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場子失火的原因很快便落……
第38章場子失火的原因很快便落……
場子失火的原因很快便落實,只不過這個結果還不如不真相大白,因為實在是很讓人難受。
被燒了最厲害的是溫淺管理的車間,但失火的卻不是溫淺所在的4號車間的鍋爐。
養育扇貝,是需要黑暗的環境以及足夠溫暖的氣候,所以每個車間都會有通溫的暖氣管道。浩浩蕩蕩的車間,一個個養殖池子都賽過一間能盛下六十個學生大教室,用的通溫管道也很大,這就需要裏面不斷循環熱水。偏偏扇貝這種生物笑的時候還特別嬌貴,通溫的熱水,不能用電力操控,
必須雇人親自掌控燒鍋爐,一點一點用人力監管燒水的全部過程。
燒鍋爐是點火的,鍋爐很大,且有通風口。有時候火苗燃燒太旺盛,很容易就從通風口中飄出來。
這個時候就需要工人們手動将柴火減少,順便暫時關一關通風口的蓋子。
三月十三號的傍晚,掌管三號車間燒鍋爐的工人臨時有事,請假回家了一趟。三號車間技術工是個有倆正在念書娃娃的父親,工人說是家裏的小孩發燒,要回去看看。技術工直接點頭同意了,并拍着胸脯,
“鍋爐晚上我幫你盯着點兒。”
可過了晚上九點,外面的風突然降了下來。本來白天的時候,這邊的風就很大。育苗場建在躲風口上,一般大風大雨是影響不到。技術工提着手電筒檢查了一圈車間,見三號的燒鍋爐裏火焰特別稀,
棚子裏溫度計的示數也在下降!技術工看着這溫度都快降到最低标準,小扇貝前幾天才剛被孵化出來,眼下正是不得大意的時候。
他趕忙讓人給鍋爐多添了幾塊炭火,讓火苗燒得旺盛一些。
看着溫度又往回生,技術工滿意地離開。結果沒出三個小時,
3號車間的鍋爐突然燒爆了!
熾熱的火焰順着通風口就往外卷!此時此刻,外面狂風大作,就連每個車間上頂着的塑料大棚都被吹得呱啦呱啦。火苗一被吹出通風口,事态就朝着脫軌的方向發展。吹的是西北風,直接噴向溫淺的四號車間。
基本上國內外的育苗場,大棚都是用保溫塑料膜搭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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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難有不易燃的!
3號車間的技術工和鍋爐工人不斷地給溫淺道着歉,愧疚至極,溫淺沒辦法怪他們,因為他們也不是故意的。
事情都已經發生了,再道歉,還能一切重來?
溫淺紅着眼圈,一步一步在那幾個落滿灰燼的池子旁邊打轉,燒得最厲害的那四個池子已經不用看了,估計用個大鐵鍬往裏面攪和攪和,灰燼密度大到直接能和稀泥!她找了一個受損相對比較輕微的池子,但也已經救不了!扇貝幼苗生存環境要水質絕對幹淨,落入一點點灰,都能導致大面積的幼體死亡率!
手電筒的燈光照入池水內,瞬間産生了丁達爾效應,透亮的光線,可以看到密密麻麻的小扇貝在水裏漂浮着。
一大塊漆黑的塑料燃燒碎屑,從水平面上緩緩往下掉,那碎屑其實并不是很大,但扇貝幼苗實在是太小了,碎屑墜落的同時,帶走了無數個還在歡快游玩的小可愛。
還有成千上億個水方中,正在發生這樣的災難。溫淺疼的眼淚一顆一顆沿着臉頰滾,那都是她精心養育的幼苗啊,是她年三十都要在冰冷的雪地裏跺着腳,一個一個将親貝挑幹淨。
是她連續好幾天晚上不睡覺,徹夜守候在車間內,看着小扇貝的孵化。
以前也不是沒育過苗,但有好有壞,孵化率有高有低。今年在小漁村育的第二茬栉孔扇貝,大概是她打記憶以來,見過的最高的孵化率!
那都是一顆顆小生命啊!
哭也已經沒辦法了,但還是好難過。溫成也疼,他把溫淺抱在懷中,摸着她的腦袋,說沒事沒事。可怎麽會沒事呢?
