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作品相關(15)

作品相關 (15)

神脈即可到達南部,那又是一番別樣的光景。

一路騰雲駕霧直沖撼天神脈而去,中間在幾個小鎮休息了下恢複真氣,三日三夜之後,兩人停在撼天神脈山腳下的一處小鎮。

這座小鎮名叫孤鳥,位于在撼天神脈的邊上,在小鎮裏仰頭遠眺,隐約可見撼天神脈的山脈走向,再往南走一段距離就可到達山腳下。

孤鳥正如其名,是座相當孤寂的小鎮,從此處入撼天神脈地勢較為陡峭,且一路上會有諸多險阻,諸如先人設下的禁制陣法、蠶食靈氣極易暴走的各類靈修等等不計其數,再加上小鎮所處的位置正是撼天神脈靈氣最為薄弱之地,多番原因之下基本荒無人煙。

孤鳥之上只有一間供休息的驿站,還是用稻草搭出來的,天氣稍微惡劣點的時候,簡直都不能住人,好在有些熱酒熱菜,也有個遮天的棚子,算是能稍微休息一下。

“好似有些不對勁。”嵬乙一踏入孤鳥就覺察出了區別,從孤鳥入世是從無名宗外出最近的一條路,孤鳥雖然來的人少,但是嵬乙卻是來過不少次,熟悉得很。

小鎮上比平日多了幾個零零散散的修者,看不出什麽來歷,都多多少少遮掩了容貌,路過他們的時候還會刻意轉移視線打量着他們幾人。

白度牽着顧戈的手走在荒涼的街道上,黃沙吹過,卷起一陣細小的沙塵,空氣中彌漫着不一樣的味道。

在那些古怪的散修打量着他們的同時,白度也在觀察他們,兩方擦肩而過的時候,平靜中蘊藏着硝煙,掠過之後,白度壓低了聲音問道:“嵬乙真人,他們是什麽人?可能看出什麽來路?”

“不知。”嵬乙搖了搖頭,“洪荒大陸上的散修何其多,他們又故意遮掩行蹤跟容貌,輕易辨識不得,我說不準。”

“也是。”白度點點頭,道,“可是為了那處礦藏而來?”

“不該如此。”嵬乙對撼天神脈熟悉得很,畢竟這裏是他的根基所在,他年幼的時候就已經在撼天神脈內四下玩耍了,“那處礦藏在撼天神脈的中東方,與這裏相距甚遠,他們不應該出現在這裏。”

白度并不清楚其中有多少距離,但是他明白,這個時候出現這麽多來路不明的散修一定是有些什麽原因。

到驿站內找了個房間住下,店主人跟嵬乙是舊識,招待十分周到,還給他們上了好酒好菜,飯菜糙了點,顧戈不肯吃,安安靜靜地坐在那裏。嵬乙境界已高,不必吃這些飯菜,白度也沒有吃,他準備自己開小竈,酒倒是嘗了一點,兌了水,很難喝。

桌上的這些飯菜就擺在這裏,直到有人落座在白度身邊,“二位,這些飯菜可是不合你們的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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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度轉頭打量起那人,那人用長長的圍巾遮住了半張臉,只露出一雙略顯狡黠的眼睛,頭發也扣在帽子裏,腦後低垂着一個馬尾,一身灰撲撲的粗布短打,手腕腳腕處都綁了厚厚的布條。

隐約還有些淡淡的血腥味道。

嵬乙看了一眼白度,解釋道:“不是,只是旅途勞累,無心用食。”

“如此也好。”那人笑了笑,從木筒裏抽出兩根筷子,道,“那便由在下替二位分憂解難。”

說完便摘了圍巾,露出布滿胡茬的臉龐,夾了一筷子青菜吃了起來,吃完對白度咧嘴一笑,拿過白度面前的黃面饅頭啃了起來,那副架勢像是好幾天都沒吃過東西了一樣。

白度把菜盤子往他面前推了推,道:“這位修者怎麽稱呼?”

