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
輪回石沒了就需要與輪回石真氣等量的晶石,那不知道要收集多少晶石才能跟輪回石相比。辦法不是沒有,而是太麻煩了。越想越氣,等白度再從屋子裏出來的時候,正看見辛光羽跟江小北兩人在院子裏說着什麽。
江小北道:“白大哥,顧戈的事情我聽辛大哥講了,你就把他放在門口,好多人都在圍觀了。”
辛光羽點點頭,“對啊,已經有人說我們抛棄小孩什麽的,雖然那孩子不哭不鬧,但是這樣反而會讓人有無限遐想。”
白度對天翻了個白眼,“關我什麽事?”
“白大哥不要賭氣。”江小北勸道,“他若是一直站在門口,對我們客棧的聲譽也不好。”
白度沒理江小北的話,煩得出門去逛,一出門就看見顧戈還站在原來的地方,見到白度也不說話,只是一直看着他,眸子漆黑漆黑的。
白度心慌,繞過顧戈就往外走,一個大媽跳出來,說:“怎麽這麽狠心?孩子都是身上掉下來的肉,說不要就不要,你還是人嗎?”
“就是,心腸這麽冷硬,怎麽也不能修成仙人。”
“這不是我的孩子!”白度解釋。
“不是你的孩子也不能丢在門口啊。”又有人說,“孩子你随我回去吧?我家裏正少個兒子,肯定會對你好,怎麽樣?”
顧戈搖了搖頭,手指了指白度,說:“我只要他。”
白度哼了一聲,往街上走,顧戈就跟在白度的身後,一路跟過去。白度刻意走得很快,想甩開他,結果顧戈一路跟着他,保持着一定的距離,白度怎麽甩也甩不開,最後被逼得無奈了,停下來,回頭看他:“祖宗,你到底想怎麽樣?你吞了我的靈石,我都沒跟你算賬,你至于這樣陰魂不散的嗎?”
“那本就是我的東西。”顧戈平靜地說。
“什麽?”
顧戈沒再回應,只說:“你為什麽要生氣?”
白度感覺自己一番力氣都打在了軟棉花上,他們完全都不在一個頻道上,怎麽說都說不通啊,掉頭繼續走,手卻被拉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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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小手軟軟的,胖胖的,暖暖的,觸感一下子就撞在白度心裏,低頭一看,顧戈正擡頭望着他,紅潤的雙唇翻動,輕輕說了句:“你不要生氣了。”
白度徹底被打敗了,任由顧戈一路跟着他,回到客棧,白度把顧戈拉過來,說:“既然你想待在這裏,那就得聽我的話,替我幹活,你答不答應,不答應就滾。”
“好。”顧戈點了點頭。
江小北說得對,他不應該在這個時候把客棧的名聲搞臭,事情已經夠壞了,他不能再把客棧開張的事情弄壞。
可這顧戈到底是什麽人?留在身邊看得仔細一些。
客棧正式開張的日子定了下來。
當天來客棧的人并不多,只有那麽三兩個,可等到這三兩個吃過白度烹饪出來的小吃發現真的有增益功效的時候就幫着白度打出了名聲。
意外的是,那晚白度在夜市碰見的月影世家的師兄妹兩人也來了這裏,上官樂吃了白度的烹饪之後立刻驚喜地道:“師兄,果然是他!”
上官冥叫來白度,問道:“烹饪出這菜的修者在哪裏?”
“我不方便透露他的姓名。”白度抱歉地說。
上官冥點了點頭,将錢付了,道:“我還會再來。”
兩人無疑給白度打出了招牌,月影世家與一般的修真世家不同,是鑒寶世家,族內有許多珍貴的修真法器跟各類珍惜靈材,很多人若是有什麽寶貝都會拿去給月影世家鑒定,而上官冥雖不是月影世家裏什麽重要的人,但是他的一句評價也十分珍貴。
得了上官冥的肯定,越來越多的修者開始相信白度的烹饪。
更別說,還有嵬乙真人坐鎮光明正大地做了靠山。
白度利用昭明鎮內流浪的乞丐跟各個散修宣傳着客棧,不出一個月,客棧生意便紅火起來,每日來客棧排隊購買小吃的人數不勝數,即便這一天沒有排到可以增進修為的小吃,能坐在客棧吃點普通的食物也很令人愉快。
客棧的菜色很好吃,又偶爾還能聽端木先生說書,倒是找回了曾經在芙蕖樓的感覺,可客棧小而溫馨,人情味十足,比熱鬧芙蕖樓更勝一籌。
生意做的好了,忙碌不堪,顧戈也被白度指派上陣,小孩端着菜平穩地走在人群裏,還好桌子都是矮桌,不然的話按照顧戈的身高,都夠不到桌面。
白度坐在櫃臺上,招呼道:“顧戈,帶客人去裏面的那張桌子。”
“好。”顧戈剛将菜放好就去門口帶客人。
一人正在結賬,他對白度道:“這孩子這麽小,你就讓他幹活?”
