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致容貌,各山各峰鱗次分布,此外還有關于一念塔內構造的分布圖,一眼望去,一切了然。
将這個石碑閱讀好後,腦內已有了關于一念塔的全部構成。
有關變天幡的事情被存放在三層右側的書閣裏,路上要過兩個門,需要內門弟子的資格才能打開,白度站在第一層面前,摸索着門上的圖案,琢磨着能不能通過些別的什麽手段來打開這扇門。
“這位道友。”熟悉的聲音響起。
那聲音從背後傳來,白度後背一僵,整個人都懵了,猛地想起剛才太過專注,竟然忘了在他之前還有一個先行進入的人。
第十七掌
白度僵硬着身體不敢轉過身去,妄圖用眼角餘光打量背後的光景,可無奈對方恰恰位于死角區,半點也看不到,而以氣息探究白度根本就捕捉不到屬于對方的任何氣息。
身體肌肉微微隆起,白度的一只手已經悄然探入袖子裏摸上了一張符箓,準備出其不意,一招制勝。
那人道:“這位朋友,你我都是潛入這一念塔的人,應當是朋友,不必如此緊張。”
緩兵之計。
白度不信他那麽好,壓低了聲音僞裝道:“是嗎?那既然如此,閣下為什麽要将我叫住。”
“我是要提點你。”那人道,“這些門上都設有禁制,稍有不慎就會驚動守衛,若是朋友不知如何解除禁制的話,煩請退後一步,讓在下來。”
白度:“……”
斟酌着對方話裏的真假,白度仔細打量着門上,果然在銅柄處發現一處異樣,方才差點就觸碰到了,那人叫他叫得實在是及時。
思量一二,白度臨時換了張臉,轉過身去,道:“那就麻煩了。”
“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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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蒙着面紗,白度換了張臉,自然都不怕暴露自己,兩人對視,眼中都有防備,但并沒有太多的敵意。
對方氣質幹淨,白度的擔憂放下了不少,退到一邊去,看那人開門。
白衣修者道:“恕在下冒昧,這位朋友來一念塔所為何事?若是有不良之舉,在下還得阻止一二。”
白度哭笑不得,心道:這怎麽還做賊的喊抓賊,這人也太逗了吧?
嘴上不饒人,道:“你來做什麽的,我就來做什麽。”
“哦?”白衣修者只是笑,笑聲相當悅耳哈好聽,能模模糊糊地看到面紗下的唇形,“我奉家師之命來查閱典籍,你也是?”
“是啊。”白度厚着臉皮點點頭,“我也是來查資料的。”
白衣修者噗嗤一笑,對白度的無賴樣搖了搖頭,“想不到一年後再見,小兄弟你竟變成了這樣的性格。”
白度身體僵住,有些尴尬地看着那人一眼,“你認出我來了?”
“嗯。”青年笑着道,“身形跟氣息并沒有改變。”
“啧。”白度啧了一聲,也不好厚着臉皮裝不認識了,搔了搔臉道,“實在是不好意思,我有難處。”
“沒事。”青年修者說完将第一層門打開,一念塔通向第二層的樓梯便出現在兩人眼前,青年修者道,“彼此體諒。”
“夠意思!”白度大力拍了拍青年修者的肩膀,随着他一同上樓。
在修者的幫助下,白度成功地抵達了三層,眼前架子上擺放着各類書籍,雖都按照分類分好,但仍舊是看得人眼花缭亂,偌大的一層書樓真要找到有關變天幡的資料還真不是一時半會的事情。
那修者對白度道:“我要的東西還在上面,小兄弟切記要快,只有一個時辰,一個時辰後那守衛弟子就會醒過來。”
“好。”白度點點頭,“多謝了。”他目送青年離開,等感受不到青年的氣息了才鑽進書堆裏仔細尋找着。
天上掉下來的機會,是陷阱他也鑽了!
