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街角一遇

兩年後:

陽朔第三次轉過某個十字路口時,身着筆挺制服的交警終于伸手示意他停車。

陽朔緩緩降下車窗玻璃,半似挑釁的問:“幹嘛?”

交警敬了個禮後說:“這個路口禁止左轉,請出示駕駛證,謝謝合作。”

陽朔優雅的把手支在方向盤上,歪頭問道:“第一次為什麽不說。”

“第一次我沒注意到路中心線到底是實線還是虛線。”

“于是?”

“我剛剛确定那是實線,不允許掉頭。”

“于是?”

“扣三分,罰款200。”

陽朔勾勾嘴角,從駕駛臺上取過錢包抽出三張票子遞出去。交警接到手裏後才發現是三百,微微皺眉後把錢退回去一張:“多了一百。”

“幫我買瓶水吧。”

“對不起,交警目前不提供外賣服務。”

陽朔指指不遠處的飲料攤,“就幾步遠,行個方便呗。”

“不好意思。”

陽朔臉上的笑意慢慢加深,“可是,你不幫我買水的話我走不動路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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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的交警一雙俊眉擰起:“你用嘴走路嗎?”

“我還沒學會這項技能。”

“那你扯什麽淡?不喝水走不動?什麽歪理?”

陽朔認真的扒着車窗和他講道理,“你看,醫學上說,喝水少對腎髒有影響,腎髒是排毒器官,如果喝水少就不能很好的排毒。大家同是男人,你不認為對男人來說腎是很重要的麽,稍不注意就會帶來一生都彌補不過來的隐患。”

“你腎好不好,跟我有什麽關系。”

“這可不好說。”陽朔暧昧的眨了眨右眼,濃而長的睫毛上下忽閃,大大咧咧的公開挑逗。

交警不耐煩的揮了揮手,“鬼邏輯一大堆,你等一下。”說完,交警快步走開去旁邊買了瓶水很快又回來。

陽朔剛伸手去接,他已經把水順着車窗扔了進來,扔完就準備走。

“欸。”陽朔喊住他。

他氣勢洶洶的回頭,“幹嘛。”

“找零呢?”

“……”

“物價飛漲這麽厲害?一瓶礦泉水一百?”

交警撇撇嘴,“賣水的阿婆找不開,我說不用找了。”

“然後呢?”

“然後她就沒找。”

“……”

“怎麽?”

“……沒什麽,你做的很好,關愛老人是我國傳統美德,請繼續保持。但是,那是我的錢。”

聞言,年輕的警察忽的轉身,直接從口袋裏掏出張一百,折了折彎腰從車窗遞進去,“看你還開豪華跑車呢,沒想到摳到這種地步,連一百塊都不給我。”

陽朔敢打賭這個可愛又帥氣的警察不看微博,因為他突然想起這幾天網上流傳很廣的‘一百塊’的梗,貌似這不是一句什麽好的象征來着。

陽朔并沒有伸手接他遞來的錢,而是大膽的就着他彎腰的高度摸了摸他頭頂,然後柔聲說道,“拿去喝飲料吧,我請你的。”說完,一踩油門,駕車走遠。

從後視鏡裏看到小交警憤怒的原地跳腳,陽朔由衷的笑了。

不斷的加速加速加速,陽朔以低空飛行的速度将車駛進公司的地下停車場然後按捺着心髒快要跳出來的胸膛匆匆上了頂層辦公室後按下內線,“小飛,你來一下。”

沒一會兒功夫,一個高高瘦瘦五官标致的的青年出現,“朔哥,怎麽了。”

“幫我鑒定個東西。”

“什麽?”

陽朔指指桌子上的一瓶水。

小飛好奇的看着這瓶還未開封的橫看是礦泉水,豎看是礦泉水,俯瞰還是礦泉水的礦泉水,上下打量許久後很肯定的告訴陽朔,“朔哥放心喝吧,這瓶水沒被人動過手腳。”

“……我是讓你拿去讓人鑒定下瓶身上的指紋,看和小雨的是否切合。”

“蕭少找到了?”

