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程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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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你們找的這房子還真不錯,幹幹淨淨的……”謝秋白自打進屋後就一直誇個不停,言語之中充滿了對租房出來住的向往。
謝秋白瞅了眼卧室,發現屋子裏只有一張床後還是疑惑了兩三秒,但當他發現這張大床的寬度抵得上兩張學校宿舍的木板床後又釋然了。
小冰箱裏放着許多存貨,謝秋白也沒程旬客氣,伸手就拿了一罐肥宅快樂水,看着程旬在廚房裏忙裏忙外的模樣,忍不住啧啧啧。
他們旬哥也太賢惠了點吧。
又看見陸行殊明明一點也不會下廚卻跟在邊上幫忙洗菜切菜的熟練模樣。
謝秋白腦子裏的問號大大的浮了上來。
這兩人怎麽像新婚小夫妻似的……
他原本對這種關系感官遲鈍,撐死上網的時候見過,但現在自從接觸過之後就敏銳了一點點。
沒錯,他有個室友就喜歡男生,而且人也不藏着掖着,反而是十分大膽的承認,甚至還和謝秋白聊過自己喜歡的類型。
至于謝秋白為什麽對此這麽有印象呢,是因為淩年,也就是室友,向他問起過程旬的事。
開學那幾天,謝秋白還經常去找程旬一起吃飯,淩年見到後就記着了。
當淩年聳聳肩一臉無所謂的表示程旬是自己喜歡的類型的時候,謝秋白驚訝的嘴巴裏都能塞雞蛋了。
因為淩年扯了一堆什麽溫柔、皮膚白、安靜、脾氣好、大眼睛之類的,結果說程旬符合自己的理想型。
“鬼扯吧你就,我看你就是看我們家程旬長得帥見色起意!”謝秋白當時就憤然罵了句。
這事他也沒和程旬說過,反正室友就是個看臉的花心貨,早就看上其他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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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旬做了蛋包飯和炸豬排,還煎了雞蛋卷,炒了一盤小青菜,倒是葷素搭配營養均衡。
謝秋白也不是空着手來的,之前聽同學聊起過學校附近新開的甜甜圈店鋪,他來之前就去逛了一趟,順手就買了一盒當禮物。
一盒六個六種口味,看上去都是甜甜的那種,巧克力啊黃桃啊草莓之類的口味。
他心裏種下了懷疑的種子,所以看着對面兩人普普通通的動作都覺得不對勁。
“你倆……”謝秋白咬了咬筷子,朝陸行殊看看,又朝程旬看看,“不會在談戀愛吧?”
這暧昧的請你吃狗糧的氛圍他也不是第一次經歷了。
程旬奇異的看了他一眼,眼神裏充斥着我的笨蛋朋友居然也開竅了的暗示。
他沒怎麽糾結,大大方方的承認了。
“靠。”謝秋白揉了把臉,忍不住,“靠靠靠。”
“什麽時候的事啊?”謝秋白問完之後自己都覺得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看這兩人的親密樣子,像是好了挺久的。
果然,程旬的回答印證了這件事。
“沒多久……高三的時候咯。”
謝秋白的眼神從震驚轉變成悲憤:“靠,高三的時候我苦哈哈的讀書,你倆居然就在我眼皮子底下偷偷談戀愛。”
“滾蛋。”程旬笑着白了他一眼,反駁道,“我高三也很辛苦的好不好。”
“我說呢,剛走進這房子就有種新房的錯覺。”
眼看這貨越說越口無遮攔,程旬直接上手給了他腦殼一記栗子。
吃完飯後,謝秋白自告奮勇擠在程旬身邊幫忙洗碗,一臉的有話想說和我想咬耳朵。
程旬斜睨着他,問:“幹嘛啊?”
“好好的你怎麽就彎了呢?”
