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一下飛機,盛院長等人帶……
第28章一下飛機,盛院長等人帶……
一下飛機,盛院長等人帶着溫淺,還有國家海洋局來的人,一并坐上了安排去X省T縣的專車。
越往北深秋的氛圍就越濃厚,道路兩邊全都是光禿禿的銀杏樹樹杈,高速路中間蒼綠色的圓柱子,随着面包車的跑動,逐漸變化成一天飛了般的直線。
溫淺整個人都坐立不安,盡管身體還是很虛弱,但大腦實在是太激動了。兩天前盛院長告訴了她“溫成”還活着的消息,
從那一刻起,
她死了的心,
突然就再一次點燃了活下去的希望之光!
在這個世界上,只有父親,是她一輩子都不願意從記憶中挖去,哪怕那三年、所有人都在告訴她、溫成回不來了。
溫淺有一肚子的話想要問盛院長,問海洋局的那些父親曾經的領導。問他們爸爸是怎麽找到的,為什麽接近四年啊都沒有消息,
是在哪兒找到的。
“爸爸他現在……還好嗎?”
盛院長将一沓整理的很完美的資料交給她,摸摸她的腦袋,很緩慢地告訴她,
“老溫身體沒有什麽大礙,”
“就是……昏迷了三年,”
“太虛弱了!”
溫淺卻在聽到爸爸胳膊腿兒都完好無損、甚至腦袋也沒有受什麽創傷後,忽然就眼淚滾滾往下流。這些日子她都是在為了自己的絕望傷心和悔恨哭,眼睛都快哭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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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是開心的。
盛院長的表情有些複雜,他讓溫淺先好好看看這些材料,都是關于溫成找尋以及找到後進行各種救治的報告。他們是将溫成這個人安排好一切後,完完整整帶回到溫淺面前。
很多東西溫淺都看不太明白,只能知道溫成是在一個沿海的小縣城被找到的,在當地的醫院裏沒有任何身份地昏迷了三年。大概在春天三月份的時候,搜救隊突然找到了蛛絲馬跡。具體如何接到線索如何确定那就是溫成,報告中并沒有詳細寫。
溫淺畢竟學生物,這一沓報告很多地方都沒說明白,她能看得出來還有不少信息是沒有對她公開的。她問盛院長,要是爸爸真的一開始就被沖上岸然後送入醫院,當時溫成剛出事的時候,整個海洋局都在求助各個海岸線所在的當地警方支援,全力以赴搜尋溫成他們失事的漁船。
包括醫院也是,全方位監控每天被送進來的無身份人士。
那為什麽,爸爸被送到醫院後,卻沒有跟“溫成”這個身份聯系起來?
盛院長沒回答,旁邊海洋局的人臉色也微微有些變化。溫淺一下子就知道了,裏面有很多事情,是不能讓她知道的。具體究竟是指什麽,只能說當年溫成出事的時候,她還太小了,才十五歲,那段時間的風吹草動都能讓她崩潰,
更往深裏追究,她又能聽得懂多少?
溫淺看着距離小縣城越來越近的路,小縣城很小經濟也很落後,只有縣城歡迎遠方賓客的大藍牌子上,貼着當地特産的一種很鮮甜的魚片。
溫淺下了車,天氣很晴朗,走兩步就能聞到空氣中充滿了腥澀的遠洋味道。醫院真的很簡樸,停車場都建在醫院外靠海的別處。
往醫院走的路上,能看到不少攤販在買着包裝廉價的魚片。
只能說這些魚片真的很鮮甜,聞着味道都會讓人覺得它們應該很好吃。溫淺總覺得在哪裏聞到過這種氣味,但是因為太興奮,好多事情都想不太起來。
溫成的病房被安排在醫院為數不多的單間房裏,盛院長跟溫淺說,溫成沒什麽生命危險,那些維持生命體征的儀器也都已經撤離的差不多。
“爸爸醒了嗎?”
