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真（1） 孤寂
又吟迎上他的目光, 眉頭稍稍挑起，用着鼻音輕哼了一聲, “嗯？”
沈硯南有些僵住，他揣在兜裏的手也有些微微的捏緊。
其實他想問她那次為什麽沒有接他電話，但是他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倆人就這麽僵持了一會兒，又吟眉頭稍稍的皺了起來，那原本是側着頭看他的姿勢也挪動了下腳步轉身，面對着他。
她又給了他幾秒的時間，他還是沒有說話, 她有點不耐煩了。
“你要是沒有什麽事兒，我就先走了。”
沈硯南目光停留在她身上，看着她馬上要挪動了，她的這一番話倒是給了他一個提醒。
他揣在兜裏的手輕輕的捏了捏, 跟她說：
“我才想起來, 就想問問你來這兒怎麽回去的, 常臨今天請假了, 我也沒開車過來，這邊又不好打車, 我想問你平時來是怎麽回去。”
又吟：“？？？”
“你來這麽久怎麽回去你都不知道？？”
她具體倒是不知道他來多久了，反正上次來看阿姨的時候已經是差不多兩個多月前的事情了。
普通人估計來工作的地方差不多一個星期或者不要一個星期，一兩天兩三天就能摸清楚來回吧。
他來了那麽久，還不知道沒有秘書自己怎麽回去？
“坐公交。”又吟覺得無語, “從你們醫院大門口走出去左拐走六百裏有個公交站, 坐47路, 就可以回去了。”
說完，她就準備轉身進病房裏再看看阿姨一眼，但是那腳步剛踏進去一步, 就很快收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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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腦海裏湧出了剛剛沈硯南說的那個什麽刺激，刺激，是指她嗎。
她眉頭輕輕一擰，沒有再進去了，她退回到窗子前，看了兩眼過後她就打算走了。
沈硯南站在她身後，脫去了身上的那件白大褂塞給從裏面出來的那個醫生，“你幫我放一下，我就不過去了。”
突然接到一件白大褂的醫生：“！？”
“坐公交回去，再晚點沒有車了。”沈硯南解釋了一下，那醫生立馬懂了，他攤了攤手上的白大褂點頭走了。
又吟又在窗前看了一會兒，最後也沒有再滞留，她轉了身。
一轉身看着沈硯南還坐在那裏，她像是被吓到了一樣，腳步一下子停住，就連那只沒來得及轉過來的腳也稍稍的僵了一下。
遲遲過後她才把她的jio挪動過來，但是想到蔣醫生今天不在，現在又是他負責，他在這裏看一看病人的情況，好似也沒有什麽問題。
她看了他一眼過後就沒有再說什麽，往她剛來的方向出去了。
外面下起了一點點的小雪，又吟沒有帶傘，但是她衣服有帽子。
她整理了一下，把帽子給蓋上了。
看着時間，她加快了腳步。
走了好一會兒後，她靈敏的耳朵聽見了身後有腳步，她微微側頭想往身後看一看。
那帽子卻擋住了她的視線，她回過頭去看也只能看見身後一點點的那排樹，以及燈光下飄散着的那點雪碎，其他什麽都沒看見。
又吟伸手捏了捏帽子邊緣的毛領，想把它掀下去好好看看身後跟着得是什麽人。
她頭上就頂過來了一把傘，擋住了那些應該落在她帽子上的雪。
她腳步一停，仰起頭看向了那把透明的傘頂，轉過身看了去。
