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羅河祭祀（上）
一年一度的尼羅河大祭祀是埃及最隆重的節日。
每年的祭祀之後尼羅河水就會開始泛濫，給河谷披上一層厚厚的淤泥，使河谷地區的土地極其肥沃，莊稼可以一年三熟。享受着得天獨厚優渥條件的埃及居民深深感激着偉大尼羅河對他們的慷慨恩賜。
清晨，尼羅河上彌漫着一層籠罩着金愛晨光的霧氣，成千上萬的人就已經聚集在底比斯城外的大神廟周圍。
有一長隊神殿的侍者簇擁着一身白色祭司長袍的美麗女人沿着河岸緩緩走向神廟。所過的人群中不時會發出一陣陣的歡呼聲，響徹了尼羅河兩岸，“愛西絲陛下！尊敬的愛西絲陛下！俄賽裏斯神保佑我們！”
不遠處一個高臺上端坐着法老曼菲士和底比斯一些身份高貴的貴族和大臣們，他們每年都會坐在這裏觀看祭祀儀式。
“伊姆霍德布宰相，努比亞使者已經離開埃及了嗎？”曼菲士淡淡地問。
“是的，陛下。”他身旁的伊姆霍德布宰相答道。
“嗯，記住，我以後不希望在底比斯再看到這個人！”
伊姆霍德布宰相心頭一凜，看到曼菲士正漫不經心的瞅着下面人潮中的祭祀隊伍慢慢向神殿行進，問，“陛下，這是為什麽？”
“賴庫斯這次做的事我很不喜歡。我該娶誰，什麽時候娶，都是我自己的事，與努比亞的火神庫施沒有任何關系！更不需要努比亞人來指手劃腳，所以我不會允許這種無禮的人再踏入埃及的領土！”大概是顧及側後方坐着的凱羅爾，曼菲士雖然還是眼望前方，但是說話聲音小了一些。
伊姆霍德布宰相知道法老的這個責備不是真的針對努比亞使者，而是針對他，心裏有些惶恐，“請原諒，曼菲士陛下，我以為您已經對我說過您喜歡凱羅爾小姐。”
曼菲士側過頭來，“伊姆霍德布宰相，我認為以你的年紀和才智，應該能明白‘我喜歡凱羅爾想要得到她’和‘我決定馬上就迎娶她做埃及王妃’是兩個概念，這樣重要的事情我希望你下次能夠提前來和我商量而不是自己僅僅依靠對我想法的臆測就獨自做出決定！”
曼菲士說話的聲音不大，臉上也沒有什麽明顯的表情，周圍的人都以為他在和宰相閑談，只有伊姆霍德布宰相看清楚了法老黑色眼睛中不同于平時的亮度，知道這是曼菲士對他很鄭重的警告。
“是，曼菲士陛下，請原諒，我十分抱歉，這次是我的疏忽，我在安排努比亞使者去做這件事時應該先和您商議。”
“好的，”曼菲士的語氣溫和一些，“伊姆霍德布宰相，我接受你的道歉。我知道你一直都在忠心耿耿的為埃及做事，對這一點，我很感謝，這一次的事情就這樣吧，讓我們以後都不要再提起它了。”
“是，陛下，感激您的寬宏。”
Advertisement
曼菲士點點頭，繼續去看祭祀典禮，忽然一指下面神廟的方向，“……那邊怎麽了？”
旁邊侍從大臣誰也答不上來，因為這時神廟前正在進行的活動是往年的祭祀裏都沒有的。
只見簇擁着愛西絲的隊伍走到神廟門前後沒有依照慣例直接走進去，而是停在了大殿門外兩座巨大哈托爾神像前的寬闊石階上。
愛西絲站上最高的一階，轉過身面對了聚集在神妙的萬千埃及人，一手合在胸前，一手優雅的舉起，微斂着眼睑開始低聲吟唱。
她的聲音不大，但是每唱完一句，身周的神殿侍者們就會跟着齊聲頌唱一句，聲音悠揚，遠遠的傳播開，不一會兒，神殿前的人群也開始跟着頌唱起來：
偉大的俄賽裏斯神！
至高無上的冥王，
你使萬物自陰間複蘇，
使植物萌芽生長，
使尼羅河水泛濫，
…………
感謝偉大的俄賽裏斯神！
…………
您賜予埃及豐溢的金銀，衆多的武器和馬匹，
…………
偉大的俄賽裏斯神！
埃及人民虔誠的感激您！
…………
偉大的俄賽裏斯神！
我們将永世供奉您，虔誠拜倒在您的腳下！
…………
請将豐收賜予埃及，讓谷物堆滿倉庫！
請将健康賜予埃及，讓病痛遠離！
請将安寧賜予埃及，讓任何外族的入侵都徹底失敗！
請将希望賜予埃及，讓埃及成為最富饒強盛的地方！
…………
贊美您，偉大的俄賽裏斯神！
…………
我們将永世供奉您！
…………
震撼河谷的祈福歌聲低沉動聽，練成一片，滌蕩着每個人的心靈，所有人的臉上都閃現出虔誠的光芒，連高臺上坐着的法老和貴族們都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和人民一起感謝偉大的俄賽裏斯神！
只有凱羅爾抑制不住的低聲驚呼十分突兀地響起，“我的天！這個儀式太神聖莊嚴震撼人心了！太讓人感動了！”
曼菲士不贊成地回頭看了她一眼，凱羅爾吐吐舌頭，連忙用手捂住嘴，心想這和塔莎告訴我的祭祀內容不一樣，我很驚訝嘛。
遠處愛西絲已經結束了在神殿外的吟唱，轉身和卡布達大神官一同進入神廟繼續接下來的祭祀儀式。
凱羅爾睜大眼睛，全神貫注地看着這神秘又古老的祭祀儀式，只見一隊隊身穿套頭白袍的僧侶把香料，象牙，谷物當作祭品運進神廟，還有一隊臉色麻木的妙齡少女……
一隊臉色麻木的妙齡少女！凱羅爾猛然站起身來，“不！這是？哦，不！不可以用活人祭祀，停下來！”
周圍的人都被她的喊聲吓了一跳，曼菲士皺起眉頭低聲說，“凱羅爾，這是神聖的祭祀，克制一下，不要亂說話，也不要亂叫！”
“不！曼菲士，你沒看見嗎，他們要用那群年輕的女孩祭祀！天啊，我想起來了，那些姑娘裏面還有謝吉的妹妹艾亞！”
謝吉家是凱羅爾剛來到這裏時收留她的人家，對凱羅爾友好熱情，而凱羅爾當初會來底比斯城的原因之一就是因為謝吉的妹妹艾亞被卡布達大神官的手下當成祭祀少女抓來底比斯神廟，她和謝吉來救人。
一想到可憐的艾亞就要遭受被沉入尼羅河的恐怖命運，凱羅爾急得什麽都顧不上了，轉身就沖下高臺，擠開衆人朝着神廟跑去。她的一個黑瘦矮小的侍從跟着她，正是才被曼菲士從牢裏放出來的謝吉。
“站住，凱羅爾！”曼菲士想讓衛士們攔住卻已經晚了，凱羅爾跑得像箭頭一樣快。
“曼菲士陛下，不如我們一起過去看看吧。”伊姆霍德布宰相看着曼菲士瞬間黑下來的臉色小心建議。說實話，他也很有些吃驚，尼羅河女兒太無拘無束了，連在神聖的大祭祀活動上都敢亂來，這是對神的極大不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