣了。”趙九闌臉色很淡,“若只是因為瞧不慣臣對小嘉儀的好,可要讓王爺失望了,只要臣活着,就會永遠護着她、疼着她,只因她是我曾有婚約的妻子。”
顧承霄聽罷,嘲諷一笑,面如冠玉的臉更加邪肆:“趙丞相莫不是忘了,本王與她的婚約,可比你的早得多。”
趙九闌掩去眼底的灰暗,不欲與他在此事上過多糾纏,剛要離開,又轉過身開口:“臣知道王爺為了小嘉儀,在查永安侯府的舊事。”
顧承霄不言,冷着張俊臉等待着他的下文。
“小嘉儀的生母謝氏,是謝老尚書正房嫡出的女兒,繼母是他庶出的次女,”趙九闌臉上忽然浮出了殺意,“謝氏生下小嘉儀沒多久便撒手人寰,她是被侯府當年的一樁舊事活活逼死的。”
“是何舊事?”顧承霄皺緊了眉,若趙九闌此話當真,儀兒生母死得實在可憐。
趙九闌停頓片刻,悵然道:“此事實在隐秘,我也未查到根源。”
說完,他擡頭定定看向顧承霄,“多年交鋒,王爺也應知曉,我的眼線最會尋人,這點暗衛可比不得。可有些事關朝臣的隐秘,還是得王爺出手。”
“你是說——你我合作?”
“為了小嘉儀,王爺覺得這樁合作如何?”趙九闌笑了,俊眉斜飛入鬓,“臣可要把醜話說在前頭,這樁事臣可給不了王爺任何好處。”
顧承霄随意把玩着手上的扳指,周身戾氣漸收:“若能查出永安侯府舊案,就已足夠。”
“好。”趙九闌舒了口氣,最終轉身快步離開了徐将軍府。
——
等顧承霄回到沈嘉儀所住的院子,小姑娘已經沐浴過歇下了。
男人正要進內間,忽聽腳邊一陣“吱吱吱”的聲音,低頭一看,才發現方才被沈嘉儀一路提進門的小兔子。
兔子雪白色的毛發,寶石紅色的眼睛,正巧弄月正端着一盆盥洗的水出來,顧承霄問:“這小兔子哪裏來的?”
“姑娘說是朋友送的。”弄月不敢說謊,如實禀報道。
“哪個朋友?”顧承霄的腦海中莫名劃過趙九闌賤兮兮的臉,“趙九闌?”
“姑娘說,那人叫董禮貌。”
弄月說完,瞧着顧承霄愈加陰沉的臉色,趕緊低頭退了出去。
顧承霄站着看那只兔子看了良久,忍住要将兔子連籠子一起扔出去的沖動,狠狠踢了那籠子一腳。
小兔子受了驚,更大聲地“吱吱吱”叫了起來。
內屋的沈嘉儀聽到了動靜,窩在錦被中悶悶地喊:“弄月,小兔子怎麽了,它是不是餓了?”
“餓不死。”顧承霄擡腳進入,徑直走到了榻邊,他單膝跪在床榻的邊緣,靠近小姑娘的臉:“今日去哪裏玩了?恩?”
“去看了燈會,還看了射箭表演。”沈嘉儀有點怕,莫名覺得今日的顧承霄不太好說話,将自己埋進去一些,“本來是徐将軍帶我去的,中途碰到了好朋友,就……就一起了。”
“你說在門外抱着你的那個?”顧承霄雙手探進被中,将人提溜出來一些,俯身而上,“就算是朋友,你就能讓人家摟摟抱抱了?更何況,那人是誰你知道麽?”
“那時我……我不小心睡着了。”沈嘉儀聽罷就有些不服氣,推了推他,想讓男人挪開一些,“他跟我說過的,他叫董禮貌,是大晉的禮部侍郎,你……你別怪他了,就只是好朋友而已。”
“董禮貌?”顧承霄嘲諷出聲,修指點上她圓潤的額頭,“人家框你的話,你也信。大晉有誰會取這樣的名字,還是個跟‘禮’字搭邊的禮部侍郎,真是個小笨蛋。”
“那……那她是誰?”沈嘉儀見他意有所指,好奇地起身坐了起來,心裏腹诽着——董禮貌這麽好,每次都會逗自己開心,總不可能是個大壞蛋吧?
更何況,要論壞,眼前這個男人更壞一些才對。
顧承霄将錦被往上蓋住小姑娘裸露在外的肌膚,答道:“他的真名叫趙九闌。”
“什麽?!”沈嘉儀驚詫出聲,一雙美眸從短暫的詫異逐漸變成了羞澀,他……他竟然是自己差點出嫁的夫君趙丞相!
可……可趙丞相為何要謊稱自己是董禮貌?
“這下你知道了麽,他靠近你本就不懷好意。”顧承霄刮刮她小巧可愛的鼻子,警告道,“以後離他遠點,不許和他出去,也更不許跟他說話。”
見到小姑娘一聲不吭地低頭,顧承霄黑眸眯了起來,“怎麽,不願意?”
“沒……沒有,”她連忙擺手,她只是一下子接受不了董禮貌的真是身份而已!而且,她想破腦袋也想不通,這樣的趙丞相怎麽會是壞人呢?
沈嘉儀腦海中忽然想起那晚,趙九闌假扮董禮貌,将一封帶着表白思念的信,送到了她的手裏,他說,趙丞相心中是傾慕自己的。
想着想着,沈嘉儀臉就有些發燙,不為激動,只因為羞慚。
她竟然跟一個傾慕自己,并且差點成婚的男人蒙在鼓裏相處這麽久……
真是——想要立馬找個地洞鑽進去!
顧承霄緊緊盯着她逐漸泛紅的臉,突然将那張皎若秋月的臉掰正,故作狠戾道:“不許想他!”
“啊……哦!”小姑娘從沉思中回神,懵懵地點頭。
“當年永安侯逼你退了與本王的婚事,讓你轉嫁趙九闌,本就是趙九闌惡意逼迫,他就是個壞人,以後離他遠點兒。”
沈嘉儀目光撞入男人漆黑深邃的眸子,好像整個心魂都被吸了進去。
“聽到沒有?”男人抓住她白皙手臂的大掌微微用力,沈嘉儀瞬間從沉淪中清醒了過來。
她掙了掙身子,見失敗後,只好屈從地點了點頭,算是答應。
顧承霄見她臉頰泛紅,心裏酸澀澀的,又不舍得再兇小姑娘,只要強迫她躺下閉上眼,自己則去湢室沐浴。
等到他一身清爽地出來,小姑娘已經趴在錦被中睡着了,她柔嫩滑膩的脖頸露在外頭,看得顧承霄有些眼熱。
翻身上榻,他攬緊懷中嬌嬌軟軟的小姑娘,耐不住地吻上了她長長的羽睫。
在宮裏的那麽些天,他日日都記挂着這個沒良心的臭丫頭,生怕她在将軍府過得不如意。
今日是乞巧節,他通宵布局,只為能夠在乞巧節當晚趕回來陪她,卻沒想到還是慢了一步。
懷裏的人睡得安穩,紅潤的檀口微張,那張如花似月的小臉寧靜如斯,在男人靠過來的時候,還下意識地主動靠近蹭了蹭。
顧承霄郁結多時的戾氣,忽然就因為她的這個動作消失的一幹二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