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馬支書當然不可能毫無準備的就讓風紅纓等知青去蛇窟田。
每人身上都撒了雄黃粉,褲腿用稻草綁得嚴嚴實實,防止蛇順着褲管鑽進人的鼻孔。
路上,風紅纓将抓蛇要領和幾個膽大的老把式交代了下。
“七步蛇是有毒,但不是說被咬了走幾步就會死,而是以它為中心,七步為半徑的圈子裏八成能找到解藥。”
系統:【宿主偷偷學了數學嗎?還知道半徑?】
風紅纓:都說了不要小看我。
“那剩下兩成呢?”周大娘憂心忡忡地追問。
“找解藥是為了延長等醫的時間,實在找不到,就學我那天的做法,吸毒血,不過這法子得有技巧,首先你嘴裏不能有劃傷的口子,再有……”
一行人聽得可認真了,走在隊伍後邊的範莉莉和羅曉靈聽着聽着,視線不由自由地開始追尋風紅纓的身影。
南邊夏季雨水豐沛,今年更甚。
風紅纓掰了三背簍玉米,殺了六條毒蛇後,天空又開始電閃雷鳴。
“暴雨馬上就要來了,大家抓緊回來——”
馬支書拿着喇叭過來,田裏的人不敢久呆,紛紛往遮雨棚跑。
“那邊還有呢!”風紅纓舍不得玉米。
馬支書:“顧不得了!”
确實顧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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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幕就跟天河決了堤一樣,風紅纓深一腳淺一腳狼狽地進到遮雨棚時,半山腰處哐當一聲巨響。
山體塌了。
修繕到一半的河堤又斷了,潑天的雨水帶着黃泥土從山上飛速往山腳奔來,半個小時不到,蛇窟田就淹成了汪洋一片。
狂風和轟隆的雷鳴緊随而至,附近的大樹咔嚓一聲連根拔起倒地,巨大的動靜吓得女知青們抱頭亂竄。
風紅纓皺眉,伸手将小聲啜泣的蘇寶琴按到懷裏。
“你們兩個也過來吧。”
範莉莉和羅曉靈對視一眼,誰也沒動,兩人眼圈都紅紅的,牙齒還在打顫,一個驚雷而過,兩人肩膀猛地瑟縮,羅曉靈忍不住尖叫起來。
“不得了,那邊好像要發洪水了——”
不知是誰驚悚地喊了一聲,棚子裏頓時炸開了鍋,大夥發瘋了一般往外跑。
“別亂跑!”風紅纓一把扯住跟着跑得範莉莉。
“不跑留在這等着被雷劈嗎?”
“雷劈不劈我不知道,現在跑出去十有八九要被樹砸死——”
“胡——”
‘說’字還沒出來,外邊驟然傳來一道凄厲的叫喊,有人被刮倒的大樹砸傷了腳。
範莉莉本就慘白的臉更白了。
棚子裏的氣氛一下死氣沉沉。
佩戴好‘巾帼’盾牌,風紅纓将剩下的50個積分都兌換成了體力,然後拔高聲音:“我來開路,都跟上——”
遮雨棚随時要被山上的洪水沖垮,她們必須轉移陣地。
有了‘巾帼’盾牌號召力的加持,大夥不疑有他,皆亦步亦趨地跟在風紅纓身後。
風紅纓的觀察力+50,能第一時間判斷劈裂的大樹往哪邊倒。
“快,走這邊——”
“跟緊我,別慌,不會有事的。”
“範莉莉和羅曉靈呢?”風紅纓很快發現有人掉隊了。
“好像在橋那邊還沒過來。”
風紅纓心一咯噔,頂着暴雨折了回去,果然在早已被雨水覆蓋住沒了橋身的對岸發現了兩人。
“走啊,你們還傻楞着幹啥啊!”
範莉莉哭得不能自抑,臉上爬滿了恐懼之色。
“我、我不敢,這橋中間爛了個大窟窿,我不會游泳,要是踩踏了掉下去我會被淹死的,嗚嗚嗚。”
後邊的羅曉靈就是範莉莉的縮小翻版,兩人哭得一哽一哽。
望着湍急的河水,風紅纓握緊的雙拳咯噔響。
大燕朝的女将軍亡于溺水……
夜裏,女知青宿舍氣氛有些微妙。
風紅纓一回來就對着窗外發呆,連蘇寶琴遞來毛巾都沒反應。
“擦擦吧,別着涼了。”
風紅纓扯了扯嘴角以示回應,捏着毛巾沒動。
範莉莉和羅曉靈眼神來回交換了數次。
蘇寶琴剛想去幫風紅纓擦頭發上的雨水,範莉莉示意她來。
範莉莉在原書中是聶明朗知青生涯的初戀,性格恬靜溫柔,能惹她發脾氣的人,目前只有風紅纓。
而兩人的導火線自然是聶明朗。
“風紅纓,謝謝你救我。”
範莉莉真誠的開口,拿着毛巾輕柔地幫風紅纓擦頭發。
“我為我下午吼你的事道歉,我誤會你了,明……聶明朗同志說你故意整他,導致他當衆出醜是因為他不接受你的心意……不過剛才寶琴已經跟我說了,是我錯怪了你,對不起。”
“還有我要謝謝你背我過河。”
邊說邊倒了一杯熱水遞過來,一本正經道:“對不起,我以前不該排擠你,風紅纓同志,你是我見過最有革命精神的人,換做別人,肯定不會冒雨回來顧我跟曉靈了。”
羅曉靈扯了扯嘴皮子,幹巴巴地說了聲謝謝。
沒啥誠意。
蘇寶琴敲了敲風紅纓的頭。
“你呀,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無畏了,小心自己的狗命,我剛看到了啊,你兩個腿肚子在抖呢。”
範莉莉聞言更愧疚了。
風紅纓捧着水杯微微一笑。
“馬支書天天給咱們上教育課,我都記着呢!領導人說不打無準備的戰,救狗蛋時是,背你們過河時亦是,我有分寸的,你們不用擔心我。”
“紅纓你說話……”蘇寶琴欲言又止。
“怎麽了?”
