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30)

能戴哩。”

邵素忽然擡頭看了蕭生,見蕭生面無異色,只朗聲笑道:“不值得什麽,謝謝許嫂對素兒兩個的照顧而已。”

青丫兒聽了這話,臉色變了變,笑容忽然僵硬在臉上,吞吞吐吐道:“蕭大哥……我……”說到半截,忽然伸了伸舌頭,道:“我回去吃飯了,你們先吃。”說着,幾步出了門……

蕭生與邵素對望一眼,蕭生打開飯盒,邵素給擺上菜,見有小蔥豆腐,苦菜酥紅豆,糖醋尖椒,老奶洋芋……看來許嫂知道蕭生來了,倒是費心了的。兩人相對而坐,默默吃飯,古人講究“食不言,寝不語”,既然沒話說,這規矩倒是承情,一會兒子吃完飯,邵素把那剩菜飯歸置了,蕭生站在旁邊見其動作十分利落,不由笑道:“素兒倒是常擺的。”

邵素點了點頭,忽然道:“蕭大哥,你什麽時候去集市?”面色十分平靜,眼眸卻緊緊盯着蕭生。

“集市?”蕭生一愣,随即反應過來,道:“哦,是這樣,前些日子打了勝仗,發得下賞銀,我走着回來時買的,對了,還有素兒的。”說着,進了卧室把那背囊打開,裏面白花花足足有一百兩銀子,還有幾根簪子。

邵素見了這些,才放下心來,抿着嘴笑道:“謝謝蕭大哥。”後面三聲嬌滴滴能擰出水來,把蕭生的心都吹出泡泡來,擡頭見佳人喜滋滋拿着那簪子,臉若凝脂,幽韻撲人,神色喜悅,不由伸手把其抱在懷裏,猛地在臉頰上一親,動情道:“素兒……”

邵素臉上一紅,嬌怯怯地躺在蕭生懷裏,反手一抱,喃喃道:”蕭大哥……”

蕭生未曾料到邵素竟然如此主動,心中大喜,打橫把邵素橫抱着坐在床上,讷讷道:“素兒,我其實夜夜想你哩。”說着,堵住佳人的櫻唇,又吸又吮,一品之下綿軟滑膩,更是不肯放開,正神魂飄蕩之際,忽聽“蹬蹬”敲門聲。

兩人迅疾分開,臉上都羞澀難當,還是邵素先反應過來,道了聲“誰啊”說着,掙紮着站了起來,整了整衣服,走到廳房打開門一看,見許立正站在門外,對邵素道:“三姐兒,我來還書了。”

“誰啊?”蕭生聽了院子裏竟然有男人的聲音,心中詫異,走了出來,見一個面如冠玉的書生正在門外,手裏還拿着一本書,皺起眉頭道:“這是……”

“他是許嫂的侄子……”邵素不知為甚,竟有些慌張,擡頭見蕭生那越來越沉的臉色,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忽聽許立對着蕭生作揖道:“蕭爺好,我是許嫂的侄兒,本是舉業的,後來家道中落,來投奔舅舅的,誰知舅舅竟已過世……”

蕭生聽了這話,臉色緩了緩,只是眉頭依然皺着,指着那書道:“這是……”

“哦,那日三姐兒借給我的,今日看完,正是還了的。”說着,雙手奉上道:“三姐兒對許某勉勵有加,許某十分承情……”

“恩。”蕭生看了看邵素,又看了看許立,伸手把那書接了過來,低頭看了一眼,他雖然識字不多,奈何這書太有名,一眼就知道是舉業必讀的《論語》,忽然想起方才邵素道“拜托許嫂買了幾本書……”

她不是愛讀詩的嗎?恁地巴巴去買本《論語》來?

