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
周末下午,天陰沉沉的。
陽朔和蕭暮雨午睡醒來剛準備出去逛逛,陽朔手機不适宜的響了起來。
挂斷後陽朔親親蕭暮雨臉頰抱歉的說:“小雨,下午你在家自己玩好不好?公司有點急事,我處理完馬上回來。
“我又不是小孩,你去呗。”蕭暮雨大方的擺擺手放行,“回來給我帶好吃的。”
摟住貪吃的小鬼和他來了個甜蜜的長吻,陽朔匆忙換了衣服趕去公司。
陽朔走後蕭暮雨從桌上拿了個蘋果一邊啃一邊去花園玩。
陽朔家的小花園修的相當精致典雅,園內栽了應四季的各種花兒,中心還有一個造型優雅的小噴泉。秋海棠開的正盛,堆青疊翠中,散發着濃郁香氣的花朵簇簇團團,燦爛一片,枝枝似染猩猩血。
蕭暮雨看了會兒,感覺到幾分涼意就準備回屋,路過花園旋轉樓梯時發現有一個小小的鐵門,好奇的上前推了推,鐵門紋絲不動。
後面有忙碌的園藝師傅看他在那裏三推兩推的笑了,拿着剪花枝的大剪子和矯正花根的布條過來,“這傻孩子,沒有鑰匙你怎麽推得開喲。”
蕭暮雨歪着腦袋看他:“那你知道裏面是什麽麽?”
“知道啊,就一個雜貨間,我常常在裏面放點花灑鋤頭什麽的。”
蕭暮雨心頭猛地突突的跳。直覺告訴他不要再往前走,嘴巴卻不受控制的道:“那您打開讓我看看好麽。”
“這有什麽好看的。”園藝師傅有點奇怪,不過轉念一想,管他呢,有錢人家的少爺興許就喜歡這些勞動工具的。
門打開後,果然是一個小小的雜貨間,裏面雜七雜八的陳列着一些種花工具。蕭暮雨暗笑自己這是怎麽了,疑神疑鬼的。剛想出去,腦中電光火花一閃,蕭暮雨快速的伸手向靠門右側的牆角摸去,不出所料的摸到一塊凸起。
心跳驟然加速。
蕭暮雨手下用力一轉,吱悠一聲響,原本與旁邊契合的很完整的牆壁扭了90度,後面是一個約三十多階向下的階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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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嚯。”園藝師傅驚訝了聲,“這裏還藏着個地下室啊。”
地下室……
陽朔說過,家裏沒有地下室的。
蕭暮雨呼吸開始急促,陽朔在騙他。蕭暮雨不禁想起了那個可怕的夢,那麽真實,那種痛,好像真的在自己身上發生過一樣。
黑黝黝的地下室入口,像極了地獄的開口,只要進去,就再沒命出來了。
“欸喲我的小少爺,咱回吧,這黑不拉幾的,別再摔着。”
“你,在前面走。我跟着你。”蕭暮雨指指地下室。
園藝師傅摩挲着在牆壁上摳了摳,“等等啊小少爺,看有沒有燈。”
蕭暮雨抿緊了嘴不吭聲,等着師傅按亮了燈才開口道:“走吧。”
昏暗的燈光照的房間陰恻恻的,一張精致的鐵藝大床橫放中間,床頭處纏繞着粗粗的鐵鏈和數把散開的手铐;牆壁上挂着幾條宛如毒蛇的皮鞭,其中有一條隐隐發着猩紅色的光;牆角處有一個箱子,緊緊合着,蕭暮雨不用打開也知道裏面放的什麽。
園藝師傅尴尬的看着眼前的一幕,早聽說有些人喜歡玩重口的,今兒可算見到活的了。
某些塵封的記憶一旦被刺激到,當即翻天覆地的開始翻湧。蕭暮雨一聲不吭,等眼前驀然襲來的暈眩感過去後轉身往外跑。剛跑出雜貨間就看見門口處緩緩駛進來一輛車,蕭暮雨熟的很,正是陽朔的車。
陽朔沒注意到蕭暮雨是從哪裏跑出來的,剛把車停好看見他站在車前眼神莫測的看着自己。
陽朔站直了身子,“小雨,怎麽了?”
