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章

三人聽了這個消息，不約而同地為弗裏蒂捏了一把汗。伊格更是臉色難看，推開酒保直接向酒吧後門走。

三人從後門進入樹林，很容易就找到了決鬥地。樹林裏俨然已是露天酒吧，舉着酒瓶圍觀熱鬧的星盜不下兩百人。林中出現一片被熒光牆六面包圍的空間，那裏就是決鬥地。熒光牆是由決鬥仲裁者帶來的隔音裝置建立的，空間內部完全隔音不受外界幹擾，這是為了保證決鬥的公平。

決鬥還未開始，伊格一眼看到空間旁邊站着的弗裏蒂。他穿了一身藍黑相間的緊身格鬥服，皮帶槍套裏是一柄激光手-槍。他淡金色長發整齊束在頭後，臉上沒什麽表情。他身後不遠處站了四五個Omega，一看就知道是他這些日子的約會對象，一個個面色緊張擔心地看着他。

三人一同來到他身邊。弗裏蒂先注意到伊格身後跟着的西斯，表情十分意外，“他怎麽來了？你們不怕他被蟲族人看到嗎？而且伊格......你受傷了？”他注意到伊格機甲服上的血跡。

“你還顧得上別人？”伊格的口吻聽得出火氣，“那個Omega到底是怎麽回事？”

弗裏蒂笑了一下，那笑容中有些複雜，“可能是命吧。也許是他在天上想我了，着急把我招上去找他。”

他這個口氣讓伊格更擔心，一把揪住他的脖領發火道，“說什麽混蛋話！你知不知道對面是......”

“獸族人，我已經見過他了。”弗裏蒂口吻鎮定。然後他掙開伊格的手，整了整被弄亂的衣領，“所以我才給威利發了信息。萬一有失，總要有人把我的屍體領回去。”

伊格克制着壓住情緒。事已至此，約定好的決鬥是不能更改的。否則，他在星盜圈子裏的名譽也就到此為止了。“你還有什麽要我做的？”

“如果我死了，把我帶回波波勒星，和蘭希葬在一起。”

這時一聲竹哨響起，那是決鬥準備開始的信號。

弗裏蒂走進空間，這片空間大概有兩百平方米，除了樹木什麽都沒有。空間另一頭，一個身材适中肌肉豐滿的男人也走進來。他腳落地的姿勢很像貓科動物，腳步踩在落葉上絲毫不發出聲音。

二人中間站着一個黑衣蒙面的男人，他是這次決鬥的仲裁人。仲裁人通常也是星盜，由決鬥雙方各出同等數目的金錢來雇用。作為裁判，他蒙面的目的是為了避免被落敗方遷怒追殺。但如果在裁決中出現不公平，任何圍觀人都有資格立刻揭開他的面目。他即使不被敗者追殺，也将因為不名譽成為賞金獵人和其他星盜的目标。

仲裁人來到弗裏蒂面前，檢驗了他的用槍，然後用光學眼罩遮住他的眼睛。這個光學眼罩經過身份驗證，只有決鬥結束後仲裁人自己能夠揭開。然後他又來到尼奧面前，做了同樣的準備。接着他退出空間，再一次吹響了竹哨。

決鬥正式開始。

真空一般安靜的空間裏，弗裏蒂站在原地沒有動。他知道對面是獸族，輕易動作會立刻暴露自己。另一邊，尼奧已經開始向他的方向走過來 ，腳步完全沒有任何聲音。他走兩步就停下來聽聽，雖然緩慢，卻像發現了什麽線索似地向着弗裏蒂的方向走。

“他好像......知道弗裏蒂的方向。”威利緊張得目不轉睛盯着獸族人。

“獸族人的聽覺很靈敏。如果距離足夠近，他甚至能聽到對面的呼吸。”西斯的話語顯然也不樂觀，“但是按理說，他們的嗅覺應該更靈敏。這個範圍裏，他應該能輕松判斷出弗裏蒂的位置。”

“很多星盜長期浸淫在酒精和煙草裏，看樣子他的嗅覺和普通人沒區別。”伊格答了一句。他明白，這場決鬥從生理特征上，弗裏蒂沒有任何優勢。他唯一的勝算，就是善于揣摩人心的思維。但是對一個只見過一面的對手，他究竟能看穿對面多少呢？

空間裏，尼奧已經來到距離弗裏蒂50米開外的地方。他再次停下腳步，從槍套裏輕輕拔出了槍，然後繼續朝弗裏蒂的方向走。他的線路筆直沒有任何猶豫，很明顯，他基本确認了弗裏蒂的位置。而他手上激光短-槍的射程，是25米。

“伊格，他找到弗裏蒂了！”威利緊張地看不下去了，手不禁摸上自己腰間的匕首。

“給我放下武器！這是他的決鬥。”伊格訓斥道。

威利哭喪着臉又放下手。可眼睜睜看着弗裏蒂進入敵人的射程，就快成了活靶子，他做不到視若無睹無動于衷。

“你這個副艦長，有點厲害。”看着仍就原地不動的弗裏蒂，西斯口吻中不難聽出贊賞，“他應該還不知道對面的位置。面對随時可能發生的死亡，卻能抑制自我保持鎮定，這份心理素質不一般。”

“因為你不知道他經歷過什麽。”伊格淡淡道，目光始終集中在弗裏蒂的身上。終于，他緩緩掏出了槍套裏的槍。

砰的一聲響，弗裏蒂忽然槍口指向身邊，激光束打在一棵樹上，樹幹頓時被打出一個深坑。

突然的動靜顯然驚到了尼奧，他馬上就地伏下同時打了個滾，碾壓地上的落葉發出聲音。弗裏蒂聽到動靜，臉立刻朝向他的位置，接連幾槍打在他翻滾的軌跡上，突突突激起地上塵土飛揚。