“……兩個星期前剛蘇醒的。”
兩個星期前……
溫淺這兩個星期也都躺在醫院,半死不活的,怪不得盛院長沒有提早跟她說。她有些臉紅,想到爸爸蘇醒那麽重要的事情,卻因為她的不自愛,消息硬是拖了兩個星期才能告訴她。
盛院長摸摸溫淺的腦袋,一行人上了住院部。醫院的走廊很安靜,只有幾個穿着白衣大褂的醫生見了他們客氣地點點頭。
白色的大門,坐落在眼前。
走到門前地板磚那一刻,溫淺突然雙腿一頓。她抓着書包帶的手控制不住地顫抖,就連嘴唇也在哆嗦,用牙齒緊緊咬住。
整整四年,
距離溫成離開的那年,已經過去四個春去秋來。
溫成走的那個夏天,她才十五歲。
還是個孩子。
如今她已經過了十九歲的生日,明年開春,虛歲也都二十歲啦!二十歲是一個人成熟邁向複雜社會的關鍵點,她真的已經不再是小孩子!
溫成缺失了她最重要的四年光陰,可這四年裏,溫淺沒有一刻,不在思念的爸爸。
病房的門被緩緩拉開。
海腥味吹拂的空氣,淡藍色的窗簾,在陽光下一擺一擺,璀璨的天,插在床頭櫃前的花瓶。
穿着條紋病號服的男人,靜靜地靠在床鋪前的枕頭中,
側着臉,望着外面藍藍的大海。
爸爸……
“爸爸!!!”
溫淺手中提着的牛皮袋“嘩啦”掉到了地上,整個人定在了大門邊。病床上的男人輕輕轉過來腦袋,
那張出現在溫淺無數個夜晚夢境中的臉龐,
此時此刻,
正真真實實地,在眼前!
四年的歲月,仿佛并沒有在溫成的臉上留下什麽痕跡,一如他離開的那年。
只不過躺了四年,
還是能看得出來蒼白與虛弱。
溫成看到溫淺,對着她,揚起那最最熟悉的微笑,
“淺淺……”
溫淺瞬間撲了過去。
……
……
……
小的時候,溫淺經常被年幼不懂事的同學們問道,
“溫淺溫淺,”
“為什麽你只有爸爸,沒有媽媽呀?”
新來的年輕老師也問過溫淺,
為什麽你的日記裏永遠都只有爸爸,沒有媽媽。
小小的溫淺,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麽只有爸爸沒有媽媽,仿佛打有記憶起,她的世界裏就只有爸爸一個人。
“爸爸,我的媽媽呢?”小溫淺哭着臉,坐在回家的自行車上,問溫成。
溫成在前面推着自行車,車籃子裏是接溫淺放學時順道買了的菜。其實溫成在結婚以前,一點兒飯都不會做,只是妻子早逝,他得學着照顧他的女兒。
“別人家的小孩都有媽媽,為什麽就我沒有媽媽!”
溫成慢慢悠悠推着車,他們常年居住在沿海的城市,道路兩旁都是海風吹過來的魚腥氣。年輕的溫教授,琢磨了又琢磨,一只手伸出來,摸摸坐在後車座子上的小溫淺,
“有爸爸不好嗎?”
“可是我也想要媽媽!”
溫淺哭起來,就會讓人覺得整個世界是不是都塌了啊,路邊的花兒都不開心了。溫成停下車,把溫淺從坐子上抱起來,抱在懷裏,
托着她的大腿。
“淺淺不哭不哭,”
“告訴爸爸,是爸爸哪裏做的不夠好嗎?”
“沒有不好……”
“我就是想要個媽媽……”
“媽媽啊,”
“淺淺不是沒有媽媽,淺淺也有媽媽的。”
“只不過淺淺的媽媽呢,很久以前就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
“那媽媽什麽時候會回來呀……”小溫淺趴在溫成難過的肩膀上,咬着他的衣服領子。
溫成挺難過的一笑,
“等到淺淺長大了,”
“媽媽就會回來!”
“真的?”