“你,怎麽現在就回來了。”蕭暮雨語調生硬的問。
“今天右眼皮一直跳,公司也沒什麽大事,解決完就趕緊回來了。”陽朔伸手揉揉蕭暮雨的頭頂,“我買了你喜歡吃的零食,不過現在不準吃,得吃過了晚飯才能吃,知道嗎。”
蕭暮雨眨了眨眼,“知道。陽朔,帶我去個地方,我有好東西給你看。”
“什麽?神神秘秘的?”
“你帶我去,我指給你看嘛。”
“好。”陽朔将剛停好的車開出來,“走吧,去哪裏。”
把車停在兩年多都不曾再來過的湖邊公園,陽朔有一種強烈的不詳的預感。
蕭暮雨率先推開車門出去了,陽朔忙緊随其後。
公園跟兩年前一樣,沒什麽變化。
深秋時節,天冷風寒,一絲絲的雨意悄無聲息的入侵了這裏。湖面激起了細細的漣漪,晚荷悄悄的綻放,嫩蕊凝珠的碩大花盤格外惹人憐愛。
三角楓靜立一旁,經霜耐寒的葉兒已片片泛紅,如火般燃燒,生機勃勃。
而那潇潇暮雨,依然不知是為誰而嘆息。
一陣寒風襲來,蕭暮雨打了個寒顫,陽朔伸手欲抱他,他卻連退幾步:“別碰我,髒。惡心。”
陽朔伸出去的手讪讪的收了回來,本能的向前靠近了一步,蕭暮雨卻厲聲責道:“不許你靠近我!”
陽朔再不敢靠近一步,悲哀的發現,歷史果然是驚人的相似,眼前一切的一切,好像幾年前那一幕的重寫。
“小雨。你,怎麽了?”
“陽朔!陽朔!”蕭暮雨一字一字的咀嚼着陽朔的名字,看向他的眼神似要将他剝皮抽血。
陽朔心知他可能是想起了過去,卻不敢貿然點破,只小心的問道:“小雨,是不是又做噩夢了?我們回家,你受涼了,回去喝點熱熱的姜湯暖一暖,好不好?”
“又?”蕭暮雨嘴角勾起嘲諷的笑容,“我跟你在一起就是個噩夢,我果然是又在重複噩夢的生活!”
“你在說什麽,我聽不懂。”
“你怎麽會聽不懂?你就是這場噩夢裏的男主角之一你怎麽會聽不懂?你是進口□□袋嗎?”
陽朔搖頭。
“那你裝什麽裝?!”
“我……”陽朔張口結舌,“小雨,我承認,我是過去對不起你,做過不少讓你讨厭的事,但……”
還沒說完,蕭暮雨出聲打斷了他:“你沒做過讓我讨厭的事,你做的,都是讓我惡心的事!”
從蕭暮雨嘴裏吐出的每一個字眼都像一把鋒利的匕首,毫不留情的狠狠紮入陽朔心窩,把他一顆完好無損的心撕裂的鮮血淋漓,痛不欲生。
“但是,我知錯了。”陽朔艱難的央求道,“我後來,也有努力彌補對你的傷害不是麽,我有在真心去愛你,原諒我一次,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
蕭暮雨冷笑:“讓我折磨你三年,用你折磨我的手段,三年後我說我愛你,你願意原諒我,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陽朔毫不遲疑的回答:“願意!”
“你願意?”蕭暮雨滿含恨意的看着陽朔,“你沒有經歷過那種黑暗的生活你才說你願意,你位于高位不曾屈于人下你才說你願意。陽朔你想過沒有,我是男人啊我不是你養的狗,你憑什麽把我當畜牲一樣對待關在地下室三年?□□,捆綁,鞭打,虐待……在你這麽對我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是小雨我不是沒有感情沒有痛感沒有尊嚴的玩偶娃娃?!!你說你愛我別說我不信你自己信嗎?你若對我但凡還有一絲的愛意會狠得下心那麽對我嗎?你不是說心疼我的眼淚麽,那為什麽我哭的時候你從來都看不見我求饒的時候你從來都聽不見?!你能理解,被愛的人折磨到沒有天日絕望至極卻連死也死不了的心情是怎樣的嗎?那種感覺我相信你一輩子,都不能體會的了!你理解不了我的感受你憑什麽說你願意?”