那人究竟為什麽幫他根本就不在白度的考慮範圍之內,眼前事眼前畢,一念塔五層以下的書籍都不是什麽重要的東西,不至于搞那麽大的圈套來陷害他,要是想讓他這樣的小人物倒黴直接讓他觸動入口處的機關就好了。
管他呢。
白度皺着的眉頭松開,依循着閱讀裏的布局圖仔細尋找着有關變天幡的資料。
結果成千上萬的書籍竹簡之中就只有三兩本有關變天幡的書,其中還有很多殘缺的頁數,記錄的內容大多都是類似神話之類的東西。
什麽幾千年前誰妄想靠着變天幡一舉躍入仙界結果卻遭反噬被九天玄雷劈死了,什麽變天幡其實只是一個噱頭,扭轉時空之法即便是仙人也不能擅自發動,怎麽可能讓凡人掌控這種能力。
看小說似的看完了幾本書,關于那面黑幡的背後秘密,白度一無所獲。
最終目光停留在那封封了紅蠟的竹簡上。
白度猶豫了下,指尖輕輕觸碰在紅蠟上,立刻感覺到灼燒般的燙手之感,再一仔細看去,那蠟點點燃燒起來,溢出一點兩點的星星火花。
什麽鬼?
白度蹙了眉頭,正要再探,卻見那火花猛地擴大,将那本書席卷進去,兇猛的火舌不斷地吞吐着,吓得白度一撒手将竹簡給扔了,等反應過來的時候,竹簡帶起的火花已經燒着了一個書架。
日了狗了!
白度瞪大眼睛,忙召喚出水訣,想要将火焰撲滅,結果那火定不似凡火,不僅沒有熄滅的跡象,反而變得更為兇猛,以極快的速度擴散着。
糟了糟了,這可闖大禍了!
心裏焦灼,白度算了下時間,別說快到一個時辰了,就說這大火燒成這樣不引起轟動就怪了!
誰料那火焰翻湧片刻之後忽然停了下來,跟書架裹在一起的火團逐漸擴散,幻化做一個模糊的人形,火焰中,一個紮着兩只小髻的丫頭跳了出來,彈了彈手指,将指尖的火星都彈到白度身上,見白度狼狽地躲開壞心眼地咯咯咯地笑了幾聲,道:“小家夥,這書可不是你輕易能碰的。”
白度眨了眨眼,看着那小丫頭,完全摸不透對方的來歷,看這樣子可能是書靈之類的。
所謂書靈是指被書中真氣吸引凝聚而成的僞生靈,看似有生靈的情緒跟感情但是卻無生靈那樣的健全,往往五感缺失一二,思考能力也并不健全,幸運的是并不具備什麽攻擊性,但是很讨厭,若是書靈不想讓你看這本書,那就要費上很多功夫。
白度辨識了下,以前沒見過也不确定,就幹脆直接問她:“你是書靈?”
“嗯!”小丫頭點點頭,腳下踩着火雲,飛到半空,雙手背在身後,跟老夫子似的看着白度,“就你翻的這本書的書靈!”
若是這樣那就太好了!
白度欣喜若狂,并非所有書都能有書靈的,非得一些由大能在編撰過程中耗費心神精魂的書才能凝出書靈,這本書有如此厲害的書靈,那定然有不少值得鑽研的好料。
肥肉擺在這裏,怎麽能吃到嘴就是接下來要考慮的問題。
那書靈像是被封存很久了,對外物都充滿了好奇,見白度如此不僅咧嘴笑起,清脆如銀鈴:“你是想看這本書吧?”
“想。”白度望着書靈,談成而毫不做作地說。
書靈愣了下,沒想到白度這麽誠實而且坦然,一時之間啞然了,逗他的那些話反而不好意思說出口,呃呃了兩聲之後道:“既然想看,那你陪我玩個游戲。”
“什麽游戲?”白度問。
“捉迷藏!”興奮的大吼一聲。
話音剛落,書靈蹭得一聲消失不見,白度頭疼地聽着一瞬間蔓延到四面八方的聲音,對方簡直是實力派啊。
那本書還掉在地上,白度撿起來試了下,果然翻不開。
将書放進包裹裏,白度直接向着一個方向走去。
不好意思,你雖然逃得快還遮掩了行蹤,但是我有焦點列表啊。
就在白度跟書靈之間,一根長長的綠線連接着他們。
第一次失敗書靈耍賴要再玩一次,第二次第三次仍舊很快被白度找到了,游戲的樂趣在失敗感中被磨滅,書靈沮喪地垂下了肩膀,悶不吭聲一頭鑽進了書裏。
白度試探着翻看書頁,封面被他輕輕地一點點地打開。
打開的瞬間,書內的景象一躍而出,一個新的世界就在白度眼前展開。
光怪陸離的文字漂浮在半空,缭繞不去的光澤映照着白度的半邊臉。
變天幡是原本屬于三大自然神玄冥的法寶,後玄冥消亡之後,變天幡掉落人間,可惜自身蘊藏着極大的神力與強大的意識不為凡塵俗世之人所操縱,就一直埋沒了其功效。
前面一段都在解說變天幡的來歷,有關三大自然神的說法白度早就聽端木先生講過,自然并不意外。
繼續看下去,卻是一些白度不知道的秘聞。
相傳變天幡是玄冥雙耳所化,變天幡上的兩根長須正是玄冥雙耳上垂着的兩條長蛇,若是玄冥身亡,那變天幡也早該銷毀于人世,而現在變天幡還留存在世,正恰恰證明着玄冥還殘留着一縷氣息游移在人世。
而變天幡能力未能使用出來,也正是因為玄冥的那絲氣息壓抑着他。
難道變天幡要他救的人是玄冥?
