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小鬼長大了!

第二十章小鬼長大了!

沈舟将擋住視線的帽沿往上頂了頂,透過茶色的玻璃鏡片,望着買面包的妻子。

視線裏貼近一張小臉蛋,小孩兒舔着一塊雪糕,奶聲奶氣地問:“哥哥,你不熱嗎?”

沈舟歪歪頭:“咕?”

烈日當空,高溫烘烤着大地,沈舟正坐在椅子上,一身長袖長褲,領子豎起,把脖子圍得密不透風。

小孩兒對他非常好奇,伸着小手去拽他帽子,沈舟也不生氣,低着頭給他拽。

帽子下的腦殼光禿禿,稀稀拉拉地長着一些頭發,小孩兒看着有點怕,手一松,帽子又扣了回去。

“哥哥……你病了嗎?”

“……咕?”

老爺爺終于找到亂跑的小孫子,牽上他的手,連連向沈舟道歉。

沈舟的膚色發青,在陽光下更顯詭異,那握着咖啡的手骨節突起,像是惡魔的爪子。

老爺爺的視線從他的手一路往上,停在了沈舟木然的臉上。

有那麽一瞬間,老爺爺好想摘下他的墨鏡,看看這個家夥到底是活人還是死屍。

但他還是忍住了。

老爺爺說了幾句抱歉的話,牽着孫子快步離開。

沈舟目送着他們遠去,視線裏又走進一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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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等了,排好長隊呢。”盧娟将熱乎乎的蛋撻遞給丈夫,順手給他整了整帽子,她摸着丈夫的臉笑道,“今天的氣色不錯哦。”

“咕……不錯……哦。”沈舟學她說話。

“乖。”盧娟從袋子裏拿出蛋撻喂到他唇邊。

前方走來一家人,小男孩正開着小汽車慢悠悠地扭來扭去,年輕的爸爸媽媽追在兒子身後護着,無奈兒子走位太過風騷,竟然一車子撞到了盧娟的腿上。

小男孩在車子裏不知所措地仰着小臉,盧娟笑嘻嘻地送了他一個蛋撻。

年輕的爸爸媽媽真是被兒子吓得心驚肉跳,再也不讓他開小車了,媽媽抱起兒子朝盧娟道歉,爸爸提起車子,又氣又舍不得罵,糾結了半天只是摸了摸兒子的小腦袋。

盧娟的褲子上印了個灰印子,髒兮兮的,她随手拍了幾下,牽着沈舟繼續走。

結果沈舟不走了。

他半跪下來,輕輕拍着那褲子上的印子。

“好啦好啦,沒關系的。”盧娟叫他起來,他不肯起。

“髒……”他很耐心地拍了又拍,把盧娟的褲子弄得幹幹淨淨。

他拍完褲子,要去撿掉在地上的蛋撻。

盧娟輕輕拽住他的手,搖搖頭:“別吃了,髒。”

蛋撻一共只買了兩個,給了小男孩一個,掉在地上一個。

她掰開甜甜圈,分給丈夫一半。

沈舟啃着甜甜圈,朝她傻傻地笑。

“好吃嗎?”

“好……吃……”

“我叫什麽名,你還記得嗎?”

“……”沈舟歪頭,遲鈍的腦子像是一團漿糊,他想了半天說不出來。

沈舟的記憶一天差過一天,盧娟牽着他的爪子放到唇邊親了親,展開他的手,在他掌心裏輕輕寫着。

“你叫沈——舟——”

“嗯舟……”

“我叫盧……”

“娟?”

盧娟驚喜地擡起頭。

“盧……娟……盧娟……”沈舟咧嘴笑。

盧娟吸吸鼻子,抱緊了她的丈夫。

沈舟還在喃喃地叨念妻子的名字,一遍又一遍,用他的笨腦袋努力地記着。

梁濂緩緩吐出一口煙,擡起頭,看向鋼化玻璃覆蓋的大廈。

大廈像是劈向天空的一把利劍,陽光照在上面,折射出淩厲的光。

他拿起手機,低聲道:“我進去了。”

“好,小心點。”

“清。”

“嗯?”