“我姓武,單字淵,我瞧你們倆年紀小,如果願意的話叫我一聲淵大哥就行。”嘴裏咀嚼着青菜,來者一點也不見外地說,說完還哈哈大笑了兩聲。

“淵大哥,你們來這小小的孤鳥鎮是做什麽的?”

“跟你們一樣的目的呗。”武淵瞟了白度一眼,道,“你們怎麽還帶了個小孩過來,不知道觊觎這處礦藏的人多得很嗎?”

果然是為了那處礦藏。

白度心裏一沉,答道:“這你可說錯了,我們不是為了那個來的,我想送我弟弟去無名宗學修仙,散修實在是太難了,唉。”說罷,嘆了口氣,跟真有那麽回事一樣。

顧戈擡頭看了白度一眼,黑漆漆的眼睛眨了眨,随後認同地點了點頭。

“咳咳咳……”武淵劇烈咳嗽起來,他忙倒了杯酒把卡了嗓子的一口菜咽下去,一邊漲紅了臉咳嗽,一邊一臉不可思議地說,“不是吧?我沒聽錯吧?你們要去無名宗?別開玩笑了,無名宗比那處礦藏還難找,哪那麽容易讓你們找到。”

“碰碰運氣啊,也當是修行了。”白度煞有介事地說,他給武淵倒了杯酒,湊過去舉杯,道,“淵大哥,這裏能遇見就是緣分,我敬你一杯。”

“好!”武淵也是個豪爽人,跟白度碰杯之後一飲而盡,道,“可惜了,地方小,菜不美,酒也不美,唯一就是人美。”他多看了嵬乙一眼,道,“這位小兄弟可真有修者的派人啊。”

嵬乙笑了笑,道:“裝模作樣,糊弄人的而已。”

兩人都相當對武淵的胃口,一來二去聊了幾句感情就出來了。

白度拿捏着時機差不多了,就問道:“淵大哥,礦藏不是在距離這裏十萬八千裏的中東方地帶嗎?怎地都來了這裏?”

“什麽?咱們這說的不是一處吧?”武淵大口嚼着炖都炖不爛的肉,道,“你們說的是先前那一處,剛被附近一個修真門派給占了,這一處是新近發現了,而且裏面的礦藏不太一樣。”

“不太一樣?”白度追問道,“哪裏不一樣。”

“唉,太不一樣了。”武淵道,“這些礦藏适合邪修用。你們可能不知道孤鳥鎮的背景,這裏原本是處戰場,因殺伐死氣太重而驅散了周圍充沛的靈氣,這才變得如此荒涼,可也正因為如此生出了很多陰邪的礦藏,最近又不知道怎地,這裏的怨氣邪氣越來越重,彙聚而成的魔氣攀附在周圍的岩石上,竟産生了很多供邪修修煉的晶石,因此才有那麽多人在這裏。”

他沖白度和嵬乙眨了眨眼,一臉神秘,随後壓低了聲音,道:“來覓寶的人多,來殺人的人也多。”

白度一下子就悟了過來。

許多邪修做事黑白颠倒且不顧倫常,常常惹下許多仇家,憎恨他們至極的人多如牛毛,撇下這些仇人不說,想要憑借殺邪修而揚名的修者也數不勝數。邪修們為了修煉邪功的晶石而來,其他的修者則是為了殺邪修而來。

這麽一條鏈子形成,危險而又充滿誘惑的氣息一刺激,整個小鎮就變得撲朔迷離起來。

他們跟這件事半點關系也不占,盡量避免惹事上身,大體知道了事情經過,白度道:“多謝淵大哥提點,我們一定繞着路走。”

“來不及咯。”武淵吃飽了,打了個飽嗝,拿手在衣服上随性地擦了擦,道,“從你們進入這座小鎮開始就已經有人盯上你們了,躲是不行的,迎頭上吧。”說完,一柄巨斧随之而至,将白度眼前的桌案砍得木屑橫飛。

白度抱着顧戈就地一滾,躲開了這一擊,武淵單手舉着一柄碩大的虎頭斧子,呲着牙,笑道,“嵬乙真人,許久不見,你可還好?”