“……”
“真的。”
……
後來溫淺才知道,自己的媽媽不是去了很遠的遠方,
而是已經不在人世。
媽媽沒有回來,
那個哄着她“長大後媽媽就會會來”的溫成,
也在她十五歲那年,
悄然離開。
溫淺告訴過自己要堅強,
告訴過自己,不能哭。
因為爸爸不喜歡她哭。
所以那三年,
溫淺從來不哭。
只是會在想爸爸的時候,
偷偷趴在爸爸卧室裏的床上,
眼圈紅一點點。
現在爸爸回來了。
溫淺坐在溫成的床邊,握着溫成還輸着液的手,
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溫教授擡起手來,
穿越了四年的光陰,
終于将那熟悉的溫度,
揉進了最愛他的女兒的額頭。
“我的淺淺,”
“都長這麽大了啊……”
溫成又在小縣城的醫院裏住了幾天,穩定一下。期間溫淺一直在醫院陪着,跟溫成說了這些年發生的事情,
說了她現在正在爸爸當年任教過的大學讀書,身邊的人都很喜歡她,也很照顧她。
溫成摸着溫淺的臉,女大十八變,可是在一個父親的眼裏,女兒長多麽大,都還是他最愛的孩子,
都還是那個會坐在他的肩膀頭,開心地喊着“回家咯回家咯”的小丫頭。
盛院長敲敲門,進來跟溫成父女說辦理出院回S市的手續事宜,溫成恢複的很快,差不多拄着拐杖能夠下地了。
溫成直起身,就要像從前那樣,接過來單子過目簽字。溫淺卻提前一步,向盛院長伸出手,
“給我吧,我來簽。”
“淺淺……”
溫淺熟練地在那些賬單以及同意書上簽了自己的名字,已經沒有了年少時的稚嫩,字裏行間都是硬朗的一筆一劃。溫成看着溫淺幹脆利落地将簽好的材料交接回給曾經的上司,
他突然意識到了,
他的溫淺,
真的長大了。
四年的光陰,
是真的将他曾經只會抱着爸爸的胳膊撒嬌的女兒,
變成了可以獨立擔當的大人!
出院手續辦理的沒什麽問題,就是比普通人多了些跟海洋局的交涉。也有些不認識的叔叔來溫成的病房問溫成一些當年的事情,
畢竟那艘出了事的漁船,活下來的,就只有溫成一個人。
溫淺給爸爸削了一個蘋果,削皮間,聽到海洋局的人和盛院長在跟溫成談出院後的事情。很意外,幾個人就像是已經達成了共識,溫成身體恢複的差不多後,卻不再去國家海洋局工作,
而是回到S理工大,重新任教海洋生物學。
這對S理工大海洋生物學院來說,無疑是個天大的好事。但溫淺有些詫異,待人全都走後,她将切好的蘋果片遞給溫成,托着腮問他,
“爸爸,”
“你以前不是很喜歡國家海洋局的工作嗎?”
溫成之前在海洋局做的工作相當機密,但每次出了實驗成果,溫淺都能看到父親會開心好久。
溫成摸摸她的腦袋,半開玩笑似的緩慢地道,
“睡了四年,爸爸都跟不上時代啦……”
溫淺眼睛一酸,
用力點點腦袋。
只要是爸爸願意的,天涯海角她都陪他去!
溫成回S理工大執教的事情,在學校裏引起了不小的轟動。畢竟溫成之前是在國家海洋局,這好比什麽呢?就相當于你在清華大學當了很多年的教授,突然回到家鄉去教小學數學是一個道理。
S理工大不泛有溫成當年教出來的學生,經過出國深造後,再次回母校當老師。整個學校就連大校長都相當敬重溫成,溫成一回來,手上就握着好多個國家重點海洋實驗研究項目。
溫淺的世界仿佛一下子又有了光,許子涵強/女幹/未/遂那件事對她并沒有什麽影響,本來也都是許子涵的錯誤,學校裏再一禁止流傳,基本上傳聞飄了一個星期,就全部湮滅。
趙欣看到溫淺終于恢複了往日的歡快活潑,她開心極了。她問溫淺之後有什麽打算嗎?因為溫教授重回海洋生物學院,溫淺身為溫教授的女兒,在搞研究上肯定要有所變動。溫淺暖洋洋地笑着,說肯定是要去爸爸的實驗室。
“我爸爸,就是我的全部世界!”溫淺晃着胳膊,給趙欣畫了個大大的圓圈。
趙欣卻突然一愣。
在不久以前,
溫淺也曾跟她這麽幸福地比劃過一個大圓圈。
那個時候,
她是說,
“沈老師就是我的全世界!”
