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題目是:良宵夜長,天涯相思
第十九章,題目是:良宵夜長,天涯相思。 (31)
嫩。七七手上的動作一頓。他,醒了嗎?
“小昭?是你嗎?”七七不确定地問道,聲音裏帶着幾分顫抖。
“是我。”第五昭突然跪在了地上,“對不起,都是我,害了你。”
七七閉了閉眼,似是想起了那日萬江紅倒在血泊裏的場景,骨子裏的害怕一點點地冒了出來。唇角微顫,深深地嘆了嘆氣,“那事,不怪你。”
“不!”第五昭搖頭,“當時我若不執意地待在你的身邊,就不會有那事。是我太自私,只想到自己,想待在你身邊,而忘了,我本就不是一個自由身。都是我的錯!”
小丫頭舉着傘遮在他的頭頂,“王爺,雨下得這般大,先進屋裏去說吧。”
第五昭并不搭理她,只灼灼地看着七七,重重地給她磕了三個頭。
“我此次過來,除了與你道歉,還有一事要與你說。在我潛藏的威脅未消失前,我絕再不會出現在你的身邊。”那決絕的聲音,不知道他是下了多大的決心才說出來。她不明白,只是那聲音裏,為何帶着讓她想哭的悲哀。
第五昭站起身,轉過身,“霓裳,我想,此時我不說,也許這輩子都沒有機會了。”
七七看他,他的背影那麽瘦弱。
“霓裳,我喜歡你。比之萬江紅更為強烈。從你到昭和院帶我出去就開始了。那麽多那麽多的日子裏,我都這麽的這麽的小心喜歡着你。擔心着被你發現,擔心被你嫌棄,什麽都不敢說。現在,終于什麽不怕了。我喜歡你,這件事什麽都改變不了。”說完,他也不回頭,快步地跑了出去。
吧嗒吧嗒的腳步聲,那般急促,像是逃命一般。
七七輕輕地笑了起來。看着回到屋子的小丫頭,“允兒,你信不信報應?”
“嗯?娘娘此話怎講?”
她并不回答,只是搖搖頭,走到榻前坐下,“我累了,想歇息了。”
“是。”小丫頭伺候着她梳洗,小心地給她攏了攏被子,合上門便去了一旁的小屋子休息。
看着漆黑是屋子,七七苦笑。
報應……大抵是她肆意地改了太多劇情,這才讓所有人的命運都改變了。欠下這種種的情債,她還不了,只有歉疚一生。而她真正想還的情,卻又是不知道在哪裏受着苦。
如今,小昭已醒,她留在此處,也沒了多大的用處。許是到了她離開的時候了吧。
“不好了,陛下!”
“何事這麽慌張?”第五淵擡頭,皺緊了眉頭。
“諾妃娘娘不見了。”
握筆的手一頓,他偏過頭去,看着站在一旁的第五昭,“昭,你知道這事嗎?”
第五昭微微合眼,搖頭,“不知。”
“唉。”第五淵嘆氣,“罷了,罷了,随她去吧,她想走,誰都留不住。”
京城,城門口。
站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七七擡頭,看着城牆上吊着那副骨架。白森森的,吓人。她卻是濕了眼睛。
哥哥,是你嗎……
你在上面疼不疼?他們怎麽可以這樣對你呢?你那麽好那麽好,為什麽他們都不明白呢?