蕭生望着許立那儒儒而立的身影,想起那唐詩三百首,想起邵素的百般不從,心裏忽然宛如貓抓,不知道什麽滋味。

許立眼見氣氛十分尴尬,忙拱了拱手道:“是我來得不巧了,三姐兒,蕭爺,您歇息吧。”說着,作了個揖,轉身離開。

邵素見他離開,籲了口氣,不敢擡頭看蕭生的面容,只是悶悶地把門關上,低着頭進了卧室,坐在床上。

蕭生站在門後發了半天怔,又低頭看了看那《論語》,只覺得那正體楷書十分刺眼,猛地把書扔到牆上,只是力道太大,那書與牆一個對撞,嘩啦啦落在碗筷上,把架在碗上的筷子滾落一地。

邵素聽外面傳出“稀裏嘩啦”,吓得渾身一抖,臉色發白,站了起來,又坐了下,心砰砰地要跳出胸口,見蕭生已經走了進來,臉色十分難看,問道:“是你借給他的?”聲音隐隐含着怒氣。

邵素不知該說是還是不是,她還是第一次見蕭生向她怒言相向,心裏十分委屈,眼淚嘩啦啦掉了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105

蕭生見了這樣的眼淚,那疑心在心裏越發膨脹起來——若是心裏沒鬼,徐徐分辨便是了,何至于如此?

想起從前邵素的種種,自己用盡全力,她卻依然左右罔顧!那從來沒有洩氣過的心忽然直墜而下,頓時面如死灰,點了點頭道:“好,好。”說着,攥着拳頭蹬蹬後退,丹田之內只覺血湧,眼前便是一陣暈眩,見邵素那摸樣,忽然生了憎惡,轉過身,大踏步離去。

邵素沒想到蕭生不發一言居然走開了,連眼淚也來不及抹去,“騰”地站了起來,跌跌撞撞地去追,剛剛走到門前,便聽許嫂道了聲:“哎呀……蕭爺,你這是去哪兒啊……”只聽咣當一聲,院門被狠狠關上,合着許嫂的尾音,正是令人絕望的關閉。

邵素忽然無力地拄着門跪了下來,淚如雨下的茫茫裏,忽然浮上一個念頭:我早料到他會離開我,他果然這樣做了

果然……

這樣做了……

想到這裏,扶着門要向外走,忽然又轉了個身,關上門,一步步回到了卧房,一頭栽倒炕上,蒙着頭放聲大哭起來,這一哭竟是嚎啕之厲,哭得心腸肝肺都出來了,直到再也哭不動了,這才朦朦睡去。

待到起來的時候,卻是半夜,清冷的月光撲撒在冷清的床沿上,那床幔的流蘇一下下晃動,讓邵素竟分不清這是何處何地,她慢慢坐了起來,望着那月光呆滞半晌,終于爬下了坑,忽覺得五髒六腑無一不空,竟是一個筋鬥栽到在地。

好長時間才爬了起來,也不上床,只靠在炕邊茫茫的想,蕭生不要了她,那該怎麽辦?

怎麽辦?

自己已經沒了親人了,又是官奴的身份,所能依靠的便只有二姐了,想起今日蕭生那眼色,咬了咬牙,眼淚又湧了出來,人家都不要自己了,住在這裏十分也沒什麽意思,還是搬出去的好,可是……

難不成去二姐哪裏?

想起林娘子那眼色,渾身一顫,心道二姐做得到,自己可未必,若是真去了那裏,早晚被林娘子吃掉,說不定還會連累二姐……

搬出去不行,留在這裏又不願,想來想去也沒個章法,慢慢靠在炕幾上,竟又昏然睡去。

“三姐兒,三姐兒……”邵素在朦朦中聽到叫聲,睜開眼,聽見外面敲門聲,正是青丫兒的聲音,打開門看去,見青丫兒提着飯盒站在外面,笑嘻嘻道:“三姐兒做什麽了?昨日竟沒敲開門。”說着,雙眼一霎不霎地盯着邵素哭腫的眼皮。

邵素一言不發,接過飯盒。

青丫兒見她如此,也覺得無趣,撇了撇嘴轉身離開,邵素正要關門,忽見文媛走了過來,接過那飯盒,皺着眉道:“三姐兒,你昨日怎麽了?跟蕭爺吵架了?”

