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酆夙揚由更深露重之時偷入龍府,彷如一陣春風撞到了盛煙的心口上,突如其來的劇烈心跳聲鑽入他的耳蝸。
兩人,四目,在幽暗的夜幕中相接,便拉扯出一道撩人心魂的珠光。
酆夙揚瞬時把盛煙壓在身下,拉起他的手臂鉗在了頭頂,在他耳邊低聲而笑:“想我了嗎?”
盛煙揚起臉來看他,就見黑暗之中一張瑩玉般的臉龐被淡淡的月色籠罩着,有些模糊,一雙眼眸明亮如柱地凝視着自己,似乎把周遭的一切都照亮了。
“不想。”伸手推了他一把。
大半夜的吓唬人,真當自己是來去無蹤的鬼魅不成!他固然是驚喜的,可是……
盛煙多想有朝一日,能看着夙從憐香居的正門走進來,把自己攬入懷中。
“當真不想?”夙低頭在他耳邊亂蹭,“我才不信,你都暗示說很想很想我了!”
“暗示?”盛煙神色一愣,擡腳踢他的腿,想讓他從自己身上下去,“我何時暗示你了?”難不成他一不留神在信上寫了句想他?不會啊,他寫完信可是讀過一遍的。
夙輕嘆一聲,稍稍把頭擡起些,鼻子對準盛煙的鼻子磨了磨,“你說螃蟹很像我。”
“哦,的确啊……螃蟹看起來外殼很硬,把自己包裹的很嚴實,以為這樣就可以百毒不侵、安穩度日了,哪知還是被人捉了去,上鍋蒸,這外頭的皮囊再堅硬也沒用了……裏頭全是雪白絲絲的蟹肉,清香細嫩得很……你不覺得螃蟹很像你麽?”盛煙原本就是想戲谑他一番的,沒想到倒給了他借題發揮的機會。
“對啊,還不承認你想我!”夙笑着輕啄起他的唇瓣,“你吃了那麽多螃蟹,又說螃蟹像我,不是暗示想吃我麽?想念我這厚重皮囊下獨留的那份,對你的……柔情……”最後兩個字被他直接封在盛煙的唇齒裏。
如火如荼的雙唇交合的味道,是夙獨有的霸道,一旦盛煙微微張開了嘴,他不會有片可遲疑,必定傾城而入。
狂風急驟,卻也柔情激蕩,一絲一縷都帶着熏人的炙熱潮氣。
什麽都是他,盛煙的全部都是他的!
在喪失理智的侵略之下,夙用反複不斷的親吻确認着這份歸屬、這場掠奪。當然,如果得不到盛煙的回應,他骨子裏蔓延的那股沸騰的血液不會充盈起來,正是盛煙有些畏懼卻忍不住接納的點滴低吟,讓他的欲火猶如河畔的漂浮的水草,恣意瘋長起來。
一發而不可收拾。
本以為與夙再見,盛煙會和他變得更為理智些,就像相依多年的戀人那樣,點一盞長明燈,促膝長談,從日落到天明。
誰知,他還是低估了自己,也低估夙對于這份情思的依賴。
天地之間,不知何時在他們之間生出了一個碩大的磁場,無數根隐遁的紅線将他們系在了兩頭,這一個稍稍動動手,那一個便會心生感知。
情思匍匐,拔地而起就成了參天大樹。
幕天席地的,是兩只早已糾纏不清的魂靈,游蕩在空中時也要牽緊了雙手,生怕稍不留神,對方就會被萬物之靈收走了。
盛煙氣喘籲籲地搓了搓自己的臉,推開夙的下巴,輕聲嘟囔:“好啦!”
酆夙揚不想放過這良辰美景的,無奈自己長途狂奔已有些困倦,剛才那一吻不僅耗費了盛煙的氣力,也讓他瞬時脫了力,連腳尖都蜷曲了起來。
摸索着想要坐起來,手卻觸摸到了一片柔軟的毛皮。
他狐疑地探過頭去看,伸手把一只毛茸茸的兔子拎起來,拿到月光下東瞅瞅西瞧瞧,笑道:“盛煙,這是小久?”
盛煙笑着白他一眼,“是啊!”
“好呆的樣子哦!”夙擡起一根手指戳他的屁股,小久不高興地聳搭下耳朵,扭了扭屁股上的短尾巴,身子使勁往旁邊縮,一副委委屈屈被吃了豆腐的樣子,惹得夙哈哈大笑。
盛煙眉頭一緊,立刻爬起來捂住他的嘴,“你瘋了,笑這麽大聲?”