猛地想到這裏,白度忽然回憶起宋維所做的一切,還有白眉那時候對宋維所說的話。
宋維一心為的人難道是這個玄冥?
這、這也太誇張了吧?
一個已經不知道消失了多少年的太古大神,一個是連自救都做不到的普通修者,兩人這關系真要細究跟攪成一團的毛線一樣,這可怎麽解!
可除去這點,一切就能說得通了。
宋維利用變天幡将他帶到了這裏,要他幫忙救玄冥。
可問題是,為什麽是他?他能做什麽?他要怎麽才能救玄冥?
這一切恐怕還要從變天幡上面尋找回答。
還要繼續看下去,那白衣修者從樓梯上緩緩踏步下來。
“原來還有這等事情。”那人也是吃驚,但比白度這個了解更深一層內容的人要冷靜許多,“世人都以為玄冥已亡,卻沒想到大神居然還存活着,若是教人知道了,恐怕又是一陣血雨腥風。”
抱大腿的人哪個時代都不缺,白度理解對方的想法,還想繼續看下去,卻聽那人微笑道:“帶回去再看吧,不然的話要過了時辰。”
“帶回去?”白度瞪大了眼睛看着對方。
“嗯,帶回去。”白衣人淡定地點了點頭,沖白度搖了搖手裏的卷軸,“你我雙贏,皆大歡喜。”
第十八掌
那卷軸蒙着一層淡金色的光澤看着就不是俗物,白衣修者絲毫不忌憚白度的打量目光,光明正大地将卷軸放進包裹裏,對白度道:“同行是友,不妨再送你一程。”
白度思慮一二,也大大方方地将盜來的書籍放進包裹,道:“不用了,承你太多的情,我可不好意思。”
青年微微一笑,道:“那便就此告辭。”
“再會。”
兩人在一念塔前分道揚镳,等白衣修者不見蹤影之後,白度又摸索着往奇物閣的方向走了走,結果發現奇物閣與一念塔完全不同,周圍設有重重禁制,想到今日也算是有了收獲,白度就暫且沒有冒險進去試探。
擡頭看了一眼時辰,也算不早了,還要早點回去,免得令端木先生起疑。
回去的半路上,白度又看到兩個熟悉的身影,正是執劍門的周興與李小海,師兄弟二人正站在一處石碑前談話,白度從包裹裏取出食盒,一路跑過去,道:“周李二位道長!”
兩人同時轉頭看去,都是一笑:“這不是客棧的小二嗎?怎麽來了摧星派?”
“跟着端木先生來看熱鬧的,順便給段橫帶點吃的來。”
“有心了。”李小海湊過去翻了翻白度的食盒,眉開眼笑,“師兄惦記你的吃食好久了,方才還跟我們念叨來着。”
“在客棧那段日子,段大哥教了我不少東西,這些都是應當的。”不能說出自己的真實目的,白度只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周興問道:“劍法練得怎麽樣了?”
“有些困難。”白度真心實意地道,“那秘籍上的劍法十分奧妙,想來還需要一段時間去消化。”
“這是自然。”周興點點頭,“這本《北鬥劍意》得過嵬乙真人的指點,定不是能輕易理解的。”
“什麽劍法?”李小海瞪大了眼睛,好奇地問道,“嵬乙真人?”