“要從娃娃抓起。”白度理所當然地點點頭。
那人笑了笑,說:“孩子長得可愛,要是能多笑笑就好了。”
這話正說進白度心坎裏去了,顧戈長得十分萌,就是不怎麽愛笑,整天板着張小臉,也不是冷,就是沒什麽感情。
手裏頭還有當日顧戈拉他時殘留的觸感,白度看着顧戈忙碌的身影,心裏軟軟的,他叫了一聲:“顧戈,過來!”
顧戈聞言将手裏的抹布收起,走到白度身邊,“怎麽了?”
“張嘴。”白度說。
顧戈毫不遲疑地張開嘴巴,白度丢了塊糖進去,“給你吃毒藥。”
“嗯。”顧戈含着糖,舌頭攪和着糖塊,裹了裹,“很甜。”
“你不怕是真毒藥啊。”白度打趣他,這小大人一樣的,給糖都不笑。
“不怕。”顧戈吃着糖,平靜地說,他忽然笑了起來,黑漆漆的眼睛微微一彎,“你不會害我的。”
白度別過頭去,“遲早害死你,別對這個世界太有信心,殘酷的地方多了去了。”
“嗯,我知道。可是你不會。”顧戈拉了白度的手,輕聲說,“你對我好,我也對你好。”
白度被他這話說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對顧戈根本就不好,照顧戈這意思,這孩子以前就認識他啊,認錯人了吧……
第三十五掌
白度捏住顧戈的小臉用力向外拉扯,顧戈依然沒什麽表情,任由白度在他臉上胡作非為,白度故作兇狠得問道:“小孩,你到底是誰?”
“我不知道。”顧戈語氣平靜地說,哪怕聲音因嘴巴變形而扭曲也依然聽不出任何感情。
“不知道?”白度挑了眉頭,反問道,“不知道你還知道那麽多?什麽叫輪回石本來是你的東西,你還敢叫我仆人。”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顧戈說,“而你說的那些我是知道的,我的意識告訴我那是我的,而你也是我的。”
白度一愣,一個爆栗敲在顧戈的頭上,“說什麽胡話!”
正巧那邊有客人在叫小二,白度把顧戈推開,趕了過去:“去伺候客人去!”
顧戈點了點頭,步伐平緩地走了過去。
白度靠在櫃臺上,單手撐起下巴,看着顧戈忙碌的背影。
這個孩子太詭異了。
那雙眼睛不似常人的黑,即便是孩子的眼睛總是要比大人黑一點也不是這樣的黑法,他根本就無法從顧戈的眼神中看到一丁點亮光。而且他說的那些話,那些表情都讓白度感覺到一種莫名的心悸。
不是不好的預感,而是一種他無法掌控的感覺。
人總是會對陌生的事情和無法控制的未來産生猶豫與恐懼,白度也不例外。
江小北一個不小心差點把菜摔在地上,顧戈手一擡就有一只看不見的手托起了那盤菜,平穩地送到了餐桌上。
顧戈說:“小心點。”江小北傻傻地看着顧戈,半天才遲疑地點了點頭。
辛光羽湊過來,對白度說:“顧戈這孩子不太對勁,相當天賦異禀啊。”
“你也覺着了?”
“起初我覺着他是因為吞了輪回石的靈氣才變得這麽厲害,但後來我發現我根本就看不到他的靈根,他的識海裏面一片朦胧,再深入點就會被一種神秘的力量彈出來。”辛光羽說。
白度說:“他能吞下輪回石的靈力本來就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怎麽辦?你還要把他留在身邊嗎?”
白度沖辛光羽翻了個白眼:“你沒看見我甩不掉他嗎?”
