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逆生長的變種人
地點:紐約市亞爾弗列得孤兒院。
時間:淩晨三點整。
亞爾弗列得孤兒院建設已經三十年了, 物是人非,所有人都走了,只有年老的婕西修女和院長亞爾弗列得仍固執守護在這裏, 他們仍然滿懷希冀接收世界各地的可憐孤兒, 盡全力為他們營造溫暖的家,然後每天向上帝祈禱有人能領走它們, 給自己豐厚的酬勞。
亞爾弗列得是個非常有野心的男人,他總是希望能在開門第一天, 收到未婚先孕少女或者單親媽媽送來的孩子, 不管這個孩子的父母是否在面前, 他一旦抱住孩子就不撒手了,奪也似地往院子裏趕,然後第二天讓修女滿世界宣告有無人領養這個孩子, 最後從領養人滿心歡喜的表情上收到豐厚酬勞。
但莉莉絲是個異類。
與其是個異類,不如說是個變種人。
莉莉絲是在美國複活節過後的第二天來到亞爾弗列得孤兒院,她滿身被金色毯子包裹,身上卻空無一物。
當婕西修女從地上抱起她的那一刻, 揭下金毯那一刻,她吓壞了!她的雙手失控,莉莉絲掉了下去, 卻穩穩懸浮在空中,好像在宣告這個女士,這孩子今後歸亞爾弗列得孤兒院所有!
婕西修女失魂落魄的叫聲引來了院長亞爾弗列得怒罵,亞爾弗列得剝着橘子跑到門外怒氣沖沖指着婕西修女, 正要開罵時,眼尖發現了懸浮在空中的莉莉絲。
金毯掉落了一半,莉莉絲的臉露了出來。
那完全就是一張老人的臉!一雙大眼睛已經深深地陷了下去,嘴裏的牙也已經快脫光,一雙粗糙的手爬滿了一條條蚯蚓似的血管,昏黃陽光放肆灑在滿臉縱橫的溝壑裏。
孩子非常瘦,顴骨在塌陷的臉上像退潮後的礁石那樣突出來。她的指頭到掌心,到掌根,到處布滿老繭,仿佛套上了鱗狀甲殼。腳掌肥厚、寬大,有如張開的蒲扇,腳面和腳底滿布皺紋、老繭,有如落在森林中的老麻栗樹皮。
“這…這是怎麽回事?”亞爾弗列得驚慌失措地叫道,但婕西修女只是搖頭,顫抖着聲音解釋,“我…我是在門外看…看到她的!”
婕西修女話未說到一半,吓得差點昏厥過去,還是亞爾弗列得老練,直接抱住懸浮空中的莉莉絲,往房屋外的垃圾桶走去。
孩子被亞爾弗列得粗魯的動作吓到了,如同老人般咳嗽的聲音哭哭啼啼。
亞爾弗列得打了一個冷哆嗦,然後直接把它扔向垃圾桶,關上桶蓋後他拍拍掌上灰塵,步履飛快回到家,但在他打開家中燈的那一瞬,包裹金毯的莉莉絲赫然出現在他飯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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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先是一驚,然後氣急敗壞再次抱住莉莉絲往門外走,但這次門怎麽也打不開了。
他開始心慌,既而頭皮發麻,他心悸看了眼懷裏莉莉絲,莉莉絲睜着大眼望向他,滿是縱橫的臉上在昏暗燈光下異樣詭谲。
門把手開始滴出鮮血,妖豔的紅,像蛇一樣順着門框蜿蜒爬向他的手,亞爾弗列得舉起滿手鮮血,大聲尖叫,莉莉絲聽着他慘絕人寰的叫聲也吓哭了,像老人咳嗽的聲音跟着他此起彼伏的尖叫聲驚醒了孤兒院所有人。
那一晚之後,莉莉絲就在孤兒院住下了。
因為院長亞爾弗列得發現一件事,每當他想扔掉莉莉絲或者對這個孩子使壞眼時,似乎冥冥之中有種詛咒,讓他經歷世上一切詭異的事,他覺得再這樣下去,自己會瘋掉的!
“莉莉絲,喜歡新買的玩具嗎?”吃完午飯後,婕西修女抱着莉莉絲,讓她安穩坐在自己雙腿上,給她削蘋果。
莉莉絲骨瘦如柴的手搗鼓着玩具火車,嘟起嘴,“啪”一聲把玩具扔地上。
“不好玩!”她如同老人滄桑的聲音響起,婕西修女立刻踢掉玩具火車,将手裏削好的蘋果給她,“那不玩火車了,先吃蘋果吧,等會嬸嬸帶你去超市買更好的玩具好不好?”
