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指環面具
來到城主居門口,寒逝敲了敲朱紅色的門。
門開了。
管門的小童睡眼惺忪地開了門,打了個哈欠之後,問:“你們找誰?”語氣還算恭敬。
“呵呵??????”焰珏卻不自覺得笑了出來。
小童揉了揉被淚水遮住的眼睛。美人!這一輩子都從沒見過的美人就站在自己的面前,而且不止是一個,是兩個!而且,其中的一個似乎和管家爺爺,曾經給他看過的城主畫像一模一樣。
小童直愣愣地看着,一時間不知道怎麽說。
而後,一個爆栗!
慈祥的管家此時真站在小童的後面,對着寒逝笑,雖然學此時是和藹可親的,可剛剛他的硬邦邦地落在了那個孩子的後腦勺上。
“管爺爺,你幹什麽?痛死了!”不過,他們的感情依舊很好,不會為了一兩個拳頭二有所改變。管家的名字幾乎很少有人知道,大家只知道他姓管,所以叫他管爺爺。
其實,寒逝的府第裏不乏可愛的人。
焰珏又笑了出來。
小童的眼睛瞪着焰珏的臉看,笑靥如花的神色裏,仿佛能看到融融春光一樣。
而後,又是一個爆栗!
“開門,請城主進去,再瞪眼睛就快出來了。”還是管家明白事理,也能不為凡塵瑣事中的鉛華所動容,陳舊的年紀裏總能凝練出很多東西。
寒逝他們進去了,墨追回到了自己的地方,只有看門的小童依舊在張望着。
管家把手攤在他的眼睛下面。
“管爺爺,你幹什麽。”小童擋開了他的手,問。
管家打趣道:“替你把眼珠接着,免得掉下來。”
“可是這麽美的人???????”而後他回過頭問,“管爺爺你不覺得她美嗎?”
“你說哪個?”管家掏了掏耳朵問。
“自然是城主帶回來的那個!”小童很興奮地說。
“那城主不美嗎?”管家在他耳邊小聲而又神秘地問。
小童有些為難地說:“美是美,可是好像美的不容易接近,美得有些??????冷,硬。”估摸了很久,他說出這個詞。
“冷,硬?要是城主真的和你說的一樣,你家鄉大旱那年,你們全族就該絲光死絕了,哪還留下你這麽一個禍殃子留在這裏給我搗蛋?”一向脾氣不算火爆的管家突然這樣說着。
“可是城主就是冷嘛??????”小童只好小聲嘀咕。
“那只是別人不了解!”然後他回過頭有些狡黠地對小童說,“其實那個紅衣美人是個男的。”
晴天霹靂!
有雨的夜裏總是微涼的。
所以當焰珏窩在暖暖的被窩裏的時候,想的是:寒逝會冷嗎?
當他輾轉反側這個問題,而後附之于行動的時候,卻發現他要附之于行動的人不見了——寒逝不在自己的房間裏,雖然守夜的侍女說她沒有走開過。
這麽冷的夜裏,她會去哪裏?