辛光羽嘆了口氣,正要說什麽,卻見顧戈将頭扭了過來,目光幽深地望着自己,那雙大大的眼睛裏閃過一絲危險,像是在警告他一樣。
快要到嘴的話都被辛光羽咽了下去,辛光羽連忙別過頭,離開白度身邊,幹活去了。
到了晚上,白度正要休息,房門被敲響了,打開一看,正是顧戈。
顧戈抱着床幾乎要把他埋在裏頭的被子,探出來半個小腦袋看着白度:“我能跟你一起睡嗎?”
白度疑惑:“為什麽?”
顧戈板着臉:“我怕黑。”
白度:“……”他會信就怪了!“去去去,自己睡。”
顧戈不走,就站在白度門口,見白度把房門關上了也不肯動,白度借着燭影看到了映在門上的顧戈的影子,小孩就一直站在那裏,動也不動。
好吧,他心軟了,打開門,放小孩進去。
顧戈搖晃了下,看樣子是在門口快睡着了,白度沒辦法,把他抱起來,一手扛着被子,一手小孩都給丢上了床。
顧戈迷迷糊糊地翻了個身,叫了一聲:“白度……”
甜甜的軟軟的,白度沒辦法地嘆了口氣,掀開被子上去躺着,沒多久,顧戈的小胳膊小腿就纏了上來,将白度抱得緊緊的,小臉埋在白度的肩窩裏,呼呼地喘着氣,沒多久就睡着了。
第二天醒過來的時候,顧戈不在身邊,旁邊的床鋪還暖着,人剛走沒多久。
白度洗漱起來結果看到顧戈坐在柳樹的陰影下,吃着包子看江小北打坐修煉。
“引氣之境看你如何引氣如體,你靈根純淨,只要心無雜念,融于自然,那氣會自然而然地進入你的身體,不需要你再施加任何外界的力量。”
顧戈一言一語清晰地給江小北講解着引氣期,其作用十分明顯,江小北周圍的真氣開始逐漸向他聚攏,融彙在頭頂,逐步播撒下來,鑽入江小北的七竅之內。
江小北睜開眼睛,緩緩地吐出濁氣,感受着聚于體內的濃郁真氣,開心地道:“謝謝你,小顧戈。”
“無妨。”顧戈将剩下的小半口包子吃了下去,道,“你既是白度的朋友,那便也是我的朋友。”
江小北好奇地問他:“你跟白大哥到底什麽關系啊?”
顧戈搖搖頭:“我也不知道。”他的目光忽然落在一直在偷窺的白度身上,“我只知道他是很重要的人,我一直在追逐着他的氣息。”
白度将頭收了回去,這小屁孩到底是什麽鬼。
過了早飯飯點之後的生意冷清了一點,白度坐在櫃臺前算賬,辛光羽跟江小北兩人趴在桌子上讨論修煉一事,兩人文鬥起來你一言我一語的,一會功夫下來居然是辛光羽落敗了,他擺了擺手,道:“我輸了輸了,不比了。”
江小北興奮地笑了起來,眼神卻又落寞下去,“若是沒有強大的內息支持,我所說的那些都是白費。”
“沒事,只要努力修煉,總會有的!”辛光羽摸了摸江小北的頭發,安慰道。
顧戈道:“後天體質可以修改,你跟了白度,多吃吃他做的烹饪,長此以往,比什麽靈丹妙藥都有效。”
白度順其自然地接道:“就是,修真的路子還長着呢,何必在起點的時候就沮喪。”
“對。”江小北不疊點頭,“白大哥,小顧戈你們說的都對,我不該氣餒的。”
“既然打起精神來了就去迎客吧,好像來了幾個不速之客啊。”白度拿筆搔了搔頭,琢磨着這筆賬該怎麽記。
前來幾人一身暗紫色的道袍,袖口繡着祥雲覆星圖紋,正是摧星派的幾個弟子,白度擡眼看了一眼來人,為首的那個還是他認識的臉孔。
羅久。
羅久長得英姿飒爽,道袍幹練整潔,腰間別着一支銀白色長鞭,乍一眼看去令人印象極好,他進來客棧內後二話不說地尋了個地方坐下,道:“小二,上壺好茶。”
“不好意思。”正到江小北當值,“這位客官,小店中午的場還沒開張呢。”
“沒開張?”羅久身邊一個弟子冷笑一聲,掏出枚靈石遞給江小北,“夠不夠你們開張的?”
江小北為難地看向白度。
有錢自然不會不收下,這個世界的人還真是喜歡用錢砸人啊,白度點點頭,江小北就問他們:“幾位吃什麽?”
