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紀檸對着手機鏡子看了半天,

覺得自己也沒有多麽醜啊……

試問哪個女孩子在被人說吃藕後,還能活蹦亂跳的。

紀檸好難過,甚至有點兒自閉,?徐聽眠那張嘴簡直不是人類能進化出來的,太難聽了太難聽了,難道他對別的女人也都這樣嗎?

其實十年前讀高中的時候,?徐聽眠對紀檸是非常好的,?雖說紀檸先追的徐聽眠,但到頭來先表白的卻是他。

将人捧在手心捂在懷裏的人也是他。

以前那個徐聽眠去哪兒了嘛……

這個問題,?紀檸知道自己沒有資格去問,?說到底,把人尊嚴踐踏在腳底下的人是她,這麽想想,?再對比一下剛開學那會兒徐聽眠對自己的态度,

嗯,突然就覺得也不是那麽壞……

紀檸擱前面座椅靠背上的腦袋轉了轉,透過車窗,她看到魏冉等人都在冷風中,?一步一步幫導師推着行李,特別是魏冉,還為了美麗動人穿着高跟鞋,

也逃不過搬行李的命運。

紀檸忽然更頹敗了。

他們住在張掖某個學院旁邊的一座三星級酒店,這應該是在張掖很不錯的酒店了,?除了S大的專家,還有從其它省份來的名師。

紀檸在車上睡了一路,徐聽眠似乎也有些累,抱着胳膊靠在座椅上閉着雙眼。

為了防止上一次不小心把口水給睡到了某人衣服上的尴尬再次出現,?紀檸這次特地往窗戶邊靠了靠,确保腦袋不會蹭到徐聽眠的肩膀上。

然而等到他們下車時,紀檸被人從美夢中給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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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揉着眼睛擡起頭,就看到自己特麽的又靠在了徐聽眠的肩膀前。

腦門還緊緊貼着他的胸口!

“……”

???

!!!

徐聽眠抱着胳膊,半晌,伸出手來很嫌棄地推開了她的腦袋,

“睡的跟豬沒什麽兩樣。”

紀檸:“……”

不是,她啥時候睡到他身上去……的???

一下車,大家就開始搬行李,紀檸暈頭暈腦地站在大巴車放行李的地方旁邊,看到自己那個最顯眼的大行李箱乖乖躺在車廂最低端。

不能再讓導師給提行李了T^T!

搬運行李的司機幫着紀檸将那大箱子給拎出來後,沒等徐聽眠上前,紀檸快速抓着自己的箱子,一屁股坐在了上面,

歪着腦袋對已經走過來的徐大教授,吐了吐舌頭。

“嘿嘿嘿!”

徐聽眠淡淡地掃了紀檸一眼,看到紀檸吐着的鬼臉,

突然笑了笑。

“這麽喜歡幹苦力?”

“是的呢~”紀檸兩根小短腿架在行李箱兩側晃啊晃,雙手撐在屁股底下的行李箱邊緣,

兩只眼睛亮晶晶,

“只要不讓我學習!”

這句話真的是相當大膽了,十年後的紀檸已經很少跟徐聽眠這麽說話。徐大教授居然沒生氣,他目光溫和地看着面前的小姑娘,嘴角的笑意一下子加深。

“那幫我也一塊拿下包吧!”