一片心血,好幾個月以來的努力,
全部付之東流。
剩下的車間基本上只被波及到兩三個池子,育苗場的人将其餘三個車間安排好,最後才過來,走到溫淺對面,蹲下身,
也都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了。
溫淺的車間,他們數了數,
就剩下四個還能看的池子。
拿去做實驗都不一定夠。
那一瞬間,溫淺仿佛重新回到了被沈蘇禦抛下的那一刻,但似乎比那一刻更要疼,那都是她的心血,就等同于她的孩子。孩子沒了,做母親的怎麽可能不瘋掉?
溫淺又去剩下的那幾個池子看了看,趴在冰涼濕漉漉的水泥臺面旁邊,蹲了好久,沒人敢去打擾她,她盯着對面漆黑的水,眼睛腫成桃子。
溫成蹲在她身後,捏着她的肩膀。
人群逐漸散去,天開始泛起魚肚白,最終只剩下了溫家的父女倆,
以及站在更遠處的沈蘇禦。
有人看到了沈老板,還跟他點頭打招呼。沈蘇禦什麽都做不了,就連他心愛的女孩受了傷,都沒辦法幫她緩解。
他想讓溫淺開心,
卻發現,
他連開心怎麽去書寫,都找不到門路。
這件事給溫淺的打擊很大,最開始那兩天,連飯都吃不下去,只能被溫成逼着吃,因為她還在喝藥,喝藥不吃飯,對胃特別不好。
後來逐漸開始吃飯了,但每天扒拉飯的速度都很慢,喜歡吃的東西只吃一兩口就吃不下去,絕大多數時間都蹲在燒過後的車前門口,看着那被灰燼填滿的池子将池水過濾,将剩下的幼苗救出,
林林總總,加起來也就六個池子的量。
可剩下的幼苗,因為也曾受到過灰燼的感染,即便是存活下來,生長的卻并不樂觀,有些長到一半,突然就死亡。溫淺幾乎每天都能聽到有工人過來跟她彙報,小心翼翼地說,說哪個哪個池子裏的幼體,又死了多少多少。
這種難過啊,真的很難走的出來。就好比你讀研讀博,手上的實驗項目好不容易有了盼頭,畢業有了希望。結果同事一個不小心,将你存數據的電腦全部給格式化了。
溫成見過很多他帶的博士生做實驗出現了突發狀況,整個人精神态度都不太好了,以前他覺得只能幫着學生想辦法重新來過。但這事兒出在了溫淺身上,
作父親的,心都快疼碎了。
溫淺的身體還是虛弱,還是得需要喝藥。溫成每天都在心驚肉跳,生怕溫淺太難過了,又一下子倒在某個地方,所以小姑娘去哪兒,做爸爸都要時時刻刻跟着。
很多次,都看到了沈蘇禦的身影。
小漁村邊緣被空出來的房子再次有人住,村長又驚又喜,自打他知道了沈蘇禦的身份特別不一般後,差點兒把沈蘇禦搬到祠堂去供奉起來,那可是衣食父母啊!沈蘇禦離開小漁村,卻沒斷了經濟往來,他實在是太有錢了,又有錢又有權,人又好。村長在沈蘇禦搬回來的第二天,就登門拜訪。
沈蘇禦每天都會開着車去周邊的小縣城,回來的時候,車裏面就會塞着很多小孩子喜歡玩的卡通玩具。村裏的小孩也漸漸跟沈老板熟悉了起來,他帶來很多大家都沒怎麽見過的東西,小孩子都喜歡吵着他要。
“沈叔叔!給我一個給我一個!”
“沈叔叔,我想要那個大兔子!”
“沈叔叔……”
完全沒有半分不易近人的模樣。
有細心的小朋友就會發現,沈老板的車上,總會有那麽一兩個軟綿綿小黃鴨娃娃不給他們拿下來。大膽的小孩指了指車窗內的鴨子,天真地問沈教授,
“叔叔,為什麽那兩只鴨子,不能給我們呀?”