謝秋白臉上還帶着滿滿的困惑,回憶起小時候的發小,明明當時是一起偷看二次元美少女雜志的關系,怎麽長大了就變成喜歡男生了。
程旬被他這麽直白的詢問弄得有些不好意思,耳朵都紅了些許。
“我怎麽知道。”他的聲音顯得有些底氣不足,“反正就是……反正就是喜歡他了,就他了,這樣。”
聽着他這一番勇敢的告白言論,謝秋白都想替他鼓鼓掌了。
“好吧。”謝秋白抓了抓頭發,抓完才發現手上還沾着洗潔精泡沫,弄得自己很是淩亂,“反正你喜歡就好咯。陸哥他也挺好的。”
“幹嘛一副娘家人口氣啊。”程旬抖了抖雞皮疙瘩,忍不住吐槽他。
謝秋白也不反駁,只是去拿紙巾把頭發弄幹淨了。
“怪不得之前你問我有男生和自己告白怎麽辦……靠,也就是說是陸哥先告白的咯?”謝秋白不怎麽靈光的小腦瓜忽然就聰明了一回,“還有親……”
程旬反手就捂住了他的嘴,阻止他把接下去的話說完。
然而他也忘記了自己手上滿手的洗潔精泡沫……
謝秋白悲慘的泡沫地獄再次循環。
至此,他倆的關系在朋友這兒算是半公開了。
陸行殊帶回來的電吉他就放在卧室的角落,這兒的房子隔音比起老家來說很是不錯,至少他為程旬彈奏演唱的時候沒有被人投訴。
他唱的歌是自己寫的,詞曲都是,但從未唱給別人聽過。
程旬是第一位幸運聽衆。
陸行殊那個荒廢許久的賬號又開始重新上傳作品了。
他坐在陽臺的椅子上,懷裏抱着吉他,溫潤的嗓音比三月的日出還要溫暖。
程旬調整着三腳架,刻意沒有拍到他的臉。
視頻後期則是程旬做的,這方面他有些無師自通的天賦。
雖然沒露臉,但是因為悅耳的歌聲和一點點氛圍感的濾鏡,這次投稿的熱度比之前的視頻都要高。
評論區都在說up主太高冷了,也有很多人評論說想看帥哥露臉之類的。
程旬覺得,陸行殊将來如果不當醫生而是成為歌手似乎也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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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的秋天總是短暫停留,然後嘩啦一下直接邁入冬天。
程旬裹着新買的棉衣,坐在教室裏思緒紛亂。
學校冬天基本不開熱空調,全靠學生自我發熱取暖。
放在桌面上的手機震動了一下,程旬瞥了眼手機,發現有新的短信,他心不在焉的點開信息,看完短信的內容後卻狠狠皺起了眉。
程旬一直覺得生活會一直這樣平靜下去,他可以安安穩穩的讀完大學,先一年比陸行殊畢業,先一年經受社會的洗禮變成普普通通的成年人。
到時候有了足夠的底氣再和阿婆坦白所有事情。
可是一些細微的變數已經慢慢滲入他的生命中。
短信的內容很簡單,是一個人的名字和照片。
程雅。
加上一張以女人為主角的風景照。
照片中的女人十分年輕,約莫二十出頭的年紀,烏黑秀發剛過鎖骨,手扶着太陽帽,明眸皓齒笑容清麗。
五官和程旬有些相似,任誰看都覺得是從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程旬十歲的時候就失去了曾經的記憶,對母親的記憶也只剩下了蒼白的神色和枯草般的頭發。
五官名字都早已淡忘。
醫生說他摔傷了腦子,所以才會失憶。
程旬猶豫了一下,還是回複了信息。
[你是誰?]
既然對方知道母親的身份,還擁有母親的照片,卻發這麽模棱兩可的信息過來,很明顯是在釣魚。
可惜願者上鈎。
對方發過來時間和地點,說要見面詳談。
程旬輕輕地啧了一聲,忍不住感慨,好像騙子。
他又用手機地圖搜索了一下那個地點,發現是一家咖啡館,看裝修就知道是那種很貴的店。
程旬皺了下眉。
他可不太想花冤枉錢。
對方選的時間也很耐人尋味,仿佛是知道這個點沒有課也沒有兼職。
程旬有些遲疑,可最終還是沒有告訴陸行殊這件事。
原生家庭的事連他自己都不夠清楚和了解,還是不要讓其他人蹚渾水的好。
程旬坐在玄關是凳子上換鞋子,陸行殊見他似乎要出去的樣子,下意識地問:“要出去?”
程旬點點頭,随口扯了個謊:“便利店的小蘇找我換班了,反正就去一下午。”
陸行殊颔首:“好。”
程旬依約來到咖啡館門口,正在門口猶豫之時就收到了短信。
那人又發來了桌號。
看樣子是早早到了。
程旬挑了挑眉,推開了咖啡館的玻璃門。
他走到約定的桌號處,順手脫下了羽絨服搭在手臂上,咖啡館裏開了舒适的暖空調。
白色衛衣襯得他的皮膚白皙,看上去也充滿涉世未深的少年感。
坐在他對面的人,也就是發短信的那人穿着深藍色的休閑西裝,即使是程旬這樣對這些東西不怎麽關心和了解的人也看得出料子很好。
看上去很貴。
不過周末約人在這種地方見面還從頭到腳穿的這麽商務的人還真是有夠機車的。
眉目稱得上英俊的男人朝程旬公式化的笑了笑,然後從一旁的公文包裏拿出了一個檔案袋。
然後遞給了程旬。
程旬面前放着一杯點好的咖啡,但他并不想喝。
他接過那個黃色的檔案袋,即将打開之時又有些猶豫。
總覺得這玩意就像那潘多拉之盒,打開之後怕是有許多事都不可控。
但對于自己身世的好奇還是超出了一些理智。
這些年他很幸福,也很感激能認識阿婆、陸行殊這樣很好很好的人。
可十歲以前那些晦澀的過往,他還是想要知道。
想知道自己的母親,程雅到底是怎麽的人,還有那從未在記憶碎片裏出現過的父親……
作者有話說:
換主線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