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相離莫相忘
陽朔辦公室。
陽朔站在窗戶前，将幾張薄薄的紙扔在地上，壓抑着過激的情緒平和的問：“小飛，為什麽騙我。”
“老大。我……”
“我就問你為什麽騙我？！”冷靜面孔下掩飾的怒氣瞬間爆發，陽朔揮手将桌子上東西盡數掃了出去，一只玻璃杯子啪的摔的盡碎，一如陽朔的心。
小飛噗通一聲跪下來，“老大，對不起。是我的錯。我故意隐瞞了結果，願受懲罰！”
陽朔一口銀牙幾近咬碎，狠狠道：“這麽多兄弟，我只相信你，我只相信你啊！你為什麽騙我？我對你怎麽樣你心裏沒底兒嗎？你喊我一聲大哥，我當親弟一樣罩你，我虧待過你嗎？我是做了什麽讓你，讓我這麽信任的兄弟都開始騙我？霜罹騙我，蕭暮雨騙我，連你也騙我？？！！！”
小飛淚流滿面，只是低了頭拼命道歉，半句解釋也沒有。
“沒話說了？滾！”抓起手邊的東西看也不看的丢過去。而小飛直愣愣的跪在原地硬生生的挨了這麽一下，煙灰缸擦過額頭頓時血嘩嘩的往下流。
血的顏色讓陽朔稍稍平靜了一下，但怒氣依然不減：“你滾吧，我不需要不忠誠的人。”
“大哥！！！！！我不走！”
陽朔冷笑一聲：“你不走，你倒是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小飛擡手擦了擦額角的血跡，陽朔皺皺眉，從西裝口袋抽出面巾丢過去。
小飛感激的接了，猶豫了下，開口道：“幾年前蕭少投湖失蹤，我眼睜睜的看着大哥精神活力被一點點抽走，整天如行屍走肉般活着，渾渾噩噩的直到一年後才稍稍好轉。好不容易您恢複到了正常生活，卻出現了假的蕭少。您……之後，雖然沒表現出來，但我知道您心裏是痛苦的，畢竟他和蕭少長的一模一樣。再後來您在桂林又一次遇到蕭少，說實話，我都感覺這是一個走不出來的迷，偏您對他整天的捧在手心護着寶貝着。鑒定報告出來的時候，我知道蕭少不是被洗去了原先記憶，而是記憶被暫時封住了，我怕他哪一天恢複了離開了對您又是一場災難。所以索性告訴您他不是蕭少，就算他走了對您的傷害也不至于太大。但我沒想到蕭少記憶恢複的這麽快，更沒想到，他會以這樣的方式報複您……”
空氣似乎凝固了。
良久，陽朔自嘲道，“我倒不知在你眼裏我這麽可憐。也罷，你先去包紮下吧。”
“大哥……”小飛惶恐的不敢起身。
Advertisement
“去吧，我可不希望我的小弟是被自己大哥一個煙灰缸砸死的。”
知道陽朔不會趕走自己，小飛放心的站起來，“那我先下去了。”
“去吧。”陽朔揮揮手道。
“是。”
陽朔站在蕭暮雨病房外不敢推門進去，只在門口悄悄看了一眼，知道他在安靜的沉睡，陽朔松了口氣，轉身上了醫院天臺，倚着一角坐下。
下過一場雨後，天空如洗過般蔚藍蔚藍的，朵朵白雲流過天際。
鴻雁，向蒼天，天空有多遙遠……
蕭暮雨，我的小雨，我給不了你要的天空，只能讓你孤單的飛走了。你要小心的，不要受傷了，不要被風雨吹到凍到。如果遇到願意守護你的人，先和我比比，千萬不要找我這麽渣的。
“你改行做游泳教練了？我沒記錯的話加上這次暮雨在你面前跳了三次水吧？”
“你滿意了？”
“這就是你想要的結果？”
“一次一次的看着他為你而死，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陽朔扭頭看向天臺口，果不其然正是霜罹。
“你怎麽知道我來了。”
“聞到了空氣中渣滓的味道。”
陽朔淡淡的笑了，“他，就是小雨吧。”
霜罹一步步的靠近，走到陽朔跟前，俯身道：“沒錯，他就是蕭暮雨。他真幸運，當年沒死。他也真倒黴，兩年後再次遇到了你，一次死不成還有第二次機會。”
“我，不是故意的。”
“呵，現在演情聖給誰看。給暮雨看麽，他看不見，我的大情聖，他看不見！”
“能告訴我，這一切是怎麽回事麽。”陽朔問。
“我為什麽要告訴你。”
“知道後，我走，再也不出現在他面前。”
“說話當真？”
“如若有假，願被車撞。”
“那你最好再出現一次，好讓我有光明正大的理由撞死你。”霜罹微笑道。
“就像我之前告訴過你的，只是稍稍有點不一樣而已。你第一次遇到的那個交警，确實是我找人整容整的。我知道他騙不了你多長時間，當時想的是讓你親眼看到暮雨的墓穴，死心後忘了他也好，和那個交警在一起也好，只要不幹擾到暮雨的生活。