“我想吃咕嚕肉。”

虞清哭笑不得:“行,晚上給你弄。”

一只小蝙蝠呼啦啦飛過來,梁濂擡手把它捂進掌心。

“靠!低調點行不?”梁濂拽拽小吃貨腦袋上的毛毛,小吃貨抱着他的手指輕輕地啃着,梁濂摁息煙頭,把它放進了包包裏。

梁濂走進大廈的時候陳國旗正好從裏面出來,與梁濂打了個照面,卻沒有認出他。

只是那身高和氣勢,讓陳國旗回過頭看了他一眼。

老男人胡子拉渣,聲音沙啞,正拿着份簡歷跟前臺說話。

“喔,我們在網上收到過您的簡歷,這邊請。”

“謝謝!謝謝!”

老男人挂着憨厚的笑容,唯唯諾諾地走在後面。

一點也不像。

陳國旗搖搖頭,走向在門外等候的盧娟和沈舟。

“久等了。”

“沒有,我們才剛到。”盧娟牽着沈舟往裏走,沈舟卻不走了,他望着陳國旗,喉嚨裏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似乎有點兒怕他。

梁濂拿着拖把,偷眼觀察身上的衣服。

衣服上扣子是墨綠色,帶有蛇鱗壓紋,與遺留在葉誠家的一模一樣。

大廈裏的人盡管服裝不同,但扣子全都是同一種款式。

公司的大老板似乎對于蛇鱗紋理有着特殊的偏好,連公司的LOGO也是由蛇鱗變化而成的。

他提着桶一轉身,正好看見盧娟牽着沈舟進了電梯。

沈舟的臉色變得更差,死氣沉沉的,若不是那繃得緊緊的腮幫子,梁濂幾乎要把他當成一具屍體了。

“喂,讓讓,別擋路。”

“抱歉抱歉。”梁濂側身,再看過去時,電梯門已經緩緩關閉……

開空調蓋棉被真是太舒服了!

葉誠往棉被上拱了拱,棉被起伏有致,彈性還不錯,葉誠閉着眼在那結實的胸膛上摸了又摸,年輕男人早被他摸醒,他寵溺地抱着葉誠,心裏直感嘆,沒長大前是他摸葉誠,長大之後反而是葉誠來摸他了。

葉誠摸着摸着,碰到了一粒嫩嫩的小疙瘩,他心裏奇怪,捏着那疙瘩又拽又摁。

被玩/弄的乳/頭紅紅的,像是着了火,一直燒到了男人俊俏的臉上。

心跳得好快,小腹上積累的一團熱流,讓他覺察到某個位置正在産生明顯的變化。

葉誠被頂到了,不舒服地扭扭身子,睜開了眼。

與夢境重疊,額上長角的男人正溫柔地看着他。

奇怪,怎麽還在夢裏?

葉誠坐起來,往臉上掐了一把,力氣之大,把臉都掐紅了一塊。

“疼不疼?”那男人又氣又好笑。

“……疼。”葉誠上上下下打量着他,視線落到那男人的角那,又忍不住摸了摸,他記得這家夥好像說過什麽來着,喊他爸?那麽說這大男人就是他的兒子啰?

葉誠迷迷糊糊地計算他今年到底多少歲來着?

他恍惚了好一會,神智漸漸清明,望着那夢裏熟悉的面孔,葉誠忽然發出一聲大叫,身子朝後翻去,那男人眼疾手快,伸手一撈把葉誠抱進懷裏。

那男人被葉誠吓得不輕,強有力的胳膊緊緊圈着葉誠,小時候胳膊短,連葉誠的腰都環不過來,如今他能輕輕松松地把葉誠抱在懷裏,那感覺真是……有點兒奇妙?

“爸爸,小心別掉下去了……好吧……別怕……”他哭笑不得地撫着葉誠的後背,“深呼吸,呼呼……哈……”

莉莉提着一袋早餐,哼着小曲敲開門。

“小誠誠,來吃早……”

抱着葉誠的男人眨眨眼:“早……”

莉莉:“……”

閻老板有些頭疼地揉揉額,他早料到小鬼會回來,但沒想到竟然會變成這個樣子,閻老板盯着那男人看了好一會,問:“你叫啥名字來着?”

“爸爸,我叫什麽名啊?”

葉誠:“……”

閻王:“好吧……他以前是怎麽叫你的?”

“小鬼。”

“嗯,那現在就叫大鬼好了。”

“……”這也太随便了吧?!!

“葉誠,如你所見,這個大鬼就是那個小鬼……好啦!別發呆了!快回神!”

