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調查

第二十一章調查

葉誠放下手機,幽幽嘆了口氣。

“還沒消息嗎?”鄭川川脖子上挂着毛巾,光着膀子,滿頭汗地在跑步機上跑步。

“沒有,正在查。”

葉誠心裏好急,已經過去好幾天,大蟲子一點消息都沒有,他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麽,這段日子他只能在天地制藥裏試試藥養養傷,除此之外,他在調查中完全起不到什麽作用。

論偵察,還是倆刑警最專業。

“他們說找到了地方,已經混進去了。”

“哦,什麽地方?”

“啊,忘記問了……”

鄭川川:“……”

葉誠又打電話過去,結果進入了語音留言箱,梁濂估計上班去了,于是葉誠打給虞清,沒想到虞清的電話同樣是語音留言箱。

“那毒素好神奇。”鄭川川跑得兩眼通紅,他嗜血的念頭越來越強,把跑步機調快了幾碼,兩腿紛飛,竟然完全不覺得累。

“真是……有使不完的勁啊……葉誠,放音樂!”

“我那鈴聲删了啊……”

“笨蛋!用我的啊!”

葉誠手忙腳亂找出手機播放鈴聲,聽到梵音時鄭川川捂着胸,難以忍受地發出了一聲大吼,他兩手撐着跑步機的握把,咬牙切齒道:“過來,幫我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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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川川面目扭曲,全身肌肉暴突,仿佛整個人膨脹了一倍有餘,葉誠不敢接近,哆哆嗦嗦地往門邊挪,要知道鄭川川本來就不是人,萬一發作起來還不把他給吃了?

葉小貴放下啞鈴,過去幫他調跑步機,在鄭川川要求下跑步機調到了最快的一檔,鄭川川跑得幾乎要飛了,但還不夠,鄭川川大吼:“拿啞鈴給我!……不是這個,最重的!”

鄭川川雙手拎着大啞鈴,一邊跑一邊還換着花式舉,在跑步機上折騰了整整一個多小時,從跑步機下來鄭川川後又脫下濕透的運動褲,穿着緊身三角內褲在地上做了上百個俯卧撐。

“好舒服。”鄭川川爬起來,摘下眼鏡丢一邊,“近視眼都好了。”

葉誠:“……”

鄭川川打開冰箱,灌下一瓶子冰凍啤酒。

“你不用去上班嗎?”葉誠問。

“上班?我一直在上班,到現在還沒回過家呢。”

“不是啦……嗯,是我那邊的醫院。”

“哦,有同事去頂替我了。”鄭川川岔開腿,撓撓鼓鼓囊囊的下面,漫不經心地說,“我這情況不适合做手術,萬一把病人吃了怎麽辦……好吧,你別怕哈,我還真沒吃過人呢。”

鄭川川兩手搭着靠背,閉上眼,葉誠拽過他的胳膊,幫他打了一針。

藥劑很快見效,鄭川川的呼吸恢複平穩,眸子也不再是通紅的色調,他點燃煙,緩緩吸了一口,說:“你的記得盧娟嘛?”

“嗯,有跟她通過電話。”

“她辭職了。”

“?!”葉誠一下子蹦了起來。

“她沒跟你說?”

“……沒有啊!”葉誠抓着他的胳膊,緊張道,“什麽時候的事?!”

“前幾天,她說要去照顧她老公。”

“她照顧?她一個女人怎麽照顧啊?”

“Peter醫生說,盧娟辭職那天陳國旗跟她一起上了出租車。”

鄭川川語氣輕松,仿佛在讨論天氣。

但在葉誠聽來,像是一顆炸彈在腦子裏轟然炸響。

鄭川川抓着葉誠的手,輕輕一捏,葉誠發出一聲慘叫,捂着手跌進沙發裏,葉小貴把他抱在懷中,輕輕地吹着那紅紅的手。

“急也沒用,虞清他們已經在查了。”鄭川川彈彈煙灰,“按時間來看,沈舟的變化已經到了第三期……嗯,就是頭發掉光,瞳孔變色,記憶缺失。”

“那你呢?”

