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游樂場的一夜

和托爾走在大街上, 莉莉絲掌心潮濕，她不停抓着自己頭發，她很少和一個男人靠這麽近, 近的可以聞見他身上好聞的蘭花香味, 像極了另一個國度的幽香。

“我…我想說一句抱歉。”身旁的男人突然開口，“明明說過不會再讓你消失了。”

托爾非常愧疚, 但他好看的眼睛擡起，嘴角向上揚, 下意識抱住莉莉絲：“不過還好, 我趕到了。”

這…莉莉絲眨眨眼, 會不會發展太快了？

她承認她是有點喜歡托爾，但是還沒發展到那地步吧…，可是她忽然又很享受這種感覺, 等等，會不會又是魔形女搞的鬼？

莉莉絲推開托爾，神情古怪看着他。

托爾意識到自己失态，立馬幹咳了幾聲, 然後擡起手裏塑料袋，原來袋子裏裝着一只香噴噴的烤鴨，托爾趁莉莉絲不注意在街邊買的。

“莉莉絲, 少吃一點，啃個雞腿就好了。”托爾看着莉莉絲饑渴的眼神，失笑道，但還是忍不住提醒, “這種東西，在我們阿斯加德，我看都不會看一眼。”

但是現在沒辦法了，斯特蘭奇只借自己幾十美元，能在街邊買只完整的烤鴨似乎已經很不錯了。

“你剛剛消失就是因為這個嗎？”莉莉絲邊啃着雞腿邊問道，她嘴邊還有一些油漬，突然莉莉絲愣住，她的目光随托爾手指移動。

托爾的手輕輕擦去莉莉絲嘴角油漬，眼神帶着一絲寵溺。

這是托爾，不是魔形女，魔形女才不會細致到給自己擦嘴角的地步呢！

莉莉絲臉紅心跳看着托爾，她的臉不自覺靠了過去，深藍色夜幕下，托爾的眼睛非常漂亮，像藍寶石一樣亮晶晶的。

她看到倒影在眼瞳裏的自己，膚色瑩白，目光閃爍。

烤鴨落在了地上，她都沒發覺，她只感受到自己離托爾越來越近，近得似乎能聽見他的呼吸聲，近得能聞到他身上獨有的男性荷爾蒙味道。

然後她蜻蜓點水般啄了一下托爾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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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托爾沒發覺的時候。

啄完後，莉莉絲露出得逞的笑容，飛快離開這裏。

“等等。”托爾條件發射抓住她的手，莉莉絲回頭不解看他。

眼神觸碰的剎那，好像有種電花在閃爍。

托爾松開了手，看到莉莉絲掩着面難為情離開人群。

托爾似乎還停留在那個蜻蜓點水的吻裏面，真奇怪，他以前從來沒有這種感覺，似乎被人給戲弄了，但是，又很喜歡這種感覺。

一群穿着米老鼠唐老鴨服裝的年輕人擠着他從中間路過。

托爾被左擠右擠中突然反應過來，他剛剛又弄丢了伊蒂絲。

“啊啊。”托爾真是恨死自己的木讷了。

“喂，你怎麽了？”可愛又熟悉的臉出現在他眼前，托爾看到莉莉絲懷裏捧着一堆錢幣。

“莉莉絲，你哪裏來的錢？”

莉莉絲抓了抓頭發，這一抓，錢幣全落了下來，驚呆了側面而過的米老鼠唐老鴨。

“我剛剛不過随口一句錢幣飛來，它們就跑到我懷裏了。”莉莉絲哭喪着臉，“我發誓我絕對沒有偷任何人的東西。”

托爾啞然失笑，這和偷的概念似乎沒有什麽不同。

“反正也不知道是從哪裏飛來的錢，托爾，我們先去填報肚子吧！”

“我不餓。”話音一落，托爾肚裏咕咕叫起來，他不快皺起眉，失去神力以後這才餓五個小時就撐不住了嗎？

莉莉絲抿唇一笑，拉起托爾的手飛快往餐廳跑去，美元大鈔散了一地，身後米老鼠唐老鴨麻利撲在地上撿。

走到餐廳時，莉莉絲的錢所剩無幾了，但她還是點了一碗超大意大利面，吃的津津有味，而對面的托爾，吃牛扒都不用叉子了，直接抓起就啃。

看起來托爾真的是餓壞了，這情況和他第一次來地球時一模一樣。

托爾打了個嗝，他還想吃，但莉莉絲的錢都付完了，他有些尴尬側過臉看窗外來來往往的人群，突然一個大碗推到自己面前。

“吃吧，我不餓。”莉莉絲開心的說。

托爾有些感動，他想推脫，但實在肚子太餓了，他捧起碗就吃，含糊不清說了句：“謝謝。”

