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公主與太監

李神醫張了張嘴,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回答,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她這般殺氣騰騰。

杏眼黑亮,煥發出別樣的光彩。

“算了。”綠禮沒等他回答便又扭過頭。

畢竟是和她相伴這麽多年的人,養條狗都夠養出感情,更何況是活生生的人,李神醫以為她心軟了。

“就你這點破爛本事,我還離不得他。”

李神醫:“……”

皇兄體內蠱毒仍需周已的血來緩解,暫時還動不得他,綠禮洩憤般地碾碎手中的花瓣。

留他一條命罷了,她不會讓白眼狼好過!

綠禮獨自回到翠鳴宮,看到門口站着一位不速之客,她冷哼一聲準備繞開。

“殿下。”秦知慎叫住她。

“哪來的狗在這亂吠?枝瑩,下次記得本公主的翠鳴宮不歡迎狗進來。”

枝瑩偷偷擡起眼皮打量人,見他仍一臉從容,暗道不愧是被公主罵習慣的人,已經被罵得沒脾氣了,“遵命,殿下。”

不過……她又皺眉,他每次都站在翠鳴宮外不進來,趕也沒法趕。

“臣記得,殿下應該是喜愛狗的。”

喜愛?綠禮微微睜大眼睛,怒視他,聽見他繼續笑道:“狗是一種很忠誠的生物,它也很愛殿下。”

打不疼,罵不怕,她再怎麽羞辱他,秦知慎都能不當一回事,綠禮憋着悶氣,恨不得直接上嘴咬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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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咬是咬不死,只會讓他更興奮。

這個變态!

綠禮面無表情,硬梆梆地回他:“我懶得同你廢話,你有事說事,沒事就快滾,別來礙我的眼。”

“小殿下。”多熟悉的稱呼。

綠禮一下子冷臉。

之前他作為伴讀,每每裝成溫柔漂亮大哥哥時都這麽叫她,秦知慎長得好看,聲音也好聽,總是無微不至地照料她,所以在那時,除了枝瑩,她最喜歡的就是他。

一個比所有人都棒的玩具。

皇親國戚中,她的伴讀是最聰明最聽話的一個,不少人羨慕她。

綠禮有段時間真心寵愛過他,當然,僅僅是作為一個拿得出手的炫耀工具。

可惜,工具不那麽認為。

“秦知慎。”她微微仰起頭迎上他的目光,緩慢而又堅定地說,“狗有自知之明,但你沒有。”

從他撕開僞裝滿心歡喜向她表白心意開始,她心中的玩具就已經毀了,他善妒、不堪、斤斤計較,醜惡的模樣讓她一眼都不想多看。

當然,秦知慎有一副好皮囊,即便是他內心已經毒如蛇蠍。

綠禮說罷,雙手抱在胸前,好整以暇準備欣賞他或羞恥或惱怒的姿态。

“殿下。”秦知慎向她走近一步,他比她高得多,低着頭,目光卻是卑微仰望。

太近了,綠禮皺眉,指尖微動剛要教訓他不懂規矩,秦知慎卻先一步握住她手,熾熱的溫度在兩人身上傳遞,而他溫順地伏在她身下,“我來自薦枕席了,殿下。”

他唇色紅得不太自然,綠禮這才發現他似乎抹了唇脂。喉結突出,脖頸宛如赴死的天鵝般仰起一道優美弧度。

精致、而又脆弱。

綠禮臉黑了,白日宣淫!

“殿下。”秦知慎又低聲叫她,眼底流露出渴望,無關性欲,他只是突然很渴望她的觸碰,渴望她的眼神,渴望她的聲音。

“……”

綠禮突然理解了那些放着家裏俊俏正夫不理會,反而喜歡外出覓食的姐妹們,畢竟外面的野草雖然不營養,但夠放蕩、夠刺激!

“蕩夫!”綠禮抽開手,轉而掐着他下巴冷冷地諷刺。

或許是保留着最後一絲羞恥心,青天白日下,大庭廣衆,秦知慎罕見地紅了耳尖,她指尖的溫度不斷攀升。

“滾開。”綠禮停頓一下才開口,她承認自己心猿意馬,觸動了那麽幾秒,畢竟她也不是什麽聖人,做不到清心寡欲。

但她自認為一向嚴于律己,即便是主動送上門,她也并非來者不拒,髒的、歪瓜裂棗、秦知慎、以及不合口味的,她可不收。

誰料秦知慎非但沒有像往常那般後退,反而大着膽子又湊前,他面色蒼白,嘴唇嫣紅,表情帶着不易察覺地委屈,似乎是自言自語:“殿下無論做過什麽,卻從不肯……”

他撫上自己嘴唇,不再言語,綠禮卻瞬間明白他在抱怨什麽。

病得不輕!她在心底暗罵,她想親誰就親誰,輪得到他來管嗎?