淚水不由地從眼角裏滑落。
哥哥,不怕,霓裳這就帶你下來。
七七一步步地走上城牆,奇怪的是,那些士兵只是看着她行動,但卻不出手制止。站在城牆上,七七伸手抓着吊着他的繩索。奮力地往上拉。雖說她的氣力不大,但此時的顧瑾曦不過是一副骨架,靠着點筋肉束縛着骨架不散,因此她不久便把他給拉了上來。
伸手撫摸着他裸/露的臉頰骨,七七柔聲說道,“哥哥,天下已經太平,現在與霓裳一起離開,可好?”解開身上的外套,罩在他的骨架上。
背着他的骨架,一步步艱難地走下去。
看着她小小的背影一點點消失在城外。城樓上的守城将軍也不由地有些觸動。
“将軍,這樣好嗎?陛下不會怪罪你嗎?”一旁的副将擔憂地問道。
“你知道嗎?顧瑾曦雖算不上是一個好皇上,但他卻是一個極好的哥哥。曾經我是最厭惡他們這對兄妹的,但是,看到如今他們的模樣,又怎麽能忍心。”将軍嘆了嘆氣,“至于責罰,你不必擔心,昨晚王爺就有傳書信過來吩咐,若是遇到取屍體的女子,絕不能阻止。”
将軍背着手,看着那若隐若現的身影,不由地有些悵惘。
榮華半生千般求,一朝驚/變一場空。誰能想到,曾經權高位重的陛下與公主,如今竟是這般落魄的模樣,當真是造化弄人。
一場熊熊大火,燒盡了他的骨架。七七捧着裝着他骨灰的骨灰盒。
他那能背着她,給她溫暖的肩膀,此時就這麽小這麽小。捧在手心,冰冷。
“哥哥,我們一起去鳳林山,好嗎?我想去看他,看着他一天天幸福地活着。哥哥,你會答應的,是吧,哥哥最是疼霓裳了。”七七捧着骨灰盒,柔聲問道。
微風卷起了她的發梢。
她突然笑了起來,“呵呵,我就知道哥哥最好了。定是會答應霓裳的請求的。我們這就出發,好不好?”
無人應答,可是她卻興奮地抱着骨灰盒就往鳳林山的方向走去。
鳳林山,位于大陌與大燕的交界處,風景如畫,相傳曾有人見過鳳凰栖于山上,于是這才有了鳳林山此名。
等到七七風塵仆仆地趕到鳳林山下,已經是寒冬臘月。山上山下鋪滿了一層厚厚的白雪。
七七哆嗦着,懷中的骨灰盒絲毫不離身。剛走到山腰,便聽見一聲虎嘯。她一愣,突然笑了起來。看來果然是這裏沒錯。
肚子餓得厲害,她從包裹裏拿出一小塊牛肉幹,費力地咀嚼着。一不小心就哽住了喉。她彎下腰,抓起地上的雪就往嘴裏塞。冰冷的雪凍得她直顫抖,但雪水溶化到是解了渴,消了哽。
“阿姐,你教我做飯菜吧。”嬌滴滴的聲音夾着幾分乞求,“千索哥哥說讨厭不會做飯的女子。”
“紅緋,他不喜歡你。”淺碧轉過身去,冷冷地看着身後一直糾纏着要學廚藝的女子。
“阿姐,才不是這樣,如果我學會了廚藝,他就會喜歡我了。”紅衣女子滿眼期待地看着她。
淺碧深深地嘆了嘆氣,“你難道忘了,前些日子,你纏着我學刺繡的時候,是怎麽說的?”