邵素現下最不相見的便是她,把那飯盒奪了過來,重重放在桌子上,文媛見她如此古怪,若是平日便要知趣離開了,可是如今卻是不忍心,咬了咬嘴唇,徐徐勸道:“三姐兒,蕭爺對你一片真心,但凡有些小錯,過了便是過了,過日子嘛,難免磕磕碰碰……”

邵素冷着臉,茫茫看着那牆壁,恍若未聞。

文媛勸了半日,卻得不到邵素一個回字,心裏微覺傷心,只是看着那腫得象饅頭般的眼睛,又覺得可以理解,心道三姐兒這等時候是聽不進的,待到過了這心緒以後,再徐徐圖之也罷,嘆了口氣離開了。

邵素見文媛走了,才籲了口氣,打開飯盒,匆匆吃了幾口稀飯,卻再也吃不下去,回到卧房徘徊半晌,想那如何離開蕭生的生路,卻哪個也走不通,忽然想起二姐給自己的那幾百兩銀子與首飾,打開櫃子掏索半晌,咬了咬牙,打了個包裹,背在身上,就想離開,剛走到門前,忽然見許立站在眼前。

“什麽事?”邵素冰冷地問道,她與蕭生生分多虧此人之力,因此語氣含着陰森之意。

許立擡頭望了望邵素,咬了咬嘴唇道:“都是我不好,三姐兒,我今日去軍營把蕭爺勸回來去。”頓了頓,又低聲道:“但凡三姐所情所願,許某便是拼了命也要去做。”說着,在邵素一怔的功夫裏,向外走去。

邵素背着包裹望着他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院門,眯起眼……

他說什麽?……

但凡三姐所情所願,許某便是拼了命也要去做……

那顆冰涼的心,忽然被這句話又暖了回來,一顆淚蜿蜒而下,心道蕭生何曾對自己說過這深情脈脈的話,他只會……嗚嗚……

經過許立這麽一折騰,方才那出走的心思倒也淡了,把背囊放下,坐在八仙桌邊,靜靜發呆,過了不知多少時候,聽見“蹬蹬”的腳步聲,邵素的眼睛眨了眨,難不成許立把蕭生給勸回來了?忽地站了起來,打開房門。

卻見許立站在門前,用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氣喘籲籲道:“三姐兒,找到蕭爺了,我跟我解釋了,他說他也是一時氣急,沒有別的意思,本來想着跟我一起回來的,結果好像有人找他有事……”

見邵素的臉色從驚喜變成灰暗,忙又道:“三姐兒別急,蕭爺說了,忙完了就回來,讓我跟你說一下,還說,還說那簪子你好生留着,記得給文姐兒一……根。”最後那字忽然說不下去,見邵素的臉色宛如一年四季,春夏秋冬輪了個遍,咽了口唾沫,倒退兩步道:“我說完了,三姐兒你……”

“知道了。”邵素甕聲甕氣答道,瞥了東廂房一眼,沉着臉要關門,忽見許立站在不遠處,單薄的身形被風吹得瑟瑟可憐,心道他倒是個好心的,忙又敞開門道:“謝謝許先生了。”

“不謝。”許立讷讷道:“這是我應該的,若不是昨天我……”

“沒事的。”邵素忽然截住許立的話,心道若不是蕭生一言不合就離開,連讓她申辯都沒得申去,又何至于此?