如今,
也是時過境遷,
物是人非了。
兜兜轉轉一圈,溫淺又重新變回了那個可以撲在父親懷中,肆無忌憚撒嬌的小姑娘。
可有些事啊,
終究還是不再與從前一模一樣。
十二月底,溫淺把宿舍搬了出去。溫成在S理工大分了套房子,他一回來便是二級教授的職稱,破格的、前所未有。S理工大相當重人材,況且溫教授的女兒也十分優秀。
搬宿舍的當天,溫成找來一輛車,停在宿舍樓下,他親自開過來的。溫成長得相當帥氣,盡管已經四十多歲,但歲月并沒有在他的臉上留下什麽痕跡,反而讓他的氣質愈發沉穩。像是一杯陳釀的酒,時間越長,越是醇香迷人。
好多大一的小女生,都趴在陽臺上,看遠近聞名的溫教授。
溫淺沒什麽東西,就拖了個行李箱。趙欣好舍不得她的小閨蜜,溫淺大方地邀請她要不要一起去她們家住啊,
反正學校裏分的房子也是個二層小洋樓。
趙欣說這哪成?溫淺拍拍她的肩膀,
“上課還是天天見啦!”
“成!”趙欣星星眼,“要不你讓我進你爸的實驗室,然後我摸個魚?”
溫淺一腳踹飛她。
溫成開着車,像是從前那樣,兜兜轉轉帶着溫淺在學校的小路上跑。天邊是大朵大朵的雲彩。溫成不能抽煙了,到底身體還是受了些損傷。他看着撐着十指很開心的溫淺,突然問道,
“宿舍的東西都搬空了?”
“嗯嗯!”溫淺點點頭。
溫成一打方向盤,
“真的長大了啊!”
“小時候,你屋裏的娃娃都堆得我邁不進去腳!”
“睡覺一定要摟着娃娃,不然就得摟着爸爸。”
“……”
那一瞬間,
溫淺恍然看到了沈蘇禦。
也是這麽個燦爛的天,
她被趙欣拖着,将那個抱着睡了好久的娃娃熊,
噗通——
給扔進了垃圾車。
她好多好多東西,
都還在沈蘇禦那裏。
明明那個人那天在電話裏說了——
“等過些日子,”
“我派人把你的東西,給你送回宿舍去。”
……
秋天都已經過去了,
東西還是沒有送回來。
溫淺已經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想起沈蘇禦這個人。
十二月伊始,溫淺的月事突然提前。
這次相當痛,痛到她正在檢查實驗室裏的親貝生長情況,
整個人一下子癱在了水池邊。
溫成給女兒放了一個周的假,女孩子嘛,來這種事情,就該好好休息。溫淺以前不太痛經,她躺在床上,看着爸爸給她煮的紅糖姜茶,蒼白了小臉,虛弱地點點頭,
“嗯。”
姜茶很好喝,喝了暖洋洋的。
但是肚子還是好痛!
溫淺之前的月事一直都是四五天就完事兒,時間也挺準。她只是以為這次因為前段時間情緒起伏太大,所以導致的突如其來痛經,想着休息兩天應該就會好起來。
可是到了一個星期過後,第八天第九天,
衛生巾上,仍舊斷斷續續有血跡。
肚子還是,時不時隐隐作痛。
她坐在馬桶上,揉着小肚子,百思不得其解。這種事兒也不好意思跟溫成說,畢竟已經是大姑娘了,過了十八歲,年少時父親再怎麽了解女兒給她買各式各樣的衛生用品,
那也都是以前的事情了。
溫淺拿起手機,給趙欣發了條微信。趙欣好像有什麽事,好半天才回複她,她一條語音過來,溫淺點開放在耳朵邊,
就聽見風聲呼啦啦——
“淺淺!”