如果我學會了刺繡,他就會喜歡我了。
“別傻了,紅緋。他根本心有所屬,無論你做什麽,都沒法取代那人在他心裏的位置。”
“阿姐,可是我好喜歡好喜歡他,怎麽辦?千索哥哥,我可是喜歡了好多年好多年,突然,你說,讓我不能去喜歡他了,你讓我怎麽辦?”紅緋扯着她的袖口,潸然淚下。其實,他的敷衍,她早就知曉,不過是,不願去面對罷了。
淺碧一手抓住了她的手腕,“紅緋,走,我們離開這裏,再不要去管他的這些破事兒,曾經他對你的救命之恩,此次将他送到鬼手這裏救治,已經是還夠了。”淺碧拉着她的手,第一次說了這麽多話來。
“阿姐,嗚嗚……我做不到。”
在地上踱來踱去的大老虎配合的一聲長嘯,震落了一旁樹丫上的積雪。七七藏在樹後,聽着她們的對話,突然有些悵惘,紅緋,她在書裏是萬江紅是妃子。而她,果然是多餘的一個……
“阿虎,回來。”淺碧一聲大喝,叫住了往樹後走的大老虎。
七七一驚,偷偷地瞟了瞟,這才發現那只大老虎離她不過幾步,因着淺碧的召喚,這才轉過身,踱了回去。
她擡頭去看淺碧,正對上淺碧的眼睛,冷清,冰寒。淺碧微微挑眉,開口,無聲地對她說道,“他在山上的小院兒裏。”
紅緋還在她的懷裏哭着。
七七點了點頭,一步步地往山上走去。無論如何,她都要看他一眼。
遠遠的,就看見一棵開滿了紅梅的樹,深深的白雪壓在枝頭,反襯得花朵更為嬌豔,樹下有把小椅子,嘎吱嘎吱的響着,椅子上,年輕的公子,紅衣墨發,正是她朝思暮想多日的人。
七七睜大了眼睛,害怕眨眼的時候,驚擾了他。
他,瘦了,那個背影那般瘦削,不知道是受了多少苦。
萬江紅兩手抱着一只烤雞正慘無人道地啃着,突然聽見身後有輕微的腳步聲,他頭也不回,有些傲慢地說道,“怎麽又回來了?這麽快就學會做菜了嗎?”
七七不吭聲,只是一步步地向他走去。兩步開外,頓住。
許是沒聽到她回話,他放下了烤雞,随意地擦了擦嘴,轉過身來。兩只火紅的瞳子灼傷了她的眼。太紅太耀眼,無神是最堅韌的利器,一刀刀地戳進她的心髒。
他就那麽看着她,說着其他人的名字,“紅緋,若是沒學會,趕緊滾出去!莫要打擾大爺我吃東西!”
捂着發疼的胸口,七七無力地跪坐在地上,她就那麽死死地看着他的臉頰,哽咽着喊出了他的名字,“騷包……”
原本還昂着頭,挂滿傲慢的臉頰頓時破碎了。他手上的烤雞‘啪嗒’一聲落在了雪地上,滾了兩滾。
“你是……”聲音裏的顫音是那麽明顯。
“騷包,是我,霓裳。”七七就那麽擡頭看着他,乞求他能伸出手,拉她起來。
誰知,萬江紅像是被什麽驚住了一般,起身,匆匆地跑進了屋裏,鎖上門。那連貫的動作,只有四字能形容:落荒而逃。
“你走吧,我不想見你。”
七七站起身,看着他緊緊閉合的門,只是頹喪地說了句,便離開了。
“騷包,你兩只眼都因我而廢,我不求你原諒我,我只是想看你一眼,就好了。既然你不想看到我。我這就離開,再不讓你難受。騷包,保重。”
門裏,萬江紅死死地捏着門栓,顫抖着手,無數次地想打開門沖出去,将她緊緊地抱在懷裏。
可是,如今的他雙目已失,又該如何去保護她?又有什麽資格,給她幸福?不過是,拖累罷了。
聽着她的腳步聲一點點消失。萬江紅痛苦地蹲在了地上,将頭埋在膝蓋處,失聲痛哭。
為什麽,總要在他繪畫幸福藍圖的時候,毀了他的畫筆?這,不公平……
她把哥哥的骨灰葬在了山腰,每天清晨,給哥哥上一炷香,然後就去山上,守候着他,看他,然後,一天就這麽悄悄地過去。
一日日地,躲在他的身後,看着他吃飯,看着他發呆,看着他望天。七七遠遠地,不敢靠近,默默地抹着眼淚。也許,一輩子,這樣,看着他一點點變老,然後,一生就這麽過去,也是好的吧。
直到有一天,淺碧出現在她的面前。看着她,面無表情。
“你,想讓他的眼睛重新看見光明嗎?”
