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

量着,辛光羽就從後門磨蹭着過來了,見到辛季英的時候頭皮一麻,表情都不知道該怎麽擺,嗫嚅了一會兒說:“三叔。”

“棄拙。”辛季英淡淡一笑,道,“半年不見,棄拙的修為又增進了不少。”

“三叔說笑了。”辛光羽謙虛地道,“自是跟年哥沒法比。”

辛季英嘆息一聲,道:“棄拙還在怪罪大哥說話難聽。”

“父親說的沒錯,我是沒什麽出息。”一提到他的父親,辛光羽表情平靜了許多,他自然地走到了辛季英面前,道,“三叔這次來是為了什麽?”

“你在外面漂泊了半年了,也該回家看看你的家人。”

“只是半年。”辛光羽咬着牙,低沉着聲音說,“更何況,我還沒完成我當初的諾言,不敢歸家,也沒臉歸家。”

“什麽諾言!”辛季英的臉色沉了一些,顯然被辛光羽的态度弄得惱火,“都是小孩子家的玩笑話,怎可當真?”

“我配不上辛家的姓,這話沒說錯。”

砰的一聲響,辛季英氣得不行,他正要說什麽,卻瞥了白度跟江小北好奇的眼神便強硬地壓下了脾氣,從袖中掏出一枚藍晶石,道:“可否讓在下與侄兒聊幾句家常?”

這是要包場趕人了,一枚藍晶石出手可真闊綽,跟辛季英一比,辛光羽還真不像是辛家的,白度收了錢自然要辦事,拉了江小北往後院去了。

可走了沒幾步兩人就又小心翼翼地回頭,偷聽!白度特地用了秘術結了咒印,斂住氣息,對着江小北小聲道:“別吭聲先。”

江小北忙點頭。

那邊大堂裏沉默了很久,才聽見辛季英無奈的嘆氣聲,茶杯磕碰的脆聲響起又停息,辛季英說:“棄拙,辛家一直有你的位置,你是我大哥的兒子,怎麽能在外邊流浪?”

“并不是流氓。”辛光羽執拗地說,“這是我自己選擇的修行之路,磨練心性,也能增進修為。三叔不必擔心我,我很好。”

“好?”辛季英是真的怒了,眼睛一瞪,兩片眉毛蹙得死緊,語氣上揚滿是怒火,“窩在這麽個小破客棧裏面,你說你很好?辛家的臉面都叫你丢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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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度跟辛光羽同時攥緊了手,白度暗罵道,你大爺的,我這個客棧怎麽了,集合天地靈氣,你都不知道在這裏修煉境界進展得多快,整個古川山脈的靈氣都彙聚于此,這是聚靈的好地方好嗎!

辛光羽在心裏默默地道,三叔總算是按捺不住暴露了自己,辛家上上下下都覺着他丢了辛家的臉,他這次出來歷練就是為了修煉得更好,叫辛家人看看,所以白度讓他去冒險的時候他才能有足夠的勇氣邁出那一步。

辛季英絲毫沒意識自己說了一句話惹怒了兩個人,還在繼續說道:“棄拙,你何必跟自家兄弟過意不去?你在外面有什麽好,有足夠的晶石供你修行枯木回春功法嗎?有良師益友助你修煉嗎?我看你前幾日去了一趟小重天宮,卻空着手而回,待在這客棧裏面幾乎不出不入,你到底想做什麽?”

這可真冤枉了辛光羽,辛光羽帶回來的東西比誰都多,都藏在他的那個芥子空間裏面呢,就連白度都不知道辛光羽到底拿了多少好寶貝,至少為什麽整天待在客棧裏面,那自然是為了修煉,任誰拿到了那麽一大塊能幫着增進修為的靈石都不會無動于衷,不勤于修煉。

而辛光羽的境界……現在是有點模糊,但也僅僅因為處在化氣中期與後期的交接地帶,可若是繼續用這麽好的資源修煉下去,突破到化氣後期結出金丹也只是一月左右的事情。

年紀輕輕就可以結單,這些紫晶功不可沒。

可辛光羽卻沒解釋,只板着臉,跟辛季英兩人怄着氣,梗着脖子不說話。

辛季英被他這幅油鹽不進的樣子氣得不行,好說歹說都沒半點反應,這孩子怎麽就這麽倔!辛季英瞪着辛光羽,問道:“棄拙,你跟不跟三叔回去?”

