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
直到舞廳打烊，仍然沒有一個客人過來請我跳舞……...
我在百樂門的第一個晚上，就這樣過去了……
第二天，情況仍舊沒有任何改變……
第三天亦是……
在這裏，沒人請你跳舞，就意味着你賺不到一分錢……
這對我來說無疑糟透了…….
所以在第四天的時候，我放棄了前幾天過于妖豔的妝扮……從箱子裏找出一條純白色的喬其紗的旗袍穿在身上，不高不低恰到好處的領圈，配上荷葉邊的袖子，合身舒服……然後熨直頭發，綁上一條蘋果綠的發帶，劉海齊齊的垂在額前，臉上沒有塗胭脂，只薄薄的施了一層粉.....整個人看起來清新爽利……
＂小姐，能請你跳支舞麽.....？＂
終于，在身邊的姐妹差不多都被請進了舞池之後，一個男人走到了我的面前……..
他一身得體的西裝，年輕而英俊的面龐，臉上的表情雖淡，卻很有禮貌……
扶着他的手，我第一次走進了百樂門絢爛迷幻的舞池.....
＂是第一次跳舞麽....？＂他的聲音很輕.....
＂哦……是.....！＂此時我把注意力全都放在了自己生澀的舞步上……
＂別緊張，可以放松些的.....！＂他目視前方，語氣平和…….
＂是……！＂他的話反而讓我越來越緊張……
＂你叫什麽.....？＂
Advertisement
＂穆雨.....！＂
＂穆小姐.....！＂
＂叫我九兒就好了.....！＂
＂九兒，謝謝.....！＂一曲舞閉，他擡起一只手，請我走到了貴賓區坐下……
和旁邊桌子或包廂裏的熱鬧相比，這張只有我們兩個人的桌子，顯得很冷清.....
＂你很不同.....！＂許久之後，他點燃一支煙，透過煙霧，仔細的審視着我的臉……
＂不過是靠賣笑讨生活的普通女子，先生過譽了…….！＂我垂下頭，心裏一陣凄然.....
＂你很難過，對麽.....？＂
一陣默然之後，我落了淚……
＂對不起，讓你傷心了……！＂他站起身遞給我一沓鈔票……＂今天就到這裏吧，我還有事，明天我會再來.....！＂說罷，他起身拿起風衣，戴上禮帽，快速的離開了舞廳…….
＂九兒，怎麽樣，給了多少.....？＂秋秋見我終于收到了錢，高興的連忙從一個包廂裏奔了出來……＂哇，這麽多啊……！＂我把手裏的那沓鈔票遞給她看……＂看不出來，那小子年紀輕輕出手居然這麽大方…….！＂
我笑笑，心裏稍感踏實了一些，奶奶下周的醫療費終于有了着落……
第二晚，在第一支舞曲響起的時候，就已經開始有男人請我跳舞了……
而我卻禮貌的一一回絕了……
＂為什麽不去呀.....？你已經拒絕三個客人了.....？＂秋秋一臉不解的問向我……
＂昨天的那位先生說他今晚還會來……！＂
＂哎呦，你個小＂港度＂人家就是随便說一說的，你怎麽就當真了呢……？＂
＂還是等一等吧.....！＂我依然堅持着……
＂好啦，好啦，真拿你沒辦法，那你就再等兩支曲子好了……！＂秋秋說完一臉無奈的進了舞池……
我回給她微微一笑……
兩支曲子過後，他仍然沒有來.....
我只好陪了別的客人.....
第二天，第三天，他都沒有再出現.....而我卻對那個人，那張臉卻記憶猶新……
随着舞藝的精湛和對環境的适應，一個月後我已經坐到了候場區第一排的位置…….
＂今天要來貴客，大家都警醒一些，秋秋，九兒，你們兩個随我來……！＂
營業前，白經理來到化妝間，叫走了我和秋秋.....
一時随着他來到了樓上的包間，裏面一個妖豔如花，美若天仙的女人正拿着一面小鏡子在補着妝……
＂麗莉，這是秋秋和九兒，你看怎麽樣.....？＂一向在我們面前都很嚴肅的白經理，在她面前卻是一臉的讨好之色.....
麗莉放下鏡子，拿起一支煙卷，在桌上敲了兩下之後，放在嘴上……
白經理掏出火柴為她點燃…….
＂哎！矬子裏拔大個兒，好歹應付一下吧……！＂她悠然的吐着煙圈，不屑的把我和秋秋打量了一番……
＂哎，好，好！你們兩個今晚就聽麗莉小姐差遣吧.....！＂白經理轉過頭，鄭重其事的吩咐着我和秋秋.....臉色變化之快，讓人嗟舌.....！
＂都坐吧.....！一會兒客人來了，看我的眼色行事就行了.....！＂麗莉瞥了瞥我和秋秋，傲慢的拉着長聲……
＂麗莉姐，我們今晚要伺候的是什麽人呀.....？您支會一聲兒，我們也好有些準備不是……？＂秋秋壯起膽子，聲音極小的向麗莉問道！
＂什麽人.....？哼！說出來，只怕會吓死你……！黃金榮，聽說過麽.....？＂
＂啊.....天啊.....是黃爺呀.....！＂秋秋一時驚的張大了嘴……
＂哼.....所以說，你們兩個最好都機靈點兒，伺候好了，不一定有賞，伺候的不好，小命兒可就不保了……！＂
＂是，是，是，我們兩個蠢笨，今晚還請麗莉姐多多提點照應…….！＂秋秋擦擦頭上的冷汗，從手腕上褪下一個銀镯子，塞給了麗莉.....
＂哎！咱們做舞女的都不容易，互相幫襯些是應該的……！＂麗莉收了秋秋的镯子，臉上終于露出了笑容…….
此時的上海灘，你可以不知道外灘，可以不知道六國飯店，甚至可以不知道自己是誰，就是不能不知道黃金榮……
這個青幫老大，勢力所及工，商，軍，政，各界.....所到之處，手眼通天……在聯合了張嘯林和杜月笙之後，更是不可小觑.....
尤其是他的義弟杜月笙，為人城府極深，而且深谙官場之道，就連國民政府的很多要員乃至蔣介石都要給他幾分薄面……據說他的兩位義兄對他可謂言聽計從，很多事情上，名為黃金榮做主，實際上都是他在操控……
看來今晚真是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應對了…….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