閻老板一個爆栗險些把葉誠的腦漿子給敲出來,葉誠淚汪汪的捂着腦袋,郁悶道:“他是小鬼?”

小鬼虎頭虎頭,軟乎乎的特別可愛,而大鬼劍眉星目,身子骨帶着成熟男人特有的硬朗,葉誠多看了幾眼,還真的越看越像同一個人。

但一夜之間從小孩變大人,他是怎麽做到的?!

閻老板看到古曼童的塑像時就明白過來,他把包有骨灰的符紙從殼裏掏出,指指殼的內部,叫他看裏面刻着的咒文。

“塑像是一道封印,符能讓他成形,但有塑像的限制,他只能是小鬼的形态。”

經閻老板這麽一說,葉誠明白了,但明白過來後,他又陷入了糾結。

“難道……所有古曼童都是這樣嗎?”

“不知道噢。”閻老板攤手,古曼童是泰國那邊的特産,他才沒心思理會呢。

葉誠回到病房,躺在床上發呆。

年輕男人給他削蘋果,葉誠問:“小鬼……嗯,不對,我以前給你取了啥名?”

“忘了。”他才不要那土裏土氣的名字呢!

“你都長那麽大了,還叫你小鬼好像不太妥啊。”葉誠想了想,說,“那我重新給你取一個好了。”

“好啊!要好聽點的!”

葉誠揉揉額,有些頭疼地說:“嗯……鬼……貴,那麽就叫葉小貴好了!”

“……”這有什麽區別啊啊啊?!

莉莉進來給葉誠挂吊瓶,朝帥氣的葉小貴抛媚眼,葉小貴朝她抿嘴一笑,陽光在他身上勾勒出一圈金色的輪廓,燦爛又奪目。

葉誠扭開頭,剛剛有一瞬間,他感覺心髒噗通噗通跳快了幾拍……

莉莉挂好吊瓶,留下一瓶子粘液就走了。

葉誠愣愣躺了一會,忽然坐起來。

葉小貴吓了一吓:“你幹嘛?”

“上廁所。”

他一動,手上的血逆流進針管,葉小貴把他摁回去,從床下找來一個尿壺。

葉誠頓時不願意了,掙紮着要下床。

“別亂動,你的腳還傷着。”葉小貴一臉擔心地擺好歪掉的吊瓶,把尿壺放到了床上。

葉誠的腳确實很疼,剛還被葉小貴扶着走了一路,如今那腳踝仿佛要斷掉似的。

他只好解褲子,葉小貴幫他,葉誠又不願意了,他捂着褲裆叫葉小貴轉過身,葉小貴簡直服了,兩人又不是沒有坦誠相見過,怎麽這會兒就不好意思了?

葉小貴摁着葉誠,一手麻利地幫他剝下褲子,把尿壺放到他腿間。

“爸爸,把腿打開。”

“別喊我爸!”葉誠惱羞成怒。

“……”葉小貴張了張嘴,最後還是什麽也沒說,耷拉着腦袋的樣子像一只做錯事的大狗狗。

葉誠移開視線,支支吾吾道:“你……直接喊我名字就好了……你都那麽大了,喊我爸爸好奇怪啊……”

葉小貴真拿他沒辦法,俯下身,在他臉上親了一親:“好吧……誠……”

年輕男人特有的氣息吹在臉上,葉誠羞得滿臉通紅,小腹漲漲,他快要憋不住了,打開腿,任由葉小貴把小誠誠對準壺口。

葉誠閉上眼,躺床上小解實在好不習慣,他醞釀了好一會,那些液體竟然出不來。

葉小貴親他,叫他放松不要緊張,葉誠一開始還扭着頭躲他,但後來被他親了一臉口水,也就自暴自棄地當是洗臉了。

葉小貴吻上葉誠的唇,熟練地翹開牙關,葉誠身子一抖,壺裏響起一陣嘩啦嘩啦的水聲。

口沫交融之際,葉誠心裏直納悶,小鬼長得又高又壯,還需要充電嗎?