說來說去,還是……

天涯還是咫尺?邵素也不知道,不過她明白,那個距離,叫唐詩三百首。

作者有話要說: 親們,愛情是女主唯一的支撐,當這個不足以依靠的時候,弱者常常會出現各種精神變态的~~~~

女主按照大綱來說,一定會虐的,只有在某種絕境下,人才能發生巨變哦。

另外,喜歡盈姐兒的親們與喜歡素姐兒的親們并不是矛盾啦,兩人從前是宅鬥對手,如今卻是患難之中相依為命的姐妹,喵喵。(⊙o⊙)

災難面前,每個人都會改變,她們會成長,會成熟,會更理性地把握社會與人生,以及愛情,不過不管怎樣,都會有好結果滴~~~o(n_n)o

106

日子象泡沫一般徐徐閃過,蕭生一直不曾回來,邵素由先前的恐慌、怨恨,慢慢地變得平靜,現實讓她太過無力,便只有躲在書裏過自己的太平歲月,幸得許嫂時常周濟,平日裏便是讀書寫字,倒也不覺得難過,與文媛的關系越發冷淡,倒是因為書的關系,與許立漸漸熟絡起來。

許立買不起書,便經常借邵素的,開始還不好意思直接開口,周轉着許嫂間接地與邵素讨要,後來漸漸熟悉了,也沒那麽多繁瑣,看完了便會到正房續借,因為上次之事,邵素對他放了戒心,又見其一直規規矩矩的,斯文有禮,竟越發不避嫌疑。

這日暮春,細雨潇潇而下,院子裏僅有的一棵梧桐剛披上淡綠,在雨中顯得越發翠綠欲滴,濕潤的地面散發出一種沁人心脾的芳香,那是生命勃勃綻放的氣息,邵素鋪紙研磨,在案幾上寫下“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的字句,吟誦起來頗為得意,只是無人欣賞,正輾轉情思,忽聽門外“蹬蹬”敲門。

過去開了門,見許立撐着傘站在門外,淅淅瀝瀝的小雨,映着如玉的臉龐,蔓延出細細的霧氣,讓那人站在這樣的靜霧之中更顯儒雅,見其對着邵素作了個揖,笑道:“三姐兒,還書來了。”

邵素微笑地點了點頭道:“都下雨了,改日無妨。”

許立連忙搖頭,咬着嘴唇,道:“三姐兒的書,我可拖延不起的……”說着,忽然渾身打了個戰兢。

邵素見了這等寒瑟,微覺不忍,退了一步道:“許先生進來還吧。”說完又後悔,這陰雨天氣,又是孤男寡女,想着便向西廂房望了望,忽然悟到許家母女竟是趕集未歸……

正發怔間,見許立已經把傘放了,頭上滴滴答答淋着雨,把手在袍子上抹幹了,方小心翼翼地從懷裏把那本《詩經》掏了出來道:“三姐兒,你的書……”

邵素見他這等小心珍惜,那忐忑便又放了下來,接過書轉身放到了卧房的桌前,許立遙遙見邵素那桌子上有字跡,立時便猜到邵素寫了什麽,笑道:“倒是很想看看三姐兒如何形容這雨哩。”

邵素正愁無人欣賞,明知不妥,依然耐不住把那詩抽出,放在許立手上道:“那你看看?”說着,一雙妙目期待地望着許立。

許立見佳人那清冽的目光直直射過來,心砰砰直跳,只把那紙高高舉起來掩飾,看着那字跡上寫着“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忽然感嘆道:“這個蒙字用的極妙,竟是一個字都換不得的。”

邵素聽了,那歡悅從心裏蔓延開來,她別無所長,一生唯有詩才,卻偏生遭遇家變,于生存上半點也用不上,許嫂雖然跟她說找女先兒,可這麽久沒消息,大抵沒有人會請一個官奴做這種活計,蕭生對她好是好,可那好是貼在身上的,卻不能慰藉那顆心,如今被許立這麽誇贊,整個人神采飛揚,連眼角也翹起來。

許立見佳人在淡淡的天色裏宛如被點亮了似的,煙中粉黛,粉面光華,宛似素梨月下,不由一呆,忽然又似乎想到什麽,咳了一聲,低下頭看着那詩,随意指着一個字,道:“好是好,但是這個卻是要改了才更妥當。”