七七點着香燭的手,驀地一頓,“你說什麽?”
淺碧并不回答她的問題,只是繼續說道,“聽說你是夜族後人。或許把你的眼睛放在他的眼眶裏,不會被他眼睛裏的毒給污染。”
“好。”七七站起身,堅定地看着她的眼睛,“只要他能看見,我失去眼睛也沒什麽。”
淺碧嗤笑一聲,“果然,都是傻子。如果說,這只是我的猜測,也許,他沒法重新看見,而你的眼睛也廢了呢?你還會如此堅定麽?”
“只要有希望就好。”
“嘁!随你。等鬼手先生采藥回來,便開始吧。”
看着她衣帶翩跹地離開,七七只是擡頭,在出了這麽事後,第一次笑了起來,一切都是有希望的,不是嗎?她已經絕望了太久太久。這個消息對于她來說,無疑是一縷陽光,融化了她冰凍多時的生命。
都會好的,一切都會好的。
作者有話要說: 越臨近結尾越是激動^w^
☆、換眼成功,一年再遇
“你說我的眼睛可以治好嗎?這是真的?!”萬江紅激動萬分地抓着紅緋的手。
他從未想過,他居然還有重獲光明的一天,那麽,他就有資格重新站在她的身旁,陪着她過那些無聊而無趣的日子。
紅緋通紅着臉頰,看着他緊握着她的手,結巴道,“嗯嗯,阿姐……阿姐是這樣……這樣說的。”
“謝謝!”萬江紅無法控制他那顆跳躍的心,只一個勁兒地道着謝,“謝謝!謝謝!謝謝……”
紅緋瞧着他興奮的臉頰,忍了忍,終究是沒有把換眼的事情完全講給他聽。只要他高興就好,而那件事,不重要的,對吧。
兩張軟塌并排,七七看着躺在身邊的萬江紅,突然笑了起來,無聲的。
他的唇角微微勾起,那麽欣悅的模樣,融化了這寒冬,連空氣都暖和了不少。
他伸手抓着鬼手先生的手,“老妖怪,我真的能重新看見東西嗎?”
鬼手皺緊了眉頭,“這可不一定,而且,即使成功了,你也只有一只能看見而已。”
“嗯嗯,好,一只眼睛也好啊。”萬江紅點頭應道,眼睛彎彎,是那麽好看。
七七不由地迷了眼,癡癡地看着他在鬼手的針下慢慢地睡了過去。
鬼手拿着針走了過來,準備給她也紮上一針。
“鬼手先生,可以把他不需要的那只眼安在我的眼眶裏嗎?”七七渴望地看着他。
“那是自然。”
突然想起小昭的事,“鬼手先生,如果一個人中了夜族的血毒,用另一個夜族人的血讓他蘇醒了,那麽他還會有事嗎?”
“哼哼!你是說第五昭那小子吧。看你這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模樣,看來是被抽了很多血吧。”
七七沉默。
“你和那個夜削書乃雙生子,如果他的血是毒,那你的血怎麽可能是解。哼哼,一群庸醫,真是侮辱我醫者的名聲。”鬼手冷嘲。
“可是他确實是醒過來了。”
“哦?看來那個夜削書已經死了吧。”
“是因為這樣麽?夜削書還是死了?”
鬼手有些不耐煩,“少說那麽多廢話,趕緊開始。我還有好些事要忙。”
“嗯,好。”七七點頭,閉上了眼睛。
感受到手上一疼,不久便睡了過去。
夢裏,她站在淺綠色的草地上,看着一望無垠的草地,突然覺得心好空好空……天空上漂浮的白雲裏似乎有誰在唱着一首童瑤,很熟悉,可她就是說不出名字。
突然,起風了。沒膝的草随着風輕柔地擺動着。她閉上眼睛,感受着這一刻的寧靜。
“霓裳……”
是誰?是誰在叫她的名字?