“不。”辛光羽立刻就給了他回答。

辛季英的忍耐力徹底被耗盡,他端起茶杯抿了口茶,嫌棄地又吐回杯子裏,“我辛家何其風雅,怎麽會喝這種粗制濫造的茶水,棄拙,你真是越或越回去了。今日,你若是自願跟我回去那便最好,若是不願,恐怕也由不得你!”

這話一出,白度猛地興奮了起來,這是要挑事的節奏啊,他看向辛光羽,辛光羽卻對這種絲毫不尊重他意見的決定并不意外,依然一言不發地站在那裏。

一直在辛季英身邊沒說話的幾個弟子在辛季英的吩咐下逼近辛光羽,辛光羽還想反抗,卻忽然聞到了什麽迷香,雙腿酸軟,差點摔在地上,那幾個弟子忙架住辛光羽,辛季英見狀露出嘲諷的笑容,深以為辛光羽的掙紮簡直就是一場笑話,起身就要往外走。

“等等——”白度匆匆從後院趕過來,止住他們的動作,“別走啊。”

“怎麽?”辛季英已經自亮身份,方才又稍微跟白度展示了一下他來這裏的目的,白度還敢站出來插手可真是嫌命長了,因而辛光羽對白度的不識相投以不耐煩的蔑視。

“季先生還沒付錢。”白度說到。

辛季英一怔,臉色難看地說:“我方才不是給了你一個紫靈石?”

白度故作委屈地說:“可你沒說茶水錢也在裏面啊。”

無賴。

辛季英咬了咬牙,心想自己跟一個籍籍無名的小輩争這麽點茶水錢可就沒勁,他又掏出一枚綠靈石抛了過去,轉身要走。

“等等——”

“又怎麽了?”辛季英煩得很,語氣也差了許多。

白度道:“這些可不夠我們一杯茶水錢。”

“不夠?”辛季英冷笑一聲,也不睜眼看清楚點,敢訛詐他辛季英,小心整間店鋪的生意都別想做了,他沒理白度,只說:“若是不夠,你他日到我們辛府去領。”

“我可沒跟辛先生開玩笑。”白度一改先前的委屈樣,目光冷厲地看着辛季英,“這茶雖不是什麽好茶,但這水卻是紫晶水煎熬而成,一枚小小的綠靈石可不夠。”

“紫晶水?”辛季英顯然不信白度這番說辭,還要說什麽卻見白度不知道從哪兒拿出了一塊巴掌大的紫晶,“辛先生既然自稱是世家,應該認識此物。”

那塊巴掌大的紫晶大約是他們辛家嫡系子孫一個月所得的修煉晶石,而白度随手一掏就是這樣一大塊,正思量着白度是從何而來的,卻聽他又道:“辛光羽辛修者得知辛先生來此,特地拿出這塊紫晶吩咐我給你煮壺好茶,可惜,一番好物好心全都喂了狗。”

“放肆!”站在辛季英身後的弟子先怒了,上前一步罵道,“你膽敢說師父是狗?”

白度對那人比了個大拇指,“我可沒說這麽說,你也真有勇氣。”那人這才轉過彎來,臉都青了。

辛季英的重點放在了那些紫晶是辛光羽帶來的上面,他看向辛光羽,問道:“你真的從小重天宮內帶回了紫晶?”

辛光羽點點頭。辛季英的表情一下子就變了,他收斂了一些脾氣,不知道在想什麽,過了會兒才問道:“有多少?”