邵素正被他贊得心花怒發,見其忽然又這麽說,不由凝神,道:“如何改?”說着,回身到卧房裏拿出一只毛筆,道:“倒要指教。”說着,抿嘴笑道。

許立從前見佳人,從來都是溫和卻疏離的摸樣,如今卻顯出那嬌嗔裏的親昵來,心知成功便在頃刻,心砰砰亂跳,越發沉得住氣,低着頭接過那毛筆,在八仙桌上鋪開,一字一句寫下道:“荊溪白石出,天寒紅葉稀。山路元無雨,空翠濕人衣”

邵素俯身低頭去看那詩句,開始覺得十分突兀,只是轉而便覺得妙哉,不由拍手道:“極好,極好,先生果然大才!”說着,心裏忽然生了惋惜之意,這樣的人才居然被迫放棄舉業,真真暴殄天物……”

這麽想着,話說得越發和氣,道:“先生如此大才,可不許輕易放棄舉業。”

許立擡頭見佳人正眼前,一雙妙目正一霎不霎望着自己,眼眸裏充滿了期許,再也忍不住,忽地把邵素的手握住道:“有三姐兒這話,我死也甘心了……”

邵素沒想到會被他握住手,怔了半晌未曾反應過來,臉“騰”地紅了,道:“你……你……”不由皺起眉頭,把手甩開。

許立是個乖覺的,見邵素如此神色,知曉未到時候,忙搖手道:“對不起三姐兒,是我唐突了,我只是……我只是覺得自己滿腹經綸,卻無人能懂,唉……”

邵素本來對其舉止十分惱怒,見他如此解釋,那心又釋然了,滿腹經綸無人能懂?不正正說的是自己嗎?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正悵惘間,忽聽許立驚叫一聲道:“蕭……蕭爺。”

猛地打了個哆嗦,一轉身,見蕭生正站在門前,淅淅瀝瀝的小雨早已打濕了他半個身子,竟不知站了多久。

上次是無心,這次卻是心虛了,邵素一時不知如何是好,竟怔住了。倒是許立反映甚快,忙站了起來,結結巴巴道:“蕭爺……你……我是來借書的。”說着,摸索着桌面,誰知那書被邵素拿回了卧房,竟沒得搪塞,只是見了蕭生那氣勢,實在可怖,不由兩腿一軟,“噗通”跪在蕭生面前,道:“蕭爺,我跟三姐兒沒什麽,你可別多心!”

邵素臉忽然變得如同死人一般白,他們本來就沒什麽,可經過許立這麽一說……不由渾身抖若齑糠。

許久許久,聽蕭生低沉而嘶啞的聲音道“滾。”

許立如蒙大赦,連滾帶爬地跑出正房,打開西廂房躲了進去。卻見東廂房吱呀一聲開了,文媛走了出來,見這等情形,正要過去勸,忽見正房門“碰”地一聲關了個結實,心裏吓得砰砰亂跳。

可別……

“蕭大哥……”邵素咬着嘴唇,見地上那雙軍靴滴滴答答竟是蜿蜒了一地的水,竟讓她在驚懼裏生出幾分勇氣來,毅然擡起頭,卻見一雙燃燒着怒火的雙眸。

“蕭大哥,你聽我解釋,不是你想的那樣……”邵素想到自己本無他心,膽氣略壯,結結巴巴道:“他是我想借書,正好看到我寫的詩句,覺得……”忽然想起着詩詞,蕭生是一輩子欣賞不了的,不由黯然,連恐懼都忘了,怔怔地望着臉色鐵青的蕭生。

蕭生一字一句道:“說啊,怎麽不說了?”