“我對我做過的一切,對你道歉。”
“道歉有個屁用,你能把時間撥回去嗎?你能還我一個溫柔的戀人嗎?你能給我他給我安全感溫暖感嗎?”
“不能。就算時間回去了,我也依然可能那麽對你。”陽朔緩緩的屈膝,跪在被雨打濕的青石小徑上,低聲說道:“對不起。那幾年,我被仇恨蒙蔽了雙眼,心裏眼裏都是報複,就算時間倒流,我也依然抑制不住那股恨意。陽家的巨變是你父親背後推動的,我恨你父親毀了我的家庭,而你父親死後你把責任都算在了我的頭上,對我一直冷眼相向。我不想隐瞞你,在濃濃的恨意面前,我沒有任何理智。你的眼淚每一次都會使我更想狠狠的欺負你,想看你哭的更甚的樣子……你出事後我一直都很後悔,不該那麽對你,親手把我們的愛情推進了深淵。你的記憶,是霜罹洗去的,他想讓你無憂無慮的生活,是我的出現刺激到你使你記憶慢慢恢複了。對不起,我願意讓你折磨回來,三年不夠六年也可以,直到你解恨為止,我保證絕不反抗。只要,你能原諒我……”
陽朔最後幾個字微不可聞,蕭暮雨還是聽見了,譏諷道:“我一輩子也不會原諒你,你還願意嗎?”
“……願意。”
“你真是個變态。”蕭暮雨喃喃道,“你這個變态,你明明知道,我會第二次愛上你,就不會狠心那麽對你的。只有你這樣的變态才會對愛人揮鞭子,我理解的愛人,從來都是甜蜜溫馨,柔情浸入心靈每一寸的。”
陽朔欣喜道:“你說你愛我,是嗎?”
“對,我愛你。”蕭暮雨坦誠道,“我愛你,但我不會再跟你在一起了。”
“為什麽?!”
“因為我每一次看見你,就會想起那段惡心不堪的生活,那會讓我連睡覺都會感到疼痛。”
“可是沒有你,我每一秒都在痛。”
“那是你的問題。”
“你愛我,這也是你的問題。”
“唔,說的有道理。”蕭暮雨認可的點點頭,“我有一個辦法,或許可以解決這個問題。”
陽朔仰視着蕭暮雨在雨中格外俊朗漂亮的臉,問:“什麽?”
蕭暮雨眉眼彎彎,“你閉上眼,數一百個數,數完之前不許睜開。我往遠離你的方向走,若一百秒內我可以不回頭看你一眼,我就真的走了,咱倆再無半點瓜葛;若我舍不得你回頭了,我就原諒你,後半輩子咱倆糾纏一生。你玩嗎?”
“……”
陽朔無聲的閉上眼睛,“一,二,三……”
蕭暮雨一步步的後退,眼眶紅紅的,這個變态真是傻瓜,讓閉眼就真的閉眼了。陽朔肯定不知道,他那雙如星如月的漂亮眼睛凝視自己的時候會讓自己半句拒絕的話都說不出來。
“五十一,五十二,五十三……”
對潇潇暮雨灑江天,一番洗清秋。
蕭暮雨已經站在了望仙橋上。橋下,正是水位最深的地段……
重物落水聲傳入陽朔耳朵。陽朔第一時間睜開眼,四周并不見蕭暮雨的身影,這才反應過來蕭暮雨說的游戲是假,讓自己閉上眼睛他好跑去湖中心才是真!
蕭暮雨!你竟然,想用死逃避我們的愛情!我絕不會給你這個機會的!陽朔幾步跑到落水聲的地點,毫不猶豫的跟着跳了進去。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至今時終日怨。
昔時曾嘆心易變,易變難消伊人念。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