“我、我問你個事!”
溫淺一愣,
【你說。】
趙欣:“我就是問問,問問……你不要在意啊啊啊啊!”
“你當時——跟沈蘇禦那只狗,”
“上/床的時候,有沒有——”
溫淺的手機啪嗒掉在了腿上。
她撿了起來,心髒在砰砰砰急速加快跳動!
不可能的……絕對!不可能!
沈蘇禦那兩次,都是全部戴了避/孕/套!!!
溫淺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沒那麽顫抖,她跟趙欣斬釘截鐵,
“戴了!絕對戴了!!!”
趙欣:“沒有破?”
溫淺并不覺得沈蘇禦能龌/龊到那種程度,雖然此時此刻在她眼中,沈教授早就不是個人。
“不可能!”
趙欣:“那……”
“那我就不知道了欸……”
“要不你去醫院查查?”
這怎麽可能?
S市那幾家大醫院,別說沈蘇禦了,就連溫成,只要溫淺去挂了門診,
她總覺得,前一秒她挂門診,
下一秒溫成就會知道她去了醫院!
挂了電話,溫淺的心裏一片混亂。趙欣的話也的确點醒了她,還是得去驗證一下。
溫淺去實驗室的路上,就繞道去對面商業街的一家小藥房裏,用現金買了一盒驗/孕/棒。醫生見她又是用現金又是長得一臉娃娃樣,嘆着氣直搖頭。溫淺被她看的心裏很難受,她從藥店出來,圍着圍脖,頭發被冷風吹亂,
手指攥緊了放在口袋裏的驗/孕/棒,
那一瞬間,
突然就想到了沈蘇禦。
她好想殺了他。
學校的公共衛生間肯定是沒有監控的,溫淺特地找了個沒人的時候,也關不上說明書裏說的要驗晨尿,直接撕開用了。等待結果的那短時間,她感覺就跟之前等沈蘇禦的微信似的,
焦灼,
無限的自責。
……
一道杠。
……
有什麽東西仿佛一下子從心裏墜落了下去,溫淺癱在狹隘的衛生間內,眼睛瞪着天花板,
眼淚嘩地下子滾落了下來。
沒懷孕固然是好事,但溫淺的肚子疼還在繼續,鮮血也還在時不時流,又過了一個周,依舊不見好。溫淺的精神狀況也是有些蔫蔫的,溫成看了出來,問她怎麽了。
“……”
溫淺從來沒對爸爸說過謊,
可有些事情,她不想讓爸爸知道。
“……身體不太舒服。”
“哪裏不舒服?”溫成蹲下身,摸着自家女兒的腦袋,“跟爸爸說說?”
溫淺眼珠子一轉,
“就是……”
“這幾年月經一直不太調理,”
“這個月又斷斷續續的出血……”
溫淺小時候的衛生巾都是溫成給她買的,所以父女倆也不是那麽避諱這種話題。溫成問她很嚴重嗎?
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這幾個字,恰好是溫淺想要聽到的。
溫淺有些愧疚,似乎自打認識沈蘇禦後,她就經常跟其他人說謊,跟趙欣跟盛院長跟好朋友,
現在,跟溫成,
最最疼愛她的父親。
溫成拍拍她的額頭,讓她早些去醫院看看,說“爸爸就不陪你啦你讓趙欣和你一起去!”,溫淺紅着眼圈,用力點了一下腦袋。腦袋很沉很沉,她不相信溫成沒聽到她之前和隔壁S音大沈教授的那些閑言碎語,
但爸爸什麽都沒說,
所以她也一并一個子兒都沒提起來過。
只是上/床跟一個大她十一歲的男人做了愛,還不是男女朋友的關系,
這種事,
她又能怎麽跟爸爸說出來呢?