“半期。”

葉誠:“……”

鄭川川繼續說:“Hannah也是第三期,繼續變化下去會成什麽樣子我們還無法推測……唉可惜啊。”

葉誠捏着拳頭真想揍他,鄭川川瞥了他一眼,指指胸膛:“來揍。”

靠近心髒的位置,有一塊青紫色的瘢痕。

不知是不是藥物作用,鄭川川身上的屍斑消失了,但唯獨心髒位置的紫斑還在,葉誠當然不敢揍,于是用手指摁了一摁。

果然凹陷出一個坑,然而這個坑正以非常緩慢的速度回彈複原。

鄭川川用自己做實驗,終于找到了能控制屍斑的藥。

雖然并不完美,但至少邁出了成功的一步。

陳國旗感覺有人盯着,警惕地回過頭,身後只有幾個清潔工在打掃。

他的視線轉了一圈最終還是落到盧娟焦急的臉上,陳國旗微微一笑,拿出卡在電梯旁邊刷了一下。

在電梯裏的時候,盧娟忍不住問他怎麽會有這兒的通行證。

電梯只到三樓,三樓以上需要刷卡,不是公司的人還不給進。

即使是家屬來探病,也全靠內部職員帶着上去。

陳國旗是這兒的人嗎?盧娟疑惑地看着他。

“我呀,是這兒的客座講師。”陳國旗笑道,“講課,做培訓的。”

電梯門打開,陳國旗領着她走向一處房間。

“沈舟的情緒不太穩定,我看你最好是留這兒陪一陪他。”

“但是……我還有手續沒辦完……”

“沒事,你的離職手續我幫你跟進。”陳國旗打開門,沈舟在床上動來動去,護工摁不住他,但盧娟一進來,沈舟就安靜了。

醫生趁這機會,馬上給沈舟打了一支鎮定劑。

盧娟坐在床沿,輕輕牽上丈夫的手,沈舟像是抓了根救命草,扯着她啊啊直叫,盧娟把丈夫抱進懷裏,慢慢撫着他的背。

陳國旗招招手,那醫生拿着另一支針劑給沈舟打,沈舟的力氣特別大,他揮手掙紮時那醫生連忙後退,生怕被他傷着。

為了給他打針治療可是折損了不少護工,他們試過用帶子把沈舟固定在床上,結果第二天那帶子就斷成了一截截。

若是不是盧娟每天來,醫生們都不知怎麽辦才好。

盧娟摁着丈夫亂甩的手,柔聲道:“乖,別動,讓醫生看看。”

“……咕。”

打完針,沈舟有點兒困,在妻子懷裏睡了過去。

陳國旗唇邊露出一絲不易覺察的微笑,他朝盧娟招招手,說是給她安排一間客房。

去到走廊的時候,那道視線又來了,陳國旗回過頭,身後有兩個清潔工,一個拖地,一個擦牆。

陳國旗走過去,上上下下地打量他們。

公司裏的清潔工來來往往,陳國旗從沒關心過,如今看來,個個都很面生,他問兩人要證件,兩人恭恭敬敬地把胸卡拿下來遞給他。

“趙大三?”

“哎!”

“新來的哦?”

“呵呵!才來沒幾天吶!”胡子拉渣的老男人憨厚地笑笑,挂好胸牌,繼續拖地。

另一個男賊眉鼠眼,留着兩撇小胡子,怎麽看怎麽猥瑣,他在陳國旗打量他的時候很狗腿地喊了聲老板。

“郝富貴?”

“嗯呢!”

陳國旗把胸牌拍回他手裏:“好好幹,自然會富貴。”

“謝謝老板!謝謝老板!”

陳國旗進電梯的時候又回頭看了眼,趙大三提着桶去換水,郝富貴正使勁兒擦牆上的污漬。

梁濂換好水回來的時候,看到郝富貴還在擦牆。

“用點清潔劑吧。”梁濂好心提醒,“去找行政那邊要一瓶。”

“謝謝!”那人咧嘴笑。

梁濂力氣足,拖地拖得特別幹淨,護工見他效率不錯,招呼他進房間。

“藥水灑了,清理一下。”他朝地上指指,等梁濂拖地的時候,護工站在一邊玩手機。

沈舟安安靜靜地躺在床上,身上蓋着一層毯子。

梁濂工一直低着頭,老老實實地拖地,拖完地朝護工憨厚一笑:“老板,拖幹淨了。”