被點名的嵬乙淡笑着點了點頭,“陰虎武淵果然名不虛傳。”

“哈哈哈,我還當你不認得老子的名諱呢,方才都直接将真實姓名相告了,你等還是絲毫沒有戒備心,也怪不得今日會葬身于此!”

說罷不等二人做出反應就又起殺招,巨大的斧子在半空中化為五個,帶着猩紅色的光暈旋轉着向着白度等人砸來,白度抽出腰間的炙獄邪龍将斧子格擋出去,砰砰聲炸響,整個破舊的小店內被一道道真氣打得四分五裂。

随後又從門外湧進來三五個邪修,笑道:“陰虎,你連這幾個小娃娃都拿不住,這些礦藏可就沒你的份了!”

“對方可是嵬乙,你若是敢來那你便上!”陰虎沉着的很,絲毫不受對方激将所擾,嵬乙難對付他知道,可他沒想到嵬乙身邊這個看着好欺負的二愣子也這麽難對付,一時被困住手腳也是他太大意了。

眼角餘光瞥到獨子站在那裏的顧戈,陰虎計上心頭,一個虛晃化出一道□□,随後本體速度極快地移動到顧戈的身側,捏着顧戈的脖子将其抓了起來,“小崽子們,這小娃娃可是在我手裏,你們還管不管他的死活了?”

“顧戈!”白度猛地擊飛一柄巨斧,回頭着急地看着顧戈,正要施展術法救下顧戈卻發現顧戈根本就不需要他救。

區區一個陰虎難不倒顧戈。

顧戈神色平靜地被陰虎拿捏在手裏,絲毫沒有受到對方的幹擾,陰虎起初還洋洋得意,卻意外地發現兩人的舉動并未因此而受到牽連,甚至他手裏的那個孩子也無動于衷,不哭不鬧。

擡頭一看,卻撞進一潭深如幽海的眼睛,陰虎的心髒猛地被一只手捏緊,呼吸也變得不暢起來,身體裏的力氣漸漸流失,陰虎舉着顧戈的手松了下來,顧戈安全落地。

陰虎的臉漲得通紅,跪趴在地上,低低地伏身倒在顧戈的面前,由他真氣操縱的幾柄斧子很快就化作虛影,消散于空中。

幾個同他一路來的邪修見狀,忙道:“陰虎?你奶奶個球的,怎地給個屁大的孩子下跪?”

陰虎還想做答,可他根本就說不出話來,沒過多久,七竅便滲出血來,濃郁的黑色血液浸滿了他所在的這一處。

顧戈從頭到尾沒有任何動作,他看到地上的血忽然想起來什麽退後了幾步,腳底一起,身子便騰空飛到白度身邊,拉了白度的衣角,蹙緊了小小的淡色眉頭,“還是不小心弄髒了鞋子,對不起,這是你給我做的衣服。”

雖然不知道顧戈是怎麽擺平陰虎的,但是顧戈能解決陰虎擺明是好事,弄髒衣服鞋子之類的都是小問題,他拍了拍顧戈的腦袋,說:“沒事,下次再給你做套新的。”

“嗯!”顧戈愉快地答應了下來。

陰虎的死無疑在邪修群中造成了極大的影響,誰也沒看到陰虎是怎麽死的,都在為他莫名的暴斃而死感到恐懼,白度身邊的那個小孩也引起了他們的重視,不敢再造次。

可圍攏過來的邪修數量越來越多,三人應付得也越發吃力起來。

嵬乙道:“白度,再這樣下去可對我們不利,方才我沒有注意,這時才發現客棧內布下了天絕地滅陣法,我們被困在陣中,很難出去,不得再浪費多餘的真氣與精力與這些邪修抗衡,應尋破陣之法!”

