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沉冤得雪之路（下）
“她沒胡說！宋一刀，久違了~”——
宋一刀聽聞這個似曾相識的聲音頓時額間冒汗，驚慌失措，心下打鼓絕不可能是那個人。
所有人的眼睛都齊唰唰投向這個聲音沙啞的男人身上，滿堂皆震驚。誰也無法忘記鹽城巨富顧承生的長相，受過顧老爺恩惠與幫助的鹽城百姓深刻的銘記着這個男人的長相。
顧承生踏進大堂時候，氣氛一下子安靜下來，宋一刀見鬼似的誠惶誠恐，陸慕之和宋馨兒眼泛淚水心酸不已，圍觀的百姓們則看待神祗般滿懷着崇敬之情，九皇子及莫問天是饒有興致的看着顧承生顧老爺的出現，宋大人心底卻開始打起退堂鼓。
“大膽，擅闖公堂該當何罪！”宋大人的護衛擋在顧承生面前，兇神惡煞的維持着所謂的秩序。哪有什麽秩序可言，一介三品官員哪裏是能與在場的堂堂九皇子相比的。天子之下，他們不過命如草芥。
一個迅雷不及，一陣疾風刮過，兩個惡狠狠的護衛就被一個綠影踢倒在地，立時，綠影收斂才看清是一個嬌小的綠衣女子，她站在顧承生身前，叉着腰桀骜的看着兩個頹敗的護衛，冷哼一聲，“敢欺負我傲雪帶來的人！”。
這一聲傲雪喚回了瞠目的莫問天的意識，心間湧出一股希望和激動的暖流。
而那頭被這一招打趴的護衛們頓時不樂意便要起身還擊，卻生生被宋大人喊停了，“住手！”——，“你們是嫌命長了嗎？不僅不把老夫看在眼裏，還不把九皇子放在眼裏。”宋大人擺着手指着長孫翎。
九皇子長孫翎不置可否的笑笑，搖着扇子注視着宋大人的反應，不理不答。宋大人尴尬的皺皺眉，為難的掃了眼自己得力的護衛，官職與忠仆的性命間，只得痛下決心，沉聲道：“你們自行解決了吧！”
九皇子仍不出聲阻止，宋大人已如此吩咐，即使心裏千百個不願意，兩個護衛也只得拔出腰間的長刀。
突一聲“慢——”止住了護衛的自盡行為，卻是長孫翎的聲音，他合上紙扇朗聲喝道，面上挂着微微的怒意，真一副賢德皇子不樂見忠仆喪命的正義模樣。這一聲“慢”喊得恰到好處，不早不晚，既給宋大人警了個醒，又顯示了自己的仁慈。“宋大人~如此忠仆，開心還來不及，如何了結了他們。還是罷了吧。”這一句話說出口，兩護衛登時收起長刀跪在地上磕起頭來，感恩戴德。
這分明是長孫翎的戲谑，為臣者卻不得不接受，勉強收起滿腹不滿與尴尬，宋大人拱拱手哂笑道：“還是九皇子英明，是下官愚鈍~”
所謂愚鈍不過是長孫翎刻意開的一個玩笑罷了，他就是喜歡看大臣們尴尬為難的神情。見此，勾起一笑，手撫在扇柄不住婆娑。
這邊廂一戲弄，那邊廂卻已淚眼相看執手相望起來。當然不是莫問天和傲雪了，是那溫吞固執的陸慕之和久未逢面的顧家老爺。
“顧伯父~這是真的嗎？你還安好？”陸慕之噙着淚不敢相信的上下打量這失蹤一年的老人，顧伯父的發際微微泛白，眼角積着細紋，嘴上的胡子濃黑，穿着尋常百姓的粗布麻衣，一點也不像一個富家老爺的樣子。這一年來，他受苦了~
顧承生沒想過自己會活着回到鹽城，緊拽着陸慕之這孩子的手深深感嘆上蒼薄情，更是感謝上蒼的仁慈，今時今日，陸家孩子竟然會替自己伸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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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旁觀的莫問天一點兒也不省心的凝神伫立，面對着近一年未見的傲雪，他不知如何開口，更不知如何請求她的原諒。當初聽聞顧家出事，自己決然撇下傲雪一意孤行，這近一年時光再沒有見過傲雪，自己心裏滿是愧疚。
站在堂上的傲雪個子嬌小玲珑，身着綠紗衣的她死死盯着那個魂牽夢繞的男人舍不得移開眼，心裏頭有委屈有傷感更有凄楚，她應該恨嗎？恨他狠心丢下自己去尋找什麽顧曉七的。不，她不恨他，她只恨自己。從小和他走過近十年，算得上青梅竹馬的她，竟然及不上那個傷害他，相識不過幾月的她。傲雪心疼，咬了咬下唇才有勇氣喊出那個呼喚許久了的稱呼，“莫哥哥~莫哥哥~”聲聲傷情，字字碎心。