“小海別吵。”見周圍人都在看他們幾人,周興微微蹙眉。
“師兄什麽劍法?什麽劍法?”李小海依然不依不撓地望着周興說。
“沒什麽。”周興聲音裏帶着些壓抑的不悅,李小海還想再問結果見周興的臉色只得郁悶地住了口,只用哀怨的眼神在周興跟白度兩人之間逡巡着。
周興沒再繼續這個話題,道:“師兄在房間打坐修煉,正巧到了午膳的時間,你随我來即是。”
“好。”白度心裏納悶,那本《北鬥劍意》如此玄妙,周興怎麽會給他卻不給李小海,論起親疏遠近,他肯定比不過李小海啊,難道《北鬥劍意》裏有什麽陷阱不成?可他與周興的關系,怎麽會到讓周興陷害他的地步。
三人行了幾步,李小海一直悶悶不樂,白度也不知如何開口,周興忽然道:“小海你莫多想,你的體質偏寒偏陰,而這本《北鬥劍意》剛勁有餘,并不适合你修煉。”
“嗯……”聽到周興主動跟他解釋,李小海心裏也愧疚起來,周興向來話少,也不喜歡去解釋什麽,師兄沒有傳授他這本劍法定是有自己的理由,這次真的是他任性了,“師兄,對不起。”
“沒關系。”周興摸了摸李小海的頭,繼續向前走去。
很快就到了執劍門弟子下榻的地方,炎炎正午,庭院裏已有衆多弟子在切磋試煉,劍光流轉,氣氛熱鬧至極。
一路到段橫屋前,周興敲門示意,沒多久段橫開門,第一句話就是:“周師弟,李師弟可是用膳的時間到了?”
“是啊。”白度忍不住大笑起來,“段大哥好久不見。”
“白小兄弟!”段橫驚喜地道,“你怎麽會在這兒?”
将編好的說辭又說了一遍,白度道:“想着段大哥,給你送點吃的來。”
“好好好,好兄弟。”段橫哈哈大笑幾聲,把幾人迎進屋裏去。
段橫功法講究力道一點,陽剛霸氣,所以力道類的小吃對他很有裨益,再加上真氣靠根骨相撐,白度也準備了一些根骨的小吃。
白度将果仁脆骨跟扒松肉擺上桌,看着冒着熱騰騰白氣的吃食,段橫的眼睛都快掉出來了,摩拳擦掌地坐下,拿起筷子大吃特吃起來。
白度問:“段大哥下午什麽時候比試?”
“下午第二場。”段橫咀嚼着扒松肉,軟糯的肉泥有入口即化之感,鹹香的味道觸碰在唇齒之間,配合着果仁脆骨的清爽酥脆,簡直叫人欲罷不能!
吃完之後,段橫心滿意足地長嘆口氣,摸了摸混元的肚子,打了個嗝,見在座幾人笑了起來,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後腦勺,道:“吃的有點多,不好意思啊。”
“沒事。”李小海掩唇笑着,“段師兄我們早就習慣你這樣啦。”
“且先消化一二。”周興道,“切莫影響了下午的比試。”
正提到點子上,段橫忙站起來,結果卻并未有飽食後的酸脹感,反而覺着四肢百骸之中充滿了一種不同尋常的力氣,就連一呼一吸之間也蘊藏了豐沛的靈氣。
段橫疑惑地道:“真是奇怪,竟是沒有半點不适,難道我還沒吃飽?”
幾人頓時又笑了起來,李小海毫不客氣地道:“師兄你吃了五碗飯,這兩大盤子菜都叫你一個人吃下了。”
“也許正巧到了合适的度。”周興解釋道。
白度看着段橫的狀态,滿足地點了點頭。
段橫琢磨了下,接受了周興的解釋,拿起一側懸挂在牆壁之上的佩刀,走出門口,準備起下午的比試。
白度摸回端木先生身邊,端木先生正找他呢,見到白度興高采烈地回來了,不禁拉了他問道:“怎麽了?你跑哪裏去了?可有闖禍?”
“沒啊。”白度咧嘴笑道,“我剛才見到段橫師兄了,真可謂是人中龍鳳啊,師兄還吃了我為他準備的飯菜!”
“是嗎?”端木先生得知白度沒闖禍之後放心地點點頭,道,“段橫很值得看好,你多學學他是好事。”
“嗯。”白度想到,以後自己的這手烹饪手段一定會推廣出去,若是叫端木先生後知後覺了肯定會在兩人之間生有罅隙,考慮到這,白度道,“端木先生,近來我有一事心存疑問,想問問端木先生。”
“怎麽了?”