說罷,直接将自己肩膀上的背包,丢給了紀檸。

紀檸一臉懵逼。

徐教授神清氣爽地進入到酒店,辦理入住,到最後大家都下車了,都已經将行李搬入到酒店大堂,

只能看到在淩淩黃天飛沙中,一個裹成粽子的小胖球邊哭邊往酒店拽着一堆行李。

來的參會高校老師比較多,S大的大巴車到達酒店的時間比較靠後,所以他們便坐在大堂的休息區,暫時等待一下。

徐聽眠坐在休息區的沙發扶手邊,仰頭靠在後方的靠背上,看起來真的很疲倦。紀檸在車上睡的很好,此時挺精神的。

她不敢到處跑,只能像模像樣趴在行李箱上。實在是太無聊了,紀檸玩了會兒手機,給周曉鵬發了幾張張掖的大風,吐槽這裏好幹燥。

“要不我給你發幾張我導師的照片?”紀檸突然想惡作劇,她悄悄瞅了眼正在閉目養神的徐聽眠,對方沒有任何回應。

周曉鵬那邊立馬發來了好幾個嘆號:【!!!】

【OKOKOKOKOK!!!要要要!!!】

紀檸掀起眼皮,一點一點将攝像頭對準了正在睡覺的男人,小心小心再小心地,拇指移動到拍攝的圓圈……

咔嚓——

面前突然席卷而來一陣寒氣。

紀檸手猛地一哆嗦,手機啪嗒掉到了地上,她連忙慌亂地彎腰去撿,撿起來看到手機上照好的照片那一瞬間——

!!!

艹!

她一下子擡頭。

就看見徐聽眠眯着眼,正在打量她。

那目光,仿佛在看今晚要吃的烤鴨!

紀檸:“……”

嗚嗚嗚,老師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

徐聽眠冷冷地瞅着縮成一團的小徒弟,看了好久好久,紀檸像是個做錯事的小學生一般,站在原地低着頭。

半晌,面前的男人突然開口,

“你給我過來坐好!”

濃濃的睡意,被人吵醒後的煩躁。

紀檸哭喪着臉,嘤嘤嘤,她都多麽大了,還要被老師在大庭廣衆之下訓斥……

徐聽眠倒是沒讓紀檸把照片給删了,但坐在一幹大佬的中間,紀檸也不太好繼續玩手機,她将手機倒扣在膝蓋前,盯着桌子上的煙灰缸,

“一只鴨子兩只鴨子三只鴨子……”

“師兄~”

耳邊忽然傳來熟悉的嗓音。

魏冉不知道什麽時候走到了這邊,和文萊萊一起。兩個人過着羊絨大衣,怎麽看都不像是來參會的學生。

旁邊還有兩個空位,正好讓這倆狐貍精一人坐一個。徐聽眠皺了一下眉,連理會都沒理會。

可魏冉卻不管,撫了撫大波浪,沒話找話,

“師兄看起來很困呀~”

徐聽眠:“……”

魏冉:“是搬行李太累了嗎?”

徐聽眠:“……”

魏冉:“哎呀呀,果然是徐師兄,自己工作認真,還對徒弟那麽好。咱們來這一圈博士生研究生啊,除了紀同學,其餘學生的行李不都是自己拿的。只有紀學妹,腿細胳膊細的,估計是沒力氣,師兄負責任,才幫她拿了行李。唉,真的好羨慕呀。”

“不像我們這些可憐娃,不僅得搬自己的行李,還得給導師搬。規矩是前輩們流傳下來的,紀學妹也算是咱生科院第一個讓導師幫忙提行李的角兒啊!”

紀檸:“……”

我他/媽謝謝你啊!

艹!又不是我不想拿,你這話說的,話裏話外沒有一個髒字,每一句看似都在誇贊,

可為什麽每一句老子都聽着像是在罵我?

紀檸心裏瞬間就不舒服起來,她很像怼魏冉,但是仔細一想,魏冉說的也沒錯呀!的确,從古至今哪有導師給學生提行李的,不都是學生們搶着給老師搬東西。

所以說今天徐聽眠給她搬行李,是讓很多人看了笑話……

紀檸抓着手機的手,微微攥緊。

魏冉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她雙腿交疊,整個人一副大小姐的模樣,

又張了張嘴,

“紀學妹其實你也不用太介意,主要是師兄真的太好太負責啦,今天就算不是你,換一個人給他當研究生,他也會這麽做……”

“你說夠了沒?”