“與此屋同大。”辛光羽淡淡地說。

辛季英不敢相信這個回答,問道:“什、什麽?你再說一遍?”

“與此屋同大。”

辛季英差點被吓到,腳都有些發軟,他琢磨了下,道:“小年有救了!”話說完才意識到自己太過得意,沒再過多理會白度,吩咐道,“我們快些回去。”

一句“小年有救了”讓辛光羽如墜冰窟,渾身上下無一處不冷寒至極。

“別走啊。”白度一個聶雲轉瞬間便到了辛季英面前,他擺弄着手裏頭的炙獄邪龍,說,“辛先生這樣不好吧?喝茶不給錢,還想帶走我們店裏的人。不太厚道。”

“小兒莫要糾纏。”辛季英冷下臉,已經動了殺意。

“糾纏的是辛先生吧?明明知道光羽不想跟你回去還滿口仁義道德地将人擄走,你們辛家就是這麽一個名門大家?真是在辛先生身上長了見識!”白度說。

辛季英還想說什麽,卻一個不慎被白度一棍子敲在頭上,痛感傳來,腦袋暈乎乎的,疼得不行,他退後幾步,扶住桌角,怒道:“你、你偷襲?”

“偷襲?”白度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嘴,“我可是光明正大地教訓你!”說着又一招棒打狗頭打了下來。

這次辛季英反應過來了,匆匆退去,卻被白度又一橫掃短棒給差點絆了一跤,客棧內地方小,很多術法都施展不開,更何況白度這種蒼蠅式貼身的打法讓他非常煩躁。

辛季英能在辛家有那麽高的地位并不是因為他的功法有多高,相反的,他的修為很是一般,在同輩內也只是占了個中等,他厲害的是心計,是出身,是辛家嫡系那一支裏面血統最純正的辛家子弟。

所以,在被白度打的時候,辛季英幾乎沒有什麽反抗的能力,而他帶來的那幾個弟子,正被辛光羽纏着離不開身,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辛季英被白度打得上蹿下跳而無能為力。

“白大哥,你這是什麽招式啊。”江小北一邊鼓掌,一邊笑道,配合着白度跟他唱着戲。

“很簡單啊。”白度道,“這叫打狗棒法,專門打狗用的。”

白度俯身下去,躲過辛季英的一道罡風,濃烈的真氣擦着他的頭發而過,白度身姿靈活,略一後退,留開足夠的距離之後,又運起真氣,純正的陽元功力突破了辛季英制造出來的一張防禦網,白度一扭身子,綠芒乍起,笑道:“看好了,這招叫斜打狗背!”

“撥狗朝天,棒打雙獒!”

“惡狗攔路!”

“棒打狗頭!”

“天下無狗!”

最後一棒敲下去,辛光羽熟練地避讓開來,身姿靈活地躍起,跳到半空之上,白度後撤開的距離讓這招帶着豐厚棒氣的天下無狗完美地展示了出來,就像是一件精致的藝術品一樣将辛季英等人都打飛到半空中。

辛光羽退回到白度身邊,看着狼狽的幾人,忍不住笑出了聲,白度搖了搖頭,道:“真不知道是誰給辛家丢臉,就這樣的修為也敢出門,都不怕被荒郊野外的妖獸給吞了。”

辛季英的臉色乍紅乍白,嘴唇抖動着,氣得半天說不出話,白度的真氣被他運用得極好,幾乎是恰到好處地破解了他的招式,剩下的力氣就全都打在了他身上,那短棒靈活像是蛇一樣敲打在他身體的每一處角落,疼得他渾身上下都像是快要散架了一樣。

最重要的是心裏頭受到的屈辱。

他辛季英活到這麽大還從未有人給他帶過如此大的屈辱!

憤恨地看着白度,辛季英暗暗将白度的臉記在心裏,日後有機會定是要讓這小子挫骨揚灰!他又看了一眼辛光羽,狠狠道:“棄拙,你當真不同我回去?”