中午有人來送餐,葉誠臉上的紅潮未退,那人摸摸葉誠的額頭問他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正在陽臺洗衣服的葉小貴探過腦袋,對那人說有他在不必擔心。

那人見他面生,問他是誰,葉小貴挺起胸/脯地說是葉誠的兒子。

然後那人看看二十好幾的年輕男人,又看看三十好幾的葉誠,一臉哇靠禽獸啊的表情匆匆逃離了病房。

葉小貴晾好衣服走進房間,抄起葉誠的劉海,在他額上印下一吻。

“唔,已蓋章。”葉小貴一臉認真地說。

“蓋什麽章?”葉誠簡直拿這個臭流氓沒辦法,摸他額上的角,“此人有主?”

臭流氓低着腦袋給他摸,嘴裏還糾正着:“此人有兒。”

葉誠:“……”

長大後的小鬼感覺渾身充滿了力量,這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事,不知是不是因為葉誠的血泡過他骨灰的緣故。

葉誠在房間裏悶得慌,說要出去走走,葉小貴找來輪椅要推他,葉誠又不願意了。

葉小貴拿他沒辦法,背對着葉誠半跪下地,手往後背撥了撥:“上來。”

“上哪?”葉誠裝傻。

“去拿拐杖。”葉小貴說,“房間裏沒拐杖。”

葉誠趴在葉小貴後背的時候忽然回過神,拿拐杖而已,還用得着背着他去麽?

葉小貴背着葉誠慢悠悠地在走廊上走,時不時停在窗邊曬曬太陽。

那寵溺的神情,分明寫着“此人有主閑人勿近”。

小蝙蝠倒挂在窗臺,默默看了一會,展開翅膀飛走了。

熱情的研究員們只能遠遠地圍觀,目送着葉小貴把葉誠背進了Hannah的房間。

Hannah已經可以坐起身了,她的臉色慘白,頭發稀少,卻穿着一身漂亮的花裙子。

那外國男人正在喂她吃粥,雖然吃進去的少,流出來的多。

他拿着紙給妻子擦嘴,輕輕撥了撥貼在臉上的頭發。

“今天不錯,吃了半碗呢。”他牽起Hannah的手親了親,笑道,“明天繼續加油。”

男人的心思完全放在了妻子那,連葉誠進來了也不知道。

Hannah的眼珠子忽然轉向門口,那男人順着她的視線,終于發現了門邊的葉誠。

那男人好高興,給葉誠搬椅子,端茶遞水,俨然把病房當成了自己的家。

葉誠跟那男人聊天,葉小貴坐在門外的椅子上玩葉誠的手機。

游戲即将通關的時候手機響了,來電顯示是“媽媽”。

“爸……誠,你有電話!”葉小貴喊。

那男人聽到電話聲,忽然一拍腦袋,拿出手機給妻子看。

他點開相冊,一張一張地翻着,他們的兒子好健康,胖嘟嘟的,Hannah看着看着,喉嚨裏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

“他好調皮呢,睡覺會蹬腿。”那男人坐到床邊,把Hannah摟進懷裏,視頻上小嬰兒吹着口水泡,那小腿一蹬一蹬,特別活潑。

Hannah愣愣看着自己的孩子,臉上還是沒有表情,那丈夫想着給她聽聽音樂,關視頻的時候Hannah忽然一擡手,抓住了丈夫的手腕。

那男人忽然明白過來,Hannah是想看視頻。

視頻播完,循環再播,她瞪大眼看了一遍又一遍,那男人抱緊了Hannah,幸福的淚水決了堤,止也止不住。

葉媽媽聊着聊着,兒子又不吭聲了。

“小誠?你還在嗎?”葉媽媽擔心道。

“在呢。”葉誠收回視線,輕輕關上房間門,與葉小貴一起并肩坐在椅子上。

“這段時間忙不忙?注意休息,吃的什麽自己煮的好。”葉媽媽唠唠叨叨的,還不知道自己的兒子已經不用工作了。

葉誠嗯嗯啊啊應着,手又不自覺地去摸葉小貴額上的角。

葉誠摸了幾下,松開手,因為他看到那角被摸紅了。

葉小貴牽過葉誠的手放在頭上,一臉求摸摸的表情望着葉誠,葉誠真拿他沒辦法,胡亂揉了揉他的腦袋。

“小誠,最近變天,要注意身體啊。”

“媽,別擔心,我強壯得很。”葉誠笑道,“沒那麽容易生病呢。”

他牽着葉小貴的手,用力握緊了些。

就算病了,也一定有辦法治好的!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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