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夜雨做成秋
楔子:
2015年的冬天,初雪紛紛揚揚的下了四五天。當久違的太陽終于露出笑臉,撥開雲霧的時候,陽朔踏着層層積雪來到了安南陵園。
陽朔走到那個小墓穴前面的刻有蕭暮雨三字的石碑處,把懷裏一捧鮮豔的雛菊以及一盒包裝精美的巧克力端正的放好,深深鞠一躬後道:“抱歉,這麽久才來看你,原諒我不知道你真名叫什麽。不過,我會盡快查清楚幫你更名的。”
陽朔還記得那天晚上自己說心疼你的時候年輕人臉上一閃而過的羞澀,亮晶晶的眼睛,比星辰更燦爛。一個鮮活的生命,本該好好的享受藍天白雲的自由生活,卻無端卷進了一場禍患還搭上了一條性命。
“我知道說對不起也挽回不了你的生命,我只能盡我所能的補償你。若你還有父母在世,我會替你為他們盡孝送終。”
……
靜靜的站立了許久,陽朔順着來時的路離開了。
一個五官平凡,身材卻格外高挑的年輕人站在一棵古木後,出神的望着陽朔離去的方向,輕聲道:“我叫董帆。”
他旁邊容顏舉止無一不透露着高貴的男子遞給他一張支票,“欠你的。”
董帆伸手接過,“可以買很多巧克力麽?”
“……可以。”
董帆低頭苦笑道,“可惜我家鄉太小,買不到這麽好的巧克力。
“如果你願意的話,霜華願以總經理一職相待。”
董帆搖搖頭,“不必了。出來這麽久,我要回家了。”
“也好。”
“若陽朔問起有關我的事情,還請霜總別告訴他任何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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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
“我在他心裏已死去,又何必再掀起一陣風浪。”
“你……當真喜歡陽朔?你們也就相識了兩天而已。”霜罹不解道。
董帆自嘲道:“車禍發生前,我一直以為我就是蕭暮雨,我甚至以為陽朔就是我命裏該出現的人。直到車禍發生,被催眠的記憶恢複,我才發現這一切都只是一盤棋裏面的一步,我只是一顆棋子而已。陽朔的确是蕭暮雨命裏該出現的人,只是我并不是蕭暮雨。”
“……對不起。”
董帆将支票還給霜罹,“謝謝。我想我不需要。你們的世界,我再也不想涉及,更不想有任何的關聯。”
走到自己的“墓”前,董帆把陽朔帶來的巧克力拆開了包裝盒,取了一顆送進嘴裏。入口即化的甜膩讓他嘴角上揚,贊揚道:“很好吃。”說話間,兩滴晶瑩的淚珠順着臉龐徐徐滑下。
白雪皚皚,構成一個純淨的童話世界。
大地鋪了一層絨白的地毯,在陽光的照射下泛出盈盈的光芒。
大雪壓青松,青松挺且直。
但願,今年冬天是個暖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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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雲覆蓋了S城的大半片天,穿城而過的江水泛着黑波,濃濃的魚腥氣撲入鼻腔。街燈提前亮了起來,昏黃的燈光給人說不出的壓抑的感覺。整個S城籠罩着一層灰黑的格調,一場大雨即将來臨。
陽朔在江邊伫立了許久,久的放佛要與翻滾的江水黑色的天際融為一體,久到豆大的雨點終于肆無忌憚的打濕了他剪裁得體的墨色西裝。江邊一從嫩草在雨水的沖刷下翠綠的逼人眼,下意識的陽朔不去看那象征希望象征生命的鮮活植物,棱角分明的竣冷臉龐帶着一抹淡淡的惆悵,沒有任何表情的看着席卷了無數樹葉奔湧而去的江水。
終于,一陣悅耳的鈴聲打斷了這水天一色的寧靜。陽朔接通電話後沉靜的喂了一聲,就只聽對方叽裏呱啦一番說,最後應了一聲說我知道了馬上到,就挂掉了電話。
三分鐘後。一輛奢華的跑車以絕對違規的速度在路上奔馳。
二十分鐘後,一輛奢華的跑車停在了一家燈火通明金碧輝煌的酒店前。
二十五分鐘後,該酒店頂層的名流聚會來了一個光看長相就足以吸引所有人眼球的極具氣勢的年輕男子。
被譽為商業奇才的陽朔從英國O大回來後迅速成為國內經濟貿易行業一顆新星,他接手的第一項工程就為他所在的公司賺取了高達三百萬美元的利潤,自此,他卓越的判斷能力,創新的決策方案,對金融了如指掌的操控,對商業獨到銳意的見解讓他成為各大公司搶奪的對象。
而事實上當陽朔為他的公司賺取三百萬美元後,選擇了把自己的創意賣給了公司,把後續利益留給公司後拿了他掙的三百萬注冊了一家新公司,取名“陽天”,展開了朝陽橫天的創業之路。不愧是被譽為商業百年一遇的帝王,陽朔僅用了短短五年就讓陽天集團成為了衆多跨國企業裏最為耀眼的明星,并在寸土寸金的S城市中心買下了一棟摩天大樓,旗下産業無數。