徐聽眠突然睜開了眼。

魏冉吓得一個哆嗦。

就連旁邊幹坐着難過的紀檸也是一愣,手機瞬間啪嗒掉到了沙發下,徐聽眠直起身,彎腰低頭,将那手機給撿了起來。

嗖——

丢回紀檸的懷抱裏。

他站起身。

“我出去抽根煙。”

徐聽眠雙手抄在風衣口袋裏,大步流星往門外走,門外風吹的很大,黃沙在滿天飛。

紀檸拿着手機,傻傻地坐在原地。魏冉氣紅了眼,眼眶裏一下子湧出了好多淚水。

旁邊終于有看不下去的其他老師,開玩笑似的安慰這位生科院的大才女,

“行啦小魏,別難過啊。”

“老徐他就這樣,你還不知道他脾氣?人家小紀是他的研究生,親學生!你跟人家親學生置什麽氣?”

“哼!”

魏冉甩了下袖子,差點兒打在紀檸的臉上,

“惡心人的綠茶女表!”

紀檸被莫名罵了一頭,腦袋都還是懵逼的,但是被人罵了究竟是很不舒服啊,她也覺得有些難受,擦了擦臉蛋,覺得這張沙發坐着可真硌屁股啊。

索性站了起來,回到自己的行李箱上,

蹲在角落裏。

徐聽眠站在門外抽煙,火光在風沙中忽亮忽滅的。紀檸眼角泛酸,一瞬間,她感覺自己跟徐聽眠之間,

真的是差了太多!

身後的老師還在小聲交談,

“不過徐教授對他這個研究生也有些好的超綱了吧……”

“我也覺得,你說他倆還一男一女,據說這個紀檸,比別的研究生大了四五歲呢!”

“我還聽說,本來秦院士今年都不打譜收新的研一,好像就是徐教授說他手底下缺人,徐教授本來就是咱學校從國外引進的人才,學校拿他當個寶!他想要個徒弟,秦院士能拒絕?”

“……”

這些話斷斷續續傳入紀檸的耳朵裏,紀檸不認為他們說得對,他們都沒看到徐聽眠對她的态度有多麽爛!

她抱着膝蓋,咬着指甲想為什麽學院裏能這般扭曲了她跟徐聽眠之間的關系……

門外突然傳來一陣騷動。

屋內的人紛紛轉頭望去,紀檸也跟着扭頭,一眼就看到了徐聽眠。

他旁邊,站着一個巨熟悉無比的身影。

紀檸的瞳孔瞬間驟縮。

“好久不見。”

徐聽眠在風中伸出手,對着面前推着行李、風塵仆仆的男人,尊重地說道。

被徐大教授尊敬的男人看起來約摸四十出頭,長得胖胖的,戴了副無框眼鏡。他長得很和藹,見到徐聽眠伸出手,也忙松開行李箱,上前來跟徐教授相握。

“好久不見啊。”

“小徐。”

徐聽眠标志地笑了笑,将咬在嘴角的煙給掐滅,指着酒店大堂問要不要幫着搬行李?

男人樂呵呵擺擺手,

“不用不用,我跟學校裏其他老師一起。而且我還帶了博士生!”

說着,男人身後很快跑過來一個高高瘦瘦的男孩子,接過他的行李箱,

“郝老師……”

“這是S大的徐教授……是教授了吧?”男人眉眼彎彎給學生介紹徐聽眠。

徐聽眠答道,“還是副高,今年沒評正高。”

“怎麽不評?我以為你一去S大,那邊得直接給你個正高呢!”

“還是得一步一步慢慢來,”徐聽眠謙虛道,“我也沒那麽神。”

“還不神!”男人拍了拍他的胳膊,“你本科跟着秦院士做的是基因工程吧?研究生突然轉了方向,去研究熱休克蛋白!研究就研究吧,一個外行還硬生生将我們搞蛋白質組學的人給整的服服帖帖!小李,你可得好好跟這位徐教授學習學習,他好多關于HS/P的論文,在咱領域裏可是相當權威的……”

小李就是男人的博士生,在HS/P領域誰沒聽說過徐聽眠教授的大名?他對着徐聽眠雙眼放光,

哇塞!偶像哎!

“你好,徐教授。”李博士崇拜地望着徐聽眠,幾個人邊往酒店走邊說,

“久仰大名!經常聽郝老師說起來您和他在劍橋的時光。”

“是麽?”徐聽眠微微一笑,為郝老師推開門,“都說我以前的壞話吧?”

“沒沒沒!”那博士生搖頭,“說您超級超級厲害!”

