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穆景綏轉手把照片發給了辛子實,再給他打電話:“剛發你的照片,盡快去查。今天下午在民政局對面的肯德基,帶着大|炮,重點看一下他最近接觸的關系網。另外,留意這兩天的新聞,有髒東西及時處理幹淨。”

“我正想給你打電話。”辛子實說,有人把今天民政局的一幕發到了短視頻平臺上,他昨晚睡得晚,今天一大早就爬起來盯梢沈霄和莘從靈的動靜,下午實在挨不住困跑回去睡午覺了。剛睡下沒多久,新女友舉着手機跑進來搖醒他,把手機屏幕怼在他眼前,他一看,一秒清醒。

女友驚愕不已:“這人誰啊?膽兒這麽肥,在太歲頭上動土,不要命了吧。”

辛子實拉着進度條把視頻看完,顧不上吃瓜,第一時間找視頻平臺的人删了那條視頻封了發布者的號。他的主管業務包括公關,這種事處理起來得心應手。

他繼續說:“我已經讓人去盯着删新聞了。誰啊那是?”

“置頂科技老總秦書康的兒子,叫秦楊。”穆景綏說完,又讓辛子實也查一查秦楊。

“他們一家人不是四年前就離開長寧了嗎”,辛子實心裏嘀咕着,腦子裏關于這家人的信息慢慢多了起來,想起之前無意間聽到過的一個八卦,秦書康出事那天,秦家大少爺本來包下了一家五星級酒店的星空頂樓,準備借着浪漫星空和皎潔月色跟路明虞表白,可惜沒等到晚上,他的父親就進獄了。

這是什麽魔幻走向?

辛子實一幅不嫌事大的模樣:“你知道那小子喜歡明虞麽?要不是他父親出事公司破産,早表白了,說不定明虞就答應他了,兩人早在一起了。”未了,不忘感概一句:“造化弄人啊。”

那頭沉默下去,好幾秒後,他才聽到穆景綏咬着字音說:“他不配。”

辛子實莫名被戳中笑點,手指抵着鼻尖輕笑兩聲:“我随口一說,別在意,他就算配也再沒可能。明虞打小就受歡迎。”

是,打小就名動四方。不用辛子實說,他也知道。穆景綏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早上一直忙,沒空問沈霄和小女友的後續,這會兒正好問了。

辛子實一改嬉笑模樣,正經說:“沈霄的房間門一直緊閉着,他倆就沒出來過,啧,這小子還挺能折騰。他中午叫了餐,我當時沒在,據給他送餐的服務生說,他情緒穩定,整個人都挺平靜的。”

聽到這,穆景綏之前的猜測已經有了答案。是不是誤會昨晚一過便會水落石出。否則以沈霄的性格和脾性,不會昨晚還在痛徹心扉地發瘋,今天就冷靜下來。

昨晚只怕是身不由己的一出戲。

沈霄認定的女孩,卻不是表姑滿意的兒媳婦。莘從靈出身普通,表姑一家子沒一個看上她。任憑沈霄态度再堅決,不同意就是不同意。表姑本就固執的像塊石頭,上了年紀,固執中添了偏執,使用下賤手段從中作梗也不是沒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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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霄畢竟還是年輕,遇事太容易沖動,此番正好磨一磨他的性子。兩人想厮守一生,這些坎和荊棘需要自己邁。

于是他對辛子實說:“接下來不用盯了。”

“我還是再看一會吧,以防萬一。”

“随你。”

丢下這兩個字,穆景綏挂了電話。通話時長10分鐘,回公寓的路程,已過半。他看了眼身側,聲音聽不出喜怒:“以後離他遠一點兒。”

若秦楊真跟他們扯上關系,離他越近,越危險。

路明虞看着窗外的街道出神,聽到這話,反應了兩秒才明白過來穆景綏說的“他”是指秦楊。

她做不到他的要求,就暫時沒有回答。她願意相信秦楊有苦衷,至少得先去調查一下。想到在電話裏他讓辛子實去查秦楊,便試探地問:“你要是查到什麽,可以告訴我嗎?”

