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公主吻技高
綠禮仍是綠禮,這點不會變,就像她不會因為任何人、任何事而改變自己,無論這種改變是好是壞。
第二日,綠禮獨自出宮赴約,身邊只跟着枝瑩。
雲春樓乃風雅之地,才子佳人、陽春白雪,處處飄散着清苦的茶香。
綠禮掐着時間趕到時,赤烈元早已等在包廂的窗邊。
“綠禮,你來啦?”他中原話如今說得愈發标準。
“嗯。”綠禮頗為冷淡地點頭,又輕聲吩咐枝瑩先去外面等她,對方以示誠意身邊一個随從都沒帶,她自然禮尚往來。
“胡崖最近如何?”PanPan
赤烈元輕笑,長久以來被忽視打壓的郁氣終于一掃而盡,他壓低聲音:“應該……還算解氣。”
豈止是解氣,胡崖最近可謂是活得水深火熱,失去作為男人的資格不說,一直僞裝成軟弱兔子的弟弟突然反撲,自己明裏暗裏被針對被嘲諷,他真是有苦說不出。
綠禮也聽說他最近正忙着鑽研什麽“還陽之術”,嘗試了不少民間偏方,她不禁有些好奇地問道:“太監真的還能恢複嗎?他那玩意兒還有用?”
“……不、不能。”
赤烈元臉上浮現出一層薄紅,她是問得光明正大坦坦蕩蕩,反而讓他感覺哪哪都不自在。
“哦。”綠禮暗暗想,等她回宮就去搜刮些“還陽之術”送秦知慎,反正也沒用,還能氣死他!
氣死他!
赤烈元悄悄呼出一口氣,趁着低頭喝茶的空隙又瞄了綠禮一眼,他心裏清楚她并不待見他,好不容易佳人有約,赤烈元不敢輕浮開口,生怕惹惱她。
“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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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事?”他“蹭”地挺直上半身,神情格外專注。
或因血脈不同,赤烈元五官比姜國人更加深邃立體,濃眉大眼顯現出特有的草原野性,而這樣一個人,卻在她面前仿佛一條得了主人命令便激動不已的野狗。
綠禮不動聲色地彎起嘴角,“唔,胡崖對你再也構不成威脅了,你說我是不是該恭喜你呢?”
赤烈元指腹摩挲着杯柄,摸不清她何意,只能謹慎而惶恐地回道:“不必恭喜吧。”
“西郊的糧草運輸現在該由你負責了吧?這功勞落不到你哥頭上。”綠禮突然站起來,在赤烈元震驚的目光中俯下身,伸手把他發間一朵小小花蕊扒拉下來,也不知道他是在哪裏沾的。
她眼睫低垂,“我很高興。”
等綠禮重新端坐在座椅上,赤烈元才敢再次呼吸,心口滾燙,臉上、耳尖熾熱一片。
離得太近了,近得他能清晰地聞到女子身上淡淡胭脂香氣。
綠禮半只手撐着腦袋盯他,看來西郊那塊糧草現在的确由他負責,“赤烈元,狄戎的男人都像你一樣羞羞答答嗎?”
這般內斂可不行啊。
赤烈元聽出她話中的調侃之意,更加羞惱無措,只低頭緊緊攥着杯子。
他還記得她之前說過讨厭他,說過無論他怎麽做,她都會讨厭他。
因為他是狄戎人,因為他是胡崖的弟弟。
“赤烈元!你還沒吃過中原的糖葫蘆吧!”
赤烈元猝不及防擡頭,對上她月牙似的笑眼,她還沒這麽對他笑過呢……他下意識點頭。
“那今日本公主心情甚好,就帶你免費暢玩京城吧。”
“好、好。”
春末夏初的某一天,赤烈元永遠記得這一天。
她曾不小心在巷口牽過他的手,這也是他和她這輩子最親密的距離。
他們一起去看了湖邊畫廊,買了糖葫蘆,紅通通的果子又酸又甜,老實說,他不喜歡這種味道。
但後來,他遠在狄戎,中原的糖葫蘆竟成了他唯一牽念。
“你一直笑什麽?”綠禮轉頭便看見赤烈元近在咫尺的傻笑。
“笑?”赤烈元笑容一下子僵在臉上,他猛然意識到自己一路上的笑容,發自肺腑、真心實意、不帶任何算計和陰謀的笑容。
他原來一直在笑嗎?
“害羞什麽?我也很高興。”
的确高興,很高興,畢竟她想要的已經拿到手了。
太陽逐漸西沉,天邊霞光似彩,赤烈元頭一次覺得中原的落日也能如此壯觀、如此動人心魄。
“綠禮。”
“嗯?”
霞光似乎給她發絲渡上了一層柔和金光,一筆一劃濃墨入心,赤烈元鼓起勇氣摸上她翹起的發尾,又替她壓下。
“你……你喜歡我們草原的哈麗花嗎?”
