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胡鬧
讓一個瀕臨發情的Alpha去洗把臉冷靜下,這世界上恐怕只有一個叫李聽夏的Omega會如此大膽。
在ABO的世界裏,按照社會公認的規則,發情期的Alpha即使對Omega做了什麽,也不會受到嚴厲的懲罰:臨時标記只會收到警告教育,完全标記也僅僅只用金錢賠償便可解決,除非是故意傷害、殺人,否則Alpha的人身自由很難受限。可以這樣說,約束Alpha行為的不是法律,而是他們引以為傲的自制力。
但實際上,Alpha并不是都像他們嘴裏說的那樣的優秀而自律,人渣敗類并不少。在這樣惡劣的生存環境下,Omega為了保護自己,只能依附于Alpha,而沒有伴侶的Omega則必須按時服用或者注射抑制劑。如果是因為Omega釋放信息素而導致Alpha發情,對他們進行标記,Omega不僅不會受到保護,反而會被警署教育,并被要求抄誦《Omega守則》。
開明的A和越來越多具有反抗精神的O已經認清,《Omega守則》是歷史遺留下來的糟粕,但統治階級中頑固的A不在少數,廢除《守則》與制定保護Omega權益的法律在目前看來只是美好的願景。
辛摯頭上挂着兩根黑線,目不斜視地從李聽夏身邊走過,她雖沒看他,但走到他身邊時她猛吸了口氣,卻沒有從他身上聞到牛奶味,看來他今早又注射過抑制劑了。
辛摯第二次進了洗手間,真的去洗了把臉,冷靜了冷靜。
在想要時還能保持理智,乖乖照Omega的話去做的Alpha,辛摯恐怕也是這世上第一個。
辛摯掬起涼水往自己臉上拍,五六次過後,她擡起頭,鏡中的她滿臉是水,兩頰的紅色已經退卻不少。
是她的問題。
她沒想到在沒聞到他信息素,只是靠近他、打量了他身體後自己就先繳械投降。
昨天和今天,這種情形不止一次。
是母胎solo,信息素壓抑了太久導致的饑渴?還是……她對他特別敏感?
Alpha的信息素可以誘使Omega發情,也可以對他人進行攻擊,信息素怎麽用,全看Alpha的心情。
辛摯肯定不是為了攻擊李聽夏,但是看到他并沒有Omega該有的生理反應,辛摯還是有點小失落,心情一跌宕,她的信息素氣味便收了回去。
不是她沒有吸引力吧,她對他臨時标記的時候,他是絕對投入的,她能感受得到。
要怪就怪顧彥給的抑制劑藥效太過持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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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摯擦了臉,等了一會,确認可樂味已經沒有了,才回到房間裏。
李聽夏居然又拾起劇本坐在桌前看,這個人睜着眼睛就只能看到工作嗎?
她出來,他連頭都沒擡,所以她就這樣走了他也不會看一眼吧。
辛摯等了他這麽久,就為了給他上藥,結果他一晚上冷冷清清,對她還是那副愛答不理的樣子,她忽然心中一酸,喊他的名字,“李聽夏。”
男人應了聲,目光卻還在他的劇本上,“怎麽。”
辛摯上來倔勁了,非得等他擡頭好好看着她。
李聽夏看完這一段才看向她,然後若無其事的,手指翻了一頁,又低頭,問,“還不走?”
走走走,就知道趕她走。
“我給你标記過兩次了,你對我就一點感覺都沒有?你也說了對我的信息素滿意的!”
辛摯的這句話徹底将李聽夏的注意力拉到了她的身上,他在想他說過這種話嗎?
“我的信息素你不滿意嗎?”
“不……”
是有這麽一段對話。他回答的時候大腦還沒恢複三思而後行的能力,有什麽就說什麽了。
竟然被她抓住把柄,還是那種真金實銀的把柄。
他對她的信息素……确實滿意的不得了,可樂是他的嗜好,辛摯便是可樂。
“有感覺,又怎樣,我又不喜歡你。”
雖然辛摯預料到他不會說什麽好話給她,但他這麽直白讓她倍感挫敗,她哽了一下,在石化的兩秒內仔細體味了他的前半句,我擦,他說有感覺!自信心又回來了!
辛摯趁熱打鐵,激動地抛出關鍵點,她比李聽夏說的更直白,“就是呀,Partner要什麽愛情,做就對了!”