範莉莉搶先說:“文绉绉的。”
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但你說得有道理。”
蘇寶琴:“對對對,紅纓,你知道嗎,你剛才背着她倆過來的時候,馬支書驚得嘴巴好半天都沒合攏,你是這個!”
兩人默契地沖風紅纓比了個大拇指。
範莉莉笑:“女人也能頂半邊天,這話在風紅纓同志身上表現的淋漓盡致。”
蘇寶琴:“何止啊,我看紅纓能撐一整片天,那幫老爺們誰有咱們紅纓有魄力?”
範莉莉:“是啊,沒人比得過咱們紅纓!”
風紅纓被誇得臉微紅,兩人見狀笑成一團。
至始自終,羅曉靈都沒插嘴,時不時還吊着眉頭瞥風紅纓。
熄了燈後,三人還在聊天。
聊各自的家庭背景,聊當知青的感受,誰也沒有再提及和聶明朗有關的那點風花雪月。
臨睡前,風紅纓睨了眼一直偷窺她的羅曉靈,羅曉靈見自己被抓包,趕忙背過身裝睡。
持續下了一晚上暴雨帶來的後果可想而知。
田埂隐在渾濁的深水裏,村裏的雞、鴨死了一大半,豬圈和牛欄被毀得一幹二淨。
吃過早飯,馬支書将村子裏的知青都喊了出來。
“男同志跟我扛鋤頭挖溝渠放水,女同志跟周大娘找豬牛——”
周大娘:“支書,女娃子人太少了,牛脾氣犟,受驚了扯不動,要不挪兩個男同志過來幫忙呗?”
聶明朗:“支書,我去幫忙。”
“你?”
馬支書還沒發話,周大娘上下打量,奚落道:“小聶同志,你行嗎?大腿還沒小風同志胳膊粗吧?嫩瓜秧子一個,別一會還要我們滿山找你。”
聶明朗着急道:“周大娘,不會的,我保證……”
“你保證有用嗎?”
蘇寶琴扯開喉嚨諷刺:“你手指甲留得比女人的還要長,待會爬山傷了手指甲你可別哭。”
從昨晚開始,蘇寶琴就默默的将聶明朗這個渣男劃分到了敵人陣營,欺騙了她兩個姐妹,不是敵人是什麽?
聶明朗的俊臉瞬間從白變成豬肝色,精彩極了。
風紅纓莞爾,目光自然而然瞥向範莉莉和羅曉靈。
範莉莉心亂如麻,想喚小姐妹蘇寶琴別說了,可一擡手觸及風紅纓隐晦的目光,範莉莉嘴唇顫了兩下。
至于羅曉靈,目光則直勾勾的看着聶明朗,但又不讓大家注意到。
風紅纓在系統的幫助下看過原著小說,雖然只顯示她的那一部分,但她很好奇其貌不揚的羅曉靈是怎麽勸服聶明朗抛棄原身和範莉莉這樣的大美人,然後選擇和羅曉靈雙宿雙飛?
這邊馬支書敲定了人,跟着女知青上山的是兩個老實巴交的男知青。
為了激勵大家幹活,馬支書拿着大喇叭喊。
“社員同志們,社員同志們,再辛苦你們一天,等找到了豬,找到了牛,挖好了溝渠,村裏給大夥做烤魚吃!”
“有魚吃耶!!”
幾個小姑眼瞪得比魚泡還大,你看看你,我看看你,一個個嘴角都揚上天去了。
一到山上,風紅纓立馬佩戴上號召力+50,觀察力+50的‘巾帼’盾牌,有條不紊的指揮衆人搜山。
半個小時後,姑娘們載歌載舞,趕着豬牛往山下來。
見風紅纓邊走邊在後邊拾昨夜大風挂斷的樹枝,兩個男知青停下跟着撿樹枝。
知青李國賢笑問:“風紅纓同志,我聽你一直在小聲背誦,是在背課文嗎?”
“背課文?你還需要背課文嗎?”
另外一個知青王春成愣了下:“你爸有權,家裏又要錢,你是幹部子弟,上大學的機會比我們多,到時候工農兵資格肯定是你的。”
風紅纓聞言直起腰。
蘇寶琴臉一虎:“王春成,你擱那酸不溜叽的瞎說什麽呢!”
王春成哽着脖子:“這話可不止我一個人說,是聶明朗先說的……”
“聶明朗說我什麽了?”
風紅纓眯眼看過來,冷冰冰的省掉了同志二字。
原身她爹是有偏心眼,但在工作上,從不胡來,丁是丁卯是卯。
往深裏說,原身他爹并不太喜歡原身,歸根結底是覺得原身不争氣,這種不争氣的女兒,原身爹從來就沒想過動關系讓原身上大學。
在原身爹的眼裏,原身連接線員的活都做不好,只配去被服廠做那種不費腦子的工作。
聶明朗造謠原身他爹,這是在玷污軍人的尊嚴,其心可誅!
見風紅纓陡然變臉,王春成吓得直縮脖子,不敢再亂說了。
村裏炊煙袅袅,空氣中泛着魚肉的焦香。
風紅纓帶領的找豬牛小隊最先趕回來,從山上順過來的柴火才放下,一個青年氣喘籲籲地跑進來。
“不好了,有人栽柳譚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