“不了。”辛光羽搖了搖頭,說,“我在這裏很好。”

“好,好,好,很好。”辛季英連說了幾句話,又狠狠地看了幾人一眼掉頭便走,一出門正撞上了一個人,還要發作,卻在看清來人面貌的時候猛地愣住。

“嵬、嵬乙真人?”辛季英見到嵬乙連話都差點不會說了。

嵬乙訝道:“辛先生?”

“正是在下。”辛季英深覺這幅狼狽樣子被嵬乙看到了很是丢臉,微微垂下臉,挺了挺因疼痛而略微佝偻的身體,“嵬乙真人怎麽會在此處。”

“有朋友在此過來看看。”嵬乙真人看向白度,對他點了點頭。

白度心裏一下子就樂開花了,辛季英對待嵬乙的小心翼翼實在是太明顯了,那謙卑的态度可絕了,這下聽見自己是嵬乙的朋友估計要受不了,稍微弱點的沒準就得崩潰了。

果然,辛季英的表情頓時跟吃了狗屎一樣,笑也不是,怒也不是,哭也不是,複雜得嵬乙都讀不懂,他疑惑地看了看白度,白度哈哈大笑起來。

辛季英再也待不住,匆匆地告別嵬乙,飛奔離去。

等辛季英走後,嵬乙還是對發生了什麽事情疑惑不解,他問道:“辛先生這是怎麽了?”

“沒什麽。”白度将炙獄邪龍往腰間一挂,大喇喇地道,“喝了茶水沒給錢,跑了。”

“什麽?”嵬乙一愣,顯然不相信自己聽到的。

辛光羽這時候站出來說:“白度你莫要再拿我三叔開玩笑了,我對他已是大不敬,這次回去還不知道家裏人要怎麽罰我。”語氣裏滿是擔憂。

白度瞟他一眼:“你三叔這麽對你你還替他說話?我可瞧不出他對你有半分情義。”

辛光羽臉色暗淡下來,苦笑了下,白度自知說錯了話,悻悻地閉了嘴,可他不後悔說了這話,他說的一點也不假,早日看清總比蒙蔽自己要好。

嵬乙這會兒看明白了,道:“這位原來是辛家的子弟,難怪龍姿鳳章,一副好相貌。”

見嵬乙誇自己,辛光羽受寵若驚,忙道:“真人這是說的哪裏話?太折煞我了!”

“莫要妄自菲薄。”嵬乙笑道,他轉而看向白度,道,“此次我前來是有一事相求。”

“什麽事?”白度随便拉了張凳子坐了下來,今天開張可真夠熱鬧的啊,前面有人來鬧事,後面就有人有事相求了。

嵬乙說:“我知白兄在烹饪上有過人的能力,可否請白兄幫在下一個小忙。”

“什麽忙?”

“最近師門有事,召我回去,大約一個月後我便要離開昭明鎮。白兄在烹饪上頗有造詣,還望白兄幫在下做幾樣吃食,帶回師門孝敬師長。先前,白兄與我所言之事,也就此作數。”

白度本來都不準備靠嵬乙了,沒想到對方卻又主動找回來了,好機會自然不能放過,只是做些簡單吃食的話也容易,白度點點頭,答應了嵬乙,問他:“有什麽指定的菜色嗎?”

“沒有。”嵬乙搖頭,“師父不吃腥辣,其他都可。”

“那好。”白度記在心裏,道,“改日有空就給你做好了,你到時候來這裏取就是了。”

“好,麻煩白兄了。”

“客氣啊。”白度毫不客氣地笑道,“你得幫我們小客棧才行。”

“自然。”

待嵬乙走後,白度便拉了辛光羽,一臉八卦地問道:“那個你年哥是怎麽回事啊?”

