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章節

青峰跟在他後面，倒是一臉悠閑，“你也太擔心自己的臉了吧。”

“平時倒無所謂，不過明天要試鏡啊。”黃濑一進屋就往浴室跑，青峰還在門口換鞋，就聽到他的慘叫。他看好戲似的開了瓶可樂晃到浴室門邊，朝裏頭張望，“你沒事吧。”

黃濑垂着頭不敢看鏡子，青峰勸他，“明天別去試鏡了。”

“這怎麽行。”

“去了說不定也選不上，你真那麽想當演員？”

“不去試試怎麽知道，而且我已經答應事務所了。”黃濑垂頭喪氣地拆開一小盒藥膏，默默看起了使用說明。

“你要是這樣去試鏡也太給你們事務所丢臉了。”青峰對上黃濑投來的視線，看着他紅了半邊的臉頰，沒忍住笑出了聲。黃濑把前額的劉海用夾子夾到後面，手指沾了點藥膏往自己泛紅的右邊臉頰上塗。青峰忽然說：“黃濑，你別當模特了。”

“過敏又不是毀容。”黃濑笑了笑，充滿期望地看着手上的藥膏，“明天應該能稍微好一些。”

“打籃球的不用那麽在意自己的臉。”青峰低着頭喝可樂，黃濑這才聽明白他剛才那句話的意思，他擰開水龍頭洗手，借着水聲的掩護，輕輕說，“我和小青峰又不一樣。”

青峰果然沒聽到他說了什麽，只看到他嘴唇在動，試圖解讀他的唇語，勉強分析出他大概是在叫自己。他豎起耳朵，等黃濑繼續說些什麽，可黃濑卻不說話了，他借口要洗澡，把青峰趕到外面。青峰喝完手上的可樂，又開了罐啤酒喝，黃濑洗完澡出來陪他坐了會兒，誰都沒再提剛才的話題。

關于籃球和未來，黃濑還沒想好，而青峰大輝，毫無疑問，他會一直打籃球，大學畢業後參加選秀，加入俱樂部，成為職業籃球運動員，擁有一段或坎坷或順利的職業生涯，接着退役，成為籃球隊的顧問或助理。黃濑能清楚地看到他的未來，卻看不到自己的，受傷的那一瞬間，他一度以為自己沒法再打籃球了，害怕得什麽話都說不出來，檢查結果還沒出來之前就有媒體堵着他采訪他，問他會不會放棄籃球，專心模特事業。他只好笑，用自己都覺得毫無說服力的聲音回答說：“不， 我不會放棄籃球。”

得知只是暫時告別一個賽季的傷勢後，也算是松了口氣，可總是忍不住想起那個記者的提問，想到未來。未來，如果他不打籃球了，打不了籃球了， 他大概不會再出現在別人的未來裏了吧。又或許，從一開始他就沒有在那樣的未來裏，只有在那些不切實際的夢裏，才有五彩斑斓的未來。

“小青峰，我們是朋友吧？”黃濑抱着腿在沙發上喝水，揉着膝蓋問青峰。

“大概吧。”

黃濑垂着眼，無奈地說：“什麽叫大概吧。”随即他又改口，滿面笑容地說：“不過我如果成了大明星，絕對不會忘記小青峰這個朋友，小麻衣的寫真一定會幫你留意。”

青峰回道：“謝謝你，不過我在美國也能郵購。”

黃濑調侃似地說：“我可能真得會變成大明星哦。”

青峰一腳踩在黃濑的腳背上，黃濑一個機靈，挑起眉毛看青峰：“你的腳怎麽這麽冷？”

“大明星，明天的試鏡你要戴口罩去嗎？”青峰的話讓黃濑一下沒了底氣，癱坐在沙發上，愁眉苦臉的：“早知道就不吃咖喱了。”

青峰突然踹他一腳，“我要睡了，你到裏面去。”

黃濑扶着腰站起來，朝青峰伸手，“哪有借住的人還對房主發脾氣的？快交房租給我。”

青峰用力拍了一下他的手，黃濑的手心都被他拍紅了，黃濑報複似地踹了青峰的背，沒等青峰發作，逃似地跑回了自己的房間。他跑得有些着急，腳趾撞到 了床腳，黃濑捂着腳躺在床上罵自己是笨蛋，青峰怎麽可能追上來。他不會追上來，從來都只有他追在青峰身後，可從沒見青峰追着他跑過。

睡前黃濑看了會兒劇本，大約是過了睡覺的點，一晚上沒睡着，早上起來，皮膚的狀況更差了，黑眼圈不說，過敏也還沒好，他頂着這樣的一張臉跑去試 鏡，田口見了他，吓了一跳，試鏡又不能改期，黃濑只好硬着頭皮上。負責試鏡的有三個人，黃濑一眼認出了坐在中間的導演，做了個簡短的自我介紹後稍微提了下 臉部過敏的事，就被要求試着表演一下劇本節選的那段戲。