“我聽真人的。”白度點點頭,他在書上看到過天絕地滅陣法,與現場所擺的陣勢還有些不同,因此一時也不敢确定,擔心有纰漏,白度便決定依着嵬乙所言行事。

嵬乙道:“待會兒你往西南方打入一道真氣,速度一定要快。”

“好。”白度點頭,揮舞炙獄邪龍擊飛一只邪修。

“就是現在!”嵬乙一扭身,放出一道劍影,白度随他所指,一揮短棒,将一道真氣送入其內,随後,三人身體猛地漂浮而起,白度心下惶然,下意識地拉住顧戈的手,卻發現顧戈從他身邊脫離出去,白度瞪大眼睛,眼睜睜地看着顧戈的身體往高處洶湧而去,像是一只被拉滿弓弦而射出去的利箭一樣!

第三十九掌

然而白度并沒有多餘的閑心去關心顧戈的安全,随着顧戈被一股神秘力量拖到高處,白度身下也湧現出了一種強大的托力,一直将他往高空射去,與此同時,嵬乙真人也在另一方向跟他們發生了同樣的情況。

在半空中沖刺着,白度大叫道:“嵬乙真人,這是怎麽回事?”

“不知。”嵬乙以真氣回之,道,“分散之後莫要到處亂跑,等我去尋你們——”

聲音漸遠,三人最後被裹在旋風之中,随着風力的遠揚而逐漸向遠方奔馳而去,一幹邪修見到這等怪異場面也沒那個膽子追上去看看,見那三人各自被風卷走便收了法器,冷哼一聲,“倒是逃得快。”

死在他們三人手中的邪修不少,适逢礦藏争奪的關鍵時刻,誰也不想在這等額外的枝節上多費心力,既然走了,那便最好,若是下次再遇便再行處置。

卷走白度的那股風內其實很柔和,白度居于旋風中心也沒有受到什麽傷害,只是風內卷着的風沙走石稍稍對他造成了一點皮外傷。風力漸息,白度踩了禦空術,落地接了個小輕功,平穩着地。

他四下打量着周圍的一切,參天的古木拔地而起,難以看到山林之外的景象,耳朵動了動,敏銳地察覺到了水聲。

向着水聲所在的方向走了過去,白度果然見到一條湍急的小溪,從這條小溪望過去,不遠處是一片連綿不絕的青山,青山頂端白雲缭繞,好似霧裏仙山。

舉目遠眺,白度道:“該不是已經到了韓天神脈內吧?”

低下頭捧了口清澈的溪水,這水液純淨甘冽,蘊藏着無限靈氣,味道相當好,跟酒壺裏的酒兌了兌,白度搖晃了下酒壺裏的酒,還有大半壺,應該夠他喝的,早知道就不該嫌棄那小店內的糙酒,總比待會兒用到酒中仙的時候要好。

這酒不僅是要解渴,還是要幫他恢複真氣的。

又尋了處安全地方,屏息打坐,白度內視一圈,經脈內真氣走向平穩,丹田豐盈,一點傷沒有。

擡頭看了眼浩瀚無邊的天際,白度不由擔心起來。

顧戈會在哪兒,嵬乙真人找得到他們嗎?

猛地想起來包裹裏還有他留着的一個聚義令,顧戈連忙拿出那枚小小的令牌,看到顧戈的名字亮在令牌最上面,立刻召請。

沒多久,一個小小的人影便出現在眼前,顧戈受的傷比白度嚴重多了,被枝條劃得衣衫褴褛,身體多處受損,圓滾滾的小臉蛋上血淋淋的一片,白度吓了一跳碰都不敢碰他,忙問道:“怎麽了?”

顧戈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一樣,平靜地道:“落地的位置正是一處懸崖,我真氣被封印,從懸崖上滾落下來了。”

“!”白度心裏驚惶,這山脈裏地勢陡峭,樹木枝幹極粗,那懸崖還不知道是個什麽驚險樣子呢!