護工對他的印象不錯,擺擺手,梁濂提着桶走了出去。

梁濂啥活都肯幹,在其他人眼裏是個好欺負的老家夥,其他清潔工也樂得偷懶,于是把活都給他幹。

梁濂一個人幾乎包攬了好幾層的走廊和廁所,照顧沈舟的護工經常見到他,梁濂嘴甜,見護工就喊老板,一來二去,兩人也就熟了。

這天,梁濂正在洗拖把的時候,護工跑來叫他。

“趙大三,過來幫下忙。”

“哎,馬上。”梁濂提起拖桶,結果那護工擺擺手,叫他什麽也不用帶。

“有個病人發病了,你幫忙摁一下。”那護工指指腦子,“那病人腦子有問題,比較瘋,你別介意哈。”

“沒事沒事。”

梁濂跟着他去到病房,見到大吼大叫的沈舟,盧娟嬌小的身軀根本壓制不住他。

那護工不敢過去,朝梁濂使了個眼色。

沈舟動得毫無章法,梁濂若是使出擒拿手便能輕易制服他。

但不行,有人看着,梁濂跑過去笨手苯腳摁沈舟,手臂被沈舟抓出一道道血痕。

“他這是怎麽了?”梁濂問盧娟。

“醫生說打針,他就鬧了起來。”盧娟抱着丈夫喃喃道,“好啦好啦,不打了,今天不打了。”

在門外等候已久的醫生見裏面沒動靜了,探進腦袋問:“嗯……好了嗎?”

他不問還好,他一問,沈舟又瘋了,掙脫開妻子,兩眼通紅地朝醫生撲去,那醫生吓傻了,護工也吓傻了,沈舟的速度雖快,但對比起受過專業訓練的刑警明顯慢了一拍,在他朝着醫生沖去的瞬間,梁濂幾乎同時腳一蹬地追去,最終在沈舟即将咬上醫生的一刻将他撲倒在地。

沈舟倒地後一個翻身朝梁濂咬去,梁濂顧不上掩飾,一記漂亮的側翻閃到沈舟身後,兩手一扣将他穩穩地壓在地上。

那醫生這時候才回過神,拿出鎮定劑給沈舟紮了一針。

藥效很快發揮作用,沈舟掙紮了幾下,終于一動不動了。

但他還睜着通紅的眼瞪着醫生的方向,那醫生後怕得要命,叫梁濂把他搬到床上,用皮扣扣一下。

盧娟聽到要扣皮扣,心裏不願意,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說什麽。

皮扣圈在手腕,腳腕,把沈舟穩穩地固定在床上。

軟軟的材質不會磨損皮膚,但那禁锢的模樣,讓盧娟心裏一陣難受。

她彎下腰,在丈夫臉上親了一親。

陳國旗匆匆趕來的時候恰好梁濂正在往外走,兩人在門口打了個照面,陳國旗愣了一愣,顯然沒想到清潔工會出現在房間裏。

“老板。”梁濂憨厚地笑笑。

陳國旗拍拍他,落在肩上的手用力捏了捏:“身子骨不錯。”

“謝謝!”

梁濂目不斜視地往廁所走,他幾乎能感覺到盯在後背的那眼神。

洗拖把時他感覺手有點疼,翻過手掌一看,原來靠近小拇指的地方破了皮,紅紅腫腫地冒出了血。

“沒事吧?”正在洗抹布的郝富貴關心道。

“沒事,不小心劃了一下。”梁濂也沒在意,他用水沖了沖傷口,提着拖桶出去拖地。

陳國旗正站在房間外翻看病歷,見梁濂過來,陳國旗迎上去關心道:“趙大三,沒傷着哪吧?”

露在外面的胳膊上印着一道道紅色抓痕,梁濂見瞞不過,只好擡起胳膊給他看。

陳國旗捏着他胳膊看了一輪,松了口氣。

“就胳膊嗎?”

“嗯。”

“沒事,一會去藥房拿點消炎藥。”陳國旗寫了張單子遞給他,“一樓大堂,電梯出去後左拐。”

“謝謝老板!”

梁濂目送着他走進電梯,不自覺地撓了撓手。

奇怪,小拇指那位置好像有點癢?