焰珏突然覺得,南城一向溫潤的雨也有些寒冷。
第二天,焰珏早早地來到寒逝的房門口。
門開了。
寒逝的臉是疲倦的憔悴。焰珏覺得自己的心都在痙攣的疼。
“帶我去看看街市吧,據說很是繁華。”其實他已經這麽久沒有經歷凡塵瑣事,又哪裏會知道南城繁不繁華,他只是在那場煙雨裏輕輕撩起布簾,在欣賞微雨的同時,并沒有看見過多在街道上瑟瑟發抖的乞丐。
無論是多繁華的盛世,也無法杜絕這一群體的存在。
所以寒逝這個城主做的很好。
本以為她不會拒絕,沒想到寒逝竟然搖搖頭。
她這樣的人,向來都是不算圓滑的,所以此時的拒絕也是果斷的。
“為什麽?”即使焰珏哭喪着臉,也有一種別有韻味的哀傷。
“我有很重要的事。”
“很重要的事?比我還重要?”焰珏憤憤地問着。不過寒逝沒有回答,她只是默默地走進了自己的屋子,如微雨般悄無聲息。明明南城的雨在昨晚就已經停了。
在寒逝轉身的那一瞬間,焰珏就已經後悔了,他不該任意揣測他在寒逝心中的地位。但是他過于自大了,也過于自信了。
這個被拒絕的可憐人就這麽走回自己的院子,而他走過的小徑邊的花朵仿佛也如此哀傷,黯淡地垂下了它們美麗的頭顱。
這也許是府邸裏的仆人一輩子看到的最美的畫面,往後當他們回想的時候,依舊有一抹豔麗而哀傷的影子,像是長久不滅的神話一樣,駐留在他們心裏——
那是的風很涼,帶着雨後潮濕的水汽。池邊的柳樹在微風裏招搖着美麗的身體,陽光有些暧昧的恬淡,走在這一個場景裏的人是極致的美麗。
紅衣似火。
那不是用一句風姿或是一句豔麗能形容的他的美麗。本來美麗這種東西就是不分性別的。他的眼是下垂的,他的臉也是低垂的,發絲在微微的起伏,不斷有幾絲撫上他的臉頰,他也置之不理。
他走的不是很快,也沒有一種柔軟的姿态,他的出現幾乎是詭異的——他有着血紅的頭發,血紅的眼睛,當他出現在這個府邸裏的時候,不是沒有人惴惴不安的,可是,這種恐慌很快被他的美麗所掩蓋。
美,本來就是一種武器。
走在回自己院子的路上,不知道他的心情,幾乎也沒有人和他說過一句話,但那些看過這個場面的仆人,都能從心底裏倒影出一個名叫哀傷的詞語。
到底他為什麽哀傷?誰讓他這麽哀傷?他會哀傷多久?他未來會不會哀傷?這種哀傷會不會轉化成恨意?這麽多問題,都幾乎沒有人去想。
因為此時美好的景象幾乎讓一切都消失了,只留下一點深入骨髓的迷幻不斷在心中盤旋,還有一堆炙熱的火不斷在灼燒着自己的心房。
那晚,寒逝依舊不在她自己的房間裏。
焰珏沒有在侍女的言辭裏考證,但他就是知道。
第二天,焰珏朦朦胧胧地醒來,就聽到有人在敲他的房門,以為自己還在夢裏,捂上被子繼續蒙頭大睡。
果然,敲門聲停止了。
閉着眼睛躺了一會,焰珏突然挺屍一樣的從床上筆直坐起,也沒整理自己的衣服,打開門一看,就看見已經走到院門口的寒逝。
“寒逝??????寒逝,你怎麽走了,等等,等等??????”焰珏就這麽追了上去,幾乎是歡呼雀躍的。
“昨天沒去街市,今天去吧。”寒逝有些淺淺地說。
??????
好半天才回過神聽明白寒逝的話,焰珏幾乎是受寵若驚,對寒逝自己來找他,他已經是歡喜不已,而竟然還約他一起去街市??????
天啊!
焰珏迅速跑進自己的屋子,不到一刻鐘,一個光鮮豔麗的美人就出現在寒逝面前。
“走吧,走吧。”焰珏急促地說。卻注意到寒逝的手裏拿着個包袱。
“你這樣的臉,這樣的樣子出去是會吓到人的。”寒逝說。
吓到人?焰珏摸了摸自己的臉。很恐怖嗎?卻摸到自己蕩在臉邊的頭發。紅色的頭發,紅色的眼睛,對那些無知的人來說是挺吓人的,保不準他們會以為他是妖怪。
寒逝取出兩張□□,皆是面目平凡。
焰珏拿着這兩張面具,起先覺得異常寒冷,可一會之後卻與自己皮膚的溫度毫無二致,而且異常細膩。
“好醜。”焰珏說。
把這麽平凡的東西敷在他的臉上确實是一種糟蹋。
“若是不帶的話就不要出去了。”寒逝說。
“我帶,我帶!”焰珏趕忙說,可心裏想的是,原來寒逝也有可愛的一面,居然會和人怄氣。嘿嘿???
