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番外短蕭說(下)

這個故事自然是有後來的。

後來,寒逝打敗了所有的人,南風萦回,夙顏,甚至是玄淵。

只是南風萦回逃了,玄淵中了寒逝的毒,危在旦夕,夙顏用她的血解了那味毒,然後,夙顏也走了。

寒逝永遠也不會忘記,她用那把名叫往昔的匕首隔開自己手腕時的那個情景。名叫夙顏女人,依舊是只留給她一個側臉,依舊相似如她母親,只是做的事情卻是背叛。

當她看到玄淵中毒倒地的時候,她居然哭了,是的,哭泣。仿佛不屬于自己的東西從眼睛裏緩緩留下,她以為是淚水,擦去的時候才發現原來是血。

人高興的時候會笑,也會哭。只是她留下了的是血,而已。

她把這個消息第一個告訴了自己的師傅,也就是夙顏,那個側臉很像她母親的女人。

當夙顏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只是愣了一下,然後,她說:“寒逝,你随我來。”她不知道她要把她帶去哪裏,可是她依舊跟去了。

玄淵所在的房間裏,四周都是死一般的靜默。

他就躺在床上,完全沒有醒時的霸氣與肆意,仿佛已經沉沉的睡去,永遠不會醒來。

“你永遠都不會醒了。”寒逝這樣想着。

可是夙顏打破了這個夢。

她走到床邊,然後從玄淵的懷裏摸出那把名叫往昔的匕首,輕輕一劃,血從手腕上流了下來。

寒逝從沒有見過這樣的血,紅的像一朵花,而且帶着誘人的花香,銷魂蝕骨,惑人至極。

那一抹如胭脂般豔紅的血滴在玄淵的嘴唇上,一會兒他就醒了。

背叛。

這是寒逝心裏所想到的第一個詞。可是這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呢,不是悲傷,也不是恨意,只是有一種漲的幾乎把胸口漸漸填滿的東西在湧動着。

夙顏說:“玄淵,欠你的,我還了,我該走了。”

她說完這些話的時候,看了一眼寒逝,眼裏沒有歉意。

那晚,夙顏就走了。寒逝沒有挽留,雖然她早知道。

她只是對她說:“師傅,你回來吧,即是是背叛也沒有關系,只要你回來。”

夙顏搖搖頭。

夙顏走得那晚,也是一個雨天,南城煙雨的日子。

雨淅淅瀝瀝地下着,仿佛永遠都不會窮盡。

寒逝的身體,是永遠不會好了,因為曾經她手腳裏的每一寸骨頭都被折斷過,雖然有天下第一的神醫的看護,可是依舊撂下了病根。

沒一回下雨的時候,每一節骨頭都在叫嚣着曾經的傷痛,仿佛再次折斷一樣。可是每一次醒來,身體除了有些倦怠,并沒有什麽異樣。到底,藥是天下第一神醫啊。

可是,有時候她也在懷疑,是不是玄淵為了讓她不要忘記,而故意下了什麽毒,讓她沒到下雨天的時候,都會記得那種痛楚。

睡眠,永遠是最好的療傷藥。再大的痛楚,在睡眠裏也會化為灰燼。

可是寒逝睡不着。

夢,才是這世上最殘忍的東西。

夢裏有血。

時間過去了那麽久,可是她卻依舊無法忘記那個雨天,母親如困獸一樣的争鬥,插在父親胸口裏的匕首,還有玄淵眉心裏的那顆似痣非痣的傷痕——那時母親賜予的傷口,毒融進了皮膚裏,即使解掉了毒性,也解不掉曾經傷害的事實。

那個在玄淵眉心的傷口,仿佛就是為了印證那一點一樣。

她不敢睡。

最先的時候,她就是凝視着某一樣物體,比如我,比如往昔。

當夙顏用它劃開自己的手腕的時候,玄淵就把它送給了寒逝,上面還留着夙顏的血??????

名叫往昔的匕首原來有別的刀鞘,可是它鋒利的身體總是掙脫一般刀鞘的束縛,傷到主人的身體。

用刀的人是不怕被刀傷害的。

可是,她不能讓雲宣看到她身上的傷痕——雲宣,也就是那個在屍體裏被剖出的孩子,寒逝的弟弟。

原來我的身體居然是千年龍骨木做的,那是比鋼鐵還要堅硬的東西,卻可以用山裏最普通的竹片來雕刻的木頭。

于是,我便做了他的刀鞘,來掩飾他的鋒芒。

一個人,無論再怎麽逼迫自己,也是有自己的限度的,每每在噩夢中醒來,寒逝都是面無表情地看着我。

用一個冷漠的表情來掩飾她的恐懼。

也許,她本來就是什麽都不怕的,因為最怕的東西她都見過了。

直到有一天,藥送來了一樣東西。

是一種香,香的名字叫醒夢。

當下雨的日子裏,寒逝的屋子裏總是彌漫着這種香氣,香甜柔軟而好聞,卻有着一種讓人無比清醒的力量——只要它點着,寒逝就不會睡着。

我不知道該說什麽。也許因為我的歲數比她更老,看過的事情也多了。生離死別,愛恨情仇,血與淚,風與詩,我早就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做些什麽了。

只是偶爾,寒逝她修長的手指撫摸着我的身體的時候,我都突然覺得有些悲傷。

雖然一節蕭會悲傷,聽起來就像一個笑話。

她已經很久都沒有吹奏我了。

少數幾次吹奏是在一座簡陋的墳前,黃沙,陋墳,孤煙,哀曲。

連我都覺得自己身體裏的聲音是凄涼的。

那座墳墓裏的,也是一個殺手,是一個孩子,是一個陰謀的犧牲者——就像寒逝一樣,他們唯一的區別就是,他死了,寒逝活着。

我以為她永遠都不會有快樂了。因為她身上背負着太多責任,秘密,與殺戮。

可是,後來,有了焰珏這樣的人的出現。

作為一節蕭,我的确不該對他們兩個的情愛做過多的評價。

可是,為什麽寒逝卻一直在躲,她躲的到底又是什麽,焰珏?愛情?還是命運?

我知道,往後的歲月裏,我會換很多主人,因為人總是會老會死的。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我已經不想再換主人了。

也許,和某一樣事物呆的時間長了就會産生一種依戀,就像在我身體裏的那把匕首也會羨慕我一樣——他又在羨慕什麽。

我只是想看看,他們的未來是什麽,愛或者不愛,已經不是我要的最後的答案了。

現在,那把名叫往昔的匕首還是會從我的身體裏被抽出來,可是他帶着濃濃的血腥味回來的次數卻少了。

因為有那個人,那個名叫焰珏的人。

如果我有表情的話,也許我會笑,笑得鮮活而又動人。

可惜,我不會笑。

那把匕首回到我的身體裏的時候,依舊會說:你真幸福。

雖然我依舊不知道他在羨慕些什麽,可是,我到底是知道了幸福的滋味——就像焰珏那樣患得患失,即使得不到回應,也會覺得也是一種甜蜜,因為愛人就在身旁,能見到就是一種幸福。

其實,焰珏愛寒逝,本來就是焰珏一個人的事情,又和寒逝有什麽關系。

作者有話要說:

不知道有沒有BU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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