邵素方醒悟過來,臉上一熱,道:“就是這樣,蕭大哥,我本來讓你背唐詩三百首……”後面那句“若是你懂些詩詞該多好”的話,還未說完,忽地被蕭生推拒到牆上。

蕭生從來沒對她如此粗魯過,邵素皺了皺眉,道:“蕭大哥,你沒聽到……”還未說完,嘴邊被堵住,只是這次不是柔情蜜意,而是充滿着凜冽地侵占與霸道,邵素一時不适,伸出手打了兩下,卻被蕭生牢牢摁住,便一頭栽在這天暈地眩……

正茫茫不知所在裏,忽覺下面微涼,一只手用力揉弄着自己,不由驚得一頭冷汗,在蕭生懷裏百般掙紮起來,兩條白蓮掙紮亂蹬,一雙鳳目含怒,望着蕭生拼命搖頭——她雖然願意接納蕭生,卻不是這樣的時刻這樣情形。

只是蕭生這次再也不肯顧忌她,把開她**左右掰開,架到腰間,那物便破門而入,只是邵素乃是處子,淺進尚不到一分,已疼冒冷汗,她又不象邵盈那般能忍痛,“啊”了一聲,捶着蕭生的肩頭,示意他停下來。

蕭生一直低着頭,看不清臉色,在邵素叫痛的時候倒是停了片刻,忽地長驅直入,狠命一頂,邵素“啊”了一聲,眼淚嘩啦掉了下來,心知苦苦堅守的東西已失,心痛加身痛,眼前一黑,竟昏将過去。

蕭生多年心願終于實現,那氣倒也消了,眼見佳人如此摸樣,倒也心疼,只是眼下此刻如何退得出,只覺那物抱握着自己,極疼又極美果是神仙難擋之樂,遂咬了咬牙,在邵素的嘴角親了又親,喃喃道:“素兒,忍着點……”

說着直沒而入,一下下,狠命搗撞,撞的連魂都要飛了,從前在軍中常聽閨房之樂,如今卻是親身所驗,果然是登仙之樂亦難以企及,眼見佳人鬓亂翠欹、眼垂面赤,衣衫半褪貼在牆上,偏偏下面全無,倒比那光果更是誘人心魄,雖明知佳人不願,卻再也實在忍不住了,架在腰間狂縱猛騁,盡興胡作……

邵素幽幽從黑暗中醒來,覺得渾身酸脹,睜開眼見蕭生緊緊貼着自己,嘴唇砸住自己的舌頭吻個不停,體內有物激蕩不止,心知便如二姐所言,該發生的終究還是發生了,也不掙紮,正茫茫地任由蕭生舞弄,心裏也不知什麽滋味,竟在漫漫中生出不知所起的絕望來。

雖然知道,自己是肯接納蕭生的,可是就是心痛,甚至絕望,這絕望并不是對蕭生這般粗魯的推拒,也不是心中不愛,只是……

那是一種告別,一種一轉身,就再也回不去了的,歲月告別。

作者有話要說: 很多女性把處女看作青春歲月的一種标簽,十分恐懼自己變成婦人而提前邁入人生下一個階段,邵素便是這種“不願長大”的心理。

107

邵素睜開眼,已經辰時,陽光透過床幔直射進來,映得她睜不開眼去,她掙紮着坐了起來,忽覺得渾身酸痛難當,猛地想起昨夜,心中一驚,看了看自己的身子,果然……

從此以後……

從此以後……

自己就是個婦人了。

邵素望着那床幔發了半天怔,忽然想到蕭生做了這種事情,居然一走了之,心中又傷又怨,眼淚又掉了下來,咬了咬嘴唇,慢慢挪動着身體,穿上衣服,撩起床幔正要下床,忽聽一聲道:“你醒了?”

擡頭去看,見蕭生端着一碗米粥走了進來,見了邵素,微微躊躇,臉上紅紅的,低下頭,宛如犯錯的孩子,讷讷道:“素兒,昨天我……”

邵素本來正怨他,見他沒走,那冰涼的心忽然又泡在了溫水裏,只是想到他昨日那樣粗魯,還對自己兇神惡煞的摸樣,若是自己立時改顏相向,豈非得了他的逞?因此依然沉着臉,看着蕭生。

蕭生見邵素那摸樣,知道是不肯原諒他,把那米粥放下,搓了搓手,道:“素兒,你要是生氣,就打我吧?”