“應該算是吧。”

小飛抓着瓶蓋部分拎起來轉着看了看,“這上面不止有一個人的指紋。”

陽朔坐在寬大的紅色實木辦公桌後笑眯眯道:“所以你該派上用場了。”

“好的。”

“可是,他好像并不認識我的樣子。”

小飛漬了一聲,“難道只是和蕭少長得像?現在指紋僞造很容易,整容成一個人的樣子也很容易,朔哥要小心有詐。蕭少兩年不見,突然出現在你面前難免引人懷疑。”

“還好我還搞到了這個。”陽朔在西裝口袋裏小心翼翼的捏出個小紙包。小飛接過,輕飄飄的一團紙。稍一思考就明白了:“頭發?”

“對。拿去鑒定。”

“好的。”小飛領命離去,臨出房門時模模糊糊聽到陽朔好像說了句什麽這下你可跑不掉了,不解的回頭卻看到陽朔坐在位置上難以抑制的傻笑。

==……小飛當即吓得飛快出了房間後靠在牆上拍了拍受驚的心髒的位置,剛剛他好像看到了什麽奇怪的東西。

晚上下班,蕭暮雨回交警大隊換了衣服然後晃着小電動的鑰匙溜達的溜達的出來。

已經深秋,夜裏的風凜冽的令他敏感的身體不自覺的縮了一下。躲在不遠處拐角處的某人看的生生的心也跟着顫抖了起來。

陽朔知道蕭暮雨怕冷,經常是不到冬天就要整天抱着個小暖爐不撒手了。而真正到很冷的時候蕭暮雨通常會選擇懶洋洋的窩在被子裏一窩一整天,這時候還不能說他什麽,說的多了他就該翻臉撒潑了。

人恐怕是這世界上最賤的一種生物體。而陽朔就是其中最為優秀的一個代表。

在英國,夜晚一個人坐巴士,看路邊不停變換的燈光,樹影和行人時,偶爾路過唐人街聽到一句熟悉的歌詞,想到曾經說要永遠守護的對象卻再也回不到過去時,學校放假站在空無一人的天臺遙遙凝望故鄉所在方向卻只能看到展翅飛過的孤鳥時,削蘋果卻想起某人總是一刀子下去半顆果實都沒影兒了時,拿起電話撥好了號碼卻遲遲不敢按下綠色按鈕時,夢裏常常夢見某人醒來卻只有孤單的自己時,甚至是心情壓抑到想哭連淚水都流不下來時,那時那刻,多希望蕭暮雨是陪在自己身邊的。

囚禁蕭暮雨的三年,那日夜思念的人明明就在對面卻連個半個笑容都沒有,那魂牽夢繞的人明明近在咫尺卻可憐又可笑的生生隔在了天涯的兩端,那時那刻,陽朔發現這樣壓抑的相處甚至比自己孤身一人在英國的時候更要辛苦的多。

錯在哪裏,又是誰的錯。

陽朔想不明白。

或許是自己?

如果陽家不曾有過翻天覆地的變故,如果自己走的時候蕭暮雨只要說一句他願意跟自己走哪怕他最後退縮了逃避了,會不會現在形勢也會好一點。

可是如果自己沒有吞掉蕭家,自己怎對得起父母的在天之靈;不斷絕蕭暮雨所有退路,他又怎麽能只歸自己所有?!

命運無常,嘆只嘆——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朝朝傍愁眠。

遙看飄飛斷腸燕,昔去煙水照殘天。

濃醉不銷長恨願,痛飲劉伶真可憐。

當時淺斟揚州慢,料得今宵夢前緣。

蕭暮雨對自己的形象一向追求極致完美。陽朔錢夾裏有收着一張他幾年前的自拍,照片中的人單手扶着墨鏡,皮膚白皙,唇線優美,潇灑迷人的模樣讓當時看到的人紛紛調侃陽朔真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才能得到蕭暮雨的青睐。

此刻蕭暮雨依然跟當初一樣。明明很冷的天氣,明明很怕冷的體質,偏偏裝的跟鋼鐵戰士一樣,衣服單薄的讓陽朔僅看了一眼就替他冷。為了等蕭暮雨陽朔已經很憋屈的蹲在交警大隊門口近半個小時,陽朔感覺自己快被凍成某種四條腿的會汪汪叫的物種時蕭暮雨終于出來了,當即他就從隐藏的陰暗角落走了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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