七七睜開了眼睛,轉過身去,看着不遠處,那一身明黃刺痛了她的眼睛。
“哥哥?”
“霓裳……”他一步步地向她走來,可是絲毫未有靠近,反而越來越遠,“霓裳,要幸福啊。”
看着他的身影慢慢消失,七七慌亂地追過去,可是什麽都抓不住……
好痛……
這是七七清醒過來的第一感覺。左眼似乎紮着一柄鋒利的小刀,她稍微轉動眼珠子,便疼得厲害。
現在,她的左眼是不是已經在萬江紅的眼眶裏?
她艱難地偏過頭去,看着并排的榻上,萬江紅左眼綁着繃帶,仰躺着,那麽安靜。她不敢開口說話,害怕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謝謝你,把你的一只眼睛送給了我。”突然,萬江紅開口說話。
七七搖頭,不開口。
“因為你這只眼睛,我追求幸福的心再一次複活過來。謝謝你,若是以後你有什麽難處,盡管來找我,我定是絕不推辭。”
七七依舊是不開口,聽着他的聲音,就像天籁一般,怎麽也聽不厭。她好想,就這樣聽他絮絮叨叨一輩子。只是,那不過是願望罷了……
“你莫要以為我是說笑。我可是說真的……你知道嗎?在我見到她之前,我就聽說過她。刁蠻任性,還仗勢欺人,當初我就想,若是見到這個人,定要好好修理一頓。誰知,在青樓裏初見,她的容貌便深深地刻進了我的腦子裏,當時我就在打算:真的是好漂亮啊,我一定要把她搶回去,當作花瓶一樣擺着,定會給我争光。誰知,她居然嫌棄我一向自以為豪的容貌。我真的是氣得不輕。就想着,一定要把她抓回來,好好地改改她的審美觀。可是,她卻百般地嫌棄我。你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麽嗎?”萬江紅轉過頭來,笑着問道。
七七搖頭,張了張口,最終還是沒有說出聲音來。
萬江紅自顧自地繼續說道,“為了報複,我就在她的食物裏下了瀉藥。哈哈,看着她吃癟的模樣真的是笑死我了。不過,她也不蠢,同樣來設計我,讓我吃了有蟲子的卷餅,不就是想看我難受的模樣嗎,我偏不。當着她的面,把那幾條蟲子給吞了下去。看着她不解的模樣,我可是得意了好久。但也因此,我給吐了好幾日,當真是陰損。”
似乎是想起了當初兩人的相處,七七也不由地笑了起來。
“都說女子膽小,我看啊,她就是一個奇葩,什麽鬼啊什麽的,完全不怕,還把我給狠狠地收拾了一頓。”
“再後來呢,她居然喜歡上了我小姑媽。說實話,從那時候開始,我就心裏有些不舒服了。暗暗地勸說着她,讓她不要去喜歡我姑媽,可她就一榆木疙瘩,就是不聽勸。看着她傷心的哭,我的心也揪得難受。”
“我們因為很多事吵過,打打鬧鬧,看着大陌朝代滅亡又興起。我以為我們就要成親的時候,我的眼睛竟然給壞了。再給不了她需要的安全感,我才不要當她的累贅。她那麽好,即使沒了我,也可以好好的。可是,我不始終過不去心裏的那道坎兒,為什麽,為什麽她的最終歸屬不是我?每次想到以後有一個男子代替了我,永遠地守候在她的身邊,我就嫉妒地發狂,恨不得殺盡這世上的所有男人。”
看着他漸漸低落的聲音,七七咬緊嘴唇,不讓哭聲驚擾了身旁的人。
“現在好了,有了你的眼睛,我總算是有站在她身邊的權利。謝謝你,除了這三個字,我真的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這一切都是她種的因,又怎麽能有資格接受他的道謝。
