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伊蒂絲之死【下】
陰冷的宮殿外, 猶如行屍走肉的亡靈背着□□弓箭四處巡邏，似乎沒人注意到收藏閣被人闖入，也沒人注意到宮殿外, 一個瘦削身影的靠近。
“喂, 等等，伊蒂絲, 我們不是去救托爾嗎？”
雖然知道此時靜谧氛圍不易被打破，但洛基忍不住想要開口, 他偏頭看着伊蒂絲, 他卻看不到伊蒂絲的目光與視線, 她的眼睛被紫綠色火焰包裹，臉色蒼白，神情淡漠。
而沾滿血跡的衣衫在走動時恢複了白淨與整齊, 仿佛這場屠殺從未發生過一樣。
伊蒂絲扭過頭看洛基，語氣冰冷，慘白的手指指向他的額頭：“你去救托爾，我去找海拉。”
“好, 這樣也好！”洛基找不到理由反駁，況且現在的伊蒂絲看起來氣場太強大了，一時之間他竟找不到任何語言說服她跟自己走, 畢竟洛基已經不想伊蒂絲再受一次傷害了。
洛基埋頭看着自己的腳尖：“我找到了托爾，再來與你彙合。”
“不用。”伊蒂絲冷冷回應，蕭瑟的空氣下是淡漠的語句。
洛基離開了伊蒂絲，轉身利用障眼法溜入大牢裏, 這已經是他第二次來大牢了，第一次是為托爾送菜，而這第二次則是宣布這個好消息，其實他心裏也沒底，伊蒂絲究竟能不能打過姐姐海拉，說到底她只是個人類啊！
不對，已經用永恒之火複活的她還是人類嗎？
洛基心裏一緊，頓時頭皮發麻，不對，人類的眼睛是不會有火焰的！
“洛基？”
“在！”聽到托爾的呼喚聲，他緊張擡起頭，不知不覺已經走到托爾面前了，話說回來明天就
是将托爾斬首示衆的日子了，今天晚上是最佳助他逃跑時機，想必托爾也察覺了這點，正欣喜往洛基方向靠過來。
“我以為你真的站在海拉那邊。”
“我不是為了你。”洛基突然開口，他的眼神有些閃爍，“我…我是為了伊蒂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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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基的雙手放在大牢鐵鎖上，手腕處挂着的鑰匙剛好是從剛剛巡邏獄警手裏偷掉的，他低下頭解鎖，托爾的大手安撫性握在他拳頭上，放低語氣：“沒關系，我們離開這裏，為伊蒂絲報仇。”
談及“伊蒂絲”三個字，托爾內心非常憤怒，如果不是當初自己擅自将伊蒂絲從地球帶回阿斯加德，如果不是父親口中所謂的“雙面女巫”傳聞，或許伊蒂絲就不會回來幫助自己，就不會死！
“父親的言論是對的。”托爾輕輕嘆了口氣，他擡起頭觸及洛基幽綠色雙眸，痛心疾首地說，“我們是神，我們不應該和人類有過多交集，伊蒂絲的死全怪我！”
“她本來可以不用死的，對不對。”托爾注視着洛基的眼睛，他也不知道自己奢求洛基會說出什麽大道理的話，只是這些日子他扛了太多不該扛的壓力，父親去世，阿斯加德淪陷，以及複仇者聯盟一員因自己而死，他真不知道，如果有一天有幸活着回地球，他該怎樣向聯盟交代！