“我最近烹饪做出來的食物好像有能增進功力的功效。”白度琢磨着語言,緩緩說道。
“哦?”端木先生側目望了一眼白度,随後就将目光落在比試場地上,并沒有把白度所說的話當一回事,白度又問,“前些日子,我吃了自己做的一碗面,随後就有輕易能舉起重斧的力氣,最近感覺練功也順暢很多,我想問問端木先生,這世上有沒有這種獨特的能力?”
端木先生沉默了片刻,在斟酌怎麽能讓白度沒那麽沮喪傷心……最後說:“據我所知是沒有的,食物于修者來說本就是雞肋般的存在,未能修成大能之前,很多修者對食物存有痛恨的心情,他們必須靠食物來維持生命,但是食物又會讓他們的真氣變得渾濁。”頓了頓,端木先生續道,“若是你能讓食物增進修者能力的話,怕會在整個洪荒大陸掀起一場波瀾啊。”
聽到端木先生的話,早已計劃好一切的白度嚴肅地點了點頭。
等到下午段橫比試的時候,場外圍觀的弟子不多也不少,段橫與羅久自然是兩門內備受矚目的人物,但是由于兩人多次交鋒段橫基本都落于下乘,因而衆人對比試結果的期待度并不算高,大多都是抱着觀摩學習的态度來看的。
段橫手持單刀,挺拔而立,如松柏一般的姿勢叫人一眼難忘,而位于他對立面的羅久則比段橫要瘦弱很多,持一節銀色長鞭,輕輕一甩,鞭子便如蛇尾一樣靈活地擺動起來。
兩人相互作揖,等銅鑼敲響,比賽算是正式開始。
端木先生捋着長須,道:“聽聞最近一段時間,羅久多次遇到奇遇,修為大幅增進,修煉到哪個境界還未可知,不知道段橫是不是他的對手。”
坐在端木先生右手邊一人插嘴道:“我賭羅久勝,我聽說段橫前幾天私自下山,惹惱了一只大妖,身受重傷,最近養好,怕難以與羅久抗衡。”
另一人洋洋得意道:“即便沒受傷,也不是我羅師兄的對手。”
端木先生試探地問了問白度的意見,白度道:“段橫會贏的。”
嗤笑聲随即傳來。
然而意外的是,真叫白度說中了。
段橫贏了。
自銅鑼敲響的瞬間,段橫便以雷霆萬鈞之勢壓迫到羅久,周身真氣完全壓制住了羅久的動作,以靈活狡猾著稱的羅久在段橫強大的勢力壓迫之下竟然變成了死物,甚至還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
他被段橫的一聲吼吓掉了手中的銀鞭。
一炷香未到,比試就正式結束。
勝利了的段橫還沉浸在自己的爆發之中,等周圍響起了一片驚嘆聲,他才猛地回過神來,但仔細回憶是怎麽贏了比試用了哪些招數卻又說不清楚。
就這麽,迷迷糊糊,懵懂地贏了,還是壓倒性的勝利。
第十九掌
段橫的表現令人啧啧稱奇,對手羅久甚至都無法相信兩人之間的實力竟然懸殊到如此地步,連撿起被他失手丢在地上的銀鞭的勇氣都丢失了。
等又一聲鑼響,兩人方如夢初醒,再次抱拳拜禮,走下演武場。
白度悄聲打了個響指。
小吃的效果在段橫身上表現的相當明顯,實戰帶出來的測試結果讓白度大為滿意。
等日落西山之時,一天的比試正巧結束,兩派弟子今日有輸有贏,一時之間還分不得高下,一路上,端木先生碰見老友,老人一來一往地聊着有關今日比試的事情,一言一語聽着都相當高端,白度打了個哈欠,困了一路。
忽然聽一人道“聽說嵬乙真人在摧星派做客,怎麽今日沒見到他?”
“嵬乙真人正在閉關修行,聽說明日才會出面。”
“原來如此。”
直到出了摧星派的大門,一行人各行各路分道揚镳。
白度被端木先生送回了客棧,臨行前,端木先生拉住白度,道:“小白,你也知道自己最近被我們老夫人惦記上了,以後記得常來芙蕖樓,我也好少些壓力。”
這話說得跟拉皮條的一樣……白度盡量無視掉了話裏頭的違和感,認認真真地點點頭。
他還需要芙蕖樓推廣出他的那些烹饪小吃。
自身力量還缺乏,白度并不敢太過張揚自己烹饪能夠帶來的特殊效果,準備一步步地慢慢來,首先,還是得找一個靠譜的靠山,不然的話很多計劃都無法執行。等以後他變得強大了,一切就會無所謂,自己就是自己的靠山。
想起從摧星派帶出來的那冊書,白度一路小跑着回到客棧,結果卻發現客棧內一片漆黑,一股異樣的味道在空氣裏蔓延着,輕微的臭而腥的味道。
什麽情況?掩着口鼻,白度叫道:“白眉?”