“告訴你做什麽?”穆景綏重新看過來,眸光鎖在她眼上,眼神晦暗,帶着審視,輕易讓她遭受到壓迫。硬着頭皮,路明虞啓口想說“我想知道他這幾年過得怎樣”,“我”字剛出來,就被他打斷:“莫非你還對他抱有幻想,認為他有苦衷?”

心思全被猜中,可是,她不清楚他為什麽要用“幻想”一詞來描述她對秦楊的友誼。所以一時不知道怎麽回答。

然而她的沉默在穆景綏那兒全變成默認,她靓麗眉眼間的愁緒激起了他的無名火,無聲無息的燒着他的理智和冷靜。

“好人不是這麽當的。善良一旦泛濫,就一文不值。就他那種朋友,不交也罷。”

那小子看着她時眼底的情意藏都藏不住,對着喜歡的女孩子做那般畜生的事,有什麽好讓她留戀的。

路明虞撇開眼。

有很多人說過她是爛好人,她一點也不在意外人怎麽看她。可從他口中聽到這樣的評價,她忍不住難過,難過到左胸的輕微增生,開始脹脹的痛。

他以前從來沒有對她說過一句重話,偏偏在今天這麽重要的日子……

外婆總教她不要把氣悶在心裏,生氣了一定要及時排解。她想排解的,只是太笨了,很多時候不知道怎樣去做。

她需要發洩,但是司機在前面,不能在外人面前丢臉。她于是忍下了。想解釋,可車已經停在公寓樓盤下,于是她只能繼續緘默。

她默默跟在穆景綏身後,走進壹號樓大廳。

這組公寓樓群是征和自己建的,留下了壹號樓的一部分作為公司優秀員工福利,租或者買,都是半價。因為離公司近,穆景綏也留了一間,在頂層。狡兔三窟,他的窩遠不止三個。

他們乘坐頂樓的專屬電梯上樓,電梯裏自始至終只有他們兩個人。紅色的樓層數字跳躍着上升,冷硬的金屬壁面照出他們的身影,穆景綏臉沉的跟修羅神似的。

路明虞低着頭,盯着地板。

電梯很快到達,“叮”的一聲,向兩邊打開。

走廊空曠,路明虞的鞋是細跟,踩在巨大的大理石地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穆景綏用指紋解了鎖,進門後随手按下玄關壁燈開關。柔和的暖光自牆面傾撒至整個玄關。

他事先沒預料過這裏會有其他人踏足,更別說是女人。所以沒準備女性拖鞋。

他拿了一雙自己的給她。路明虞沒說什麽。她脫下銀色高跟鞋時,他借着地燈光,清晰地看到了她腳背上的淤傷,顏色挺淡,看起來已經存在了好一陣子。

腦子裏忽然閃過一個疑問:她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穿高跟鞋的?

好像是從去年,亦或是前年。但不會再早,因為練舞,她經常受傷,腿腳最慘烈。這兩年應該是舞技精進了,人和舞蹈合為一體,受傷頻率也随之降低。

他錯了,其實她不是一點沒變。從小白鞋到高跟鞋,不知不覺,眉眼長開,稚氣脫去,昔日清純青澀的臉,變得妩媚動人。

身段也發生了變化,她身高170,但骨架小,以前清瘦,現在曲線弧度明顯,一身寶貝肉,纖秾合度,都長在對的位置。

路明虞彎腰穿鞋時,他視線不經意掃過她身前若隐若現的春光。他第一次對着她,有了口幹舌燥的反應。

他想,應該沒有哪個男人會覺得她沒有魅力。傾慕她的男人,光長寧市,就多的數不清。

穆景綏舌尖抵了下腮,無聲輕笑,小丫頭,怎麽就選了我呢?