大牢外輕緩的腳步聲響起，高跟鞋踩在脆弱地面上宛如彈奏死亡樂曲，海拉輕佻的聲音帶着笑聲經風掠過托爾和洛基耳裏。
“可是你醒悟的太晚了，我的弟弟。”
大牢走廊的盡頭，海拉一手插着腰伫立在門邊，一身黑衣，長發披肩，身旁似有煙霞輕籠，，她佯裝摳着自己剛做的瑰麗色指甲油，發出刺耳又性感的笑聲。
她轉過臉，眼神宛若天邊星月，她舉手投足是一種天然去雕鑿的韻致，蠱惑人心般的眼神像茫茫人海中偶爾駐足的一個回眸。
海拉扭着腰走過來，輕佻潇灑，洛基節節後退，甚至丢掉手裏的枷鎖，立馬跑到旁邊，雙手揮舞：“這不關我的事！”
可惜他的舉動和計劃已經出賣了自己，但海拉并沒有将這些放在心底，仿佛料定了洛基會出賣她一般，輕輕笑着：“沒事，一個一個來。”
大牢的鎖已經掉了，托爾立馬護住洛基，轉身面對海拉，可就在他轉身同時，自己的脖頸被冰涼的手掐住，海拉仰着頭掐住托爾的脖頸，勒緊他。
托爾雙腿離地，無助地向旁邊抓去，他企圖抓住什麽東西來抵住海拉的攻擊，但身旁什麽都沒有。
海拉的唇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奧丁死了，托爾也馬上就要死了，阿斯加德已經徹底屬于她了！
可海拉很快笑不出來了，她的表情僵硬在臉上，因為她發現有雙更冷的手摸向自己的脖頸。
很快，海拉垂下手，她的雙肩如同石化般動不了了。
“伊…伊蒂絲？”恢複了氣息的托爾先是揉揉自己的脖子，他睜開眼，發現伊蒂絲居然站在海拉身後，雙手撫住她的脖頸，而海拉居然站着任由伊蒂絲擺布。
“聽說你是死亡女神對嗎。”伊蒂絲呼出每一口氣，都有紫綠色霧氣飄出。
縱使面前的伊蒂絲對托爾叫喊不聞不問，但托爾依然認出這是她，并且……
“洛基，你都幹了什麽？”托爾氣憤向正準備逃跑的洛基怒吼道，揪住他欲欲溜走的衣領。
“我…”洛基埋下頭，但他很快擡起眼，他看到海拉被伊蒂絲玩弄于手掌之中，他忽然不知哪裏來的底氣，掙脫托爾的手，“我複活了伊蒂絲，我有錯嗎？”
“你…”托爾心痛看着洛基。
“對，我是複活了伊蒂絲！”洛基整理被托爾弄亂的衣領，中氣十足回答，“神族的人抗衡不了海拉，我讓擁有詛咒之力的伊蒂絲複活，這有錯嗎？”
“我說了很多次，伊蒂絲她不是雙面女巫，這其中一定有什麽誤會！”
托爾的話音剛落，身後海拉雙肩恢複完畢，她利用過肩摔将背向自己的伊蒂絲摔在地上，嘴角勾起一地冷笑：“既然是永恒之火，收回便是了！”
說完，海拉的右手變成銳利的刀刃插.入伊蒂絲心髒，伊蒂絲吐出一口血，但很快她的手也握住海拉尖銳刀刃，眼珠冒出的火焰舔舐着這把刀刃，然後海拉整個人倒吊懸浮在半空中。
“這是怎麽回事？”海拉驚訝看着伊蒂絲，伊蒂絲胸前傷口以肉眼看不見的速度迅速愈合，就連被她刀刃損壞的衣衫也迅速恢複。
“鑽心剜骨（Crucio）！”縱使複活之後的伊蒂絲再厲害，但使用不可饒恕咒仍需要念出咒語。
