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

☆、月笙月落月滿天

"局座,去哪裏?"汽車駛進南京市區,司機問向坐在後排的楊凱。

"中央飯店!"楊凱疲憊的靠在座椅上,聲音有些沙啞。

中央飯店內燈火輝煌,此時正是最熱鬧繁華的時候。走進大堂,楊凱并未急于上樓,而是先去了盥洗間。

解過手之後,他把那張今早剛到手的寫着蔣蕭在武漢地址的情報扔進馬桶連同污穢一起沖走。這一刻,他的心裏似是舒服了一些。整整軍裝,用冷水洗了一把臉,方才上了樓。

三樓宴會廳的高間裏,孔祥熙和太太一臉笑容的迎出來。角落裏一個面容清秀的女孩子也羞澀而禮貌的随着他們站起身。

"哎呀,楊局長可是個大忙人呀,今日能賞光,真是沒想到,快,快坐!"孔祥熙程式化的客套着。

"哪裏,孔部長盛情邀約,在下不勝榮幸,豈敢不到?"楊凱笑笑。

席間,兩人把酒言歡,看似甚是投契的說着各種廢話。

"祥熙,少喝一點吧,你都要把楊凱灌醉了。"酒過三巡,孔夫人也就是宋家大姐嗔怪着自己的丈夫,臉上的笑容別有意味。

"哦,你看看我呀,險些貪酒誤事,來,淑娴,我給你介紹一下!"孔祥熙心領神會的站起身,攬過剛才那個女孩子介紹給楊凱"這是賤內的幹妹妹梁淑娴,國立女子師範的高材生!"

楊凱嘴角擠出一絲微笑,與梁淑娴握手"你好!"

"淑娴,這位就是楊局長!"

"楊局長好!"梁淑娴腼腆的笑笑。

"我這位小姨子仰慕你許久了,今日聽說我請你吃飯,非要讓我帶着她來。"孔祥熙說着,再次為楊凱斟滿了一杯酒。

"孔部長,在下是直腸子,您有什麽事就直說吧。"楊凱接過酒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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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這.....呵呵……!"楊凱的直接了當讓孔祥熙有些不知如何應對,窘迫的望向自己的太太。

"诶,楊局長讓你說你就說嘛!"孔夫人在桌下狠狠的踹了自己丈夫一腳。

"是這樣的,委座和夫人聽說你膝下只有一女,夫人身體又不太好,所以……嘿嘿.....委托我為你張羅一門親事!"孔祥熙撓撓腦袋,窘迫的笑笑"我和你嫂子萬般斟酌,覺得你和淑娴最為般配,委員長都很滿意呢。"

"謝謝孔部長和夫人的美意,也勞委員長費心了。"楊凱拿過酒壺開始自斟自飲起來。

"那你看,咱們什麽時候…….?"孔祥熙越來越控制不住場面,所以幹脆有什麽說什麽。

"就請嫂夫人一應安排吧。"楊凱放下酒杯,轉身出了包間。

一個月後,楊凱升了軍統部長。老戴則成了蔣介石私人辦公室的特別顧問。

南京的梅雨季節很漫長,陰沉沉的天氣總是讓人昏昏欲睡。

子橋家的院子裏,杜鵑花開得正好,滿園滿屋的香氣沁人心脾。梧桐樹上的雨滴,打着拍子有節奏的滴落着,房子外面爬了滿牆的藤蔓在這個季節郁郁蔥蔥的格外碧綠。

傷口愈合很好的我,坐在妝鏡前細細的為自己化了一個淡妝,淺黃色的薄棉旗袍外面套了一件白色的針織衫。短短的波浪卷是我自己發明的發式,打理好了可以使人看起來格外嬌媚洋氣。

"好漂亮!"身後的三爺一身合體的深藍色西裝,略淺一些的水紋印花領帶,純白色襯衫的金質袖扣露在西裝袖子外面,尊貴中透着優雅。梳的一絲不亂的三七頭,修剪的極其精致的一字胡,俊氣的像個電影明星一樣耀眼。

"你也很帥!"我親親他。

"帥?"他叼着雪茄略微皺皺眉。

"就是很英俊的意思!"

"謝謝你,肉餅小姐!"他滿是柔情的望着我,攬過去深吻。

"你要幹什麽,我們要來不及了。"我被他吻的透不過氣。

"那種無聊的酒會晚一點怕什麽!"他抱起我放到床上。

"你的傷還沒完全好呢?"我叫。

"別管它,等了這麽久,想死人了。"他氣息粗重,迫不及待的松開領帶結扣,又一把拽下我的絲襪。

"三爺.....!"話未說完,就被他的唇缱绻的吻住。

"一個月了。"他低喘着進入,溫柔中滿是愛意。

我能感覺到他的那份想念。于是攔着他的肩膀,嬌聲低喃。

做了許久,他才善罷甘休。

"我們得抓緊時間收拾一下,真的來不及了。"我把雙腿盤在他的腰間,頑皮的晃着腳丫。

"休息一下,還可以……然後再.....!"