沒人應聲。
白度又叫道:“老頭子?”
房間裏還是空蕩蕩的一片。
白度的身體慢慢變得緊張,肌肉緊繃起來,從背包裏拿出一根木棒裝備起來,一路小心翼翼地往後堂摸去。
越往後走,空氣中那種洋溢着的臭味就越濃烈,他先去白眉的房間,推門而入後裏面一切正常,安安靜靜,白眉并不在裏面。
白度又去了廚房,白眉仍是不在,路過雞籠的時候白度頓住腳步,打開籠子口一看,前天剛買的兩只雞已經死了,屍體僵硬在那裏,白度又跑到廚房前的水缸裏,裏面養着的幾尾魚也都翻着肚皮漂浮在水面上。
不詳的預感襲上心頭,白度深吸了一口氣,大叫了一聲:“白眉!”
聲音空寂幽遠,在夜色中擴散開來。
冰涼的月光灑在地上,冷光中樹影婆娑。
白度右手微微攥緊,往後院的方向走去,他方才一直嗅到的惡臭是從那裏傳出來的。
小花園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他曾經就在這裏練習過無數遍打狗棒法,甚至嘗試着将打狗棒法與北鬥劍意相結合,領悟出了以氣禦棒,棒氣擊人的招式,而現在,小花園裏枝葉枯敗,林木凋謝,就連幾棵上了年紀的老樹也萎靡不堪。
繼續向前走去,白度忽然停住腳步,他沒記錯的話這裏應該有一堵空氣牆,這一年來,白眉未曾将禁制形成的空氣牆撤去,理當還在。
望着遠處隐約翻滾的黑霧,白度伸出手嘗試着觸摸了一下眼前,并未如印象之後被看不見的牆面阻攔,反而像是接觸普通的空氣一樣。
難道是記錯了?
皺着眉頭,白度繼續向前行去,當他跨過那道禁制之後,空氣中濃烈的惡臭味道更為嚴重。
白度并不熟悉這裏,只能跟着知覺走,逆着風,往味道的來源處行進。
這都是什麽東西?
感覺空氣黏稠得很,白度只得放慢腳步,放緩呼吸,靜靜地握着手中的短棒。
“白度。”
蒼老的聲音忽然響起,白度被吓了一跳,下意識地就要舉棒打去,卻只打碎了一團黑色的霧氣,白度臉色一白,抿緊了唇,看着霧氣散開之後的景象。
“白老頭?”白度緊張地看過去,白眉靠在一個石凳上,胸口不停起伏着,嘴角噙着未幹的血跡,白度忙問道,“你這是怎麽了?”
“這一幕你不應該陌生啊。”白眉扯開嘴皮子笑了笑。
白度沒空跟他瞎鬧,要将白眉扛在肩膀上帶出去結果沒想到他根本就抱不動白眉,白眉的身體重如千斤。
低聲笑了笑,白眉推拒道:“你可別碰我了,萬一傳染到你身上了,我可是萬死難辭其咎。你好好呆着,我有些話要跟你好好說說,這一年來,凡是我的說你都不愛聽,左耳進右耳出的,真當我不知道呢。”
“是你太啰嗦……”白度嘀咕了兩句,白眉是真唠叨,一件小事都能念叨很久,而且往往長篇大論引經據典地講道理,耳朵都磨出老繭來了。
“這次可不會了。”白眉咳了咳,道,“你還記得我一年前說這裏滿是魔氣不讓你進來吧。”
“嗯。”白度點點頭。
白眉說:“其實這一年來我都在嘗試驅散魔氣,但是卻發現,憑借我的能力根本就無法将這裏的魔氣驅散——你知道宋維為什麽會招惹上如此強大的魔氣嗎?”