“呵呵,這不是忘了麽。”捏起小久的耳朵往上扯了扯,夙壓低了些聲音,忽然聽見腿上爬過來熱乎乎的一團。
喵喵喵喵——你是誰啊,不準欺負小久,小久只有我可以欺負!小司站在夙的膝蓋上,對他龇起牙。
夙眨了眨眼,立時放下小久,把小司撈起來看,“喲,小司都長這麽大了呀!不過怎麽長殘了,小時候多可愛啊,現在都成大胖貓了!”
小司尾巴一甩,想要伸出爪子撓他——我這叫成熟,你才長殘了呢!不過奇怪了,這人怎麽看着挺眼熟的……
盛煙撓了下小司的脖子,對它說:“小司啊,這是夙,你不認得了?”
小司瞪大貓眼,看着酆夙揚發愣,半晌才眯起眼睛喵嗷叫起來,倒了倒腦袋,看樣子是認出來了。
“你也太寵他們了……真當兒子養麽?”酆夙揚覺得小司和小久都太肥了,“你不會每晚都抱着它們睡覺吧?”
盛煙把小司和小久塞進被子,“對啊,它們軟乎乎的,又暖和,很好睡……”
酆夙揚一把摟住他的肩膀,搖了搖,“那我來了,就不用它們陪了吧?”說罷要把他們往床下踢。
“喂!”盛煙攔住他,皺眉道:“你不在的日子可都是它們陪我的,不許欺負它們!”
“盛煙……你是不是埋怨我,不能像小時候那樣夜夜陪着你了。”輕輕撫摸着他的耳垂,轉而擡起他的下巴,夙柔聲問。
盛煙幾不可聞地嘆息了一聲,往床裏頭讓了讓,示意他睡過來,“那個時候你還是小乞丐,天天纏着我,來蹭吃蹭睡……如今你已是九皇子,是夙王,當今太子的左右手,換由我來天天等你,不知道何時才能見上一面……”
酆夙揚聽得心酸,握住他的手想要開口,被盛煙遮住了嘴,“你且聽我說,雖然我有時候獨自一人靜坐着,仰頭望月,真的很想你,但……這樣就好,我不要住在王府,不要從這個牢籠換到另一個牢籠裏去,更不要與那些将來可能成為你通房丫頭、側妃的女人争寵,分享你……你何時有空來看看我,陪陪我,就足夠了。”
“沒有,沒有!怎麽會有那些人?!”這席話說的酆夙揚發急,捧起他的臉頰,貼在自己唇邊,道:“不會有那些人的,你在擔心什麽?過去沒有,現在沒有,将來就更不會有!別說通房丫頭和側妃,我連正妃都不打算娶,不是告訴過你,這件事我會處理好的!”
盛煙笑得凄惶,半晌把目光抽了回來,看着他道:“可是……你用什麽來說服皇上,堂堂夙王拒婚甚至抗旨,你讓滿朝文武如何看你,天翔朝百姓如何議論你?這些,你當真都不怕?就算你不怕,可我怕……我怕你因為我失去所有,被人鄙夷唾罵……我說螃蟹像你,說的就是這個道理,你把自己修煉的再堅固,可如果遇上了漁夫,注定毫無退路……讓暗衛帶給你這句話,是想提醒你在朝中千萬小心……”
酆夙揚擰起眉頭注視着他,“我從不知道你想到了這樣遠,沒錯,你說的這些都有可能發生,但你該相信我……不曾努力就放棄,可不是我認識的那個盛煙!你只告訴我,想不想與我在一起,要不要我只屬于你一個人?”
多麽振聾發聩的聲音,他與生俱來,就應當是站在浩瀚波濤上的弄潮兒。盛煙想要告誡自己不可以過于自私,腦子裏卻不停地閃現出他們從相識到相知的一幕幕,回憶太美,情絲太重,難道他在多年之後,就只能焚香于前,感嘆往事可待成追憶嗎?
心底,抽絲剝繭的,全都是疼痛。
不過做了一個簡單的假設,盛煙已經不由自主地疼徹心扉,不要,他不要,他不要形單影只地過一生,更不要身邊的夙被替換成任何一個人!
他怕,他也會有畏懼,就是因為動了情,所以才如此患得患失,畏首畏尾麽?
“我……”盛煙将眸子對上夙的眼,一口氣直吸入肺底,“我想,我要!”
一輩子太過短暫,既然他無法忍受無法舍棄,還不如趁着現在能夠有所作為,痛痛快快拼一次,争一次!