"爺,三爺,杜部長,子橋夫婦半個鐘頭前就在客廳裏等咱們了!"我崩潰的擡起他的臉,特別冷靜的望着他的眼睛說。

"那好吧。"他佯作思考狀,想了一會兒,終于站起身。

樓下的子橋顯然等的已經十分不耐煩,此時正來回地踱着步子。希文則恬靜的坐在沙發上喝着茶。

"九兒,多穿件衣服,今天外面有些涼。"希文為我披了一件她的外套。我則攙着她向外面走去。

"你這家夥肯定幹壞事了!"身後的子橋拉着三爺忿忿的說!

"你哪只眼睛看到了?"三爺叼着雪茄穿起大衣。

"從小到大你做完那種事都是這個表情!"

"什麽表情?"

"洋洋得意的死樣子!"

"是麽?那你知道你做完那種事是什麽樣子麽?"三爺邊說邊向外走。

"我?什麽樣子?"子橋有些心虛的一面追問一面跟了出去。

三爺沒理他,徑自上了車,子橋跟在後面上來。汽車快速向雨花臺公園駛去。

"今天這個酒會還不如辦成假面舞會。"子橋坐在車前面抱怨。

"诶,不要那樣說。委員長的一片心意麽。"三爺習慣性的拉起我的手放在膝蓋上。

"這是安撫你和白崇禧呢。"

"白崇禧的這個部下叫什麽來着?好像跟我同名?"希文插嘴問到。

"對,他叫孫錫文!"思維總是很奇怪的子橋撇撇嘴,覺得那個軍閥和他老婆叫同音的名字,讓他有些丢臉。

一周前,蔣介石為了安撫三爺,把張家口一線的港口也給了恒雲社。三爺為表感激,以蔣夫人的名義為國民黨空軍捐了二十架飛機,又為孔祥熙的戰備籌資處個人捐款一百萬美金!

同樣為了安撫白崇禧,蔣介石把他晉為上将,白崇禧為表感激把他的部下孫錫文的十萬大軍從廣西調來歸順了蔣介石!

今天的這個酒會就是歡迎這個孫錫文的。

"楊凱這小子當了部長之後,就不見人了。整天把自己關在家裏辦公,也不知道在忙什麽,不會真看上我姐姐安排的那個二姨太了吧!"

"那種部長待遇哪個男人能看得上,再漂亮的女人看在眼裏也跟看着你姐姐似的!"希文不屑的撇撇嘴。

"我想也是,和待遇做那種事兒的時候,心裏肯定跟吃個蒼蠅似的!"子橋最近很奇怪,說什麽話都有意無意的往那事兒上扯。"月笙,你那時候是怎麽挺過來的?"子橋轉身,一臉好奇的問三爺。

我們三個人齊刷刷的瞪他!

雨花臺公園門前,一幫政府高官極其家眷均神情嚴肅的打着雨傘站在雨中聽着代表蔣介石講話的老戴的長篇大論。

"我就說到這裏吧,剩下的話讓孫司令來講!"老戴帶頭鼓掌歡迎那個叫孫錫文的軍閥。

熱烈的掌聲中,一個高大魁梧的中年男人走上講臺。

諸位、列位、在齊位:

各位好!

今天,兄弟我能站到這裏給大家講話,主要得感謝我大哥白大彪子,沒有我大哥,就沒有我,沒有我就沒有委員長!

兄弟我召集大家來,主要是訓一訓,兄弟我如果有什麽說得不對的地方,希望大家諒解,因為兄弟我和大家比不了,你們這群烏合之衆都是委員長身邊的紅人,你們都識字,認字,會寫字!都懂好幾個國家的英語,兄弟我是粗人,我他媽連中國的英語都不懂,我是從炮筒裏鑽出來的,所以跟你們比起來,那真是鶴立雞群啊!

到了南京,我才知道你們這幫王八羔子過得有多舒服,這他媽才是人過的日子啊,只是有一條:這南京馬路上行人都靠右走,我想了幾天,着實不妥,實在是太糊塗了,大家都是明白人,你們想一想,行人都靠右走,那左邊留給誰?那個管民生的部長,就那個,那個什麽狗尿臺坐到金銮殿上的流氓頭子杜月笙太沒水平…….他的這個規定太沒水平了,狗屎一泡……!

還有一件事,兄弟我想不通,外國人都在南京建了大使館,俗話說:肥水不流外人田,我們中國人為什麽不在自己的地盤上建一個大使館,說來說去,我認為還是中國人太軟弱,老少爺們,你們說是不是?所以只有靠我大哥,咱們才能強起來!咱們才能建大使館!

好了,今天該講的都講得差不多了,兄弟我也應該告辭了!

孫錫文拱拱爪子,走下講臺!衆人卻齊刷刷的望向三爺!衆多複雜的目光交織在一起足以擊穿人的自尊!可三爺卻還在微笑。這讓一旁的我心酸不已!

"我們回去吧。"我緊緊拽着他的手,悄聲說!