那幾個弟子都不說話,低頭看羅久的臉色。
羅久道:“段橫那天吃的什麽,我們就吃什麽。”
白度手中的動作停了停,這個羅久果然是為了段橫的事情而來,紙包不住火,段橫在這裏待過一個月的消息估計沒瞞住羅久,羅久來鬧事他能理解,本來能打過的對手卻忽然變得打不過了,一打聽才知道是吃了興奮劑,作弊了,任誰誰都覺着鬧心,更何況,這個世界,沒有興奮劑一說,小吃這個頂多是算段橫撞上了好機遇。
這番話自然不能說給羅久聽,白度就只好裝糊塗:“幾位客官在說什麽?我不太懂。”
“段橫比試之前那一個月是不是在你們這裏住着?吃了那些能增進功力的小吃?”
“這位修者說笑了。”白度道,“段大哥是在這裏住過,但那時候還有能增進功力的小吃。”
羅久顯然不信白度的說辭,冷笑一聲,将鞭子往桌子上一扣,随後幾位弟子站出來,道:“還請那位高人出來一見,我家公子有請。”
辛光羽壓低了聲音跟白度道,“我聽說羅久很有背景,相傳是風家的私生子,我看有點像那麽回事。”
兩人咬耳朵的內容被羅久聽了去,羅久一怒,将手裏把玩着的茶杯捏了個粉碎。
白度道:“這位道長怎麽回事?弄壞我們客棧的東西可是要賠錢的?”
“是麽?”羅久聲音冷清地道,“那不如讓他看看要賠多少錢。”
此時,羅久身後一人站了出來,此人身量極高,比一般人還要高出半個頭左右,身材高大,原本隐匿于羅久身後絲毫不引人注目,可見其真氣收斂得極為到位,尋常人難以發現。
羅久的意思顯然是要叫板了,白度斟酌了下,道:“小北,你跟這位客人聊聊天吧。”
“哎。”江小北聽見自己被點到名了,往前走了幾步,他仰頭看了看高大的修者,有點心虛地瞟向白度。
白度對他笑着點了點頭,江小北咽了口口水,與之交起了手。
是對方先出的手。
那傻大個看白度叫了個小矮子來應對他氣的不輕,當即一個手刀縱劈下來,兩人對打沒有用任何法器,只是單純地過招,就連真氣也運用得不多,羅久怕暴露行蹤惹師門懲罰,白度他們自然怕打壞了客棧內的東西。
讓江小北來練練手挺好的,實戰是增進自信的方法,卻也有可能會打擊到自信,但白度相信江小北可以調整好其中的平衡。
可惜的是,那傻大個空有一身力氣,并不是靈活的江小北的對手,在實戰方面能給江小北的經驗也并不多,幾人在一旁看着,沒過多久,傻大個就露出了軟肋,被江小北拿了個正着,一個靈活的翻身就将随手抓起來的兩根筷子抵上了對方的咽喉。
勝負已分,羅久臉色難看地吩咐道:“還不退下。”
“是。”
那人退到羅久身後,行蹤再次隐匿起來。
辛光羽贊道:“小北,這一招使得漂亮。”
“哪裏,這位大哥讓我了。”江小北的缺陷還是在真氣不足上,他只以為是對方刻意斂去了真氣要與江小北稍微公平一點地比試,卻沒料到其實是有人暗中動了手腳,禁锢了對方的真氣。
羅久自然是看出了這一點,不然他也不會在摧星派有這麽高的地位,在吩咐傻大個退下之後,羅久便站起來,道:“看來這小店內高手如雲,不知道是哪路真人有如此高的修為,竟然可以不動聲色地封住石山的真氣,可否與在下一比,不吝賜教一二!”
目光落在白度身上,羅久這戰術顯然是向着白度下的,這可冤枉白度了,他的境界還沒到那種能一點蹤跡不露就封住靈息的水平,正要說什麽為自己澄清一下,卻見顧戈上前一步,道:“你若是想與他比試,就先贏過我吧。”
羅久看着身高方到他膝蓋的小孩臉色一青,咬牙切齒地說:“我不欺負孩童。”
“沒事。”顧戈面無表情地說,“我讓你欺負。”
羅久:“……”可恨。
不再跟這個孩子糾纏,他看向白度,冷笑一聲:“怎麽,你要躲在一個孩子的背後?”