邵素見他小心翼翼的神情,更是來氣,索性把頭扭了過去。

“那你……罵我吧?”蕭生看着邵素的臉色,心中暗暗叫苦,知道這關不好過。

“我不會罵人。”邵素冷着臉道。

“那……”蕭生撓了撓頭,實在找不到什麽理由,“素兒,要不我給你背唐詩三百首?”

邵素再矯情,聽了這話也有些忍俊不住,忽然扭過頭來道:“我說的話,你從來不聽。”

蕭生見佳人雖然冷着臉,嘴角已經彎彎,心頭一松,又想到邵素昨夜已經是自己的人了,多年夙願得以償還,滿滿的喜悅要從心裏溢出來,反而不知說什麽好,只癡癡道了聲:“素兒……”

邵素見他盯着自己還未系好的衣襟,臉上一紅,也低下了頭,卻見腳步聲聲,那人已經靠近了自己,那濃重的氣息仿佛就在耳邊,邵素驚得縮了縮脖子,卻見那蒲扇似的大手握住了自己的柔荑“素兒……”

邵素“嗯”了一聲,只垂着眼,并不掙紮。

蕭生眼見佳人星眸斜溜,籠鬓默喻,心中悸動,貼過去親了親邵素的耳垂,從那敞開的衣襟伸了進去,邵素忽見他握住了自己的綿軟,另外一只手在身上游走,想起昨夜疼痛,忙摁住那手,撅起嘴道:“蕭大哥,又欺負人……”

蕭生停了手,着意看了看邵素,見佳人臉上并無多少怒色,嘿嘿一笑,抱住邵素放在床上,便要覆上,卻見邵素張手推拒着道:“蕭大哥,別……別……我餓了。”

蕭生聽了這話,不敢再放肆,坐了起來端着那碗,放在邵素面前道:“這是許嫂做的米粥,素兒嘗嘗。”

邵素其實不餓,只是怕蕭生再折騰她,見他如此好意,倒也承情,把那碗接了過來,正要喝,卻見蕭生又把那碗端了過去,用勺子攪了攪道,柔聲道:“我喂你。”

說着,把那米粥輕輕送到邵素嘴邊,這樣的寵愛是邵素沒有感受過的,忽覺得一絲甜蜜從心中蔓延開來,張開嘴把那米粥喝了,一時不知該說什麽好,只望着蕭生傻笑。

蕭生見佳人含羞帶笑,也望着她傻笑,忽然想起了什麽,道:“素兒,以後不用背詩了吧。”

邵素抿嘴道:“當然要背,一次十首。”

蕭生咧了咧嘴,苦笑了笑,道:“十首啊……”忽然想到那個“一次”,不由熱血沸騰,道:“若是那樣一次,一百首我也背了。”

邵素聽他說得暧昧,臉“騰”地紅了,忽然想到若是蕭生能象許立那般有才氣,她怕是要快活死了……想到許立,忽然擡起頭道:“蕭大哥,我跟許立确實沒有什麽的,你知道的。”

蕭生見邵素提起許立,臉色沉了沉,“嗯”了一聲,沉默半晌,忽然道:“他識字很多?”

邵素點了點頭道:“當然啊,人家都是秀才了,當時識字多,不僅識字多,昨天我見他做的詩,真真是大才子哩。”忽見蕭生的臉色越來越沉,忙剎住口,皺了皺眉道:“蕭大哥,我跟許立又沒有什麽,你這是……”

蕭生心裏很願意相信邵素跟許立沒有什麽,昨日的元紅也證明不可嫩更有什麽,只是……

他見許立與邵素那吟詩唱和的摸樣……

那個世界是他不熟悉的,他甚至不知道他們在談什麽,這種感覺讓他十分不舒服,因此沉着臉道:“我是相信素兒的,只是你畢竟是我娘子,以後少跟他來往吧。”

邵素聽了“我娘子”的話,心裏忽然生出幾分酸楚,自己這身份,有什麽資格做別人的娘子,又想到二姐的那話,自己是蕭生贖買來的,又沒有明媒正娶,早早晚晚……不由掉下淚來。

“怎麽了?素兒”,蕭生見佳人落淚,十分心疼,忙放下碗,用袖子小心翼翼地去擦拭,卻忽然雙手被邵素抓住,眼見邵素直直地盯着自己道:“蕭大哥,有一天你會不會不要我了?”