“對了,怎麽一直沒聽到你說話,你不能說話嗎?”萬江紅好奇地問道。
七七依舊不發一語,沉默地看着他。
就在她發愣的時候,他驀地把手伸了過來,“我們那裏有一個習俗,若是很感激對方,就用握手的方式。來,我想握你的手。讓你感受我對你的感激有多深厚。”
她默默地把手伸了過去,剛碰着他溫暖的手,便被他一把給包在了手心。那麽暖,那麽安心。
“你的手好小,總覺你和她的手好像,只是你比她瘦好多。你是沒吃飯嗎?怎麽這麽瘦,手上似乎都沒什麽肉。是不是前些日子的戰亂影響了你?若是少銀子,只管給我說。”
七七貪戀他掌心的溫暖,不舍得抽回去。
不知為何,她的腦海裏突然想到一句話: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那句話太美太美,以至于在她的眼裏,只能用奢求兩字來形容。
開口,無聲地喊着:騷包,我在這裏,就在這裏。
一月後。
“淺碧,淺碧,幫我把這封信親手交給我小姑媽。”萬江紅一手将信遞給她,一手捂着還未解開紗布的眼睛。
今日,他就可以重見光明,從這以後,他又有了幸福的資格,怎麽想都讓他臉上的笑容不散。
“嘁!不去。”淺碧撫摸着趴在地上的大老虎,堅決不去接信件。
“五十斤牛肉加三十斤羊肉,怎樣?”
聞此,淺碧默默地接過信封,揣進懷裏,還不忘提醒一句:“別忘了承諾給我的肉,不然我一輩子就拿來追殺你。”
“嗯嗯,知道知道,你送完信,定然能看到。”
“好,阿虎,我們走。”淺碧拍了拍大老虎的頭,示意它起來。大老虎親昵的蹭着她的手,緩緩地站了起來。
“對了,淺碧。”就在她轉身離開的時候,萬江紅突然叫住了她,“那個把左眼換給我的人是誰,我想去見見他,順道送些銀子給他。”
淺碧的腳步一頓,“不必了,她已經走了。況且,她不需要你的感激。”
聽着她一步步離開,萬江紅無奈地嘆了嘆氣,“真是一個怪人。”
解開紗布的左眼有着他右眼一樣的顏色,紅豔似火,七七跪在顧瑾曦的墳前,重重的給他磕頭,“哥哥,從今日開始他就能看見了,我也不能像之前那樣偷偷看着他了。他煩我,不想見我,我怕他發現了,又會生氣。”
七七緊了緊懷裏的包裹,“哥哥,今日我就要離開了,哥哥留在這裏,替我守護他,好不好?”
重重的,又磕了三個頭,留戀地看一眼,狠狠心,站了起來,“哥哥,我會時常來看你的。哥哥,保重。”
騷包,保重……
又是一年春暖花開。
鳳林山下有一家小客棧,因着獨特的地理位置,生意一直紅火着。客棧老板年年方三十有餘,長相妖嬈美麗,只是性格向來以潑辣聞名遠近。
這日,大堂裏坐滿了聽先生說書的客人。
說書先生一拍醒木,所有人都聚精會神地聽着他下一句說什麽,“上次講的是大陌皇後突然清醒,被陛下打入冷宮的事情。這次我就來講講我們鄰國大燕的事。”
“世人都擠破腦袋地往權位争,可這大燕的三皇子當真是奇人。去年九月十七,大燕皇帝駕崩,傳位三皇子簫千索。誰知,這新皇帝上任三日便逃了出去。一封诏書傳位于他的小姑媽長公主簫顏洛。”
“啊!居然有這樣的事。”
“那這三皇子現在去了哪裏?”
……
一石激起千層浪,大堂裏讨論聲此起彼伏。
說書先生拍了拍醒木,“安靜!安靜!據小道消息稱,這三皇子嘛……”他眯了眯眼,小說地說道,“貌似是躲在了哪座山上,落地成寇。”
“騙人的吧……”
“就是,好好的皇帝不當,當什麽土匪。”
……
打着算盤的老板娘,喊住了奔波着給客人倒茶的女子,“七七,七七!過來!”