她站在倒吊的海拉下面，圍着她身體打轉，嘴裏念念不停。
“停下！停下！”海拉握住自己的頭，發瘋般叫喚，“不要再念了！”
伊蒂絲偏頭看她，露出疑惑的表情，然後搖搖頭，指尖指着海拉的頭。
驟然，海拉身體四肢骨頭斷裂（四分五裂），雙腿僵硬纏繞在一起（腿立僵停死），皮膚出現觸目驚心的刀割傷（神鋒無影），體內血塊細胞炸裂（粉身碎骨）。
“夠了！”托爾忽然抓住伊蒂絲的肩，“不要再繼續下去了！”
但伊蒂絲沒有看他，只是自言自語道：“為什麽行不通呢？”
明明她的無杖魔法已經達到了巅峰造極的狀态，為什麽海拉還是死不了，即使用了阿瓦達索命，她依然死不了？
托爾擡眼看着海拉被伊蒂絲的魔法咒語折磨得遍體鱗傷，但斷裂的骨頭很快愈合，纏繞的雙腿立馬分開，刀割傷也以肉眼看不見的速度迅速愈合。
海拉非常生氣，但她很快适應了伊蒂絲的魔法，她掙脫出禁锢咒，從懸浮的空中跳下來，穩穩落地。
“怎樣？是不是感覺殺不死我，心裏很憤怒？”海拉捂嘴偷笑，但尖銳的笑聲依然從指縫流露出，帶着奚笑嘲諷，就像火辣辣的巴掌，扇在在座每個人臉上。
突然，大牢石牆被撞出一個大洞，渾身漆黑的巨狼奔了過來，龇牙怒目瞪着伊蒂絲，他張嘴含住伊蒂絲的頭，使勁咬下去。
鮮血迸出，伊蒂絲的頭被咬掉了。
頭顱滾到洛基腳邊，洛基打了個機靈。
這是曾經和海拉一起浴勇殺敵的坐騎芬裏厄。
托爾抓住巨狼毛發雙手托舉住它，将它扔出去。
托爾回過頭，他被海拉一拳頭砸向外面土地裏，海拉的力氣實在太大了，托爾的臉深陷在土地裏，當他奮力□□的時候，海拉揪住他的短發，雖然托爾剪短了頭發，但這樣的長度，海拉依然可以抓得緊緊的。
突然，大牢房塌地陷，地面裂開一條縫，縫隙愈來愈大，直襲海拉腳底，海拉放開托爾，她仰起頭，發現伊蒂絲不知何時恢複了身體，她懸浮在空中，頭發随風而起，伊蒂絲的衣擺也随風漂浮。
深藍色夜幕下，蒼白的面孔中，唯有眼裏那團永恒之火熊熊燃燒，永生不滅。
“洛基！”托爾扶着自己的胸口，費盡力氣從地上站起來，他知道伊蒂絲恢複身體一定又是洛基搞的鬼。
只要永恒之火不滅，無論身體遭受何樣打擊，都能恢複過來。
伊蒂絲她，已經成為活死人了。
“放棄吧，小姑娘，你是殺不死我的！”海拉發出刺耳的笑聲，她希望用這笑聲打破伊蒂絲任何不軌想法，但伊蒂絲如同行屍走肉般對她任何表情熟若無睹。
伊蒂絲雙手撐開，天上風卷雲湧，地上飛沙走石。
伊蒂絲雙手指向地下，憑空冒出龍卷風包裹住海拉，狂速掠過的風速粉碎拉扯海拉的皮膚，她大叫着，撕心怒吼，很快她雙手撕開了龍卷風。
再次她飛過去，抓住伊蒂絲的頭，她伸出手，掏出伊蒂絲一顆眼珠子，使勁捏碎，永恒之火熄滅了一半。
當海拉的手伸向伊蒂絲另一只眼睛時，她發現有人抓住自己腳踝，低頭一看，是托爾。
“我不會再讓你傷害伊蒂絲了！”托爾一使勁，拉住海拉向地上砸去，他伸出手肘樂住海拉的脖頸，邊用力邊向一旁發愣的洛基喊道，“快去，按照我說的方法去收藏閣！”
托爾現如今只有一個方法，就是利用蘇爾特爾毀滅掉阿斯加德，只要阿斯加德消失，死亡女神海拉也将不複存在。