“還說,您是他除了他以前帶的紀檸學姐外,唯二能讓他欣賞的學術天才!”

徐聽眠一愣。

郝教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轉過頭來,看着徐聽眠說道,

“對,一說到小紀。我怎麽聽說她去讀研了,好像也在S市……”

徐聽眠深邃的眼眸往大廳方向看過去,語氣有些意味不明,

“嗯,”

“她是讀研了。”

“那你們沒有聯系……”

“有。”徐聽眠沉沉地點了一下頭,

順便擡了擡下巴,往大廳休息區的方向一指,

“她現在跟着我,是我的研究生。”

郝老師:“……”

“今天也來了。”

。。。。。。

。。。。。。

。。。。。。

紀檸看到郝連教授那一瞬間,

眼睛都瞪圓了。

她的表情相當精彩,幾乎要把心裏那些亂七八糟的情緒全部都寫在臉上。

郝連教授,

C師大生科院鎮校之寶,

國內HS/P研究領域的領軍人物之一。

她大學時,最後做畢業論文的指導老師。

紀檸頹廢了好些年,一直都覺得自己就是各廢物,什麽都不行。但是還是有過唯二綻放自己光彩的時光,一個是大二暑假去美國,

另一個便是做畢業論文那三個月。

紀檸嘴角往下彎了彎,雖然有些小激動,但是一想到自己畢業後這些年混的也不怎麽好,

站起來的那點兒的勇氣瞬間就退卻了。

令紀檸沒想到的是,徐聽眠居然和郝老師認識!她呆呆地看着站在酒店大廳中央,正在轉頭面向她互相交談的前任現任導師,

這才後知後覺意識到一件事——

郝老師和徐聽眠,居然都是搞HS、、/P的?

HS/P家族基因全序列鑒定,在國內是個很冷門的研究領域,因為這種蛋白是一種應激/性的蛋白,無論是在動物體內還是植物體內,都相當難獲取。獲取後的蛋白再進行基因分析更是相當困難。

紀檸很明白這一塊缺人才缺的有多麽嚴重,她畢業論文就是做的這一塊,研究的哪個蟲子的熱休克蛋白的全基因序列鑒定。媽耶!當時她都快瘋球了!郝連讓她自己去扒拉文獻,她翻遍了整個NCBI和知網都只翻出了兩篇鑒定玉米hs/p90的。

不過那個時候,她怎麽沒翻到徐聽眠的呢?

抱着低內存的破腦子,紀檸怎麽也想不明白,為什麽徐聽眠會和郝教授認識?

現任導師突然朝她招了招手。

紀檸從回憶中抽回思緒。

一瞬間,竟然不知道該怎麽過去。

她是蹲在地上的,蹲在行李箱旁。徐聽眠大概是等得不耐煩了,直接一步上前,走到她面前,氣息壓的很低,

俯身。

“能起來嗎?”

紀檸眨了眨眼睛。

“叫你不要随随便便就蹲着,說過多少遍!”

徐聽眠突然單膝跪地,伸出手就要去扶紀檸。

紀檸這才反應過來,原來他是以為自己半天不動彈,是因為把腿給蹲麻了。紀檸立刻擺手,天啊真沒有!她左右看了一圈,大家都在往這邊看呢!

“沒沒沒,我沒蹲麻了,我我我……我自己能走!!!”

說罷,她迅速起身,為了證明自己沒瘸,還蹦了兩個跳。

徐聽眠拍了拍紀檸的後腦勺,讓她別犯傻,去見見郝教授,

“見了自己大學本科畢業論文的導師,也不知道打個招呼!”

口氣依舊嫌棄。

紀檸揉揉腦袋瓜,已經習慣了徐聽眠每日N則嘲笑,跟在徐聽眠屁股後面,走到大堂中間。

郝連笑眯眯地望着紀檸。

做畢業論文的時候,郝連就對紀檸疼愛有加。郝連開的那些畢業論文課題基本上沒人敢選,因為那根本就不是本科生能做下來的,學院裏挂他名也只是為了充個數。

紀檸是郝連教書這麽多年以來,頭一個本科階段,就能把博士階段都不一定啃下來的研究,

給三個月搞定了!