七七放下了茶壺,順從地走了過去,“老板娘,有什麽事?”
老板娘從櫃子裏拿出一吊銅板,“給,店裏的茶葉不夠了,你去茶鋪買些茶回來。”
“哦,好。”七七接過銅板,揣進懷裏就往外走。
“趕緊的,偷懶小心我扣你工錢。”老板娘看着她慢吞吞的背影,大聲地吼了一句。頓時就看見七七拔腿就跑,這才滿意地繼續低頭撥弄算盤。
……
自從下了鳳林山,她就躲在這個小客棧裏。聽着說書先生扯着那些似真似假的消息。她也曾問過,這樣說皇家的事,不怕被抓嗎?老板娘只指了指屋頂,笑得好不得意,‘我上面有人,這些是傳不到皇家的耳朵裏的。’
每月十五,她都會偷偷地到山上去給顧瑾曦上一炷香。只是,一次她偷偷地上去看萬江紅,卻發現上面已經沒了人。
也許是回去了吧,誰會像她這個書外人這樣閑呢?混着日子,等着某一天死了,然後回去了。
買了茶,抱着一大堆的茶葉包艱難地往回跑。她可不敢怠慢,她這老板娘,摳得要命。動不動就扣她的銀子。她已經好些日子沒有買過一件新衣。說來都是淚啊T0T
“哎喲!”突然撞上了什麽人,茶葉包散了一地。她一邊道着歉,一邊撿着地上的茶葉包。
“對不起,對不起!”
誰知,一陣輕笑從頭頂傳來,那熟悉的聲音讓她拾茶葉的手頓住了。這個聲音是……
她擡起頭,正對上那一紅一黑的眼睛,滿是笑意。
他吹了一個口哨,立刻,周圍就圍上了一圈扛着大刀的大漢,那些打扮,和土匪無疑。
“兄弟夥兒,這個小丫頭撞了我,我很生氣,可看她長得還算标致,把她扛回去暖床可好?”
“好!聽大哥的!”周圍的土匪紛紛應和。
“那好,我們回山!”他走上前來,不顧七七的呆愣,攬着她的腰肢,往肩上一甩,扛着就往前走,“弟兄夥兒,跟上!”
“好嘞!”
七七趴在他的肩膀上,看着他臉上布滿胡渣,這才回過神來。
她,這是遇到土匪了?偏過頭來,看着那張熟悉的臉皮,是萬江紅不錯。可是……
nnd,她一不在,這家夥居然敢當起土匪來了!╰0╯
“你說我的眼睛可以治好嗎?這是真的?!”萬江紅激動萬分地抓着紅緋的手。
他從未想過,他居然還有重獲光明的一天,那麽,他就有資格重新站在她的身旁,陪着她過那些無聊而無趣的日子。
紅緋通紅着臉頰,看着他緊握着她的手,結巴道,“嗯嗯,阿姐……阿姐是這樣……這樣說的。”
“謝謝!”萬江紅無法控制他那顆跳躍的心,只一個勁兒地道着謝,“謝謝!謝謝!謝謝……”
紅緋瞧着他興奮的臉頰,忍了忍,終究是沒有把換眼的事情完全講給他聽。只要他高興就好,而那件事,不重要的,對吧。
兩張軟塌并排,七七看着躺在身邊的萬江紅,突然笑了起來,無聲的。
他的唇角微微勾起,那麽欣悅的模樣,融化了這寒冬,連空氣都暖和了不少。
他伸手抓着鬼手先生的手,“老妖怪,我真的能重新看見東西嗎?”