耳邊很快傳來了一道熟悉的嗓音，“雪下大了。”他垂下頭看她，手掌着把傘，為她擋住了那些雪。
又吟一愣，呆萌的大眼直直的盯着沈硯南，額頭上冒起了幾個問號，像是在問他“你在幹什麽”一樣。
“我分不清左右，只能跟着你去找你說的那個車站。”沈硯南撇開了頭，故意躲避開她的視線，
“我有求于你，雪也下大了我幫你擋一下沒什麽問題吧，如果不是雪下大了，我也不會走上來。”
他往前四處掃視了一眼，不知為何，語氣倒是有些怪怪的感覺，像是在故意這麽說一樣。
他眨着眼睛，記得他之前跟她說過，他分不清左右，怎麽都分不清，不管他身邊人說多少遍他都記不清楚。
可能他們說的那個時候他是記住的，但是過一會兒再問，他就又不記得了。
他跟她說都是兩年前的事情了，現在那麽久了，估計也是忘了吧。
又吟沒有說話，倒是那眼睛忍不住往旁撇了撇，有些無語。
她轉過身将手揣在口袋裏，他那說的都是什麽話啊，搞得好像她缺他打傘一樣。
她們站在這裏，都已經看見了前面不遠處的公交車站，但是這裏的公交車站不像是她們那邊的那樣下面還能擋雨。
這裏就只有一個藍色的鐵牌牌，她看着外面的雪不大，就在她準備拒絕說“她不需要他打傘”的時候。
那傘上突然傳來了“噼裏啪啦”的聲音，好似還像是下了雨一樣。
又吟怔了怔，她看了眼身上的羽絨服，聽着傘上傳來的那些聲音，都準備往前伸去的那只腳也悄悄地伸了回來。
她其實不太想跟他有什麽過多的接觸，可能是因為他是她前男友，但是現在也還存在着一點點他是安益饒室友的原因。
要是這會兒下起的只是一些普通的雪，她肯定不會跟他擋一把傘了，但是現在雨夾雪了...
她還是跟着他再站一會兒吧，又吟眼眸流轉，停了停帶着他往前走，停在了公交車站的那個藍色貼牌下，跟他說。
“這裏可以看車在哪下，你看看你要去哪裏吧。”
沈硯南仰着頭：“我知道，我之前坐過。”他潦草的看了一眼那些車站路線，不到半秒，他就收回了眼神。
他之前坐過，流程什麽的他還是知道的，只不過沒怎麽坐過，也不知道他要去的那個地方公交車站叫什麽。
他現在只知道跟着又吟走就可以了，跟她到了家，他也可以打車再回去。
要是他一個人坐，萬一丢了怎麽辦。
47路最後一班，車上已經沒有了什麽人，再加上下了雨夾雪外面的行人少。
車上也就只有她和司機以及跟在她身後上來的那個人。
沈硯南跟在她身後上車收下傘，從兜裏摸出前兩天在抽屜裏找到的兩顆銀幣扔了進去，準備跟又吟坐在一起。
他的腳步原本都停在了她座位的旁邊，想了想，他還是坐去了她後面靠在車內走廊的外座。
而她坐在靠窗的位置撇着頭看着那些樹逐漸虛幻。
又吟感覺着身旁空曠的位置，眼神也下意識的盯住了車窗上倒影出的那個人影。
半晌後，她眼眸微微眯起，有些累了。
沈硯南坐在後面，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的側臉上，許久，他收回眼光，眉頭一皺，閉上了眼睛沉思。
公交車不比出租車，它要一個站一個站的停留一下，到家的時間也延長了許多。
又吟有些困，她又睡不着，撇着頭看着外面的風景直到了下車。
這個車站離河上歇還要走兩步路過個馬路，外面的雨夾雪依舊在下。
她站在車門前還沒下去就已經把帽子蓋好，準備好一停車就沖的打算。
門剛開，她剛準備沖下去，沈硯南突然一個眼疾手快攬住了她的腰肢一下子把她抱了過來。