“沒啊。”白度大大方方地說,“條件擺在這裏,打贏他,來找我。”白度也有意要看顧戈的修為,所以并沒有阻止他們。
顧戈道:“嗯,你放心,他打不贏我。”
羅久聽見之後氣得內火高燃,将鞭子一甩,銀色的長鞭似蛇一樣舞動着,“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話音剛落,一陣罡風襲來,羅久還未反應過來什麽事情就覺着身子一輕,再猛地變得十分沉重,等能看清眼前事情的時候,胸口傳來的劇痛卻又讓他無法對眼前的事情做出反應,愣愣地看着出現在眼前的孩子。
那孩子一雙黑漆漆的眸子在俯視着他,羅久就感覺自己像是一個被帝王巡視着的獵物,除了被捕殺,沒有任何的存在意義。
在場沒有一個人看清了顧戈的動作,包括修為境界在這裏已然是第一的白度。
顧戈望着羅久,說:“你不該拿鞭子指着白度。”
羅久臉色陰沉,久久不發一語,內裏五髒六腑因方才那一擊都快攪到了一處,若不及時找個安靜地方焚香調息的話怕是這一身的功夫都要廢了,不敢再耽擱下去,羅久被弟子扶起來之後掉頭就走。
臨出門前,他回頭看了一眼目光已經從他身上移開的顧戈,這個孩子,不過五六歲的年紀就已經有了這樣的功法,到底是哪家的弟子?然而只這一眼又讓羅久生出了無限的寒意,再也不敢多待,禦起飛劍逃竄而去。
白度意外地看着顧戈,道:“你這已經是什麽境界了?”
“我生來便有金丹。”顧戈淡淡地說,仿佛這件事情并不值得驚訝一般,江小北跟辛光羽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驚訝,如果沒錯的話,顧戈應該是哪位仙人或者是某個經歷過無上天劫的靈修轉世而來,投身于蛋中,生來便有人性,腹有金丹。
“你們不必怕我,我不會害你們。”顧戈見江小北跟辛光羽眼中多了幾分疏離的冷漠,微微垂了眸子,遮掩住眼睛裏的深沉,他回頭走到櫃臺旁,拉了白度的手,說,“我餓了,想吃面。”
白度無奈地聳了聳肩,打發江小北:“小北,你去給他做碗面吃吧。”
“好。”江小北猶豫着點了點頭。
顧戈微微蹙了細小的淡色眉頭,明顯是不高興,但最後沒說什麽,跟着江小北去了後院。
屋子裏剩下辛光羽與白度兩人,辛光羽道:“白大哥,我不知道你什麽想法,但是我感覺若是把顧戈留在這裏實在是很危險。”辛光羽一向尊重白度的意見,只要白度說過确定的回答他就不會質疑,這是第二次提這個事情了。
“我也知道。”白度說,“一個來路不明又如此強大的孩子,真不是我們能夠駕馭得了的。”他也很發愁,顧戈完全是跳離了計劃之外的存在,一個讓他無法利用也無法處理的存在。
“白大哥,你小心就是了,若是有什麽難處,告訴我跟小北,我們盡力幫你。”辛光羽語重心長地說,拍了拍白度的肩膀,也去了後院。
白度頭疼得很,顧戈很少說話,從不惹事,在客棧裏也兢兢業業地工作着,承受着白度帶給他的一切壓力還總無怨言,這樣一個軟棉花真是不知道要怎麽處理。
坐在房間裏,白度算着最近收集起來的材料。
鑄煉變天幡一共需要五步,第一步的材料他都已經收集好了,等明日把神農鼎從井底撈出來即可進行鑄煉。
顧戈推門進來,這幾日這小孩一直睡在白度這裏,每晚都跟白度在一起緊貼着睡,回到這裏已經成了習慣,他見白度桌子上放着一面黑幡,臉色一變,道:“這不是什麽好東西,你不要随便碰它。”
“你認得變天幡?”
“這叫變天幡嗎?”
“……嗯。”白度古怪地看了一眼顧戈,“你既然不知道它是什麽怎麽就說它不是好東西?”
“我有感覺。”
“又是感覺?”白度有些想笑。
“對。”顧戈點了點頭,“你不要碰它。”他一伸手将變天幡拉回手裏,掌心燃起一簇純正的火焰,白度見狀一慌,大叫道:“你幹嘛?”