“你說的是辛光年吧?”辛光羽說,“他是我同父異母的兄長,辛家這一代的嫡子嫡孫,地位比我高了不少,只是天生體質不好,若想要練成枯木回春的至高境界,得需要大量的晶石,而且……”辛光羽聲音帶了絲落寞,語氣低沉地說,“這秘密你不可外傳,否則有辱我們辛家的名聲。為了保有年哥的地位跟功力,三叔會尋找合适的人給年哥傳功,有好幾個一起修煉的弟子都因為傳功而廢了一身修為,三叔看我修為差不多了就想把我的功力渡給年哥,他一直以為我不知道,可惜……我什麽都知道。”

“那你三叔跟那個辛光年的娘親?”白度小心翼翼,暧昧地問。

“你怎麽知道?”辛光羽一臉驚訝,“難不成你認識他們?”

“怎麽可能?”白度擺擺手,道,“一猜就是這麽回事。”

豪門秘聞雖然勁爆,但搞來搞去還是那麽一些,你給他戴了綠帽子,他給你扣了屎盆子,仔細說起來也挺沒勁了。

八卦聊到這兒,白度認真地問辛光羽:“你怎麽想的?今後要去哪兒?”

“我也不知道。”辛光羽眼裏有些迷茫,“娘親死後,我就不想繼續在辛家待下去了。”

“那你當初還自稱辛家的枯木回春有多厲害?”

“不打出這樣的噱頭,恐怕我早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倒是挺會裝的。”白度笑話他,辛光羽也不惱,只是無奈地嘆了口氣,“以後的日子再看吧,走一步是一步,先專心修煉,沒準我明天就投奔古川山脈上的哪個修真門派了。”

“投啊。”白度理所當然地說,“我給你推薦一個怎麽樣?”

“嗯?”辛光羽疑惑地看着他。

“我這兒。”白度指了指自己,大力地毛遂自薦。

辛光羽沒吭聲,白度認真地問他:“留下來,與我跟江小北一起經營這間客棧,怎麽樣?當個逍遙自在的散修,你看呢!”

逍遙自在的散修。

不知道是這幾個字觸動了辛光羽,還是白度臉上自信張揚的笑容,總之在那一刻,辛光羽先前被辛家所傷得千瘡百孔的心奇跡般地修複了,以至于他在很多年後回憶起這個時候的事情都會感慨一句,真是被白度給騙了,以後的日子做牛做馬,天南地北地到處亂跑,就為了給白度找一個喂孩子的材料,真真的上了賊船。

辛光羽緩緩地點了點頭,他甚至不覺着自己思考得太久,反而十分順其自然,江小北見辛光羽答應了,歡呼地叫了一聲,牽着不情不願地跟在後頭的幼犬的小吱也跟着江小北一起莫名其妙地歡呼了起來。

後院唱晚池內,那枚妖獸的蛋忽然震動起來,激起了一圈圈的漣漪,片刻之後又恢複寧靜。

第三十四掌

客棧籌備得差不多了,白度準備挑個良辰吉日就重新開張,将有特殊能力的小吃的金字招牌打出去。

今日正在準備食材,白度猛地一拍腦袋,道:“我差點把靈犀花給忘了!”

“靈犀花?什麽靈犀花?”正在摘菜的辛光羽擡頭去看白度,一身華貴的長衫換了下來,穿着普通的布衣,少了幾分儒雅貴氣,卻淳樸得可愛。

“跟張大富約好了要去換的,差點誤了時間!”白度在井邊把手洗幹淨了,包裹裏确認了下要交換的血狼皮還在,就急匆匆地趕去了夜市。

小重天宮關閉後,很多修者都離開了昭明鎮,可晚間的夜市依舊熱鬧,白度一路直奔材料鋪,找到張大富,道:“張老板,我把血狼皮拿來了,靈犀花可還在?”