他擰着眉頭，輕聲訴斥，“跑什麽跑，外面那麽大的雨。”
又吟本來應該奔向外面世界的懷抱，這突然落到了沈硯南的懷裏，她有些懵，瞳孔也稍稍放大了那麽一點。
她牙尖輕咬，反手扳着他的那只手掌。
沈硯南感受到了她的掙紮，他也一下子反應了過來忽然覺得有些不好。
他有些尴尬的放開了她的腰這也才意識到她們還在公交車裏。
他眼神微動，打開了那把傘帶她下車，轉頭又把傘柄遞給她，“雨下的有點大，你拿去吧。”
又吟有些愣，遲遲過後她還是拒絕道：“不用，我這裏過個馬路就快到了，你還是自己拿去吧。”
說着，她也不願意再跟他說些什麽了，轉身又想跑，沈硯南早就已經料到了，再次抓住了她的手。
“我打車回去，直接到樓底下不用傘。”他把手裏的傘強塞去她手裏，回過頭剛好看見那輛小黃過來，順勢，他招了招手。
又吟捏着手上那把強賽過來的傘，心情有些複雜，最後也沒有拒絕，把他送上出租車後，她才說：“之後我在微信上跟你聯系怎麽把傘還給你吧。”
沈硯南走後，她才左右看着馬路上的車過了馬路，外面下着雨又有雪，天氣冷的讓人受不了。
她低着頭，走路也很快，剛在兜裏摸到了門禁卡，就有人擋在了她前面。
又吟一愣，腳步嘎然而止，本以為她只是無意的，低着頭就想繞開她往一旁走去。
那女人剛等她的腳步挪動，她也跟着挪了過去，來來回回幾下了，她就停下了腳步準備讓她先走。
那女人也停下了腳步，與她對視，“又小姐。”
又吟：“？？！”
她有些震驚，幾番打量她了兩眼都沒有認出她到底是誰，她眉頭稍稍一皺，剛準備問問，腦海裏就湧出了一個不太雅觀的畫面。
确認有點像是那個人，她的眉頭皺的也是更加的狠了。
“又小姐，是我。”她沒有打傘，與她差不多是穿的一件羽絨服，蓋着一個帽子。
可能是剛剛沒有站在雨下的原因她身上也沒有什麽很濕的感覺，但是現在站在了雨下來，打在她身上的雨很快就暈染開來了。
“我不認識你。”又吟擰着眉心，繞開她就想走，這大晚上的太冷，她不想跟什麽無關緊要的人糾纏。
“又小姐，又小姐。”她追了過來，“我在這裏等你們很久了，我一直都沒有等到林昭槿，你可以幫我給她帶幾句話嗎。”
她語氣十分的急切，又擋在了她面前。
“不可以，麻煩你不要擋我路。”她有些煩，更不想聽她說什麽。
“我不知道安益饒有女朋友，我要是知道我絕對不會跟他在一起的，是他騙了我，他把我騙我團團轉，而且那天過後我知道他有女朋友的事情當場就跟他分手了。”
她跟她糾纏着，擋在她面前怎麽都不讓她走，她這個樣子就像是她不讓她說完，她也不會放她走的樣子。
又吟不再掙紮，停下了腳步。
那個女人冒上去的激情漸漸的消散下來，她拽着她的袖子緩慢的呼吸着。
“麻煩你幫我給林昭槿帶聲對不起可以嗎，我知道她不想見我，是我的錯，我一開始沒有看清人，害了她，也算是害了我吧。”
又吟眨着眼睛，撇頭看向她疑問，“說完了嗎。”她眼神不太友好，語氣自然也是。
那個女人拽着她袖子的手漸漸放開了，她搖了搖頭。
沒有了話說，又吟自然是不逗留了，她摸出卡刷了一下頭也不會的走了。
她還站在原地，身上的羽絨服差不多已經打濕完了，嘴巴滄桑烏白，冷的直發抖。
雨還在下，噼裏啪啦的直響，雨中還夾着些雪片，沾到雨後都變成了水落在地上。
馬路上已經沒有幾輛車輛來往，天空黑漆漆的一片什麽都看不見，莫名的孤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