朝堂之上，縣令大人越來越巴不得自己鑽地縫裏去，現下這場面，分明就已經告訴自己宋一刀宋老爺輸定了，可是自己已經收下宋老爺的贈禮，這案子當真不好斷！
“宋大人，這案子斷的可是清晰明了了？”長孫翎突的如此問道，眯着眼睛戲谑的盯着臉漲脖子粗的宋大人。
若順了話，則承認了自己包庇侄子謀財害命；若不順的話，自己恐怕當面觸怒了九皇子。兩難抉擇，為難不已。
一邊驚慌失措，慌了神不知如何是好的宋一刀突然插聲說道：“回九皇子，恐怕這只是顧家單方面的陷害小人。無憑無據的，只靠幾個人說小人有罪，實難服衆！”卑躬屈膝卻不卑不亢，義正言辭。
一旁的傲雪聽聞，頓時怒目圓睜，緊握着拳頭，冷哼一聲道：“老狐貍！”
宋府幾個手下不幹了，雖一直不敢發聲卻憋着氣死瞪着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咬牙切齒道：“姑娘請自重！”，縱使他們心中有多大的憤恨，此刻九皇子宋大人面前，是如何也不能丢了自家臉面的。
宋大人見這年紀不大的小丫頭膽敢在自己面前貶低自己的侄兒，面色不悅的捋捋胡子打量着這綠衣姑娘，心底揣測着她的來頭。
“宋老爺，今日是我顧家向你宋家讨回公道的日子。若沒有證據，我豈敢亂說。傲雪姑娘~”顧承生雖憤怒，卻也盡到禮數的向着宋一刀拱手行了一禮，再起身時朝一邊的傲雪使了個眼色，後者心領神會的伸手去掏胸前的衣袋，一紙契約呈現在衆人眼前，傲雪鄙夷的望了眼宋一刀，而後轉身朝着衆人大聲說道：“這就是宋一刀欺騙顧老爺簽下的契約書”轉身向宋一刀，“宋老爺，這上面可有你的手印和字跡！”
在場所有人屏息以待，只見堂中嬌小的綠衣女子收回高舉着契約的右手，躬身呈給了高堂之上的縣令老爺。縣老爺結果契約書，展開，面色難堪的盯着這滿紙謊言，眼睛開始打晃，如今之計只有給顧家一個公道才能即保住自己的命又保住自己的官位了。索性，翻臉不認人改過了收受賄賂這件事。驚堂木一敲，“啪”滿堂寂靜，“宋一刀，你可知罪？”一副鐵面無私之樣。
堂堂三品大員宋大人目瞪口呆的看着這小小芝麻官審判了自己的侄兒，而自己卻無話可說，不可說，不能說。
“一刀~你如何做了這等低劣敗壞之事？當真是丢盡我宋家顏面，我。。。我再也不管你了！你好自為之吧！”宋大人甩袖離開大堂，撅着臉盛怒之下放棄管宋一刀的事。這如何不是一個很好的借口，拜托這件吃力不讨好的事呢！
宋大人忿忿離場，縣老爺這下打定主意趕緊判決了宋一刀，要是把自己拖下水，這小小官員也甭想做了！
“宋一刀，還不認罪。這滿紙都是你謀奪顧家財産的證言，你還有什麽話可說！”疑問？确切說是質問。不及宋一刀辯解，“來人，拖下去！”
“大人冤枉啊！~”伴随着衙役的強拉直拽，宋一刀被拖下堂丢入了大牢。
九皇子看熱鬧似地銜着笑看着這場景，回身沉吟道：“大人，這~~如何發落？”雖挂着笑，卻帶給人一種微妙的威逼效用，縣老爺臉色煞白，結結巴巴不知如何回答，眼珠子提溜着有了主意，老實巴交的謙遜答道：“還聽九皇子發落了他！”
“等什麽，明日午時斬了他！”傲雪搶着回答，不屑一顧的朝縣令翻白眼，卻哪想袖子輕微一震，是莫問天在試圖制止她的言論。“傲雪，莫多事。如何審判，這是朝廷的事！”他的聲音低低的，以只有傲雪能聽到的聲音說着。
長孫翎不說話，縣老爺亦不敢搶先搭話，只得縮着腦袋瞧皇子的反應。然而長孫翎卻不生氣，思慮了會兒，莞爾一笑放聲道：“那便歸還顧家産權，沒收宋家家産收歸國有吧！”
“好好好！一切任由皇子處置！”縣令弓首跪下，行一大禮，心裏的石頭也總算放下了。
“謝九皇子，大人明鑒~~”顧承生與陸慕之感激零涕的跪下，磕頭謝恩。
這一下，滿堂都跪下謝恩，感謝九皇子的審判。
傲雪一開始不打算跪下，無奈莫問天死死拽着她的手，不得不暫時屈從了這所謂的皇室子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