吃完飯之後，莉莉絲走到餐廳外，這才發現自己在迪士尼游樂園門口，這個地方她在電視上看到過，沒想到自己居然真的來到了這裏。

感覺後背被人披了一件外套，莉莉絲回頭看去，托爾眼睛有些飄忽不定，說：“你衣服後背裂開了，容易着涼。”

莉莉絲笑了，她指着游樂園，托爾望着她說：“你想去？”

莉莉絲飛快點頭，托爾習慣性摸向口袋，他已經一分錢也沒有了，莉莉絲也沒有了。

但莉莉絲很快想到一個辦法，她把托爾拉向角落裏，偷偷摸摸探出頭說：“我只要說一句話，那些錢就會飛過來，信不信。”

托兒皺起眉，有些半信半疑。

莉莉絲指了指圍着游樂場門口買票的人群，手一揮：“錢幣飛來。”

那些圍着買票的人們口袋裏美元大鈔紛紛飛了過來，莉莉絲立馬接住，但大鈔太多了，直到她和托爾都抓不住了，鈔票還在源源不絕飛過來。

很快，巡邏交警發現了這詭異的一幕，立馬向角落跑去，莉莉絲抓起托爾的手就向外跑，但她不知道怎麽讓錢幣停下來，那些錢幣還在後面像小孩子一樣跟着跑。

“莉莉絲，你剛剛是怎麽讓它們停下來的？”托爾喊道。

“我忘了。”莉莉絲邊跑邊說，“真忘了，好像它們是自己停下來的。”

跑了一會兒，直到巡邏隊被甩在了身後，莉莉絲和托爾才停下腳步，累得氣喘籲籲，他們就地而坐，累得直喘氣，看着對方，忽然相視一笑。

雖說偷偷摸摸的方法不好，但看到莉莉絲笑得跟孩子一樣，托爾忽然覺得這也沒什麽不好，堂堂神族之子下凡感受基地勞動人民的辛酸苦辣，似乎也沒什麽不妥。

“看，托爾，我們來到迪士尼後門了。”莉莉絲指着敞開的大門高興道，現在天色已黑，而游樂園獨有的霓虹燈将整個樂園照得金碧輝煌。

“算了吧，莉莉絲。”托爾有些拒絕，他從來沒去過游樂園，即使是簡，他也沒和她去過。

“不行，一定要玩！”莉莉絲大聲笑道，她坐上了一架大擺錘，新來的工作人員像小白臉似的長得白白淨淨，兩只手圍着莉莉絲的腰給她系安全帶，系完之後，雙手似乎有些不舍得放下來，來回揩油，偏偏莉莉絲毫不知情，一雙眼目不轉睛盯着游樂場其他設施。

“喂！小子！”托爾的拳頭砸在他手上，疼得他龇牙咧嘴，“嗖”的一下把手縮了回來。

輪到給托爾系安全帶時，小白臉故意放松了帶子紐扣，似乎輕輕一拉，紐扣随時會松開。

但倆人都毫無察覺，直到大擺錘上升到空中時，猛地降下，托爾整個人不受控制力被抛出，在游樂場上面劃出一個完美弧度。

游樂場所有玩客驚呆了。

直到“咚”一聲震耳欲聾落地的聲音，莉莉絲才發現身旁的托爾不見了！

大擺錘還在繼續，莉莉絲立馬解開紐扣，她掉了下來，又是“咚”一聲落地的聲音，她爬向躺在地上，不斷流血的托爾，奇怪的是她這次無論怎樣使力，那股超能力都沒有出現！

“托爾！托爾！”莉莉絲每爬一步，她的頭都愈發疼痛，一些不可抑制的畫面似乎從壓榨的頭腦裏蹦出來。

她看到了一些不可思議的景象，奇異的魔法城堡，恐怖的異形鬼怪，還有某個神秘國度一片火海。

周圍有人攝像，有人拍照，但更多的是打電話給急救中心。

莉莉絲和托爾一樣，骨折了。

但托爾的情況更糟糕，他是在大擺錘猛地落下時甩向地上，而莉莉絲是降落到一半時自己掉了下去。

托爾睜開深海一般的左眼，他的脊椎骨似乎斷了，全身上下疼得要命。

他從來沒有這麽疼過，身為奧丁之子，他早就忘記疼痛是什麽感覺了，而在這一刻，撕心裂肺的疼竟是這樣刻骨銘心。

“托爾。”莉莉絲爬到了托爾身邊，她緊緊抓住托爾的手，似乎生怕下一秒他就會從自己身邊離開，托爾無法扭動脖子，他只有愣愣轉動眼珠看着莉莉絲。

托爾嘴唇嗫嚅：“伊蒂絲…”