草原上的勇士若真正遇到心愛的卓瑪,一定會不畏風雨、不懼風險,會在最危險的地方為心上的卓瑪摘下最純潔的哈麗。
最純潔的哈麗花,代表勇士最真摯的愛慕。
赤烈元緊張地握拳,如果她喜歡,如何她接受他的心意,他一定會摘下所有哈麗花只送她一人。
綠禮淡笑:“哈麗?不,我更喜歡牡丹。”
她也算明白了“哈麗花”什麽意思。
真心?不值錢的玩意兒。
赤烈元閉上眼睛,過了幾秒後再次睜開,“好,我明白了。”
“牡丹很好看,同你一樣好看。”綠禮看見他嘴角上揚,似乎是想故作無所謂地笑,可到底笑不出來,嘴角只能滑稽地微微抽搐。
很可笑,還很醜。
“你……”綠禮啓唇,正要開口。
下一秒,她整個被人擁進懷裏,額頭輕輕貼上兩片火熱的唇瓣,僅僅只是貼着沒有其餘動作,象征着虔誠呵護的額頭吻。
她幾乎能通過這滾燙的溫度,感受到他的不安和難過。
“……”綠禮更加無語,分明是他親的她,自己卻抖成了篩子。
不過送上門的免費男人,誰會拒絕呢?
綠禮沒有掙紮,她閉上眼睛,更像是默許了他逾規行為般。
赤烈元将她擁得更緊,不過比起相擁,他更像是心甘情願被獻祭的信徒,沒有自私地占有之心,只無比渴望自己能被死死占據。
高高大大的男人,拼了命想把自己塞進心上人的懷裏,求她垂憐,恨不能縮成小小一團。
“……”綠禮終于冷下臉,擡手掐住他最脆弱的脖頸,暗自發力。
“唔。”一道痛苦的悶哼聲。
赤烈元不得不後退些,再晚一步,恐怕就不僅是在脖頸留下紅痕了,她才不會心疼他,光挑着最脆弱的地方下死手,力氣再大些分分鐘能讓人喪命。
狄戎男子多健壯,抱起來仿佛抱了一團有溫度的鐵疙瘩,這鐵疙瘩還老往她懷裏湊,綠禮不惱才怪。
親便親,她不過是看他模樣生得不錯想享受一番罷了,何必惺惺作态?
赤烈元低頭,半天不見動作。
綠禮等得有些不耐煩,幹脆擰過他腦袋,赤烈元皮糙肉厚慣了,這點疼雖沒放在心上,但她粗魯毫不憐惜的力道依舊讓他心涼了涼。
濕漉漉的吻自鼻尖一路向下,心火燎原,激起他一陣陣戰栗。
綠禮滿意地欣賞着他紅透的耳尖,啧,真實不作僞的含羞,果然和花樓裏的一般貨色不同。
赤烈元被她吻得手腳發軟幾乎站不穩腳,意識迷糊忍不出溢出幾絲呻吟的同時,心裏不禁吃味,她……為何那麽會……親他?
她是不是也親過很多人?所以才……那麽會?
一吻結束,兩人皆氣喘籲籲,不過赤烈元更顯狼狽罷了。
“綠禮……”她也對他有感覺是嗎?不然為什麽會親他?
赤烈元心裏升起最後一絲希望。
綠禮倒是難得和顏悅色,對于他微腫的唇瓣算是賠償了,“嗯?乖,你該回家了。”
雖然語氣溫柔,卻是不容抗拒地在趕他走,赤烈元心裏發澀,愣在原地沒動。
她敷衍:“乖,下回再約。”
“好!”
到底不是中原人,沒能把中原文化學透,不知道此刻她口中的“下回”原來是“沒有下回”。
打發走赤烈元,綠禮終于舒了口氣,卻在回頭時心突地一驚。
不遠處,樹下站着的不是宋欽是誰?
她忍不住皺眉,他怎麽在這?站多久了?那剛剛……他豈不是全看到了?
宋欽出門前也沒料到會在這裏碰見綠禮,更沒料到會看見她和別的男人在一起。
心一沉,又是一個他不認識的男人。
“宋欽?好久不見啊。”綠禮沒有多想,只是懶懶地打了聲招呼。
除卻一開始的驚訝和隐私上微妙不痛快外,她心情倒是平和。
宋欽面上保持着微笑,“殿下,好久不見,沒想到竟能在偶遇殿下,宋某福氣了。”
他知道剛才那個男人成不了什麽氣候,謀獲珍寶的途中總會有不長眼的不是嗎?這正說明了珍寶可貴。
獵人不總是獵人,獵物也不一定永遠是獵物。
“回家記得沐浴焚香,齋戒三日,光說可沒用,須得做些什麽以示感恩才行啊。”
“那宋某可不可以邀請殿下光臨寒舍,雖無山珍海味,但……”
“別了。”綠禮打斷他,“沒有山珍海味,那你邀請我做什麽?你是覺得我配不上山珍海味故意羞辱我嗎?”
宋欽:“……”
綠禮成功看見他表情破功,完美的假笑面具再也維持不住,心底一陣暗爽。
和鄭瑜一樣的貨色,她最煩表裏不一的僞君子了!
“……殿下當然值得最好的,是宋某糊塗了。”
他還不至于愚鈍,明白她是在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