周末,沒什麽課也沒什麽要做的實驗。
天空晴朗的,還有些霧蒙蒙的白,
陽光很耀眼。
溫淺打電話給了趙欣,說想讓她陪着去醫院看看,趙欣幹脆地同意了。兩個女孩打車去了市裏最好之一的三甲醫院,這家醫院并不是上次溫淺被送進來的那家,溫淺不想回憶那些不好的事情。
挂的科是婦科,溫淺拿着小票在門外候診區等叫號。婦科的人一年四季都很多,周末的人又要比平常日的多的更多。
“請,304號到1會診室。”
“請,304號到1會診室。”
“哎,淺淺,挨到你了!”
“……”
溫淺獨自一個人進去了,關上門。上了年紀的女大夫戴着口罩,很和藹地問她怎麽了。
“……”
“月經不調。”
“具體什麽情況?”
“……”
“從兩周前來完姨媽後,到現在,一直都有斷斷續續地出血。”
“……”
大夫擡起頭來,盯着溫淺娃娃似的臉,問了她好些問題。有包括學習緊不緊張有沒有減過肥吃過什麽藥,
“有男朋友嗎?”
“……”
溫淺一下子沉默了。
大夫瞬間就看出來點兒事兒,轉過去臉,在電腦上敲,一字一句說,
“小姑娘誠實些,放心,這兒除了你我也沒別的人。”
“……”
“你要是有所隐瞞,那麽我就可能給你誤診。”
“……”
溫淺低着頭,
半晌,她輕輕地點了一下腦袋,
“嗯。”
雖然是撒了一半的謊。
“上一次同/房是什麽時候。”
“……”
溫淺的手指在衣服口袋裏使勁兒地掐着掌心的肉,掐到生疼。她強忍着心中的暴風雨,幾乎是一個字一頓,開口道,
“十一月中旬。”
“有沒有驗過懷沒懷孕?”
“驗過。”溫淺幹脆地回答她,
“沒有懷孕。”
醫生又問了溫淺幾個相關的問題,一個一個,差不多快把溫淺的自尊心給挖的差不多。溫淺紅着臉,垂着腦袋,其實這些醫生,什麽沒見過呢?
像她不自愛的女孩子,大概已經一抓一大把。
最後醫生得出來結論,
“第一次做/愛都不注意身體的承受能力,還在冰涼的窗臺上做了那麽久。着涼了,子宮受寒。給你開點兒中成藥回去調理一下。”
“小姑娘家,要好好注意身體啊!男朋友也是,讓你男朋友以後同/房時要做好保暖措施,自己的女朋友都不疼惜?”
“……”
溫淺不斷點着頭,接過醫生打印出來的處方,新鮮的油墨,病例也只寫了“宮寒”“月經不調”等能看過去眼的字。
那個大夫應該跟溫淺的媽媽差不多大吧,溫淺站起來說“謝謝醫生”要出門時,她還拍拍溫淺的手,心疼道,
“女孩子還是要保護好自己啊……”
“身體可是一切的本錢。”
“再愛對方,也還是要為自己着想!”
溫淺眼睛一酸。
出了會診室的門,趙欣發來短信,說上個廁所,讓溫淺一等。溫淺看了看這一片片的人群,捂着肚子,在角落裏找了個地方蹲下身。這些候診區的座位,基本上來一個人坐下,起來走後,下一秒就又被人給搶走。
好多懷着孕的孕媽媽,挺着大肚子,很幸福地坐在那裏,
身後有愛着她的老公陪伴。
溫淺把頭埋在胳膊裏,說不出來的感覺,這個冬天好冷,她明明穿了很厚的羽絨服,
都阻擋不了冰涼的空氣,啃噬着她的靈魂。
“溫淺——!!!”
突然那麽一瞬間,前方突然傳來一聲從天而降的呼喚。
對面的走廊,一陣陣錯亂搖搖擺擺地掀起。
有人在抱怨有人在說着對不起,不斷有冷空氣卷過.
溫淺擡起了頭。
然後下一秒鐘,
她就看到了——
沈蘇禦穿着黑色的呢子大長衣,領前的圍巾被風吹散了樣。
臉色焦急,
對着茫茫人海,
一道道長廊地翻一排排座椅地尋,一個一個,走走停停,衣擺瘋狂飛舞,
“溫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