沈蘇禦笑了起來,
“因為這兩只小黃鴨,是叔叔要給一個大孩子的禮物啊。”
溫成每天都會在家門口,看到兩只包裝精美的小黃鴨玩偶,小黃鴨是溫淺最喜歡的玩具,溫淺的所有包包以及被褥被套,都是各種鴨子的翻版。
禮袋的紮口處,還會插一張漂亮的卡片,卡片上用鋼筆寫着字,筆鋒剛勁有力,讓人看到第一眼的那一瞬間,就能聯想到寫這個字的人,該是一位風度翩翩、表面氣質溫雅,
可骨子裏,卻透露着無限威嚴的男人。
卡片裏的文字,大都是一些當下尋常的小事情,有面包店的小狗曬太陽經歷,有路邊的貓咪曬着太陽突然被狗子踢了一下……不多,不到百餘個字,
但是看完後,很溫暖人心。
能做這漫長而又細心的事情,放眼望去整個小漁村,也就沈蘇禦了。溫成嘆了口氣,孩子們的事情他已然不知道該怎麽管,就一切都順着溫淺的意思來吧。
溫成把沈蘇禦每天送來的小黃鴨和卡片給溫淺拿過去,讓她自己處理。溫淺一個也沒動,全部停留在小倉庫內。某一天白天溫成有事情出門,溫淺一個人從育苗場回來,丢魂似的,臉上堆滿了難過。
剛走到家門口,突然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蹲在大門前。
男人的手裏抱着不重樣的小黃鴨玩偶,這次送的是一家很有名的家具公司剛推出的新款,在網絡上特別火爆。溫淺以前經常去這家公司的官網,半夜蹲新品的預售。
熟悉的卡片插在包裝口處,沈蘇禦還伸出手,摸了摸那兩只小黃鴨的腦袋。
莫名讓人想到了大狗子摸小狗子。
快要碎掉的心在那一瞬間仿佛被人鑿了個缺口,暖洋洋的光照入。溫淺雙手抄在衣服口袋裏,沈蘇禦站起身,好像腿有些蹲麻了,起身後又彎下腰,輕輕敲打,
眼角往後掠,一下子看到了溫淺。
“淺淺……”
他甚至還将那小黃鴨包裝袋往身後藏了一下,但已經晚了,多此一舉。溫淺心裏一陣亂糟糟,她突然拿起沈蘇禦腳下的那兩只鴨子,
“砰——”地聲,往沈蘇禦身上砸。
沈蘇禦被一下子砸到,整個人往後踉跄,他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麽,但感覺好像自己又做錯了,是哪兒做錯了呢?溫淺是真的不喜歡他送的小黃鴨啊。
溫淺那麽喜歡小黃鴨的東西,被子杯子包包都是小黃鴨的,甚至還有小黃鴨的毛絨絨衣服,原來厭惡一個人,都能連帶着自己最喜愛的東西一并厭惡,
只因那是憎惡之人親手所送。
沈蘇禦撿起來那兩只小黃鴨,拍了拍灰,眨眼的功夫,溫淺就消失在門口,他咬了一牙,剛剛往後退時,別到了右腿。
到現在,他斷了的骨頭那裏,還會時不時的疼。
“淺淺——”
房屋的院子角落,小倉庫內傳來乒呤乓啷的聲音,不過一會兒,大門再次被從裏面打開,
溫淺提着一大麻袋的小黃鴨玩偶,
站在門口。
小姑娘喘着氣,腮頰微微泛紅,這陣子她瘦了好多,衛衣領子下,鎖骨都可以養金魚。溫淺在門口看了幾眼沈蘇禦,
突然從麻袋裏抓出好幾個小黃鴨,
拎着腦袋,
砰砰砰就朝沈蘇禦的身子上砸了過去。
瞬間下起了小黃鴨雨,那都是沈蘇禦這陣子送過來的,溫淺一個都沒要,全都放在倉庫的角落,連帶着卡片,還有些布滿了灰塵。女孩砸的很生猛,像是在發洩般,
要把心中的所有怒氣都發出來,
想要讓眼前的這個男人去死!
是的,眼前的這個人,就是她這輩子都不想再看到的垃圾!她是真的恨他啊,這次的火災跟他半點兒關系都沒有,他幹嘛要來?她難過,他又為何要安慰她?兩年前他扔下她扔的那麽絕情,那就是一切悲傷的根源。
不關沾不沾邊,全都怪他全都怪他全部都是他的錯!!!
開始沈蘇禦還能撿兩個,但後來小黃鴨飛來的越來越多,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的布娃娃,可一個接二連三地砸在身上,還是有些吃痛的。溫淺一口氣砸完了所有的小黃鴨,水泥地上,黃燦燦的一片。
有些不太幸運的小鴨子,骨碌骨碌滾到了旁邊還未幹的小泥潭中,昨夜下了零星的小雨,這邊的水泥路不比大城市,本來地面就是坑坑窪窪的。
沈蘇禦看着滿地的黃鴨子,說不上來什麽滋味,溫淺那麽喜歡小黃鴨,以前小小一個玩具被弄髒了,都要不開心。當初扔掉那個輕松熊哭的那樣難過的畫面直沖他的腦海,攪弄着他的心髒。只能說一切都是他的錯,要是最開始的時候他沒有那麽混蛋,現在溫淺事業上受了挫也不會悲傷成這樣。
悲傷與悲傷之間,是可以互通的。所以最後才有人會被最後一根稻草壓死,會有人堅持不下去了選擇離開這個世界。那些倒在水泥坑裏髒兮兮的小黃鴨有什麽錯呢?那些被大火幹染死去了的小扇貝又有什麽錯呢?