他越渴望,她就越不碰他!

求着鬧着哪怕哭着,她都不會親他!

“滾吧,別逼我叫人拖你走。”綠禮對他隔三差五就要來她這發瘋找罵已經習慣了。

等他手底一些破爛事處理完,徹底沒有利用價值後……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她有的是時間折磨他。

秦知慎立在原地,半天不動。

“……”綠禮瞅見他便心裏不爽快,想了想又使勁踹了他一腳才解氣,轉身想進翠鳴宮大門。

“暗襲赤烈元的人馬已經回來,說是雖然只劫走了一部分糧草,但絕對沒有留下暴露身份的證據。”身後傳來淡淡聲音。

綠禮腳步一頓,轉頭氣沖沖地幾步回到他面前,忍不住又踹一腳,“誰允許你打聽這些了?誰準你管我的事了?”

她越說越氣,這種輕易被他人掌控行蹤的感覺令她格外厭惡。

“……殿下吩咐的那批人,恰好是臣手上那一批。”秦知慎悶不吭聲挨了幾下,最後才解釋道。

“那又如何?我吩咐誰,就該由誰來回複我,你算什麽東西?”

綠禮對他半信半疑,他的話她不能全信,何況就算是真的又如何?難道還要她給他道歉嗎?

一點都沒有自知之明,只會湊上來礙眼。

“臣……”秦知慎話鋒一轉,默默咽下後面的話,算了,多說多錯,她不開心了,讓她出出氣也是好的。

“二王子,我們該走了。”

行近邊關,大漠上的風已經開始變得凜冽,赤烈元攏了攏身上大衣,狄戎的寒風比這更加猛烈,他卻已經有些不習慣。

手下小心翼翼地問他:“二王子,您……還在生氣嗎?”

糧草運輸莫名其妙被一群山賊破壞,還奪去了部分物資,雖不算很多,但他扳倒胡崖後第一次處理這些事情便碰上問題,回到狄戎估計免不了一頓譏諷責難。

生氣?

赤烈元苦笑,一想到那些人可能是她派來的,他雖難過,卻怎麽也氣不起來。

他不是傻子,早就隐隐約約猜到她不過是在利用他罷了,他只是不願破壞這份虛拟的美好。

“二王子。”幾個心腹推推搡搡,似乎是想活躍氣氛,誰料一嘴下去,氣氛反而更冷:“您的心上人真不肯跟您一起走?”

“嗯。”

“二王子,要我說,中原女人哪有我們狄戎女人爽辣,您喜歡她啥?”

喜歡她什麽?赤烈元想了想,笑道:“可能她是我見過最好看的女孩子了吧。”

“美人啊!這有什麽!”

另一個人也附和,“是啊,世上美人千千萬,二王子,您何必黯然神傷?”

不會有了。

赤烈元閉上眼睛,他們怎麽會懂?若他喜歡的标準是她,旁的人又如何令他動心?

非要說的話,他喜歡和她長相一致,聲音一樣,連脾氣都分毫不差的人,這樣的人有嗎?

倒是有一個,只有一個,可惜他打動不了她,帶不回她,自己也留不下。

狄戎距姜國很遠,遠得讓他覺得恐怕再難見她。

“叮當。”遠處馬匹脖子上的鈴铛開始搖晃。

“二王子,咱們該出發了!這馬上啊,就要過邊界到咱們狄戎了!”

是啊,馬上要回狄戎了,何時能再入姜國,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她這般厭惡他,是否就因為他是狄戎人,是胡崖弟弟?若他脫離了這層身份……

“二王子?”手下疑惑地又叫了一聲,殿下今天怎麽跟石像,動也不動?

赤烈元站起身,低聲應了句,“來了。”

奇怪,他什麽時候也會胡思亂想了?若他脫離了這層身份,恐怕見她一面都難,又談何喜歡?

綠禮在翠鳴宮,她不知道赤烈元此刻已經回到狄戎,也不知道此刻他牽腸挂肚的情思,不會回應的感情在她眼中什麽也不是。

不知道,更不想知道。

綠禮單手撐着下巴,一邊聽柏竹絮絮叨叨,一邊勾起嘴角看她眯着眼睛吃東西,宛如貪吃的松鼠般,腮幫子一鼓一鼓,讓人看了也不禁食欲大增。

“我還在排查,那日出宮的人不少,我要一一篩查……”柏竹含糊着說,嘴裏塞了各式各樣點心。

“噢。”她一提,綠禮同樣在想兇手會是誰,更重要的是,他是不是也和她做了同樣的夢境呢?或者只是巧合?

是嫉妒嗎?所以才殺了譚花鴻,若不是譚花鴻死了,那麽她當時便會遇上他,繼續重複夢裏的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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