從包裹裏拿出準備好的藥材,他給顧戈喂了幾個補血的丹藥之後,又拿棉布當做繃帶給顧戈進行了簡單的包紮,問道:“還有哪裏疼,你說,我給你想想辦法。”

“不疼。”小顧戈搖了搖頭。

白度還是覺着不妥,給顧戈喂了口酒,道:“你忍一下,我再幫你檢查一下。”

顧戈的左腿跟手臂的骨頭斷了兩根,胸腔內的肋骨倒是沒事,許是因為顧戈自身的修複能力,白度放進去試探內傷的真氣感覺到顧戈的內髒正在自動修複,最麻煩的額頭上,被石頭磕碰出了好幾個口子,鮮血止了,等以後傷口好了,可能要留疤。

“你擔心我,我很開心。”顧戈将血糊糊的臉靠在白度的胳膊上蹭了蹭,随後說,“可是我不想讓你擔心。”

說完,他閉了閉眼,再睜開的時候眼底的幽黑便仿佛加重了一般,弄得像是最深沉的夜色,下一刻,顧戈身上的傷口便開始自動愈合,就連額頭上的痕跡也逐漸消失不見,一點痕跡也沒留下。

白度愣愣地看着顧戈,一屁股坐在地上:“你這個也太神奇了吧?這麽就好了?”

“嗯。”顧戈點了點頭,上前去靠緊白度,“我沒事,你不要擔心。”

他不放心地試探性捏了捏顧戈骨折的手臂,完好無損,顧戈站起來在白度面前轉了一圈,又随手一拍,将一株三人合抱之粗的參天大樹攔腰劈斷……

白度:“……”

好吧,顧戈其實根本就用不到他擔心。

“過來,給你洗洗臉。”白度抱起顧戈,把他帶到方才的溪流邊上,顧戈落地之後,摸了摸溪流道,“這水不幹淨。”

“不幹淨?”白度疑惑地問道,“這麽清澈,哪裏不幹淨?”

“有你看不見的魔氣。”顧戈道,他把水捧起來,仔仔細細地擦洗了臉,“對我沒關系,不過你不行,以後不要碰這水了。”

“可是……”白度無奈地拿出腰間的酒壺,“我已經倒進壺裏,兌酒了。”

顧戈:“……不要喝了。”

見顧戈一把搶過酒壺把酒都倒了,嘩啦啦的水液灑在地上,看得白度肉疼。

“會有酒的。”顧戈說,“我們往外走,一天內就會走到鎮裏。”他拉住白度的手,柔聲道,“不要擔心,在那之前,我保護你。”

“好好好。”白度揉亂了顧戈的頭發,這小孩可真是煩人。

顧戈勾起嘴角,甜甜地一笑,還墊了腳尖往白度的手掌心裏蹭了蹭。

兩人向西邊走去,顧戈指的路,白度信他。

随手扶了下樹幹,白度感覺手指上黏黏的,雖然樹幹會自動分泌一些粘液,但是這棵樹帶給他的觸感很是不同,再加上,從剛才開始他就聞到一種發酵的味道,讓白度下意識地擡頭一看。

半空中倒挂着一只野猴子,正沖白度呲牙咧嘴地笑了笑,白度一愣,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猴子拿手裏頭的野果子猛地砸了下來。

“不知死活。”顧戈冷冷地說,那野果子被禁制彈飛出去,小孩一擡手直接将野猴子抓了下來重重地甩在地上。

那野猴子委屈得很,估計琢磨着這不是跟人開玩笑呢,怎麽忽然就動真的了,趴在地上嗚嗚地叫喚着,“白度,要怎麽處置?”顧戈拉了拉白度,問他,結果發現白度視線卻沒落在猴子身上,反而是仰着頭往樹上看。

野猴子……野果子……

如果他沒料錯的話,這樹上應該有猴兒酒吧!

一想到猴兒酒,嘴裏的唾液就自動分泌出來了,白度咽了口口水,躍躍欲試。

他松開顧戈,道:“在這裏等我一下。”

大輕功一甩,踩着樹幹就一路飛了上去,最後停在一個粗大的樹枝之上,果然看見樹上凹進去的一塊樹幹裏藏着豐富的果子。

猴兒酒快要釀好了,極香的味道鑽進鼻孔,酒液的香氣刺激得白度連連咽口水,直接掐了一片樹葉舀了酒就喝了一大口!