鬼手皺緊了眉頭,“這可不一定,而且,即使成功了,你也只有一只能看見而已。”
“嗯嗯,好,一只眼睛也好啊。”萬江紅點頭應道,眼睛彎彎,是那麽好看。
七七不由地迷了眼,癡癡地看着他在鬼手的針下慢慢地睡了過去。
鬼手拿着針走了過來,準備給她也紮上一針。
“鬼手先生,可以把他不需要的那只眼安在我的眼眶裏嗎?”七七渴望地看着他。
“那是自然。”
突然想起小昭的事,“鬼手先生,如果一個人中了夜族的血毒,用另一個夜族人的血讓他蘇醒了,那麽他還會有事嗎?”
“哼哼!你是說第五昭那小子吧。看你這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模樣,看來是被抽了很多血吧。”
七七沉默。
“你和那個夜削書乃雙生子,如果他的血是毒,那你的血怎麽可能是解。哼哼,一群庸醫,真是侮辱我醫者的名聲。”鬼手冷嘲。
“可是他确實是醒過來了。”
“哦?看來那個夜削書已經死了吧。”
“是因為這樣麽?夜削書還是死了?”
鬼手有些不耐煩,“少說那麽多廢話,趕緊開始。我還有好些事要忙。”
“嗯,好。”七七點頭,閉上了眼睛。
感受到手上一疼,不久便睡了過去。
夢裏,她站在淺綠色的草地上,看着一望無垠的草地,突然覺得心好空好空……天空上漂浮的白雲裏似乎有誰在唱着一首童瑤,很熟悉,可她就是說不出名字。
突然,起風了。沒膝的草随着風輕柔地擺動着。她閉上眼睛,感受着這一刻的寧靜。
“霓裳……”
是誰?是誰在叫她的名字?
七七睜開了眼睛,轉過身去,看着不遠處,那一身明黃刺痛了她的眼睛。
“哥哥?”
“霓裳……”他一步步地向她走來,可是絲毫未有靠近,反而越來越遠,“霓裳,要幸福啊。”
看着他的身影慢慢消失,七七慌亂地追過去,可是什麽都抓不住……
好痛……
這是七七清醒過來的第一感覺。左眼似乎紮着一柄鋒利的小刀,她稍微轉動眼珠子,便疼得厲害。
現在,她的左眼是不是已經在萬江紅的眼眶裏?
她艱難地偏過頭去,看着并排的榻上,萬江紅左眼綁着繃帶,仰躺着,那麽安靜。她不敢開口說話,害怕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謝謝你,把你的一只眼睛送給了我。”突然,萬江紅開口說話。
七七搖頭,不開口。
“因為你這只眼睛,我追求幸福的心再一次複活過來。謝謝你,若是以後你有什麽難處,盡管來找我,我定是絕不推辭。”
七七依舊是不開口,聽着他的聲音,就像天籁一般,怎麽也聽不厭。她好想,就這樣聽他絮絮叨叨一輩子。只是,那不過是願望罷了……
“你莫要以為我是說笑。我可是說真的……你知道嗎?在我見到她之前,我就聽說過她。刁蠻任性,還仗勢欺人,當初我就想,若是見到這個人,定要好好修理一頓。誰知,在青樓裏初見,她的容貌便深深地刻進了我的腦子裏,當時我就在打算:真的是好漂亮啊,我一定要把她搶回去,當作花瓶一樣擺着,定會給我争光。誰知,她居然嫌棄我一向自以為豪的容貌。我真的是氣得不輕。就想着,一定要把她抓回來,好好地改改她的審美觀。可是,她卻百般地嫌棄我。你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麽嗎?”萬江紅轉過頭來,笑着問道。
七七搖頭,張了張口,最終還是沒有說出聲音來。
萬江紅自顧自地繼續說道,“為了報複,我就在她的食物裏下了瀉藥。哈哈,看着她吃癟的模樣真的是笑死我了。不過,她也不蠢,同樣來設計我,讓我吃了有蟲子的卷餅,不就是想看我難受的模樣嗎,我偏不。當着她的面,把那幾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