顧戈避開身子,錯過白度這一撲,稍用真氣,掌心神火高燃,卻無法燒毀變天幡一絲一毫,小顧戈微微蹙了眉頭,熄滅神火,将變天幡收起,道:“先放在我這裏,你不要碰它。”
“喂,那是我的東西吧?”白度挑了眉看顧戈,顧戈點了點頭,“是你的,但是你不要碰它。”
白度又無力了,顧戈倔強得很,從一開始就看出來了,他認定的事情無論如何也不會改變。白度只好放低了姿态,說:“顧戈,你把東西還給我吧,它對我來說很重要。”
“沒關系。”顧戈輕輕搖了搖頭,踩着凳子,跟白度同高,湊上來,親吻了下白度的嘴唇,“我跟你在一起,他就是你的,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
……見了鬼了。
一覺起來,白度發現又是一夜好眠,他來這裏之後很少睡得那麽沉,揉了揉眼,白度翻身起來,到院裏打坐,把打狗棒法練習了一遍。
江小北急匆匆地從前門跑來,見到白度的時候一張小臉都快急哭了:“白大哥!不好了!”
“怎麽了?”白度正翹着二郎腿坐在石凳上擦拭着炙獄邪龍,見江小北過來的時候差點摔了跤,送過去一道真氣扶了起來,“別慌慌張張的,發生什麽了,你就說。”
“鎮府來人了!”江小北叫到,“說是有人在我們這裏吃出了問題,真氣爆體而死,要來找我們問話。”
既在昭明鎮內做生意就要遵從昭明鎮鎮府定下的規矩,實際上在洪荒大陸的每一處角落都有各自的規矩要遵守。白度知道事情嚴重,忙收了炙獄邪龍,跟着江小北一路趕到客棧大堂。
幾個身着官府的修者手提靈劍守在大堂正門,見到白度的時候走過來,問道:“你可是這裏的主事?”
“正是。”白度問道,“不知道出了什麽問題?”
“有人告你們店裏騙人,拿了壞了的食物濫竽充數,吃得他家人真氣爆體而死。”那官差面不改色地道,對身後人點了點頭,那人立刻使出一件法寶将白度罩在其內,“得罪了。”
“等等。”江小北叫了一聲,辛光羽也上前道,“是不是哪裏出了問題?”
“有沒有問題等大人審過再說。”官差擺擺手,示意将人帶下去。
白度對他們比了個手勢,道:“沒事,稍安勿躁。”
出了客棧的門,白度直接被他們一路帶到了鎮府處,白度琢磨了一路,也該是時候有人栽贓陷害一把了,要不然他也不會知道自家的客棧能有多火。誰做的不好說,但他第一個要懷疑的人就是羅久。
唉,真是不能随便得罪小人,一惹上可就真是麻煩了。
白度一上公堂,就見一人撲通一聲跪在鎮府面前,開始大聲哭號:“鎮府大人,求您替在下做主啊。在下原本只是個普通農戶,家裏面只有那麽一畝三分弟,也知道自己沒什麽本事想安安分分地過日子,但我弟弟一直想修仙,這會兒聽到鎮裏有人賣如此好的吃食,花了攢了一年的靈石去買了一份回來,誰知道這一吃就直接吃死了啊。”
那人演技太過誇張,白度都快看不下去了,但是問題确實棘手,在屍體明明白白擺在面前的情況下,他沒有什麽證據能證明自己“曾經喂給他弟弟吃的吃食”沒有任何死人的可能性。
第三十六掌
在洪荒大陸,能當得上鎮府的也需得是一些經過考察合格之後的散修,昭明鎮是中部宛州的一方大鎮,其鎮府自然有些能耐。
屍體在他面前一放,不需要多做檢查就能看出來其中的問題,屍體的主人體內原本并無太多真氣,只是一個摸索着自己修行的普通人,他狹窄的經脈容不得太多的真氣,死因很明顯是因為經脈吸納的真氣太多,結果爆體而亡。
死因明确,又有證人作證,死者是因吃了白度客棧裏的飯菜才如此的,在這種情況下,白度這個罪名是坐實了的。
鎮府忌憚在白度背後撐腰的嵬乙真人,一時之間也有些難以下抉擇,他猶豫地看了一眼白度,耳邊滿是死者家屬哭號撒潑的聲音,頭疼得很,嘆了口氣,鎮府擺擺手,道:“先将白度收押入獄,稍後再審。”