蕭生一愣,随即笑道:“怎麽會?”

“我很擔心……”邵素心裏十分恐慌,自己現在什麽都沒有了,連貞潔也給蕭生,若是蕭生對自己生了厭煩……豈非……正發怔間,忽聽蕭生道:“素兒別整天悶在屋裏胡思亂想,有空閑可以去找文姐兒……”

文媛?

邵素的心忽悠悠墜了下去,道:“蕭大哥,你……你……”

“什麽?”蕭生擡頭道。

邵素忽然想起那日的噩夢,咬着嘴唇道:“蕭大哥,你以後再也不要理會文媛好不好?”

“不理會文媛?”蕭生一時沒反應過來,撓了撓頭道:“什麽意思?”

“我是說……我是說……”邵素心砰砰直跳,終于把心底那話說了出來,道:“文姐兒長得那樣貌美,還給你做……”頓了頓又道:“我就是不喜歡她與你說話,就是不喜歡!”說着扭了扭身子,道:“蕭大哥,你以後再也不理會文媛好不?”

作者有話要說: 蕭生對邵素是一種迷戀,文文開頭不合邏輯的一見鐘情,就在這裏。倚天屠龍記上對這段感情有很深刻的描寫:

“張無忌只道是修習九陽真經之功,又或因發覺了朱九真對自己的奸惡之故,他可不知世間少年男子,大都有過如此胡裏胡塗的一段初戀,當時為了一個姑娘廢寝忘食,生死以之,可是這段熱情來得快,去得也快,日後頭腦清醒,對自己舊日的沉迷,往往不禁為之啞然失笑”

從這個意義上說,蕭生對這段初戀已經算堅挺了~~~~若是女主使勁作騰,他還能堅持不懈地敬若神明如醉如癡,那一定喝過印度神油→_→

108

蕭生撓了撓頭,道:“素兒,出來進去若是一味不理會,怕是不妥當。”

“我不管!”邵素撅起嘴,嬌嗔道:“若是蕭大哥跟文媛再講話,我就,我就……”眼珠一轉道:“就不讓蕭大哥睡在這裏。”說着,拍了拍自己身下的那床,臉色微紅——其實她本性不是個要求多的人,只是文媛如今已經成了她的心結,趁着蕭生對她百依百順的時候,非逼着蕭生把這事應下。

蕭生皺了皺眉,覺得這事十分荒唐,只是眼見佳人眉若春山,眼橫秋水,嬌嗔可喜,只得先答應着,道:“好了,好了,素兒乖,先把粥喝了。”

“你答應不?”邵素依然念念不忘。

“我答應就是。”蕭生微微一笑,忽然悟到這是邵素為自己吃醋的緣故,心中一甜,“啪嗒”在邵素臉上親了一口道:“沒想到素兒竟是個愛吃醋的。”

邵素被蕭生說破心事,也有些惶愧,低着頭把粥喝了,正要說話,忽聽院門“咚咚”聲音,接着是一陣喧嘩,耳聽許嫂在院子裏道:“蕭爺,有人找你哩。”

蕭生一聽,忙走了出去,一會兒又趕了回來道:“楊帥找我有事,我先去,素兒,今晚……今晚一定趕回來。”

邵素本來聽着蕭生又要離開,心中十分不舍,忽又見他說“今晚一定趕回來。”臉“騰”地紅了,她如今得了蕭生的應許,心中歡喜,抿嘴笑道:“你還沒背詩哩。”

本來蕭生正收拾出門,聽邵素這麽說,倒是認了真,在桌上匆匆一掃,見那《唐詩三百首》正在案頭,忙把那書塞進懷裏,道:“素兒,我一會兒就回。”他與邵素恩愛正濃,自然也舍不得離開。

走到門口,忽然想起了什麽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