托爾閉上眼，他腦海裏浮現奧丁身着白色長衣站在廣闊的草原上，對他說：阿斯加德的人民在，阿斯加德就在！
***
當洛基從宮殿的收藏閣趕回來的時候，他開着一架載滿了阿斯加德百姓的飛船，方向盤是瓦爾基裏操作，這個女人也是靠班納博士突然變成綠巨人浩克發怒而趁機打破大牢，最後跳上了這座飛船。
“你們來的很是時候，我們準備要走了！”洛基贊同對瓦爾基裏點頭，同時也對海姆達爾投去贊揚的眼神，要不是海姆達爾及時帶領阿斯加德百姓離開逃生殿，或許這些人都将葬身在蘇爾特爾的火焰中！
洛基坐在尾艙上，他看着利用永恒之焰複活後的蘇爾特爾瘋狂持着武器砸毀阿斯加德的房屋街道等一切設施。
再低眼，看着一抹黑色飛向蘇爾特爾。
是海拉！她已經發現了自己意圖，但為時已晚，她的力量靠阿斯加德維持，只要阿斯加德消失了，她自己也将不複存在！
洛基輕松向躺在地上托爾打招呼，他為阿斯加德做出了最具影響力的貢獻，托爾應該高興的不是嗎？
可是眼前的托爾卻是那樣悲傷。
托爾接住從空中掉下來的伊蒂絲，伊蒂絲一只眼球已經被海拉挖出，另一只燃燒着永恒之焰的火苗也愈來愈小，她慘白的嘴唇嗫嚅，卻發不出任何一個音節，她柔若無骨的手摸向托爾的臉，她的皮膚皓膚如玉，映着月光，便如透明一般。
“不，你不用說話，伊蒂絲。”托爾心痛看着她，變成現在這副樣子完全因為自己，因為洛基，而他現在為這些罪孽收拾爛攤子的機會都沒有了！
永恒之焰的火苗愈來愈小，悲觀浸透了伊蒂絲五髒六腑，她能聞到死亡的氣味，和天堂的美麗。
如果月光能倒影在她美麗的瞳孔上，她一定能看到霍格沃茲最後的景象。
可惜，或許，已經看不到了。
托爾握住她冰冷的手，他深深吸着氣，卻無法抑制心疼的沖擊，他的眼眸盈滿悲傷，那是伊蒂絲從未見過的，就像雷雨天裏的一棵孤獨的老樹，被狂風拍打，裸露的樹幹訴說着這一切無可奈何。
“對不起。”托爾垂下眼睑。
他想起第一次遇見伊蒂絲的時候，她在角鬥場裏受了傷，蜷縮成一堆，然後他帶她去了複仇者聯盟基地療傷，為她用了自己從阿斯加德帶來的靈藥。
“謝謝您救了我，托爾先生，以及，統統石化…”
“您相信我嗎？托爾先生，監獄的事真不是我做的！”
“你怎麽現在才來，托爾，再不來，異形就要把我們殺死了！”
“真的嗎？托爾？我的黃油啤酒真的那麽好喝嗎？”
“托爾，真好，永生，真的很好。”
阿斯加德下雪了。
那是所有人從未見過的雪景。
漫無邊際的冷，那是一絲一絲拼命往裏鑽的冷，仿佛冷到骨頭裏去。每一塊骨頭都好像被凍得脆了，每動一下都好似骨頭碎掉的疼，疼的鑽心，劇烈的疼痛好像是要把她碾斷拉碎，無論什麽地方都痛，每一分鐘，每一秒都無比漫長，她從來沒有過這樣的疼痛。
在痛苦麻痹的那一刻，她閉上眼睛，手垂向地面，永遠沉睡了…
伊蒂絲的身體在她閉上眼的那一瞬，驟然碎開，變成晶瑩剔透的渣滓随風而逝了。
一縷幽魂随風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