“在在在。”張大富連聲答應,吩咐小二将靈犀花搬了出來送到白度面前,“這位修者看看,可有問題。”

“沒。”白度檢查過後,與張大富交換了東西,抱着靈犀花就往回走。

回到房裏的時候,烹饪要用到的材料基本都準備好了,江小北跟辛光羽都是機靈勤快的人,白度對他們比了比拇指,道:“辛苦了。”

江小北笑着說:“白大哥跑得一身的汗。”

“怕再忘了,我跟張老板可是約了時辰的。”

“這靈犀花有什麽珍貴的地方嗎?”辛光羽湊上來看。

“當然有!”白度将花盤打開給辛光羽看了看,道,“這花的花蕊是雌雄同體的,好多人都不知道雌雄同體的好處,他們繁殖出來的靈犀花就不會消散已經聚攏好的靈氣。”

“當真?”辛光羽眼前一亮,道,“那可真是好事。”

“嗯。”白度想到一個問題,惆悵地說,“我還得找個種花的高手,靈犀花不太好培養。”

“如果白大哥不嫌棄的話,不妨我來吧。”江小北小聲道。

白度意外地看着他,“小北你會種花?”

“之前一直靠販賣草藥過活,對此道了解一些。”

“那太好了。”白度直接将那兩盆靈犀花塞到了江小北的手中,“辛苦小北了!後院菜地南邊那一塊都可以拿來種這些靈犀花。”

“嗯,好。”江小北一左一右地抱住靈犀花,笑着點了點頭。

三人正聊着天,小吱忽然匆匆地跑了過來,辛光羽從小重天宮內帶回來的那只幼犬一直是小吱照顧着的,兩人整日焦不離孟,感情非常好,這會兒只見小吱一個人過來,辛光羽就知道不妙,他忙問道:“我的幼犬呢?”

“吱吱吱!”小吱連聲尖叫着,拉着他們就往後院跑。

一路到唱晚池,小吱手舞足蹈地比劃着,學着幼犬的姿勢,突突突地跑到湖邊,做了個跳躍的假動作,幾人立刻就明白過來。

辛光羽臉色一變,忙掐了避水訣,要下水救幼犬。

沉下水之後,半天沒動靜,白度試探地叫了幾聲:“光羽?”

還是沒聲。

不好的預感升了起來,白度吩咐江小北:“小北你在岸上等着。”說完也掐了避水訣進到唱晚池裏。

唱晚池內真氣十分充沛,濃郁的真氣鑽入身體內,渾身上下無一不舒暢,白度沉下去的時候,卻發現辛光羽正被那枚蛋牢牢地吸附住了,那條幼犬也在蛋上掙紮着,好在被辛光羽的避水訣保護住,沒見什麽大樣。

“怎麽回事?”白度傳音過去,辛光羽回道,“不知道,我方才見蛋上好像有了裂痕,就過來看了看,離得近了就被吸了過來,動也動不了。”

白度小心翼翼地在遠處看着,果然見那枚蛋的表面出現了一道裂痕,且越裂越大,甘冽純淨的池水順着縫隙流淌了進去,源源不斷,而辛光羽則被困在那道縫隙周圍,臉蛋緊貼着,臉上的表情都扭曲了。

白度掐訣輕輕打過去一道棒氣,那蛋震動了下,辛光羽得了喘息的功夫,拽了幼犬,猛地後退,跳離開來,逃回白度身邊。

“蛋好像要孵化了。”辛光羽看着那枚蛋愣愣的說。

池水下,那枚蛋散發着淡淡的光暈,池水不斷地灌進縫隙處,像是蛋在吸收着這些滿是靈氣的池水一樣。忽然,那枚蛋劇烈地抖動了起來,像是要掙破罩着它的那張網,帶着那張網到處沖撞,最後終于尋到了正确的方向,向高空一躍,直接鑽出了網!

“不好!”白度見狀忙向水面游去,一出水面就甩出了大輕功,追着蛋而去,他猛地抱住蛋向下拉扯,那蛋還在掙紮着,表面的痕跡越裂越大。

白度落地之後,牢牢地按着那枚蛋,整個人都蜷縮着趴在地上,忍受着那枚蛋帶給他的沖擊。

卧槽這到底是個什麽鬼東西啊!