葉誠休養了幾天,可以自己下地走路了。

他在房間裏慢慢地走了一會,趴到床上叫葉小貴幫他上藥。

屍斑漸漸縮小,只剩下一點淡淡的顏色。

“好多了,再過幾天應該能痊愈了,身上還有嗎?”葉小貴把葉誠翻過來檢查他的胸膛。

“沒有了,我自己看過。”

“真的?”葉小貴把葉誠的雙手扣在頭上,檢查他的腋下。

葉誠好郁悶,小鬼長大了不僅身子變壯了,力氣也一起變大了,他試過與葉小貴掰腕力,結果輸得很慘還差點扭到手。于是這個臭流氓仗着力氣大時不時吃他的豆腐,但每次他生氣的時候臭流氓總會把角伸到他手裏讓他摸,就比如現在,葉誠還沒來得及發脾氣,那角就伸進了他的掌心。

角上有一層非常細的絨毛,摸起來茸茸的特別好玩。

葉誠移開手,改去摸臭流氓的腦袋。

自從不經意間看見葉小貴偷偷往角上抹藥的時候,葉誠就再也沒玩過他的角了。

“你就不能把角縮一下嗎?”葉誠問。

“不知道怎麽縮。”

葉誠從櫃子裏翻出一頂帽子往他頭上扣,撐了幾下,帽子終于卡在了葉小貴頭上。

葉小貴好奇道:“要出門嗎?”

“嗯。”

“去哪?”

“回醫院。”

葉誠穿好外套,彎腰找鞋子。

“小鬼,我的鞋子呢?”

“這呢。”葉小貴從床底下劃拉出鞋子,蹲下來伺候着他穿上。

鄭川川敲開門走了進來。

“好了沒,好了快走。”鄭川川還是冷冷淡淡的語氣,他已經不用戴眼鏡了,摘下眼鏡後顯得特別年輕,他的頭發有些長,還帶着微微的自然卷。

在車上的時候鄭川川被看毛了,扭過頭狠狠瞪了他一眼。

“看什麽看?!”

“沒,覺得你挺年輕的,像學生。”

“你知道我多少歲了嗎?”

“多少歲?”

“三十多了。”鄭川川自己都忘了,自從時間停止流逝後,他的時間固定在去世時的模樣。

“我也三十多了。”葉誠說,“來,叫哥哥。”

鄭川川:“……”

葉誠心裏暗爽,特別想逗他,看他板着臉生氣的悶騷樣就覺得很有意思。

“我們的閻老板正在招人。”鄭川川打着方向盤,涼涼地說,“我不介意制造一場車禍,反正我已經……呵呵了!”

葉誠:“……我錯了。”

醫院的會議大堂裏人山人海,鄭川川和葉誠坐在前排,葉誠好久沒回來,感覺有點兒陌生。

醫院被評為省級優秀單位,今日是挂牌儀式。

他的視線掃過大堂,在門邊發現站在外面的葉小貴。

兩人視線相撞,葉小貴朝他擠擠眼。

“你兒子呢?”一個人坐到他旁邊,葉誠轉過頭,對上陳國旗滿是笑意的眸子。

這一刻葉誠幾乎控制不住自己,若不是被鄭川川拽着,葉誠簡直要站起來揍死這個王八蛋了。

陳國旗氣定神閑,同樣在大堂裏掃了一圈,視線落到葉小貴身上的時候,陳國旗被那股子殺氣震了一震。

葉小貴壓低帽檐,返身離開了門邊,湧動的記者很快把他的身影淹沒,但陳國旗知道,那年輕男人并沒有走。

他到底是誰呢?

陳國旗望着那方向若有所思,殊不知葉小貴已經走到了他們的側方,透過人群的縫隙偷眼看他。

挂牌儀式是走個過場,讓記者來拍一拍,采訪采訪,至于院長說了什麽,葉誠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他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身邊的陳國旗那。

陳國旗倒是聽得認真,時不時鼓掌,輪到他上臺講話的時候陳國旗還把包包放在座位,叫葉誠幫他看一下。

葉誠真想甩他一臉包包。

一個年輕的男人姍姍來遲,低調地坐到貴賓席上。

Peter醫生趴在葉誠的椅背上,朝他耳語道:“那是騰升科技藥業的大老板餘羲。”

“騰升科技?”葉誠還真沒聽過。

“一家新的企業,是醫院的合作商。”

攝像機緩緩掃過觀衆席,Peter醫生端端正正地挺直腰板,等鏡頭過了,他又懶懶地伏在葉誠的椅背上,用只有葉誠能聽見的聲音說:“梁濂和虞清正在調查的公司。”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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