這論點讓李聽夏措手不及,現在輪到他石化,他張了張嘴,半天沒說出話,最後黑着臉判定道,“胡鬧!”
“李老師,我有說錯嗎?”辛摯忍笑,無辜地眨眨眼。
李聽夏站起來,指着她說,“這就是你們Alpha的專橫!”
辛摯被吼得愣了下,她納悶他突然過激的态度,她緩和地說,“哪裏有,我這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見。”
“如果站在你面前的不是我呢?如果這個人打不過你,不敢說不呢?”李聽夏質問她。
辛摯沒往深層想,她張口就問,“所以,你要對我說不?”
“辛摯,別說了!”李聽夏擡手制止她。
“怎麽了,我只是詢問你的意見,幹嘛要對我發脾氣!”辛摯簡直莫名其妙。
“我們始終不是一類人,以後這樣的話不要再提。”
不是一類人?她做他的助理,跟着他忙活不說,每天惦記他的傷,想方設法為他報仇,結果他就輕飄飄一句話就把他們的界限劃得比不認識之前還要清?
辛摯心口蹭地上來一陣火,她心直口快,問,“那我就白标記了?”
聽到她的話,李聽夏的臉在一瞬變得煞白,眼中驚痛之色劃過,白。标。記。對了,她的信息素已經明碼标價過了。
李聽夏心口一痛,原來她和那些狡詐的Alpha并無不同,她纏着他不是想要錢便是想要他的信息素,他當時沒看錯,她可是掌握着她秘密的人。可笑,她對他的照顧竟然讓他放松了警惕,甚至開始漸漸信賴她。
李聽夏的唇角毫無溫度地勾起,眼裏的輕蔑不加掩飾,他冷笑一聲,“別擔心,我正在準備錢。”
辛摯敏銳地捕捉到了李聽夏的面色和眼神變化,她自知說錯了話,神情流露出慌亂,忙補正道,“不是的,我不是要錢……”
她要的是他的人,他的心啊。
辛摯是喜歡他的,她的想法是先做伴侶再追他,讓他先慢慢擺脫抑制劑,等他認可她以後,她再表白。
她想他們成了伴侶之後,他就不用再不好意思麻煩她了,或者一個人忍受着發情期了,兩人是各取所需,誰不不欠誰。
她想得這麽周密,就是怕傷害他的自尊。
可沒想到,他會錯了意,朝她發脾氣。
“出去吧,明天你也不用早起了,我會讓孫森跟。”李聽夏冷冷道。
他不用她了……辛摯的心寒了下去。
“我還沒辭職呢!”辛摯沒出息,說的時候差點哭出來。
“走。”
“走就走!老娘不伺候了!”辛摯大小姐脾氣一上來,扭頭便走。
她下樓時腳步沉重,覺得一腔熱情錯付,屈得淚眼朦胧。
不勞而獲的東西,丢了也不可惜,而付出的真心若是受了打擊,那付出了多少,就會空掉多少,被難過填滿多少。
辛摯覺得是整顆心都在難過。
她真的沒有為任何事情這樣費心盡力過。
回到自己的房間,她抹着眼淚給辛毅打了個電話。
辛毅接起來便笑着問,“乖女兒,這麽晚了還不睡呀。”接下來他便聽到抽泣聲,心一緊,急忙問,“怎麽了孩子?”
“爸!我不幹了!”辛摯聽到熟悉的聲音,眼淚更加洶湧,哭着開始訴苦。
樓上的房間裏。
李聽夏的心痛程度不比辛摯更少。
說違心的話、做違心的事,這也是在演戲。這場戲是他自己的戲,比演別人還要容易,因為他最了解自己了,都不需要入戲,甚至還需将自己剝離出去,剩個軀殼。
可他剝離不出去。
他一閉上眼,就是辛摯那張閃閃發亮的笑臉,她太愛笑了,看到她笑,他的心情都變得美好,昨天他看到她落淚心裏竟也跟着發堵。
她該笑,不該哭。
那她剛才是哭了嗎?她總不至于像他一樣是個演技派,連讨厭都演得出來。
可惜他注孤生,不配燦爛的她。
那就希望她在以後的日子裏能夠一直笑下去,當然,只要不和他在一起,她是能夠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