“是。”
白度被送入監獄,牢房破舊,燭火明明滅滅,前幾日下的雨從牆壁的石縫中滲透進來,鋪在地板上的一層幹草都被打濕了,整個房間沉悶又潮濕,而且真氣不流通,長久下去,很容易閉塞經脈。
而這一層的牢房都是針對修者建造的,每個被押入牢房的囚犯都戴着一枚封存真氣的鎖鏈,白度自然也不例外,雙腳上捆着一條長長的鎖鏈,白度靠在牢房牆壁上,忍不住想要吐槽。
這都是什麽事兒啊……
陷害他的人是羅久肯定八.九不離十了,方才他在監獄門口看到了羅久身邊的小弟子,羅久那個人可真是睚眦必報啊,他也沒怎麽樣就是給段橫吃了點興奮劑,來找事的是羅久,沒打過江小北跟顧戈是他們修行不到家。
撇了撇嘴,白度靠在牆壁上,翹起二郎腿,肚子有點餓,他從包裹裏掏出一盤泡椒鳳爪啃了起來,牢內不能運功,也不能修煉,坐在這裏閑着沒事倒不如吃點什麽,找點樂子。
白度的包裹外界搜不到,自然沒被官方收走,現在酒也有,雞爪也有,與其勞心勞力地想着要怎麽出去,羅久的下一步舉動,倒不如靜觀其變,以靜制動。
泡椒雞爪的香味傳了出去,這一層基本沒有守衛,都是陣法在牽制着囚犯們的舉動,白度也不擔心,只是這香味引起了不小的騷動,周圍幾個牢房的人都探過頭來,瞧着白度手裏頭的東西。
這獄裏面不知道都關押着什麽樣的犯人,窮兇極惡的想必也有,白度瞥了一下周圍如狼似虎的眼神,自顧自地吃着手裏的雞爪。
唔,真香。
“小子,你在吃什麽這麽香?”
“鳳爪。”白度将雞骨頭丢在一邊,喂了老鼠,周圍幾人立刻騷動起來,虎視眈眈地盯着那只老鼠。
問他話的人跟白度居于一間囚籠,方才全身藏在牢籠的陰影處,全無聲息,這會兒說話才讓人覺察出他的蹤跡來,白度大體估量了一年鎖住那人的鎖鏈,估計是到不了他這個地方的,也就不怎麽害怕。
那人逐漸從陰影裏走出來,露出半張被長發遮掩住的臉,見到白度的時候道:“小子,分老子一點。”
“什麽老子小子的。”白度蹙了眉頭,“叫得這麽難聽。”
“哈哈哈。”那人笑了幾聲,又道,“你年歲不如我,修為也不如我,你是小子,我是老子,哪裏有錯?”
“前面是沒錯,可問題是現在你是有求于我。”白度挑了眉頭看她,擡頭又喝了口酒。
他可真是煩得慌了,沒必要蹲個監獄還跟看人家的臉色,都是坐牢的,誰比誰高貴?
如果說鳳爪只是挑起了囚犯們的饑餓感的話,那這酒香是徹底讓他們變得躁動,很多人都過來,趴在囚牢的邊緣,緊緊抓着欄杆死死地盯着白度手裏的酒,眼神兇惡地快要把酒帶着白度整個人都給囫囵吞下去。
跟白度搭話的那人也被酒香刺激得不行,在這濕冷的監獄裏,縱使是修者也難以忍耐這孤寂寒冷的歲月,他咽了口口水,聲音極響,白度聞言忍不住想要,剛要将酒遞過去,就聽隔壁一囚牢的人道:“寧海,你跟他個小鬼頭說這些做什麽,直接殺了了事,奪了酒也不枉費你殺魔的美名哈哈哈。”
寧海。
這個名字敲在白度心頭,白度頓時一怔,說話那人見狀更是笑得張狂,“寧海,你瞧瞧,光是聽見你的名字,這小鬼就被吓成這幅樣子,真是窩囊啊。”
白度小心翼翼地開口詢問:“你是寧海?”
寧海也覺察出些不對來了,問道:“你是何人?”
“我認得宋大哥。”
寧海表情一變,立刻對白度招了招手,“小子,你過來。”
思忖了下,白度向寧海的位置靠近了一些,寧海立刻一抓掌将白度拉扯了過來,“宋維如何了?”
“宋大哥已死。”白度沉聲說,“他臨死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