如果僅僅是使自己的公司跻身商業強林,陽朔也不見得多讓人畏懼。真正讓人提到他的名字就背起涼意的,是陽天吞并的第一個公司,竟是當時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淩風”——當年陽朔得到自己人生第一桶金的老東家!陽朔賣給淩風的策劃案,在第四年出現了巨大的纰漏,導致淩風股市不穩,股東人心渙散,董事紛紛抛股,恰逢經濟危機,淩風由此一蹶不振。而淩風董事長蕭淩風受不了自己一手創立的公司就這麽轟然倒塌的打擊,精神受刺,在一個天寒露重的秋夜裏醉酒駕車不慎翻進了滾滾水流奔騰不息的江裏。之後,陽朔收購了淩風,在淩風的百年根基上使自己的陽天綻出了璀璨的星光。
斜睨天下的帝王,淩越衆生的氣勢,陽朔,着實的讓人俯首敬嘆。陽朔不信命不信神佛,只信我命由我不由天,毀滅一切阻擋自己的東西就好,管他是誰。
轉身剛端了杯酒,面前已出現一位風度翩翩舉杯敬酒的英俊男人。陽朔冷哼一聲,“你好。”
霜罹淺淺一笑,“陽朔,大家都是生意人,生意場的規則不用我說我想大家都明白,何必搞得彼此面子上都難堪。我怎麽感覺你每次見到我都得擠兌我呢。”
“哪裏哪裏,若不是您幾次三番截我的标,我想我還是很願意請你喝一杯的。”
“生意人嘛,難免會有競争。陽朔同學輸不起可不是什麽好習慣喔。”
“不要叫我陽!朔!同!學!”陽朔咬牙切齒。
霜罹故作驚訝:“為什麽。我記得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才高中吧,那個時候的你雖然有點冷,可沒冷成現在這樣子。我們暮雨那時候喜歡你喜歡的緊呢,可惜喲,最後沒能在一起,漬漬,真可惜。”
“你說蕭暮雨?說起來,從他失蹤開始至今我都沒再見到他,不知道沒有我他寂寞的時候會不會随便去找個鴨子什麽的。是挺可惜的,他那美妙的身子,動人的小臉兒,世間難得一見啊~”
話音剛落,霜罹一拳沖着陽朔臉龐打去,陽朔急忙閃身,卻沒完全躲過去。感到唇角驟然一疼,陽朔擡手一摸,手上一抹猩紅的血跡。
陽朔緩緩的從西裝口袋裏抽出手絹擦幹淨唇角和手,不在意的瞟了四周看熱鬧的人一眼,迅速一個膝撞狠狠回擊在霜罹腹上,“霜罹,你是不是被瘋狗咬過了?”
“我才沒被你咬。”霜罹滿含了怒意的眼睛盯着陽朔道:“真是好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臉。看你現在把自己捧得多高貴,也不看看幾年前被暮雨甩的時候有多可憐。你個寂寞沒人要的小可憐蟲,要我說就你這爛性子,暮雨跟你掰是遲早的事兒,看你做的那一些讓人倒盡胃口的龌龊事,以及裝出來無恥的情聖樣兒就惡心。就算你吞了淩風又怎樣,就算暮雨背後沒了蕭氏的勢力又怎樣,只要我還在,就不會允許你傷他半分!”
整個會場的氣氛因為他倆冷到了極點,有人想勸阻,但左右看看,不知道該幫哪個,最後還是咽了咽口水,擺着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心理站在旁邊看戰火延續。
陽朔好整以暇的等着霜罹說完,才冷笑着回道:“呵,蕭暮雨已經失蹤了三年了,你怎麽護他周全?有這閑工夫不如多花點心思看看怎麽抓穩市場吧。而且,就算蕭暮雨現在出現,他也只能是我的,你別想碰他一下。”
“蕭淩風死後暮雨就沒了蹤跡,跟你有關系吧?口口聲聲的愛他愛他,我倒是沒看出來你的愛在哪裏,我看到的只是一個典型的想吃吃不到光打轉揪自己尾巴的禿尾巴狼而已。”
“禿尾巴狼沒有尾巴。”
“嗯哼,是尾巴禿不是沒有。陽朔,遲早有一天你會後悔的。”
陽朔挑挑眉,“是麽,對那一天,我很期待。”
“我比你更期待。”說完,霜罹轉身離去。
這時一個記者扛着黑黝黝的攝像機過來,“您好。陽總經理,介意我占用你幾分鐘時間嗎?”
陽朔優雅的微笑出來,“自然不會。”
“事實上,我很懷念那段略顯清涼的回憶——它在歲月的洪波裏泛着淡淡的灰黃,可那畢竟是一段極其曼妙的時光。我在那時候認識的人,做過的事,就算到了現在也是歷歷在目。我很喜歡它。”
熒屏中的他,風流倜傥,桀骜不馴,自眼角眉梢流出的自信顯示他絕非等閑之輩。也是,有幾個成功的商人背後不是血流成河。成功的花,人們只驚羨他的明豔,至于他的根在地下怎樣與同命的花争取水分,最後又吞噬了多少綠葉,全沒人在乎。最後,他對着記者遞到唇邊的話筒,露出了一個堪稱驚豔的笑容: “謝謝采訪,我希望你們能把這段視頻全程播出來,我想讓他看到。”
在記者紛紛議論年紀輕輕身價過億的他那麽看重的“她”是哪家千金時,某別墅深處看到采訪直播現場的年輕男子不禁打了個寒顫。沒有人比他更了解熒屏中那個有着王者氣息的男人,他喜歡的東西,總是要無情的打破。那是從黑暗中走出來的帝王,他眼裏除了毀滅,還是毀滅。他說的那番話,表面上是一個成功的商人對往事真摯的懷念,只有自己明白,他是在對自己說,那段時間裏發生的事,我永遠不會忘,你欠我的,總要一分不少的還回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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