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僞裝 “不行,你得對我負責

修真地界廣袤無垠,除四大門派外往下數的宗門派別也不計其數,年年出不少新茬。

試靈大典七月初一在旭日山上開陣,人仙妖魔魚龍混雜,為了方便統一進出減少耗損,修真界都會由長輩帶參加大典的晚輩在開陣前幾日到達,擇就近的人界或者相熟的門派暫居。

旭日山因三年前的靈火大災難以落腳,封宗貴為四派之首,這接客之事自然而然就落在了頭上。

故此封宗近些天人滿為患。

邱山腳下,統一身着銀色素袍的封宗小修士們正在搬運各門派送來的禮品。

珍馐稀寶,靈器符篆,人界玩物一應俱全,是各宗門備的合卺禮禮品。

封宗負責雜務瑣碎的統管名叫江茂晉,此時正畢恭畢敬與一位手握鑲銀淡邊折扇,看起來二十出頭的女子交談。

該女子長相英氣卻不失風雅,如瀑墨發上的紫靈蝶頭飾栩栩如生,額間繞着的銀鏈正是墜月谷的“谷标”——墜月鏈。

來人正是墜月谷谷主,宗祁月。

可雖面容溫婉,說話卻中氣十足。

她揮了揮扇子,單手叉腰拔高聲調抱怨道:“這封宗也真是的,上個山都要爬千級臺階不準用靈力,我們是凡人嗎?來求藥?還得擡着這些禮品,是想累死人嗎?江寧灼呢?他本人走過嗎?”

封宗地處邱山靈脈,沿山腳設了自己的護門結界,凡踏入者這千級臺階必須親自步步而上,才能抵達封宗。

原著說,這是封宗的排面。

江茂晉趕忙讓小修士接過她身後四人擡的紅檀木嵌月禮箱,拱拱手笑道:“宗主自然走過的。宗谷主辛苦,還請裏面請,到了自然會有人細心招待。”

伸手還不打笑面虎呢。

“不辛苦,命苦!”

宗祁月翻了個白眼,扇着扇子道了句“沒意思”後,示意跟随的弟子上山,打算直接去罵江寧灼。

可剛走幾步,人又被攔了下來。

這次怒火直接被拉滿,宗祁月無奈咆哮,“又要幹什麽啊!”

擡禮箱的小修士收到示意把禮箱輕輕放到了地上。

江茂晉道:“煩問谷主送的是什麽禮品,近日來封宗有部分邪祟入侵,我們得确保萬無一失……”

“你的意思是我們墜月谷送的東西不幹淨了?”宗祁月“嘩”一下把扇面合攏。

雖說他封宗獨大,但修真界從未有階級之說,她墜月谷本也就不怕。

周圍空氣因為這一句變得凝固,趕着上山的修士也都停下腳步不敢言語。

“不是這樣的,谷主誤會。”江茂晉微微欠身,趕忙拱手認錯,解釋道:“我們只是需要統計禮品名單,分門別類存放,以免被邪祟觊觎,拂了您的心意。”

江茂晉長相老實,是站在一衆人裏都可以忽略的普通,可為人處事卻十分圓滑。

這段話明面是“怕被觊觎”,暗裏卻在試探。

宗祁月此時明白了,江茂晉是江寧灼安排在封宗邱山腳下除結界外的另一道“屏障”。

既然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她也不好計較,只道:“箱內是墜月谷月生靈草還有蝶夢羽衣,是我親手裝進去的。”

“親手”兩個字為這箱禮品打了保票,江晉茂随即放行。

只不過他們沒料到的是,在箱內一個小角落裏,還真盤着一條兩寸長的“邪祟”。

路寒舟窩在一堆女衣中整條龍都僵硬了,他自從藏進這箱子就沒敢挪動一下,嚴重地血液不循環了。

尾巴已經麻得感覺不到不存在了。

自三日前得知得有刺蘼花才能入迷惘之境後,他就想出了這個法子。

人界娶妻都要三聘六禮賓朋滿席,那這修真界的合卺禮,即使簡化,也少不了親朋送禮。屆時他就躲在山下,把靈力使用度降低到最小,随便找個禮品箱藏進去。

人多眼雜,瞞過幾個小修士還是很容易的。

只不過他沒想到江寧灼竟專門派人守在山腳。要不是這宗祁月來歷夠大脾氣夠炸,剛才必會被開箱檢查——他這個采花賊差點藏不住啊。

聽江茂晉越來越遠後路寒舟才把緊繃的神經松下來,皺着眉拽出自己被壓着的尾巴揉了揉,靜靜等待修士把他擡上山。

封宗正門。

兩頭兩人高,脊背生翅的靈獅一左一右守在門前,起初只是不耐煩地甩了甩泛着藍色靈火的尾巴,沒過多久開始龇牙。

江塵一邊背地裏用靈力給靈獅下癢癢咒,一邊和負手而立的江寧灼說道:“宗主,我去查了,近日人界西城那邊有妖族作祟,挽香閣确實出面解決了,不過好像因為那幾個魔修過于霸道,導致當地凡人又傳言他們是要抓人吃。”