黃濑演戲時很安靜，徹夜未眠造成的困倦與頹靡感似乎正是為了這場戲服務，他拿起那柄作為道具的黑傘，仿佛被魔法觸碰，他真得就成了那個總是睡不着的帥氣高 中生K。K在雨中跑，雨珠打在他臉上，眼裏也進了雨水卻來不及擦，他一直跑，好像周圍有許多人在追他，把他堵在一個死胡同。他出不去，看不到逃脫的希望， 也分不清這些人是真是假。演到這兒，黃濑坐到了地上，臉上滿是驚慌。導演說可以停下了，可他臉上的表情還沒收住，好似真得看到了什麽吓人的怪物似的僵在原 地。

導演又喊了他兩聲，黃濑才換上自己的标志性笑臉，摸着後腦勺不好意思地說：“剛才有些走神。”

“如果要求把頭發剪短些，可以接受嗎？”導演轉動手裏的鉛筆，笑着問黃濑。

“剪頭發？”黃濑眼也沒眨，一口答應，“當然沒問題。”

參演電影的事就這麽敲定了，黃濑見到田口的時候還是沒法相信自己就要演電影了，田口給他加油鼓勁，提起粉絲今天給他送來的生日禮物還都在事務所放着，問他要不要去取。

黃濑這才想起來今天是他生日，和田口坐電梯下樓時，黃濑把口罩拿下來對着電梯裏的鏡子看自己過敏的半邊臉頰。田口問他怎麽會過敏，黃濑嘆了口氣，“之前看雜志推薦超辣咖喱屋，就和朋友一起去吃了，結果就過敏了。”

“不過那家咖喱屋的話，之前也有打包給你吃過啊。”

“上次打包帶來我家的那個超辣咖喱？”黃濑重新戴上口罩，“怪不得昨天吃的時候覺得好像之前吃過，不過，這次怎麽會過敏，還挑今天試鏡這種日子，之後還要去看小綠間的比賽，要是被路人認出來要求合影，戴着口罩也太不禮貌了……”

田口拍了拍黃濑的肩，安慰地說道：“也沒有很嚴重，到時候就用一些可愛的手勢來擋掉半邊臉好了。”

黃濑試着想了想田口所說的能擋掉半邊臉的可愛手勢，他頭一次覺得自己的這個經紀人這麽靠不住，給他出馊主意。最後他從田口的車上翻出了個棒球帽，一路低着頭去到了比賽場館。萬幸的是沒被人認出來，進場時看到了抱着一大堆零食的紫原，黃濑喊了他一聲，紫原盯着他看了好一會兒才問他，“你也迷路了？不過問我 也沒辦法哦，我也在找回去的路。”

“小紫原，是我啊。”黃濑拉了下紫原的衣袖，紫原慢吞吞地眨了眨眼，“哦，小黃仔，是你啊。”

“大家都到了？”

“你是最後一個哦，小赤說你遲到了。”

黃濑打了個哆嗦，和紫原并肩往場內走。紫原問他要不要吃零食，還好奇地去掀他帽子，黃濑手忙腳亂地按住帽子，“這樣會被人認出來！”

紫原伸手撥弄了下他露在棒球帽外面的金色頭發和青藍色的耳環，“只要有這兩樣東西就很好認哦。”

黃濑垂頭說，“明明你剛才就沒認出來。”

到了場內找到座位坐下，黃濑才算松了口氣，他的位子在青峰和紫原中間，一坐下，青峰就問他，“試鏡順利嗎？”

“還算不錯。”黃濑脫下帽子理頭發，比賽大約還有半小時開始，已經能看到兩隊在場上熱身。

“導演眼睛不好嗎，你這樣去試鏡都不錯？”

“那是被我的演技征服了好不好。”黃濑問青峰有沒有水喝，青峰把自己喝了半瓶的寶礦力遞給他，黃濑四下看了看，沒發現有人在注意他這兒，才敢把口罩取下來喝飲料。紫原看到他臉上的過敏，伸出手指戳他的臉，“小黃仔，你的臉怎麽了？”

黃濑抓了兩下臉：“過敏，有些癢。”他還想去撓脖子，卻被青峰打了手，這一下打得頗為響亮，黃濑揉着手背，扭頭對青峰吼：“打手犯規！”

“過敏的話，吃些零食就會好咯。”紫原把一包打開的薯片遞到黃濑面前，黃濑激動地看着他，“小紫原，還是你對我最好。”

青峰撇嘴，“這種話你也相信？”

“脾氣不好的話，吃些零食就會好咯。”紫原扔了一根美味棒給青峰，青峰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