甜香的酒液順着食道滑落下來,白度爽得連聲啧啧,又連喝了幾口。

樹下的野猴子心疼地仰頭望着白度,這些酒他釀了好久了怎麽就白白給人搶了去呢嗚嗚嗚。

顧戈的手還掐在它的脖子上,野猴子可憐兮兮地聳拉着腦袋,萎靡不已,忽然耳朵動了動,似是察覺到什麽氣息,全身的毛都快豎起來了,萬分警戒地仰頭看着幾乎被樹木遮蔽着的高空。

白度也敏銳地發現了那絲不同尋常的氣息,真氣充盈卻與一般的修者有所不同,他拿袖子随意将嘴邊的酒液抹掉,一腳踩在樹枝上,另一只手扶着樹幹,極目遠眺。

修真之後,耳力與目力皆都優于常人幾分,白度很快便發現了氣息的來源。

一道白影穿梭于樹林間,倏地劃過林木,如同一道迅猛的閃電,只留下一道迅影在昭示着他的到來。

白度凝神屏息,挂上扶搖,在那道白影出現的瞬間,猛地扶搖一躍,兩手用力一抓。

清脆的嗥叫聲傳來,随即因白度突然動作而變成咯咯咯的顫抖叫聲。

被白度雙手抓個正着的正是一只巨大的鷹隼。

白度雙手緊緊抱着這只鷹隼平穩地落在另一側的樹幹上,随即鉗住它的翅膀,大輕功一甩直接落在地面上。

那只猴子見到鷹隼後更是瘋狂,吱吱吱地叫個不停,若是沒有顧戈的鉗制的話,怕是就要跳起來去打那只鷹隼。

白度這時候才看清手裏頭這東西的模樣。

這只鷹隼通體羽毛潔白如雪,深灰色尾羽,覆有褐色斑點,眉心勾起一尾彎曲的白羽,尖細的黑色鳥喙被白度扣住,正瞪着一雙黑豆似的眼睛兇狠狠地盯着那只野猴子。

越瞧這只鳥越覺着眼熟,白度仔細想了想,猛地悟了過來,“我說怎麽這麽眼熟!長得跟白鳳好像!”

白鳳正是白度那個丐哥角色傍身的大鳥,當初花了那麽大一番功夫喂養出來的,一來到這個異世界就沒了,沒想到居然在這兒。

不過——

那大鳥實體化了,白度也不确定這是不是它的鳥,而且這只鳥看起來跟猴子頗有宿仇,兩者見面簡直要鬥得個魚死網破似的。

白度将鳥制服得緊緊的,顧戈也牢牢拿捏着那只野猴子,兩者都不得自由,這也沒讓他們生出惺惺相惜的感情,反而更加激憤,都忘了其實現在他們最大的敵人都不是彼此。

一扭身,白度背過身去,隔斷野猴子跟鷹隼之間的目光交流,就地坐下來,仔細看着那鳥。

那鳥被白度擺弄了一會兒後,高傲的頭顱終于肯轉過頭去看白度一眼,這一眼就看得它兩只眼睛淚汪汪的,撲棱着翅膀要往白度懷裏鑽。

白度一愣,這種親昵的感覺,難不成真的是他的白鳳?

白鳳伸長了嘴巴要往白度的臉上湊,喉嚨裏發出了咕咕的聲音,白度嘗試着松了松手,那大鳥果然一展翅膀,翺翔于天際,盤旋一圈後飛落下來,落到白度的大臂上,親昵地啄了啄白度的下巴。

“真的是白鳳!”