心裏一陣咆哮,他卻不敢松手,過了片刻,只聽咔嚓一聲,蛋殼頓時連着碎裂開來,像是煙花炸裂一樣。

白度愣了。

匆匆趕過來的辛光羽跟江小北也愣了。

蛋裏面是個嬰兒。

小小的一團,整個人紅紅的,短短的胖手胖腳蜷縮着,一雙眼睛都沒有睜開,沉默充斥在幾人周圍,片刻,那嬰兒嘴巴一扁,驚天地泣鬼神地哭了起來。

白度:“……”

什麽鬼啊!!!為什麽蛋裏面會孵出來一個人???這是個什麽樣的玄幻世界啊!

把小嬰兒抱在客棧裏,白度惆悵得很,他不知道該怎麽養一個新出生的小嬰兒,但好像這個小嬰兒怎麽弄都可以的樣子,出生後也沒幹嘛就健健康康地睡着了。

白度找了個襁褓抱住小孩就放在了一個自制的搖籃裏,睜着一雙黑漆漆的大眼睛,瞪着牆上挂着的炙獄邪龍看個不停。

小吱跟幼犬似乎對這個小嬰兒都十分好奇,一猴一犬蹲在那裏,仰着頭看躺在搖籃裏的小嬰兒,不叫也不鬧。

白度皺着眉頭看它,也不敢碰,都說剛出生的小嬰兒特別脆弱,随便動動就能扭斷了脖子,白度怕自己力道太大,不小心就把小嬰兒弄死了。

“怎麽辦啊?”回頭看辛光羽跟江小北,兩人不比白度在這方面有多少經驗,江小北猶豫了下,說,“我記得小吱剛來的時候也是這樣小,剛出生沒多久,不過一直是我娘親在照顧着,我去問問我娘親吧。”說完一溜煙跑了。

辛光羽咳了咳,說:“家裏雖然有小弟弟小妹妹,但是都與我不親近,我也無能無力。”

“我叫端木先生來看看吧。”

連夜去請了端木先生過來,端木先生見狀先是一愣,笑道:“好啊,白度,就一個月不見,已經把孩子生下來了。”

“端木先生不要開我玩笑了。”白度無奈地說,“這孩子今日剛出生,我們都不知道該怎麽辦。”

“他娘親呢?”

“呃,不知道。”

“不知道?”端木先生訝異。

“它是從蛋裏面生出來的……”

端木先生:“……”他仔細看着那孩子,與一般的孩童并沒有什麽區別,根本就看不出來是靈獸的後代,更何況他也沒聽說有什麽靈獸能夠直接從蛋裏生出人形的後代。

“我也不知道這是什麽的嬰兒。”端木先生搖了搖頭。

白度道:“那要怎麽辦?端木先生知道要怎麽照顧新出生的嬰兒嗎?”

“嗯……稍懂一些。”端木先生道,“要保暖,先不要給他洗澡,擦洗即可,你準備給他吃什麽?”

“羊奶吧……”白度搔了搔臉。

端木先生道:“可以。”

辛光羽忽然道:“要不要給他起個名字?”

“名字?随誰姓?”端木先生問道,他看向白度,白度連忙擺手,“別,別這樣。”

端木先生跟辛光羽都笑了起來,端木先生看了看那小嬰兒,順着他的視線看去,思忖一二,道:“我看他一直在看着這把短棒,那不如就姓顧,名戈吧。”

“顧戈?好名字!”辛光羽贊道。

白度:“好。”不跟他姓,叫什麽都可以,不然他都有一種喜當爹的感覺。

小顧戈似乎感受到了什麽,視線從炙獄邪龍上離開,目光落在了白度身上,那雙漆黑的眸子似乎變得更加深沉了一些。

“這小孩怎麽都不笑。”辛光羽對小嬰兒充滿了好奇,問道。

“不知道啊。”白度道,“可能天生面癱吧。”

夜也深了,端木先生跟白度他們道別,幾人也各自回房,小嬰兒就放在白度房裏,白度看了一會兒後覺着沒啥意思,等小孩睡了也脫了衣服上床休息。

半夜的時候,輪回石忽然從白度的包裹內脫離了出來,它飄飄蕩蕩地跳入了嬰兒的搖籃裏,顧戈就抱着輪回石睡得十分香甜。

胸口怎麽悶悶的……

白度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感覺胸口被什麽東西壓着,重得他都快喘不上來氣了,低頭一看,一個小孩正趴在他胸口,手裏頭抱着個晶石,安安靜靜睡得特別沉。

什麽情況……?