哪怕,這樣的奔赴在他人眼裏,只不過一場轟轟烈烈的飛蛾撲火。
酆夙揚的臉上的陰霾終而消散了,他把盛煙抱在懷中,輕輕拍打着他的背,“真害怕你會說出那個我不想聽的答案,盛煙,如果必須要有人來插入我們之間,才能得到其他人的認可,準許我們在一起……我寧可辜負天下人!你知道的,今生今世,我最在意的只有兩個人,一個是我娘,一個就是你。相信我,給我一點時間……你憂慮徘徊的時候,什麽都不要想,只要記住相信我,嗯?”
“好,我信,我等着……”盛煙這才勾起嘴角,伸手摸了下他的耳根,“那,你可記住自己答應我的話,你只屬于我一個人……我也只屬于你,我們之間不會有第三者、第四者……哪怕偶爾吵架,也不要賭氣找別人。”
“嗯!”夙對他用力點頭,定定地看了他半刻,擡起指尖,把盛煙衣襟的紐絆慢慢解開。一顆顆,順着鎖骨往下,細致而緩慢的,看着它們在手中從中間往兩側綻放成兩瓣。
“不是說……要歇息的?”盛煙推了他一把,他卻絲毫未動。
酆夙揚狡黠地挑起眉梢道:“我想試試,自己的體力是不是又漸長了……”不容盛煙再說,擒住他的唇瓣就落下無數個吻,從嘴角到下巴,留下他們歡愛的痕跡。
并不那麽着急除去兩人身上的衣物,夙摩挲着盛煙的手,先時親吻着他的手背,随後一張嘴,把他那指甲修剪的很圓滑的指尖含進了進去。
來回逗弄的,夙的舌尖就圍着盛煙兩三根指頭的指尖打轉,不停地舔舐啃咬這一畝三分地。似有似無的,盛煙就覺得身體裏升騰出一種別樣的質感,不是羽毛缭繞在腳心的那種酥癢,也不是柳絮拂過臉頰的那種淩空而至的驚擾。
都道十指連心,指尖的疼痛會直入于心。但沒想到,這指尖的挑逗與酥軟,竟然也是直入心窩的。
盛煙咬着下唇,想要把手收回來,無奈夙捏的死緊,舌尖稍微加重一絲氣力,就能瞬間讓他整個身子都癱軟下來,白皙的皮膚上密密麻麻都起了小小的疙瘩。不一會他就忍耐不住了,雙腿在被褥上來回蹭動起來,控制不了地向夙靠近,似乎什麽也無法緩解他此刻的無措。
酆夙揚握住他一直腳腕,對他勾起嘴角,輕聲喚道:“盛煙,過來!”
盛煙迷茫地睜着眼,半開的嘴唇往外吐着沉郁的氣息,順着身體的本能向夙的胸口倒了下去,勾住他的脖子,揚起脖頸,主動送上了自己的吻。
深吻過後,夙把盛煙嘴角的銀絲塗抹在他的雙唇上。盛煙不悅地瞪起眼,卻因為氣霧漫漫,顯得格外媚惑撩人。
夙順着他的唇線,把自己食指伸進了盛煙嘴裏,動了動,示意他含着。
盛煙神色無辜地晃動着眼眸,良久,舌尖開始在他的指節處上下移動,不僅僅是含着,而是學着剛才夙對待他那般,也勾勒舔舐起來,而後……握住他的手腕,竟前後動起腦袋,吞吐地吮吸起他的指尖。
夙忍不住抽住自己手指,捏住他的下巴,給了他一記深入咽喉的長吻。
此後的事情自然是順理成章,兩人袒身露體,彼此熱烈交纏在一起,當夙的手指深入下面的私密叢林時,發現盛煙的腰帶還纏在腰間沒有掉落,頓時興起,把腰帶扯下,蒙在了盛煙的眼睛上。
“夙?”盛煙不解,伸手要解開,兩手卻被夙給強行摁住。
“不要……啊嗯嗯~~~不要這樣……”身處于黑暗中,盛煙看不到夙下一刻要侵擾他身體的哪個部分,這種無法預測的悸動,讓他的欲火越加高漲,都擁擠在狹長的甬道裏,愈演愈烈。
夙偏偏不饒他,在給他往顫抖的花蕊中塗抹冰涼的膏體時,另只手不遺餘力地在盛煙腰胯間聲東擊西。
“你,要來就快來!”盛煙心一橫,摸到他的手,紅着臉往自己身上一拉。
夙壞心眼地磨磨蹭蹭了好半天,終于讓小夙王露出了廬山真面目,還沒呼吸多少新鮮空氣,就傲然挺身,趕赴那可使其酣暢淋漓的戰場。
盛煙原本勾住夙的雙腿纏繞地更緊了些,這副身軀和靈魂都期望,他們能徹底融化在對方的身體裏。
……是夜,皎月難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