白鳳又是一聲長嘶,雙翅一鎮,英姿飒爽地昂了昂頭。

白度喜出望外,還要跟白鳳再親熱親熱,卻聽顧戈涼涼地道:“不要太過分了,适度就好。”

白鳳磨蹭着白度下巴的腦袋立刻一僵,随後尴尬地收了回來,架在白度的大臂上,仍是一派器宇軒昂,卻動作小心了許多。

小小的顧戈托着那只可憐的野猴子在地上走,野猴子跟白鳳原是因在林子裏搶奪果子而結下了仇怨,一來二去仇怨越來越深竟是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這下看白鳳忽然多了兩個幫手一下子就蔫了,萎靡不振地被顧戈拖在地上,屁股磨蹭着地面也不覺着有什麽難過。

顧戈将猴子拎到白度眼前,道:“你要怎麽處置它?”

“一物抵一命好了。”白度咧嘴一笑,望着那只氣息奄奄的野猴子壞笑道,“你把你釀的猴兒酒給我,我就饒你一命,如何?”

它怎麽可能不答應嘛……

野猴子更蔫了。

白鳳叼着白度的酒壺上去打了滿滿一壺的猴兒酒,送下來遞交給白度,白度搖了搖酒壺,聽着裏面酒液搖晃的聲音心滿意足地放了野猴子。

野猴子三兩下爬上樹,頭都不敢回,等到了高處才坐在那裏,望着白度他們的背影,默默地撓了撓樹幹。

整片林子就他與白鳳兩只活物,現下白鳳貌似是尋到了自己的主人也要走了,到時候,這片寂寞的林子就只剩下他一只生靈了。

唉……

小野猴子生出了無限的惆悵,竟是有些舍不得白鳳。

重新得回了白鳳,白度的心情好了許多,他一手抱着顧戈,任白鳳在他頭頂盤旋着,道:“咱們三個分散前,嵬乙真人讓咱們別亂跑,等他來找,我們尋個寬敞地兒,等他來,如何?”

“好。”顧戈點頭,“我聽你的。”

白度四下看了看,有些發愁,“這裏到處都是參天古木,就連飛劍都不方便飛行,若是等嵬乙真人來找是真不方便。”吹了聲口哨,白鳳繞到下面,聽白度吩咐,“去尋一下路,寬敞點的地方。”

“嗚——”

長鳴一聲,白鳳振翅飛遠,一道亮白色的光影迅速劃過天際,像是一道破開了天空中的浮雲的利箭一般。

白度抱着顧戈繼續前行,兩人走了約有半個時辰,白度漸漸察覺出些異樣,“白鳳去的時間是不是太久了?”

将顧戈放下,白度吹了聲口哨,悠長的聲音在遠方不停地回蕩着,卻沒聽到與之回應的長嘯,白度等了一會兒,仍是沒有白鳳的氣息。

“去哪兒了這是?”琢磨不透,白度只好抱起顧戈,踩了禦空術快速在林間略過,眼見着這片林子快到了盡頭,卻仍是沒有白鳳的影子。

“你看。”顧戈忽然叫住白度,指了指地面,白度降下高度,那裏正卧着幾片淩亂的羽毛,糅雜在落葉堆裏,若不仔細看真的看不清楚。

“這是白鳳的羽毛。”白度略略皺眉,心中有不好的預感。

往前走了一段距離,白度卻見眼前一閃,有什麽東西忽然出現在面前,定睛一看,是先前那只野猴子。

野猴子上蹿下跳了起來,撲騰了下手臂,學做鳥飛的樣子,往前沖刺了一段距離之後又猛地停了下來,像是撞到了什麽一樣被彈回來一段距離,随後又掉頭往另一個方向跑去,結果又撞到了什麽,最後一步步後退,退到中間,一個蹬腿,躺在地上不動了。

白度正好奇它在幹嘛,那野猴子又猛地從地上蹦跶起來,撲扇着雙臂一副快要急死了的樣子。恍然大悟過來的白度,忙問道:“你是說白鳳被抓了?”

野猴子欣喜若狂,立刻上上下下地蹦跶了起來,連連點頭。

白度追問道:“抓它的人往哪個方向去了?”