“郝老師,好久不見呀……”

“小紀。”郝連見到曾經最疼愛的徒弟,也是笑的很開心,他伸出手摸了摸紀檸的腦袋,溫柔地問了她最近怎麽樣,

“怎麽突然想起來要讀研了?”

紀檸:“唔……編制實在是考不上了……”

郝連:“唉!現在考編也是難!”

紀檸瞬間破防,

“嗚嗚嗚,老師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笨……”

郝連笑着敲了一下她的腦門,

“你還笨?你就是懶!”

紀檸:“……”

郝連:“早知道五年後你還要回來讀研,當初說什麽,我也得留下你給我幹活。這下倒好,讓小徐白白撿了個便宜!”

郝連擡頭看了看徐聽眠,

“小紀這丫頭啊,就是太懶了。明明英語四六級大一全部一遍過的,還去過美國,每次翻譯硬是要用百度翻譯!小徐你是不是經常被她氣得跳腳啊哈哈哈!”

一提起翻譯文獻,紀檸好想找個地洞鑽進去,她果然聽到了徐聽眠在旁邊冷哼了一聲,直接贊同了郝老師戳她的短。

TAT,球球各位大佬,不要再拿我的百度翻譯做文章了……

“是挺氣人的。”徐聽眠斜了眼紀檸,突然開口,

“氣得我每次都想把她摁在沙發上狠狠揍一頓。”

這句話也不知道哪兒莫名就戳中了紀檸的□□,她猛地擡頭,正好對上了垂眸望着她的徐聽眠,外面的黃沙并沒有将他吹成泥球,反而讓原本規整的頭發微微有些淩亂,

多了一分邪魅。

艹!

什麽叫做、摁在沙發上、狠狠揍一頓……?

黃/色漫畫看多了的後患就是,每次聽到這種明明屬于很一本正經教育人的責罰方式,總會在腦海中自動過濾成有顏色的調調。

紀檸小臉一紅。

腦子一熱,突然就舉起拳頭,用只有兩人才能聽得到的聲音,鼓起腮幫子憤憤喊道,

“我都多大了啊還要你揍我!!!”

“……”

“……”

“……”

她這模樣真有些小氣包的感覺,臉嘟嘟的,大大的雙眼濕漉漉瞪着,

就連說出來的話,都因為為了壓低嗓音,

而變得很軟很嬌嫩。

徐大教授那張萬年波瀾不驚的臉,

在那一瞬間,

突然就染上了一抹紅暈。

風衣的立領下,耳根熟透。

……

紀檸根本沒反應過來自己究竟說錯了什麽,她又瞪了一眼徐聽眠,緊接着氣鼓鼓地轉身就往自己行李箱走,

然而正當她剛走了兩步,人還沒出了徐聽眠視線三米遠,

突然腦子像是被人用斧頭哐當砸了一錘。

按在懷中揍……

某些很久遠的畫面,

一下子翻湧入她的眼前——

十年前,

悶熱的地下室,

陳舊的運動器材散發着腐朽的氣息。

男生坐在發了黴長着黑色斑點的跳高墊子上,修長的五指緊緊攥着女孩的臀部,撩起的裙擺下,明顯有兩個清晰的五指印。

某個被揍了屁股的傻子趴在少年寬厚的肩膀上,哇啦哇啦地大哭,眼睛都哭成小桃子,一抽一抽的,

哭一下還連帶着打一個嗝。

“疼、疼……嗝!疼死了鴨……我!我!嗝!嗚嗚嗚徐聽眠我錯了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疼?”

男生用力捏了把那那都快抓不出肉的小身板,懷裏的人兒瞬間炸了毛般四處亂撲棱。

徐聽眠溫熱的氣息噴灑在紀檸的耳畔,一點一點,灼燒着女孩哭唧唧的眼尾,

“你也知道疼?”

“連着一個月三餐只吃生菜葉、餓成貧血暈倒在路邊上腦袋撞出血的時候,怎麽不見你喊疼了?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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