莉莉絲沒有說話,她瞪着趴在窗外觀察她的一群小夥伴,這些小夥伴和她一樣,都是亞爾弗列得孤兒院的,但唯一不同的是,沒有一個小夥伴和她玩耍。
莉莉絲是個異類,從她被孤兒院收養的第一天起,所有孤兒院小孩對她避之不及。
莉莉絲來到孤兒院時可以推算出她才一歲,但在孤兒院待了半個月,她每天新陳代謝速度極快,到現在已經8歲了!她的臉也變得非常快,幾乎長成了一張中年人的臉。
婕西修女和亞爾弗列得觀察她每日的變化,倒吸一口冷氣,逆生長的變種人。
從莉莉絲來孤兒院之後,只要她願意的事一旦開口,亞爾弗列得盡自己所能給予,而只要他拒絕,就會經歷詭異的事,包括經常看到圍剿在床前趕不走的幽靈。
由此,亞爾弗列得總結出一件事,只要有人肯領養莉莉絲,又恰好莉莉絲開口,那他完全可以脫離這個詛咒!但半個月過去了,無人肯領養莉莉絲,人們都覺得她是異類!
“婕西,咱們再熬幾個月就行了!”亞爾弗列得安慰婕西修女,只要再過幾個月,莉莉絲逆生長為嬰兒,那時的她雖然是老年人心智,但卻擁有嬰兒的容顏和身體,到時候再撒謊欺騙領養人說這是棄嬰博取信任,那他完全就能送走她了!
亞爾弗列得每天辛勤看着日歷,期盼那一天到來。
可這一天過得實在太慢了,如果可以提前送走莉莉絲,亞爾弗列得也願意劍走邊緣。
亞爾弗列得每天也沒什麽事,除了跑跑腿替政府做些公關報道的快遞文件,除了這份兼職之外,剩下的只有靠領養人酬勞度日和維持孤兒院生計。
這天,他意外接到政府通知,為了感謝他辛苦工作,邀請他聽一次講座,順便幫政府某一議員寫份聽講報告。
亞爾弗列得欣喜答應了,他早早來到體育場,聽說這次講座是在體育場內部進行,他還沒進入內部,便看見體育館到處挂着關于變種人合法化的橫幅。
複仇者聯盟經過內戰一事後,美國隊長史蒂夫·羅傑斯退出複聯離開了紐約,去了哪裏迄今也無人知道。而新任領導者是鋼鐵俠托尼·史塔克,這人似乎是因為美隊離開,也恰好因為政府安排搬至偏遠地區,對于複聯的事沒有太多動力與積極性,甚至現在紐約很少看到這些聯盟的人了。就算突然出現恐怖分子,每次都是FBI聯邦特工出擊,複仇者聯盟似乎已經名存實亡,形似解散了。
而在這敏感時機,不知是誰開始倡導變種人合法化,讓一直岌岌可危的變種人處于政府的一根弦上。
政府大多數人并不能十分接受變種人,他們總是害怕變種人給自己生活帶來困擾與壓力,畢竟現在的紐約,已經指揮不了處于疲乏期的複仇者聯盟了。
亞爾弗列得走進體育館內部時,這裏已經坐滿了人,而講臺上,一個抱着書的光頭老年男人微笑看着衆人,他坐在輪椅上,雖雙腿殘疾但并不能掩飾他內心欣喜,他激動又開心看着座無虛席的人群。
“所以,這位查爾斯·弗朗西斯·澤維爾先生,哦呵呵,抱歉你的名字有些繞口。”講臺上另一個男人站在首席臺上故作頭疼的樣子揉了揉太陽穴,引得衆人一陣發笑,他張開手指着查爾斯說,“你認為我們社會應該毫無警惕接受一切變種人嗎?抱歉,我想在座各位應該無法坦然接受吧?”
查爾斯不怒反笑,嘴角彎起,微微一笑道:“我想很多變種人身邊,應該都有朋友,親人,甚至父母。我們為什麽不能像對待普通人一樣友好對待他們呢?人性本善,我們應該以正确的方向引導他們,他們本質并不壞!他們只是擁有常人無法理解的超能力而已。”
“對不起,打斷一下。”男人止住查爾斯的話道,“我們說的不是超級英雄,OK?”