野猴子思考了一下,往南邊一指,白度道:“南邊是嗎?我們得趕快過去。”

說罷,将顧戈直接扛起來抱在懷裏,飛速向南邊而去。

林子到了邊緣處林木漸少,也不似先前那樣遍布參天古木,一路上兩人撞見了不少禁制,都被一一破除,在碰到第五個禁制後,白度便發現了其中的異樣,“這些禁制陌生得很,其術法構造跟我在昭明鎮內常接觸的都有些區別,仔細說來,跟平州那裏慣用的手法很類似。”

在碰到下一個的時候,白度順着禁制的術法一絲絲地拆解進去,道:“不妙了,這術法是帝王一脈所用。”

“帝王一脈?”顧戈仰着頭,覺着這個詞很陌生。

“嗯,南部領主常用這個禁制手法,抓走白鳳的難不成是領主的人?”白度琢磨着對方的來路跟目的,若是如此的話,怕是更加棘手。

等出了林子,白度果然看到了一支隊伍浩浩蕩蕩地順着山路而下,為首的人扛着一面紅色大旗,旗面上繡着一個鳥首,朱色眼眸,正是南部三州之主帝姬瀾的旗號。

“白鳳。”顧戈手一指,指到隊伍的中間,那裏一行四人扛着一個籠子,籠子裏正困着一只白羽鷹隼,那模樣與白鳳無一區別。

“真的是落入了官方的手裏……”白度頭疼得很,若是普通人奪了白鳳,他搶過來就是,可如今這種情況,他能不能靠近他們還另說,帝姬瀾的宮殿守衛森嚴,而帝姬瀾本身又是以陣法禁制聞名的修者,若非大能輕易不能在她宮殿內出入,一個不小心就是魂飛魄散的下場。

不過,他們抓白鳳做什麽?如此浩大的聲勢只為了一只靈識都未能開得完全的鳥獸?

“怎麽辦?”顧戈平靜地望着白度,那眼神大有一股只要你一聲令下,我就能幫你把白鳳強行搶回來的意思。

白度不想跟一方域主結下仇怨,強行搶奪是下下策,他思考了片刻,道:“我們先進城看看吧,好像我們不經意間翻過了撼天神脈,眼前這恰恰正是平州境內。”

“嗯。”顧戈乖巧地點了點頭。

白度猜測的沒錯。

他們現在正在撼天神脈腳下,眼前這座城池是毗鄰撼天神脈最繁華的一座城池——祈朝城。

祈朝城原本是南部帝都所在,背靠撼天神脈,得天獨厚,位處靈穴的風水寶地,後來因靈氣逐漸散失而失了寵,退而作為南部域主休憩的北都城。

城內有座極為繁華的蜃樓宮,共有七層高閣,最高處的樓閣內探手可摘星辰,正是這代域主帝姬瀾所建築的宮殿,專為其休憩修行所用。

帝姬瀾是整個洪荒大陸唯一一位女帝,憑借剛正果決的性格與雷厲風行的手腕與其他三位帝主分庭抗禮,無論是政治手腕還是修為都不遑多讓,只是最近幾年似是家事不順,隐約埋沒了名聲。

祈朝城雖已經不是帝都,卻仍有帝都遺風,就□□牆上也滿是歲月留下來的濃郁氣息,厚重的大門敞開着,今日正是開城的日子。

因處于中部與南部交接的尴尬位置,祈朝城并非像其他那些城市一樣晝開夜閉,而是每三日開一次城,且出入都有嚴格的檢查,以防發生矛盾。

白度之前特意打空了真氣,顧戈的真氣更是收放自如,經城門檢查時都裝作是普通人,又賽了些靈石賄賂,平安地入了城。

進城之後,白度先問了當地最有名的客棧酒樓,直奔而去。

顧戈不解地問道:“做什麽要去那裏,你做的飯菜比他們好吃許多。”

“打聽消息去。”白度摩拳擦掌,躍躍欲試,“他們抓了白鳳的舉動那麽大,肯定有風聲傳出來,這種地方消息最多了,去聽聽看。”

顧戈理解地點了點頭,認真道:“難怪你要開一間客棧。”

“是啊。”白度沒想到顧戈舉一反三的能力這麽強,這都能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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