焰珏把□□帶上,而後又帶上了寒逝給他的假發。
“眼睛怎麽辦?”點了點自己的眼睛,他問道。
寒逝回答:“我這裏有藥水,只要滴在眼睛裏??????”
焰珏立刻打斷:“滴在眼睛裏,那眼睛還能用嗎?算了,山人自有妙計。”而後頑皮地朝寒逝眨了眨眼。
一個大包裹的東西拿出後,卻發現裏面還有個小包裹。
“喂,這是什麽?”
“送你的。”寒逝依舊是那樣的語氣。
原來是一雙極其精致的鞋子。紅色的底子繡着淺色的抽象的龍紋,雖是精致卻并不顯得有一絲女氣,更有一份淡淡的妖嬈蘊含其中。
顯然,這樣一雙鞋子的選出,寒逝是花了很多心思的。
焰珏看了看自己的腳,頓時輕笑了出來,而後小心翼翼地從寒逝手上接過鞋子把它套上。
南城的街市果然是繁華的。
焰珏仿佛從沒見過這樣的景象一樣東張西望着。突然,他仿佛被什麽吸引一樣,一下子就掙脫了寒逝的視線,不可否認的是,那一瞬間,她是惶恐的,仿佛有什麽東西一瞬間在心裏被喚醒。
除了被揭開傷疤的痛楚,還有血淋淋的傷口被暴露在陽光下灼燒的感覺。
她以為她曾經早已忘記的傷痛卻在那一刻爆發出。好像有什麽東西要從心髒裏沖出來,在人來人往喧嚣的大街上,也只有一個人,把手撫在了胸口上,仿佛要把什麽打壓下去,可明明又有什麽從指縫裏傾瀉而出。
所謂的撕心裂肺也不過如此而已吧。
可是,他就這麽又出現了。向寒逝笑着,這麽沒心沒肺,好像完全不知道寒逝的恐慌一樣。
是啊,他又怎麽會知道。寒逝自嘲地想,可不知不覺心卻不怎麽痛了。
“你去了哪裏?”寒逝問。
“這個。”他把手上的東西在寒逝眼前晃晃——原來是一根冰糖葫蘆,“很好吃的。”焰珏咬了一顆問道:“喂,你要不要?”
寒逝搖了搖頭,卻嘗到嘴裏一陣甜膩,原來是焰珏塞了一顆在她嘴裏。
那人吮着自己的手指,得意地說:“怎麽樣,甜吧?”
寒逝說:“我不喜歡甜味。”但她還是把它吃了下去。
兩個人在街上走着,倒是吃了很多小吃,卻沒買多少東西,當然,大多數的東西都進了焰珏的肚子裏。
焰珏咬着手裏的美食和寒逝在街上逛着,不知不覺地來到一個繁榮的巷子裏。彌漫着誘人的芳香,各種絢麗而精致的顏色,還有一個個姿态各異的花娘美麗的姿容——這裏是花街,每一個城市糜爛的所在。
焰珏跑向最大的一家勾欄,寒逝倒也沒有阻止。
“尋夢樓。倒是個好名字呢。”焰珏回過頭這樣對寒逝說。
“只是繁華盡逝了??????”
“此話怎講?”焰珏對她的話依舊充滿了好奇。
“二十年前,這裏是一家男歡館,不過也不知是什麽原因就賣給了現在的老板,那時的繁華可不是今天的尋夢可以相比的。”
焰珏看那些從尋夢樓裏走出來的男客,雖是蒙着一層醉态,卻和盡興而歸的醉态大不相同,花娘們雖是盡心地招搖着美麗,卻也不見有門庭若市之态。
焰珏拉着寒逝走了。
“怎麽,不進去嗎?”寒逝被拉離花街時這樣問。
“若是有一天繁華如初,也許我回進去。”這句話是別有深意的暧昧,然後他回望了一眼。
作者有話要說:
寒逝的弟弟要出現了,卡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