兩年前的小溫淺,為什麽要被他那般對待?
沈蘇禦撿起來那些小黃鴨,一個一個,拍幹淨了,也不知道該放在哪兒,他找了一塊空地,将身上的大衣脫了下來,
然後将那些小黃鴨玩偶,堆在衣服上。
髒了的絨毛,泥點子蹭在昂貴的西服內襯間。溫淺看着只套了一層藏藍針織毛衣在外面的沈蘇禦和那一群小黃鴨站在一起,突然就紅了眼眶,一把往沈蘇禦的身上推,
“你滾啊!!!”
“滾——!給我滾——!”
說着“滾”,打在男人身上的力氣卻是軟綿綿。沈蘇禦受着她的控訴,卻滿心的心疼。溫淺算是在發怒了,把兩年多以來加上更久之前他們還為發生那些不堪言的事情、他對她那些若有若無的傷害,
統統都往他身上砸!
一個不注意,沈蘇禦被溫淺踹到了右腿膝蓋。
舊傷襲來,沈老板沒站穩,直接往後摔去,溫淺也跟着往下倒。沈蘇禦伸手護住溫淺的後腦勺,身體交疊,與地面碰撞的全部疼痛都被沈教授一一承受。
溫淺雙腿分開跨坐在沈蘇禦的腰間,兩個人才穩住,沈老板還疼的呲牙咧嘴。小溫同學又開始了下一輪的拳打腳踢,毫不猶豫,毫不心軟。仿佛就是要弄死沈蘇禦,不弄死不罷休。沈蘇禦一拳接連一拳地受着,想着啊,這可真的把小姑娘給得罪的哦!
只不過溫淺很快就開始呼吸不利索,沈蘇禦見勢不對,盡管溫淺還在揍他,但還是用力地将他的姑娘圈在懷中,
直起身,靠着身後的牆。
溫淺一個不注意,就被他弄得跪坐在他的身子前,沈老板雙腿敞開了,曲起立在兩側。溫淺揪着他的毛衣那個砸啊,沈蘇禦被迫低下頭,兩個人的呼吸交織,仿佛一下子穿越了時空。
如果還能再見面,是否會紅了眼急了臉。
沈蘇禦用力将小姑娘摟在懷中,摸着她的後腦勺。這些日子的絕望與委屈,還有恨意全部奔湧而來,溫淺腦袋一片空白,這個氣息實在是太熟悉了,
好像已經跟了她很多很多年。
是啊,她愛這個男人。
不是對爸爸的眷戀,也不是悄悄的新歡,是全部的愛,曾經把自己滿滿的心髒捧出來,遞到他的面前。
所以後來那幾年,才會那麽疼。
三月草長莺飛,小漁村的迎春花開了,玉蘭一瓣又一瓣地飄。滿地的小黃鴨玩偶,躺在寬大的風衣上,男人緊緊地抱住女孩,櫻花樹下,彌漫着說不出來的悲傷。
這一幕,
剛好被回家來的溫成看到。
……
……
……
溫成給沈蘇禦沏了杯茶,這茶有緩解肌肉酸痛的功效,以前溫淺經常這兒不舒服那兒不舒服,需要各種食材的調理。
沈蘇禦到底還是被打了個鼻青臉腫,四處挂彩。溫成順便給他拿了兩袋子冰,說冰敷解疼。沈蘇禦望着那冒着寒氣的冰,大三月天也不見得多麽暖和。
這父女倆,故意的吧TvT。
溫成坐在沙發上,端起茶杯,吹了一口上面的茶葉子,就開始跟沈蘇禦說話。作父親的,怎麽可能看想要拐跑自家養大的白菜的豬順眼?沈蘇禦這品種還是那種最下三濫的,不可能好态度!
不可能!
“沈公子追妻之路漫漫。”
沈蘇禦:“……”
“嗯。”
溫成:“我其實有點兒不明白,”
“感覺你現在的架勢,就打算這輩子非溫淺不娶?”