莉莉絲猛地一驚，她的頭又開始不停疼了，她緊緊抱住頭蜷縮成一堆。

已經很久沒這麽疼過了，以前有人叫她伊蒂絲時，她沒有感覺，而現在托爾這樣稱呼自己，莉莉絲突然覺得心非常疼，她也說不上為什麽心會這麽疼。

只是感覺有種東西隐隐約約在離自己遠去。

哦，是心碎。

“伊蒂絲，你什麽時候才能想起。”

托爾艱難轉過了頭，看着她。

莉莉絲開始流淚了，她痛苦看着托爾：“難道你和我一起，只是為了伊蒂絲嗎？”

托爾沒有說話，他疼得太厲害了，說一句話都要耗上半天時間，他想解釋不是這樣，但嘴一張，卻什麽也說不出。

直到急救車趕到，擡着擔架将托爾送到車上，莉莉絲的頭疼才消去不少。

***

托爾是在一片嘈雜聲中醒來的，他第一反應是去看莉莉絲，但他動不了，整個身體硬邦邦的，也許是不小心按響了床旁呼叫鈴，斯特蘭奇趕了過來，按住托爾準備起身的姿勢。

“你現在渾身綁着石膏，不要動了，托爾。”斯特蘭奇似乎是用命令的口氣。

“莉莉絲呢？我要去見莉莉絲。”托爾再次的起身再一次被斯特蘭奇按住。

斯特蘭奇嘆了口氣，眼神往隔壁瞟了瞟：“在搶救。”

“什麽？”托爾作勢又要從床上坐起來，但斯特蘭奇很快脫下紅色披風撲在他身上，托爾再也直不起腰了。

“托爾，說實話吧。”斯特蘭奇找了個僻靜的地方，喝着茶，幽幽道，“接近伊蒂絲不止是因為歉意吧？”

“你什麽意思？”托爾擺脫不了披風的力氣，只有松開緊握床欄的手。

“你的意外不是偶然，警方備案了，昨天晚上給你系安全帶的那個人是小偷，僞裝成工作人員，實際準備暗自下手偷東西，你很不幸，被他宰了。”斯特蘭奇做了個宰脖子的手勢，但這一點也不好笑。

“斯特蘭奇，你是什麽意思。”

斯特蘭奇放下手裏的茶，走到他床旁，居高臨下俯視他：“當初從班納那裏也是這麽說的，現在在伊蒂絲那裏也是這麽說的。”

托爾看着他，愈發不解。

“你想讓他們恢複力量，然後幫你奪回阿斯加德嗎？托爾。”

托爾一怔，有些怒氣沖沖瞪着斯特蘭奇。

“是有人故意讓我這麽想的。”斯特蘭奇指了指自己腦子，察覺到托爾似乎誤會了什麽，立馬解釋道：“不是伊蒂絲，是查爾斯教授。”

“你明白的，老師都希望自己學生能夠平平安安，所以查爾斯給我灌輸這樣的想法并不奇怪，但奇怪的是你，托爾。”斯特蘭奇意有所指，“說明白一點，你為什麽那麽迫切想讓伊蒂絲回想起來以前的一切？”

“我…”托爾想了想說，“如果沒有以前的回憶，那她和活死人又有什麽區別？”

“可是你沒發現伊蒂絲成為莉莉絲之後，比以前快樂了不少嗎？”斯特蘭奇很快駁回他的理論，故意吹口哨道，“雙…面…女…巫！”

“住嘴！”托爾不耐道。

“抱歉。”斯特蘭奇又重新坐回角落裏，悠哉喝着杯裏的茶說，“你明白的，如果伊蒂絲回想起來這一切，那她恐怕又要經歷詛咒帶來的厄運一次。”

斯特蘭奇看着天花板說：“那就是她以為詛咒帶來的諸神黃昏。”

托爾一愣，他完全沒料到，嚴格來說沒料到自己從來沒往這方面想過，他只是自私認為伊蒂絲只要回想起來以前的一切，他就算贖完罪了，但是沒料過，伊蒂絲想不想接受這一切。

思緒如潮水般湧來，他想起了每次有人提醒伊蒂絲的名字，她就會非常憎恨地回應，她不是伊蒂絲，她叫莉莉絲，她擁有從小到大所有回憶都是在孤兒院裏。

也許…也許伊蒂絲根本不想記起這些回憶呢？

“但詛咒不是她的錯！”托爾極力反對。

“是的，是的，但萬一伊蒂絲不這麽想呢？”斯特蘭奇意有所指，“也許她認定了背負詛咒就背負了一切孽緣呢？”

聽了斯特蘭奇的回答，托爾有些心灰意冷。

斯特蘭奇狡黠眨了眨眼，眼中閃過一絲金色，他走到門邊，放穩了茶杯，輕輕道：“你好好休息，我去看看伊蒂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