查爾斯沒有說話,他只是一直看着首席臺上的男人,面而不語。
男人繼續面對衆人說:“朋友們,你們能接受一個随時可以穿牆而入的變種人嗎?偷窺你的生活,甚至劫走你的私人物,你們能接受嗎?”
衆人一致搖頭,甚至亞爾弗列得也在內,異口同聲道:“不能接受!”
查爾斯打斷男人的話:“抱歉,斯蒂芬先生,我想說一句,變種人只是基因突變的人類,是人類的進化體,你不能把他們當做小偷強盜,他們跟我們都是人類,斯蒂芬先生!”
斯蒂芬搖搖頭,笑着說:“不,這可不是我一個人的想法,所有人都不喜歡變種人!”男人埋下頭,盯着自己手裏的信說,“今天我接到凱利議員的信,他強烈告訴我,你們要求的取笑變種人登記,無效!”
說完,他撕掉手中的信紙,飄散的紙屑飛向天上,衆人站起身一片鼓掌喝彩!
變種人一旦出現,會引起衆多人的恐慌,敵意甚至暴力相向,為避免變種人受到敵意,近日來不斷有人匿名信上訴呼籲取消變種人登記,讓變種人能夠像正常人一樣上學、讀書、工作、結婚。但這一說法卻遭到白宮議員的強烈反對。
所以才會有今天的講座。
但結局都一樣,失敗。
查爾斯合上書,書的封面是《修養紳士的一生》。他微微一笑,笑裏卻有說不出的無奈,查爾斯操作輪椅走出體育館內部,他看到一個男人站在櫻花樹底下,非常優雅向他鞠躬。
“我知道您,查爾斯教授,您已經不止一次申請為争取變種人合法化而出席若幹講座和會議。”亞爾弗列得非常紳士地說道,彬彬有禮。
查爾斯點頭,嘆氣般:“可惜事與願違,今天可能是我最後一次講座了。”
數不清是對政府失望還是對人類悲嘆,他已經很累了,查爾斯的反應讓亞爾弗列得非常驚訝,他忙不疊地道:“難道您今後不為變種人争取利益了。”
“這不是利益,這是他們本應得的生存法則!”查爾斯的指關節重重叩在輪椅座椅上,他敏感察覺出這個男人找自己有事情,直截了當問道,“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亞爾弗列得低頭道:“是的,說了這麽久還沒自我介紹,我叫亞爾弗列得,孤兒院的院長。”
查爾斯微笑點頭,他對這種接濟無家可歸孩子的福利孤兒院向來有好感。
“我能不能拜托您一件事,查爾斯教授。”亞爾弗列得的嗓音忽然壓得很低,他似乎生怕別人知道接下來的話語,趕緊左右看了看,确定沒人後,急迫道,“我們孤兒院有個逆生長的變種人,我想請問教授您是否有意願領養。”
是的,普通人家肯定不會領養莉莉絲,但這個教授是個例外,他這麽竭誠對待變種人,一定也能領養自己孤兒院那個鬧翻天的莉莉絲。
查爾斯皺眉思考了會,亞爾弗列得以為他不同意,急忙問道:“您不是一點也不拒絕變種人嗎?您不是一直以來都在申請變種人合法化嗎?難道您說的這些都是假話?”
查爾斯擡頭嚴厲斥責他的駁論:“請你注意一下你的語氣,亞爾弗列得先生,你有沒有想過,逆生長的并非變種人,她或許只是面貌看起來比平常人不一樣了點?”
“不!”亞爾弗列得急紅了臉,“她就是變種人!在進入孤兒院第一天,發生了很多詭異的事,我實在不想收留她了,我快發瘋了!”
或許亞爾弗列得音量太過高調,惹來周圍人投視,他們紛紛看着亞爾弗列得,一陣竊竊私語後像避開瘟神一樣避開他。
亞爾弗列得狠狠瞪了他們一眼,回過頭還想再跟查爾斯說些什麽的時候,查爾斯教授坐着輪椅走遠了。
亞爾弗列得邁開步伐追上查爾斯,卻在快要碰到他肩膀的那一瞬,被一個紅顏色頭發的女人攔住,查爾斯緩緩轉過頭,輕輕道:“沒事的,琴。”
亞爾弗列得挪開琴警惕的視線,向查爾斯叫道:“我的孤兒院全名叫亞爾弗列得孤兒院,您一定會來的是不是?”
查爾斯揮揮手,坐着輪椅越走越遠,他的聲音也從遙遠的天邊傳到亞爾弗列得耳裏。
“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