當初跟你說的那個游戲，實則是在吓你。只是希望你好好的對那個交警，他什麽都沒有，只有一張拿來做籌碼的臉。我以為騙你之後你會小心的護着他，誰知道你去陵園的路上竟正巧撞了去買東西的他。跟蹤你的小弟打電話告訴我的第一時間我想的就是不如索性按着我吓你的那樣走，或許你會忌憚下一個蕭暮雨的死亡而刻意與他拉開距離。我沒想到的是，暮雨這次，先對你動了情，他一心想和你在一起，我也沒辦法阻攔。後來看你對他的确還不錯，他自己也願意我就沒再多做什麽。我料到了一切，唯獨沒料到他受到刺激記憶自己恢複了，并做出了這樣的事。”
小飛也是這麽說的，所有人，都沒料到蕭暮雨記憶會恢複的這麽快。而促使他恢複記憶的，恰恰就是自己。
果然，老天都不想讓小雨和自己在一起。
心裏的猜測得到了證實，陽朔松了口氣。還好，暮雨一直活得好好的。還好，暮雨在沒有自己的時間沒有受任何委屈。那自己，就再沒有理由賴在他身邊了，好好的，讓他過自己的生活吧。
“霜罹，幫我個忙可以嗎。”
“什麽？”
“幫我把這個給他。”
霜罹接過來，仔細看了一番，“錄音娃娃？”
“高中時期他給我的聖誕禮物，現在，還給他。”
“也好，你就不配拿着他的東西。”
“謝了。”
“哼。”
霜罹走進病房時候蕭暮雨剛睡醒，左手紮着點滴右手抱着一盒果凍一邊看電視一邊一個個的困難的撕開口往嘴裏倒。見霜罹進來招了招自由的右手：“你要吃嗎？”
霜罹坐到床邊幫他把一個個果凍揭開口整齊的排列在桌子上方便他吃。
“我不吃。你和夏晗挺像的。”
“你總是不舍得把他帶來跟我玩。”
“等你好點兒了帶他過來。我怕你倆因為一個果凍打起來，你行動不便，估計得被他狠狠的抓幾下。”
“好吧。咦，你手裏的是什麽？”
霜罹知道錄音娃娃裏面肯定有陽朔對蕭暮雨要說的話，捏在手裏捏了半天，還是遞給蕭暮雨了，“看看，你還記得它不。”
“這是我的。送給陽朔了。”
“你，不恨他了？”
蕭暮雨仰頭吞了個果凍，一邊咀嚼一邊口齒不清道：“恨啊。”
“還會原諒他嗎？”
“我不知道。我也做過傷害他的事，他都原諒我了。”
“不論你做什麽決定，我都支持你。”
“咦。”蕭暮雨驚訝道，“我以為你不希望我原諒他。”
“他的确是個渣。可他是這個世上最愛你的人。”
蕭暮雨眨了眨眼，突然道：“我困了。”
霜罹配合的站起身，“你先睡一下。我回家幫你做晚飯。”
“不用了，醫院的粥也可以。”
“我做的好吃。”
“……謝謝，哥哥。”
霜罹疼愛掐了掐他的臉蛋，“乖小孩。”
“怪蜀黍。”說完，蕭暮雨迅速鑽進了被子，霜罹只能又好氣又好笑的隔着被子拍了拍他屁股的位置，站起來走了。
霜罹走後，蕭暮雨把陽朔送來的錄音娃娃拿進被窩，打開開關，調出了裏面的音頻。
第一段是自己錄的，蕭暮雨打開靜靜的聽着。
“陽朔陽朔，猜猜我是誰呀。哈，你肯定猜到了，我是小雨呀。聖誕節，你快變成聖誕老人，穿上大紅襖給我送個禮物吧。嗯，我想要一個糖果屋，裏面就跟童話裏說的那樣，床是水果糖，枕頭是軟糖，盆栽是星星糖，吊燈是麥芽糖。我還想要一個大果園，裏面有各種果樹，而且都是成熟的，可以一直摘一直摘。然後你幫我在兩棵樹中間做個大秋千吧，秋千上要有巧克力喔，我可以一邊玩一邊吃。呀，好像有點困難喔，所以才讓你幫我實現呀。這樣好了，如果你能做到的話，我就娶你喔，嘻嘻~~~~~~”
第一段音頻結束，自動開始播放第二段。
“小雨，你還記得嗎。兩年前我說要帶你去個地方，本想着給你一個驚喜，你卻給了我一個驚吓。我準備好了糖果屋和你想要的大果園，你一直都沒來娶我。
明明很愛你，卻給你很多傷害。我是個不稱職的戀人，所以被淘汰掉了。你好好的，恢複健康後找個比我好千萬倍的人。他會好好的疼愛你，再不會讓你委屈半分。”
到這裏沒聲了，蕭暮雨以為放完了的時候，小小的錄音娃娃裏傳出了陽朔的歌聲：
所謂的生活是否意味着尋找
每個人都在尋找某個人
這條街的路口咖啡香氣依舊
嘴角的微笑回來探訪了
只有一個人撼動了靈魂
第一次我願意去祈求緣分
我回不過神我轉不過身
為什麽命運會拆開了我們
我還一天一天傻傻為你站立在這裏
下一場大雨淋透我的心
看我等待不會來的你
我想我幸福過因為你幸福過
忍不住又再回頭 仿佛你還站在路口
……
陽朔下來的時候沒能忍住又去扒着蕭暮雨的門口。看不見蕭暮雨的臉，順着門框上小小的一塊玻璃，只能看到蕭暮雨整個人卷在被子裏，耳朵裏傳來他撕心裂肺般的大哭聲，積攢了多年的委屈，憤怒，以及對陽朔愛恨夾雜的複雜情感，此刻全都爆發出來，抽抽噎噎的哭的連氣都來不及換，哭的門外的陽朔也跟着紅了眼眶。
陽朔心裏酸澀的把手放在門把上，卻終是沒勇氣擰開，伫立很久直到裏面的哭聲慢慢減弱下來才拼命眨着眼把快奪眶而出的淚水忍了回去，然後大踏步離開了。
相離莫相忘，且行且珍惜。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