尼奧打了幾個滾後停住身形。他這時也反應過來，對方可能并不知道自己的位置，卻逼自己先暴露了形跡。他心一橫朝着剛剛猜測的位置也開了槍。但因為他自身位置的改變，幾次槍擊都只打在樹上，擊落了一地的落葉。

弗裏蒂任憑落葉在身體周圍掉落。這幾次槍擊離他非常近，但他依舊紋絲不動。他的嘴角微微上揚，因為這幾聲已經完全暴露了對面的位置。他随即舉起槍，向着槍擊聲源的方向連續開了三槍。

一聲慘叫響起，一束激光蹭過尼奧的胳膊，讓他頓時血流如注。下一刻他扔下槍，雙手伏地做了個投降的姿勢。

“別開槍！我認輸！”

酒吧和樹林裏圍觀的人都沸騰了，很多星盜忍不住開始破口大罵。不單因為絕大多數人都賭了他贏，而且在決鬥中放棄投降被認為是懦弱的表現。一聲尖銳的竹哨聲，暫時壓下了嘈雜。仲裁人重新進入空間，先将二人的槍收走，然後取下了他們的光學眼罩。

這場決鬥因為尼奧的棄權投降，以弗裏蒂的勝利而結束。

弗裏蒂走出空間，還沒等走向伊格，就先被他的後宮粉絲團圍在當中。

“真是吓死我了。你沒受傷吧？”

“我的弗裏蒂大人，趕快喝杯酒壓壓驚。”

“喂喂，明明是我的弗裏蒂大人。”

不遠處伊格雙手交叉看着他們，松了口氣的同時也是一臉醉了的表情。弗裏蒂先逐個安慰了他的後宮，然後他離開衆人，來到了伊格三人面前。

“好了。我知道耽誤了你約會，也不用擺着張臭臉給我看吧。”弗裏蒂說着朝他的傷處努努嘴，“何況看看你自己，你們是去約會還是去決鬥了？”

“別廢話，先讓我見見那個Omega。”伊格的口氣這件事還沒有完。

弗裏蒂嗯了一聲，和他們一起回到酒吧屋裏。仲裁人已經等在那裏，身旁還跟着一個Omega。如威利所說，這個Omega長相确實一般。但他的身材高挑修長，而且有一頭十分惹眼的淡綠色中長卷發。當看到他的頭發時，伊格內心頓時沉了一下，這一刻他已經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他交給你了。”仲裁人把Omega交給弗裏蒂，圓滿完成了他的任務。

Omega忐忑不安地看着這幾個人，尤其是弗裏蒂。他不明白這個初次見面的男人，為什麽要拼命為他獲取自由。他更不知道，這個人現在想把他怎麽樣。他緊張不安的情緒直接傳達給其他四個人，尤其是弗裏蒂似乎刻意不看他，氣氛一時蜜汁尴尬。

伊格嘆了口氣，打破了僵局，“你現在打算怎麽辦？”

“給他點錢，然後讓他回家。”弗裏蒂說完摸了摸身上，才想起自己穿着格鬥服根本沒帶錢。再看看其他三個人，兩個穿着機甲服，一個從來身上只有刀沒有錢。他深深嘆了口氣，暗自感嘆物以類聚真是句真理。

“先帶回船上吧。他從那裏的傳送門，可以直接安全回家。”伊格做了決定。

五人坐上回程的飛艇。一路上Omega自然不敢主動講話。弗裏蒂坐在他身後的座位上，始終沉默看着他的背影。伊格已經明白了其中原委不想多說。西斯暗自打量着弗裏蒂，內心有他自己的猜測。只苦了什麽都不懂的威利，一頭霧水又沒人搭理，還怕伊格惱他多話。他內心抓撓着想了半天，最終目光落在了他的頭發上。

“你的頭發顏色好特別。”威利就坐在Omega身邊，忍不住撩起他的一縷頭發。那發質柔順絲滑，淡綠色仿佛清新植物，讓人撫摸過就不想放手。

聽他提到頭發，伊格擡眼看了看弗裏蒂。他并沒有什麽反應，依舊出神地看着Omega的背影，好像陷入了自己的世界。

伊格打量了一下這個Omega，“你有海涅域的血統？”海涅域是波波勒星上的行政單位之一，相當于一個城市。

Omega點點頭，“是的，我是混血。我父親是波波勒星出身，他的故鄉就是海涅域。”

伊格嗯了一聲，“原來是混血，難怪你長得并不像波波勒星人。”

Omega腼腆地一笑，“我要是有波波勒星人的相貌就好了。”

“你的頭發已經很特別了。”威利玩着他的頭發，顯然已經上瘾不想放手，“那海涅域的波波勒星人，是不是各個都是絕色佳人？”

“确實，海涅域水質不同，盛産各種發色的美人。”Omega沒介意威利的動作，反而和他說話讓他感到親切放松，不覺多說了幾句，“比如前皇帝倫蒂諾二世最寵愛的蘭希大人，和我是同樣的淡綠色卷發.....”

“住嘴！”伊格忽然嚴厲道。

威利吓了一跳，Omega更是驚吓之餘身體都在顫抖。西斯明白了什麽，立刻瞟了一眼弗裏蒂。他依舊坐在那裏看着Omega，但顯然已經聽到了對話，眼眸中顯出些許淚光。下一刻，弗裏蒂忽然站起身，轉身一個人走出了客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