沈蘇禦:“是的。”
溫成:“是因為覺得溫淺對你最好、習慣了淺淺在你身邊,才這麽追悔莫及?”
沈蘇禦一愣,溫教授怎麽會這麽想他呢?他現在這樣,在外人眼中,真的只是對溫淺的占有欲嗎?
“不是的,溫老師!”沈老板臉漲紅,語氣卻異常地堅定,
“我從頭到尾,都對溫淺的心意很明确。”
“我是認真的喜歡她。”
“不是習慣了她的存在。”
“……”
“真是個可笑的回答。”溫成吹着茶杯,淡淡道。
只能說沈蘇禦在“未來岳父”的面前,一切都變得像個十八的大男孩,緊張的不得了。哦不對,沈蘇禦十八歲的時候就能把從事的樂團總指揮給廢了,但是三十三歲的沈老板,見了未來的“老丈人”,依舊不知所措到手都不知該往哪裏放。
溫成又接二連三道了沈蘇禦幾句極為痛心的話,全部都是他當年怎麽不這麽想?外面人都這麽感覺的,
“你沈公子玩完小孩,直接走人。當年怎麽就這麽做了?”
“溫淺那幾年受的傷,你覺得換做你,你能原諒造成這一切的人嗎?”
“……”
沈蘇禦嘆息着,溫成最後丢下一句話,
“只要淺淺不同意,”
“我拿刀砍死你也會把你給砍跑的。”
這是句狠話。
但也是事實。
溫成轉身去廚房,正巧碰上了休息了一下、下樓的溫淺。溫淺的眼睛還是紅紅的,小姑娘站在樓梯上,也沒跟爸爸說句話,
直愣愣地,看向坐在客廳裏的男人。
沈蘇禦轉身。
溫淺直勾勾地看着沈蘇禦,直白地問他,
“要是我一輩子不原諒你,”
“你一輩子都不結婚了就?”
“……”
“淺淺,我——”
“沈蘇禦。”溫淺盯住沈蘇禦的臉,神色如水,平淡卻捉摸不清她的流向。
她張開嘴,一字一句道,
“好。”
“那你明天上午十點,去樂白咖啡屋。”
“我有話對你說。”
……
樂白咖啡屋就是上次差點兒把沈教授喝出來PTSD的三合一咖啡粉小店,這也是小漁村僅此的一家飲品店。溫淺沒再點紅糖姜茶,她內分泌方面已經好的差不多了,藥都減了量。奶茶被準許可以偶爾喝一兩次,都說女孩子是奶茶做的,溫淺也不例外,以前不吃飯也要喝奶茶,和趙欣兩人經常大半夜去711買奶茶喝。
但這些年由于身體的原因,她已經很少喝奶茶。
沈蘇禦望着眼前三合一咖啡粉沖泡的咖啡,遲遲沒端起來。溫淺坐在他對面,奶茶上來了,她卻也沒有立即端起來喝一口。
這家店的奶茶,說實話,做的還是可以的,反正天下奶茶一家親,都離不開牛奶紅茶糖漿。
溫淺坐在沈蘇禦對面,今天她穿得很“莊重”,說是莊重,也只不過是穿回了以前很早以前在S音大與沈蘇禦見面時的那些軟萌萌的衣服。從沈蘇禦再遇溫淺,溫淺幾乎都是穿衛衣工裝褲水靴子,一身下海撈魚的打扮。
陽光暖暖地照在女孩兒的身上,終于長長一點點的頭發用紅草莓小皮筋紮着,在後腦勺下方。溫淺的雙手放在□□絞啊絞,她看起來像是微微有些緊張。
沈蘇禦當然不明白溫淺為什麽會緊張?多麽難聽的拒絕的狠話都說過了,這不像是又要跟他打仗的樣子。
溫淺突然擡起了頭,
給沈蘇禦推過去一張銀行卡。
沈蘇禦一愣,想着之前住院費她不都鬧騰着全部給他“還”完了嗎?雖然那些錢又被他秘密投資到了小漁村和F市的那個育苗場,但……
這又是什麽意思呢?
“這裏面是一個空的賬號。”溫淺鼓了鼓腮幫子,像個生氣了的小河豚,小泡泡很快“啵”地下子被戳破,明亮的小丫頭,用水汪汪的大眼睛,
很認真地看着他,
“沈蘇禦。”
“我包/養你吧。”
……
……
……
剛痛下決心關閉味覺喝進去一口三合一速溶咖啡的沈教授,
突然一嘴巴把咖啡液全部原封不動地給噴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