辛子實那麽明顯的暗示,他怎會聽不出。結婚以後,尊重和責任他會盡力給對方。更何況是她。

路明虞直起身,便看見穆景綏在看她,他嘴角的笑意和眼底的溫柔連她這雙輕微近視的眼睛都看清了,突然的轉折,吓了她一跳。

一邊好奇轉折的原因,一邊沉迷于他此刻的樣子,還餘出一點點空間想,現在這個場面有點兒詭異。

還生着氣呢!幹什麽要來誘惑我!

氣哼哼地收回視線,路明虞頭發一甩,邁開腿往裏面走。邊提醒他:“不快點嗎?飛機要趕不上了。”

不料他說:“改簽了。”

哦。

路明虞走到沙發上坐下,穆景綏沒跟她一起,去浴室收拾自己了。

他洗掉身上的顏料,頭發吹成半幹,沒定型,額發半遮住劍眉,明日才和安聖總裁見面,所以沒穿正裝。上身一件短袖白T,下身一條黑色休閑褲,踩着拖鞋,随性慵懶。回來時聽到路明虞在打電話托人調查,本計劃直接走的,臨時起意,在她對面單人沙發上坐了下來,身子前傾,看着她,還是那句話:“他的事,別再查了。”

“說好了互不打擾的。”剛消下去的委屈又重新返回來,“善良再泛濫是我自己的事,願意給朋友一個訴說難處的機會也是我自己的事。你不願意幫忙就算了,不必那樣說我。也不要要求我做事。”

感情她誤解了他的意思。“我不是說你,是想告訴你,與人交往多留個心眼兒。”

“這不就是說我沒心眼兒嗎?”

“……”穆景綏笑,“多留個心眼兒和沒心眼兒是一個意思?”

“……”

穆景綏半疑問半陳述地說:“他在你心裏就那麽重要。”

“秦楊以前救我脫離過危險,他家出了那麽大的事我一點忙也幫不上,連一句安慰的話都來不及跟他說,我就找不見他了……”

穆景綏臉色一變:“什麽危險什麽時候的事兒?”

“……沒什麽。”路明虞眼神閃躲,“就戶外寫生時走丢了……”

“看着我說。”穆景綏的語氣愈發嚴肅。

這下,路明虞徹底低下了頭。“那個,什麽事已經不重要了,我就是想說,不管怎麽說,他對我有救命之恩。他是一個很有才氣很聰明也很驕傲的人,就算大學退學了,也能找到一個好工作讓自己活得光鮮亮麗。可是他沒有,他身上的衣服鞋子是從網上買來的特價貨。”因為她給人買過同款所以知道,“我只是想知道真相,然後盡我可能幫幫他。”

穆景綏眸色幾番變暗,幾種猜測,皆是往最壞處想。若是一般危險,她不會那樣躲躲閃閃含糊其辭。他害怕往事重演,在她高考那年的暑假,她在山裏差一點出了意外,如果他再慢五分鐘趕到……

“秦楊那邊,我會派人去查,查完後告訴你。在這之前,你不要擅自行動。我現在不相信他的安全性。”穆景綏起身,态度強硬,不容她反抗:“你敢亂動,我回來一定收拾你。”

“喂!”路明虞激動道:“你不講道理!”

他輕飄飄地承認:“是。”接着叫她:“下樓。蒲濱會送你去老宅。”

“不用了!我自己打車去。”路明虞說完,起身快步走向玄關,換了自己的鞋一步不停地走出公寓,把穆景綏遠遠甩在後面。

然而到了電梯門口,還是停下來等他。

進了電梯,穆景綏對她說:“以後蒲濱會跟着你。”

路明虞一口拒絕:“我不要。”

“可以。給你找個女的。”

“不用。”這不是男女的問題,是她不需要,也不方便帶保镖。

穆景綏沒理會她的二次拒絕。

“你這是在強求我的意願,昨晚白紙黑字寫的很清楚,我覺得我不自由了。你這樣,這婚我不結了。”

穆景綏哂笑一聲:“晚了。”

路明虞:“?”

正疑惑,看見他把下午才領的紅本從褲兜裏掏出來放在她視線裏,“有了它,婚結不結,我們都是合法夫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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