腦海裏一片空白,白度微微坐起來,将那小孩拎了起來。

小孩被白度的粗魯弄醒來,幽幽地睜開眼睛。

漆黑的瞳孔裏倒映出白度的影子,一雙大眼望着白度眨也不眨。

小孩大約六七歲,手腳還沒徹底長開,一張小臉長得玉雪可愛,漆黑的眼睛帶着些水濛濛的霧氣,特別可愛!

白度差點被萌到,還好保持了清醒,他抱住小孩,問道:“你是誰?”

“顧戈。”小孩說話聲音奶奶的,但是卻格外平靜,他見白度還是愣愣的,又說了一遍,“我是顧戈。”

白度:“……”

要是他沒記錯的話,顧戈是昨晚的那個小嬰兒啊,怎麽一覺起來就這麽大了。

這一個問題還沒解決,白度又發現了另一個問題,他瞧見那小孩手裏頭抱着的石頭有些眼熟,搶過來一看果然是輪回石,只是輪回石上的真氣都被吸收幹淨了,灰撲撲地躺在白度手裏,跟一塊路邊的石頭沒什麽區別。

“!!!”他快要炸了。

“我吃了輪回上的靈氣。”顧戈淡淡地說,并不認為自己做了什麽錯事,他坐在白度身上,拍了拍白度的臉,“仆人,你在驚訝些什麽?”

“仆、仆人……”白度火氣上來了,直接拉了小孩倒扣在腿上,啪啪啪地打着他的屁股。

顧戈一愣,眼睛微微瞪大,屁股上的疼痛感讓他覺着十分不可思議,等白度撒完了氣,顧戈的屁股都腫了,小孩從頭到尾一聲不吭,白度心裏頭忽然有點慌,把他拎過來,顧戈咬了咬嘴唇,帶着羞辱感輕聲說:“放肆。”

放肆你大爺啊!

白度的火氣一下子就熄了,他起來洗漱穿衣,帶着顧戈出門去。

辛光羽正在院子裏練習術法,手中折扇翻飛,一招一式都柔中帶剛,暗藏殺機,見白度牽着個小孩便停了手,疑惑地說:“白度早啊,這孩子是?”

“顧戈。”白度沒好氣地說。

“啊?”辛光羽也傻了,愣愣地問,“顧戈不是昨天才、才出生的嗎?”

“他把輪回石上的靈氣都給吞了,長成這麽大。”

“……”辛光羽不知道該怎麽回應白度,他知道白度把輪回石看得很重要,是拿來救人的東西,這下子被個突然出來的小孩吃了靈氣,不知道要被氣成什麽樣。

可現在的白度表現得很平靜,他一路帶着顧戈走到客棧正門,把小孩推了出去,“快滾。”

顧戈吞了輪回石上的真氣把白度氣得不行,可他又不能對一個小孩怎麽樣,殺了?不可能,留在眼前也是礙眼,趕出客棧去,愛去哪兒去哪兒,以後死在外面也不是他的責任。

顧戈站在門口也不動彈,就拿一雙黑漆漆的眸子看着白度,看得白度心虛,白度把客棧門一關,回屋去了。

再等一次小重天宮開宮門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他能不能活到那個時候還得另說。那小孩到底是怎麽把輪回石從他包裹裏拿出來的,不應該啊!

心裏頭煩躁得很,白度把自己關在門裏面研究着補救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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