“我覺得吧,傳言有可能是真的,你想挽香閣那些妖魔鬼怪……”

江塵形容得添油加醋,把挽香閣形象一毀再毀。

江寧灼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前幾日被路寒舟破禁制攪亂的靈海突然泛起了一絲漣漪。

抹黑鬼的話還沒說完,身後被他欺負的靈獅終于忍無可忍,原地一聲獅吼後徑直沖他面門撲來。

江塵一個閃躲就被追出了百米開外,笑道:“喲,小崽子敢咬我了。”

宗祁月剛登頂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被這一聲突如其來的獅吼吓得一激靈。

她沖着江寧灼就罵,“你能不能管好他們!一驚一乍的成何體統!”

靈獅本是封宗震威靈獸,此時卻被江塵拿來當貓逗。

封宗和墜月谷來往不多,但宗祁月和江寧灼還是很熟的。宗祁月年少時就與江寧灼母親為閨中密友,自然是以長輩身份看着他長大的。

雖然江寧灼其實看起來更成熟些。

“姑姑好。”江寧灼象征性地回了句之後視線就落在了那個紅檀木嵌月禮盒上。

路寒舟聽到江寧灼聲音後整條龍再度在禮盒裏僵硬繃直。

心中默念:看不到我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別看了別看了,不是給你的。”

宗祁月扇子一揮,一片靈蝶随風而去,繞過江寧灼兩側去吸引了靈獅的注意力,好讓江塵脫身。

江寧灼收回了眼神,輕輕笑了一聲道:“母親已經等候姑姑多時了。”

“笑什麽笑,傻了?”宗祁月覺得他莫名其妙,畢竟很少見他有什麽笑容。

可爬臺階累垮了她,沒空計較就直接進了封宗大門,禮箱也跟着一起。

路寒舟松了口氣,他感覺自己被帶到了和宗祁月相反的方向,直至進入了一扇門被放在地上後,小修士才離去。

等了片刻後,他才從內裏打開一條縫,露出一雙黑漆漆的龍眼轉了三圈,确定無人後才爬出了禮箱。

剛一落地化為人形他就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哼哼道:“憋死我咯。”

幸虧墜月谷的禮品自帶一股沁人芳香,緩解了他颠了千級臺階的眩暈感。

可人還沒站穩,就響起了了“篤篤”的敲門聲,随後江寧灼的聲音接踵而至,“師妹。”

路寒舟呼出去的氣還沒吐完就原地倒吸一口涼氣。

他趕忙四下環顧,發現這裏好像并不是堆放禮品的地方。封宗所有牆壁都有鑲牆符咒,重新躲進禮盒又會弄出聲響,一時間路寒舟竟無處可藏。

情急之下,他看到了床上那套喜服。

又是“篤篤”兩聲,江寧灼推開了門,“師妹,我進來了。”

江寧灼邁進門檻後腳步一頓,随後背手關上了門,悄悄用靈力在鎖上覆了個結。

他踱步進內室,看到了端坐在床上的師妹,只不過蓋着蓋頭攥着手,只字不言。

“合卺禮之後你便不要去惘洋之境了,封宗好多東西得你留下打點,別人我不放心。”江寧灼站在了他的面前。

“師妹”整個人都僵硬了。

路寒舟咽了口唾沫,雖然仿旁人聲音很簡單,但騙過江寧灼他還是有些不自信。

磨蹭半天,只發出了“嗯”的聲音。

江寧灼坐在了他身邊,遞了盞茶給他,“不要緊張,現在其實不用蓋蓋頭的。”

他伸手要去掀蓋頭,卻被“師妹”扭頭拒絕了。視線下移,看到了“師妹”接過茶時掌心流露出的一絲靈力。

當他想再看清時,已經被茶杯擋了個嚴嚴實實。

路寒舟覺得自己這樣下去遲早穿幫,思慮片刻後開口,“人界拜堂前都不見面的。你還是先回去吧。”

江寧灼:“……?”

心想:他不會以為……

正欲解釋,心下突然有了別的想法,話頭一轉,聲音冷冷道:“那我走了就永遠不回來了。”

路寒舟:這是什麽渣男發言???合卺禮前一去不回像話嗎?

不過如果因為自己剛才的那句話讓兩人心生嫌隙的話……

路寒舟趕忙伸手拽住了正欲起身的江寧灼的袖子。由于動作幅度太大,不小心碰到了江寧灼的手,又觸電一般收回。

江寧灼頓在了原地,被碰過的指尖不由自主蜷縮了一下。

“師妹”猶猶豫豫後小聲道:“不行,你得對我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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