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藏匿 “十一,再不醒,我可就咬你了
這是喝了酒的緣故嗎?
江寧灼感覺自己攥着一團火苗,這種感覺很微妙,他明明懼火,卻在這一瞬間生出了依賴,不想松手。
斬殺鼠妖的暴躁感被路寒舟撒嬌似的呓語莫名被撫平了不少,他放慢了聲音問:“師什麽?哪裏燙?”
路寒舟纖細的手指沒什麽力氣,卻拼盡盡全力扣着他的手不願松開。
那些褪去的思緒被迫重新湧上心頭,江寧灼皺眉,費盡力氣把他們壓下。提醒自己道:“清醒一點,江寧灼。”
他掀起自己的白色的衣角擦去手上濺上的鼠妖的污血,湊近了一些想聽清楚路寒舟的話。
汗水淹沒了路寒舟,他眉心擰在了一起,額前的碎發全都粘在了面具上,江寧灼的靠近讓他的情況有所緩解,可仍并未醒來。
他似乎沒有力氣說話了。
這種情況其實很糟糕,這是迷惘之境,下一刻會發生什麽危險全然未可知。
“十一,十一!”
江寧灼着急喚了幾聲,嘗試渡了點靈氣給他,可都不管用。就連一向冰涼的手都被路寒舟傳遞過的溫度捂熱。
見路寒舟毫無回應,他情急之下鬼使神差喊了句:“寒舟!”
這兩個字似乎有什麽魔力。
沉溺夢境的路寒舟就像抓住了一根稻草,“嗯……”
江寧灼的心跳瞬間不受控。
他嗯了嗎?他應下了嗎?這不是幻覺吧!
顱內的弦似乎一下子繃斷,看着面具遮掩下那帶有一絲熟悉感的嘴角,江寧灼在掌心凝了些靈力,呆滞地沖他的面具伸手。
大手覆上了那暗紅色的鎏金面具,可不管使用什麽辦法——摘不下。
江寧灼突然想起十一曾說這面具是師尊送的。
正當他心急時,路寒舟微微轉頭躲開了他的手,“燙,耳朵……”
直至此刻,江寧灼才發現自己呼吸快的驚人了,而左手也在路寒舟白皙的手背上摳出了紅印。
他慌裏慌張道:“耳朵嗎?”
如果此時江塵在場,一定又會想盡辦法吐槽他們宗主手忙腳亂的模樣。
江寧灼念了兩遍清心咒逼迫自己冷靜下來。
也罷,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他的視線凝聚在了路寒舟的耳朵上,刺蘼花煉成的耳墜在月光下流光溢彩,襯得耳朵更紅了。
十一曾經趁他熟睡時化成貓咪狠狠拍過他的臉,那他現在捏一下他的耳垂,應該不過分吧。
這叫有來有往。
有了這樣的心理建設,江寧灼伸手就拂開了他耳邊的碎發,溫涼的指尖捏上了那紅透的耳垂。
他早就想這麽做了。
這一捏讓路寒舟妖身的兔耳聳了聳,整張臉都往江寧灼手上蹭,貪那點涼。
他現在就像一只八爪魚,渾身上下纏着江寧灼。
伴月風鈴再一次響起,江寧灼這次終于注意到了不對勁,鈴響的時間間隔不同了。
屋內一扇窗未開,卻劃過了幾道清涼的風,參雜着一股胭脂俗粉的味道。
路寒舟嘴裏呢喃不斷,最後說了一句,“疼……”
剛才注意力全集中在環境,江寧灼全然不知自己手上使了多大的力氣,等回過神來,路寒舟已經疼的皺眉。
“對不起。”
他輕輕揉了揉,下意識想起了十一上次說的“吹一吹就不疼了”,俯身就靠近了他的耳朵。
路寒舟被困夢魇,感覺到一股涼風在耳邊劃過,不自覺的就伸手用力去推。
溫熱的呼吸全打在了江寧灼的耳廓上,順着接觸點一路紅到了脖子根。
他此時整個人俯身懸空在路寒舟身上,整個人被推得好脾氣消失了一瞬,“啧”了一聲。
垂眸盯着路寒舟的嘴角,瞳孔微動,沉聲威脅道:“十一,再不醒,我可就咬你了。”
他在迷惘之境中幻化出的妖身是狼,撕咬是狼的天性,更何況是面臨一個昏迷不醒的小白兔呢?
可話音剛落,一股刺骨的寒涼殺意就從江寧灼的脊背爬上。
江寧灼從日落踏進這狐妖憶閣起就開始處處不爽了,前有鼠妖不識時務,後又有這個藏在陰溝裏的人窺探打斷,讓他整個人都暴躁了起來。
沃野劍“嗡”的一聲應聲而出,順着整個房間的中間狠狠劃過!
那是每個房間覆咒的牆砌,用來隔絕外界的吵鬧,現下統統被這一劍破壞。
可預料中的喧嘩聲并沒有湧進來,反而比之前還要寂靜。
江寧灼起身出門朝樓下看去,人來人往的狐妖憶閣此時空空如也。一樓的桌椅板凳東倒西歪,上面覆蓋了厚厚的一層灰和落葉,大門敞着,可似乎從未有人來過。
繁華一去不返,那正中央的雲幕倒是還立在那裏。只不過一片暗淡,沒有任何內容顯露。
靈力鋪散而開。
可除了隔壁房間昏頭大睡的百折坤獸還有昏迷不醒的小白兔,江寧灼沒有在這棟樓感覺到任何其他存在。
狐妖憶閣不分白晝,能幻化出如此落寞的景象還能藏身其中的,除了那位掌櫃應該就沒有別人了。
看誰能忍。
江寧灼裝作不知,回到房間關上門重新坐在了路寒舟旁邊。
他重新握起了路寒舟的手。
可正當打算恢複剛才的十指相扣時,床上的人驟然睜開了眼。
那對泛着暗紅的瞳孔森然,目光僵硬地移動到了江寧灼擡着的手上,顯然是在詢問。
江寧灼沒想到他會醒,此時動作有些尴尬,他只好輕輕将路寒舟的手放下,轉移話題道:“十一,你醒了啊。”
路寒舟剛從那種窒息的瀕死感中緩過神,他感覺剛才有一股溫潤的力量出現在他耳邊。
要不是夢中及時出現的那句“寒舟”,他可能真的會被“路寒舟”掐死吧。
看他目光溫順下來,江寧灼插空解釋道:“其實剛才我沒有……”
話到一半,路寒舟從床上直勾勾坐起,瞬間拉近了與江寧灼的距離,臉都快搭在了他肩膀上。
江寧灼唇上落下一根手指,帶着一點點高溫。
“噓。”路寒舟靠近他耳邊一字一句道:“有、妖、氣。”
某位長着狼耳的封宗宗主,遇事從容不亂的正派高嶺之花,就這麽被一個突如其來的動作搞得渾身僵硬。
路寒舟作為挽香閣閣主,天下各路妖魔早就見怪不怪。也許有什麽法子可以讓他們的靈力暫時失去被感知的可能,可那股妖味兒是刻在骨子裏的,永遠消磨不掉的。
他繼續在江寧灼耳邊輕輕嗅了嗅,确認自己的判斷,完全沒察覺到自己腰上慢慢盤上了一只狼爪。
就在那手要落下時,房門“吱呀”一聲從外面被推開。
一股腥風溜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