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傷情

餘靜按捺住劇烈的心跳,俏麗面容露出一絲明媚笑意,“嗨,好久不見。”

程朗極其配合:“好久不見,最近好嗎?”

“我很好,你呢?”

“我也很好。”

一番客套,看得夏娉目瞪口呆。這兩人戲也演得太逼真了。

餘靜一直在笑,時而轉向其他同學詢問近況,時而和夏娉婷調笑幾句,小心地回避程朗的眼神,直到臉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住,她深吸一口氣,放下手中的杯子,壓根了嗓音對夏娉婷說:“我出去透透氣。”

夏娉婷了然地點點頭。

餘靜是個随遇而安的人,安于平淡的生活,什麽重遇舊情人的小說橋段她從來沒想過會發生在自己身上。看了程朗寫的信,的确帶給她很大的震撼。但那又如何,一切已成定局。即便知道從前是個誤會,也已無法挽回。

只要再給她點時間,或者不再見那個人,她相信她完全可以将他從心底拔除。

但現實總不如人意,那個人也不打算稱了她的心。

程朗走到她身後,長長嘆了口氣。

餘靜沒有回頭,也不敢回頭。每多見他一次,便會加重一分心理負擔。是對許嘉馳的愧疚,也是對她的考驗。

“帶你去個地方。”程朗幽幽地說。

“不去。”餘靜下意識地反應。

程朗惱道:“我又不會賣了你。”

“我憑什麽要跟你去?”餘靜挑眉。

程朗不怒反笑,“你害怕?”

“我為什麽要害怕?”

“那就走吧。”

餘靜明知中了他的激将法,也只能無奈接受。

程朗帶她去的是教學樓後面的一塊活動區域,這裏安放了幾張露天的乒乓桌,現在學校的基礎設施有了很大改善,原先的戶外都改成室內的了,想來這裏也很少會再有人來,拉網的鐵絲鏽跡斑斑的,桌上也有好大的裂縫。

餘靜剛看到那些乒乓桌就開始後悔,哪怕被他嘲笑譏諷都不該跟他來的。這裏曾經留下過多少次他們的身影,帶給過他們多少美麗的回憶。就連那甜蜜而青澀的初吻,也是在這兒進行的。

她還清楚的記得,那天傍晚,晚霞如錦,璀璨奪目。他倆故意磨蹭到打球的孩子們都回家了,才你來我往地推上幾板。兩人的水平都不怎麽樣,但餘靜顯然更差一些,輸了幾次後便耍賴不肯玩了。因為輸得太慘,面子上挂不住,餘靜氣呼呼地鼓着嘴,程朗怎麽哄她都不依。

程朗眼珠轉了轉,計上心來,“對了,今天的數學題我有幾道不會做,你教教我吧。”

餘靜登時來了精神,能盼到程朗跟她請教的一天,那是件多不容易的事啊。她把手一攤,嘴角勾起一道笑弧,“哪道題?把作業本拿來。”

程朗笑嘻嘻地遞上作業本,瞎指了一通,“這題,這題,還有這題。”

餘靜困惑道,“這幾題都挺簡單的啊。”

程朗嬉皮笑臉道:“你再給我講講呗。”

餘靜不疑有他,認真地給他講解起來。

她的嗓音清脆動聽,講題目的時候專心注目,神情略顯嚴肅,而盈盈含笑的時候唇角上翹露出一顆小巧的美人痣,分外動人,落日餘晖,霞光映照下,明豔不可方物。

程朗砰然心動,瞧得入了神。

餘靜喚了他幾聲不見有回應,仰頭見了他的傻模樣,紅了雙頰,嗔道:“看什麽看。”說罷,急急垂眸,蝶翅般的睫毛眨個不停。

程朗微微眯了眯眼,緩慢靠近她,餘靜感覺到了他的舉動,講題的聲音愈來愈輕。程朗眼底劃過一抹微不可見的笑意,俯下身,用下巴抵住她的額頭,擁緊了她。然後唇在她額上流連許久,又沿着眼睛、鼻子一路往下,最後在她唇上輕柔地觸了觸。

他的嘴唇柔軟而溫暖,隐約有清涼的薄荷味道,雖然只是蜻蜓點水般的碰觸,餘靜仍然極輕地顫栗了一下,腦中一片空白,幾乎不能思考。

女人就是那樣執拗而感xing的動物,第一個吻他的男人,便永遠住進了她的心裏。

“你在想什麽?”

“沒有。”餘靜慌忙否認。

程朗意味深長地看她一眼,“我卻想到了許多事。”

“不用向我彙報,我沒興趣知道。”餘靜沒好氣地說。

程朗的笑容似乎有點苦澀,“你還記不記得有一次我們為了一點小事吵架,我一怒之下轉身就走,你追我的時候膝蓋不小心磕在桌腳上腫起好大一塊。”

怎麽不記得,那天她弄傷了腳不能騎車,還是程朗送她回的家。她坐在他的自行車後車架上,羞澀地環緊他的腰,臉慢慢貼住他的後背,聞着他清爽怡人的氣息。中途程朗還下車買了一支冰淇淋給她乞求原諒,餘靜把奶油偷偷抹在他校服上後,什麽氣都消了。

“你還記不記得那次我踢輸了球心情不好,你安慰我來着。”

怎麽不記得,那天餘靜原本答應了要去給他吶喊助威的,但後來忙于準備第二天的考試把這事忘得一幹二淨,結果程朗心不在焉踢飛了點球,沒能拿下這場關鍵的比賽。餘靜當時對着他有點愧疚又有些心虛,許諾今後定不會再缺席有他參加的任何一場球賽,才使得程朗轉怒為喜。

“你還記不記得,我們當初說好要考同一個城市的同一所學校。”

怎麽不記得,熱戀中的少男少女誰願意分隔兩地,受那相思的折磨。餘靜和程朗甚至規劃好了如何歡度沒有家長和老師約束的四年美好的大學生活。可惜天不遂人願,這段看似兩情相悅郎才女貌的感情早早的夭折了。

“你還記不記得……”

餘靜打斷了他的話,“夠了,程朗。你把我帶到這裏,就是要跟我說這些?”

程朗艱澀地張了張嘴,沒能發出聲音。

“我不記得如何,記得又能怎麽樣?我們已過了遇事沖動随心所欲不負責任的年齡,這些年發生了很多事,已不能改變,我們再也回不到從前了你明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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