"為什麽要回去?這裏的雨景很美的!"他笑笑,領着我的手繞到公園後側去撿雨花石。

衆人見我們離去,頓時沒趣,紛紛進入禮堂去參加酒會。

"九兒,快看,這上面有兩個人,像不像我們?"他摟起大衣蹲在地上,拿着一塊石頭讓我看。

石頭是粉色的,上面的灰色印記似是一對男女依偎在一起看書。

"好像!"我笑!

"那這塊呢?"他壞笑。又遞給我一塊!

接過來一看,頓時羞紅了臉。似是一個男人正俯在一個女人身上"不正經!"我捶他。

他笑笑,就勢拽過我的手,拉倒在懷裏吻起來。

"看,彩虹!"躺在他的懷裏,我指向天空。

"好美!像我的九兒!"他攬着我,打開胸懷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有你,有我,有彩虹!我們還求什麽呢?"我撫着他的面頰,望着他的眼睛,相視一笑後抱緊他!

"月笙,月笙…….!"子橋的聲音。

"在這裏。"三爺放開我,站起身。

"酒會開始了,老戴找你呢!"子橋嘴裏不知嚼着什麽,說起話來滑稽可笑。

"好,走吧!"他拉着我的手攙起他的手臂,和子橋一起走進禮堂。

"好你個杜月笙,跑哪裏去了,害我好找!"剛進去,老戴就拽走了三爺!

"九兒,我們去那邊坐吧!"子橋拉着我去了角落處的沙發坐下。"吃什麽我幫你拿!"

"謝謝,我還不餓!"我微笑着擺擺手!

"宋部長,怎麽在這裏躲清閑,陪我們跳兩支舞嘛!"不知哪裏來的兩個女孩子像兩只花蝴蝶一樣的飛過來圍住了宋子橋。

"好,好,我們去那邊包間裏跳!"子橋偷瞟了一眼不遠處正在和人聊天的希文,快速閃進了禮堂左側的包間。

"九兒,怎麽一個人?"不一會兒,玉曉悻悻的走了過來。顯然她和我一樣不太喜歡這種場合。

"你不也是一個人?"我笑她。

"是呀,與其假惺惺的和那些官太太應酬,還不如一個人待着。"

"楊凱呢?"

"在包廂裏和三爺他們說話呢。"

"哦!"

"八八和奶奶怎麽樣?沒給你添麻煩吧?"

"添什麽麻煩呀,祖孫兩個每天開心的不得了!"

"這個星期天我就接她們回家。"

"住的好好的,為什麽要接她們回去呀,楊凱知道會不高興的。"

"打擾你們太久了,而且……現在又多了人....."我怕引玉曉不開心,所以話說的小心翼翼!

"你是說那個二姨太麽?"玉曉卻豁然一笑。

"是呀,我怕你會應付不過來。"

"沒事的,她在我們家形同虛設!"玉曉的臉上現出些小女人的得意。

"哈哈,你這個大太太說起話來倒像個争到了寵的姨太太!"我打趣她。

"我和楊凱年少相識,這點自信還是有的!"她很是自豪的笑笑!

"楊凱是個好男人!要珍惜他!"我摟過玉曉,拍拍她的肩膀。

"對了,九兒,白麗她……!"玉曉幸福的笑過之後忽而欲言又止!

"白麗怎麽了?"見她吞吞吐吐的樣子,我急忙追問。

"她死了!"玉曉抿抿嘴唇,神情哀傷!

"什麽?怎麽會這樣?誰幹的?"我大驚!

"具體還不知道,只聽說是有一天晚上,白崇禧去了六裏亭要提審白麗,他走後,白麗就死了!"

"他憑什麽提審白麗,他沒有這個權力呀?"我哭喊道!

"他是國防部長,為人又一慣嚣張跋扈,他要見的人誰敢攔呀,聽說為了見白麗,他差點斃了六裏亭的典獄長!"

"可是白麗和他無冤無仇,他為什麽要殺她呀?"

"這個就不得而知了,我猜他一定是想從白麗口中知道些什麽!"

聽到這裏,我頓時癱坐在地上。

回家的路上,我俯在三爺懷裏,想着白麗如花的笑臉和銀鈴般的笑聲淚流不止。

"白麗是要犯,白崇禧殺她就是滅口,就是毀滅他自己通共的證據。"子橋坐在車裏,喋喋不休的分析着。

三天後,孫錫文在秦淮河的一家妓院內被人亂刀砍死。

事後,蔣介石聲淚俱下的給他開了追悼會,并堂而皇之的接管了他的兵馬。

"月笙呀,你說你讓手下直接給他一槍不就得了,非得砍他那麽多刀幹嘛呀?那家妓院是咱們的地方,這以後還怎麽做生意呀?不僅如此,你還白白讓老蔣撿了個大便宜,他還沒領咱們人情!哎!還有,還有,你跟白崇禧現在可真是更加勢同水火啦,他放出話,說不是你死就是他亡呢!你說這叫什麽事兒呀!這.....這.....這可怎麽收場呀?"事後,老戴私下裏拍着他的肩膀,無比懊惱的跺着腳說!

三爺笑笑,沒有說話。

我知道那不是三爺做的,因為那一天的他,心裏滿滿的都是那道彩虹!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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