一顆心吊到了嗓子口,這一年來,白眉幾乎對宋維只字不提,哪怕白度絞盡腦汁地想把話題拐到宋維身上,白眉老頭都一直在裝糊塗,今天主動提起,不知道是為了什麽。
白度沒敢吭聲,可想了想卻說:“老頭,你先随我出去這裏,我們有話等等再說也不遲。”
“那就遲了。”白眉眼皮顫抖着,眯縫着小眼看着白度,說,“我已病入膏肓,藥石罔醫,當初的宋維就是今日的我,再不說的話,我怕等不及。”
頓了頓,白眉沒給白度回應的機會,直接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變天幡的事情嗎?”
“是。”白度一怔,點點頭,直言不諱。
“我與宋維動用變天幡是想逆天改命,救出一個人,那人是誰你無需知道,但是我希望你能在我死後幫我救出他。”
白度蹙眉道:“是什麽人你都不告訴我,讓我怎麽救?”
“不用你知道,你只要按照我說的做,這個方法的最終目的就只有救出那個人。”
“哎哎哎,等等。”白度打斷白眉,“你這是在逼我?”
“沒逼你。”白眉咳了咳,說,“我帶了你一年,算是你師父吧?要是沒我,你還不知道在哪個地方讨飯呢,再說,你準備把我們客棧做大的事情我還沒跟你算賬呢,搞那麽些奇奇怪怪的小吃真當我瞎了?”
白度:“……”
白眉瞪了一眼白度,白度脊背一寒,沒吭聲,但心裏有主張,這完全是兩碼事,人情不能吊着人命。
白眉又道:“你也別埋怨我拿這事情壓你,我讓你辦的事情也跟你有關。”
“嗯?”
“宋維從摧星派借來了變天幡想要救人,但因他心急在過程中不知道出現了什麽問題,不僅沒有救到人,還一并賠上了我二人的性命,也誤将你帶來了這裏,我并不知曉你是從何方而來,也不知道你是何人有何命,但總歸已經與我們的命途連系到了一塊,我不問你的過去,卻希望你能促成我們的将來。”
原來白眉知道一切。
白度抿了抿唇,側過臉看着那團消散不去的濁氣,道:“我是被變天幡帶過來這邊的,如果你們要我做的就是發動變天幡的話,我會去嘗試着做,但是……你們要救的那個人,我不一定有辦法。”
話都說到這裏,白度也大概猜到了對方要救的人,那樣一個上古大神,他要如何才能救得了?土生土長的洪荒大陸的修者都無法做到,讓他一個來自另一個時空的人去做,即便他與衆不同,帶着丐幫技能跟劍三系統,也未必能做到這樣逆天的事情。
白眉忽然劇烈地咳嗽了起來,白度忙扶住白眉,給他塞了一個大紅藥,白眉擺擺手,将藥丸吐出,道:“這些普通的藥劑對我來說沒用,我早與你講過,我得靠吃這些魔氣濁氣為食……”
黑霧湧動着,在白眉身邊缭繞不去,白度甚至清楚地看到一縷黑煙從白眉的鼻孔之中鑽入,形容相當可怖。
白眉猛地瞪大了眼睛,忽然死死地拉住白度的袖子,啞聲道:“去看我的賬本,一定要仔仔細細,完完全全地看完,一點不漏,看完它!看完!”
白度咬牙點頭,白眉一陣抽搐,沒多久就停止了動作。
“老、老頭……”白度沉聲叫着白眉,“喂,老頭,你醒醒啊,老頭?老頭!”
幾聲呼喚都無效,白眉的身體迅速萎縮起來,最後化作原本半人大小,猶如一具披着人皮的幹屍。
白眉死得太過突然,而得知太多并不詳細的東西的白度被一種孤寂而迷茫的心情襲上心頭,生出了無限的憂愁彷徨。
第二十掌
望着白眉的屍體郁悶了一會兒,白度抿了抿唇,心裏頭很是煩躁。一則為白眉的死,二則為渺茫的未來。
事到如今,很多事情都變得明朗起來,但是展示在他面前的卻是一座很難逾越的大山。
玄冥是怎麽死的,現在在哪裏,是如何受困的,怎樣才能把他救出來,一系列的問題迎面而來,随便拎出來一個都不是好解決的。
煩惱地想了會兒,白度心裏頭擠壓了濃濃的陰雲。
猛地打出一個噴嚏,白度又打了個冷顫,環顧了下四周的黑霧,心道不應該再繼續待下去了,沒準他就變得跟白眉老頭一樣了。
摸了摸白眉的屍體,冷冰冰的沒有一絲熱度,被魔氣壓榨得皮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