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啞巴新郎4

自洛霏煙醒來之後,已是快要大半個月了。

司琴端着浸泡着花瓣的溫水的盤匜放在洛霏煙的面前,正要開口讓她淨手,忽地一股刺骨寒風,從半開的窗棂裏吹進來,小姐身子骨弱,吹不得冷風,司琴連忙慌張地将正對着洛霏煙方向的窗戶關嚴實了。

洛霏煙放下手裏的書卷,若有所思道:“是快要入冬的時節了。”

已是深秋,寒蟬凄切。

司琴點了點頭,她又細心地給洛霏煙身側加了幾盞油燈,室內一下子亮堂起來,絮絮叨叨地說道:“小姐生了一場病後醒來倒是跟之前大不一樣,愈發勤奮了,白日裏跟着老爺學習經商,晚上忙着看書,定要注意着眼睛,天氣也是愈發冷了,我把小姐那件鶴氅給小姐披上好不好?”

洛霏煙點了點頭,原身的身體底子實在是太差,就算有她魂力的改善,還是比常人孱弱些,橘貓說不能着急,之後經過一段時日魂力的滋養,這副殼子就會愈發康健起來。

她從榻上懶懶起身,因為久坐而身子微有些酸痛,轉頭吩咐司琴道:“沏壺熱茶,我去院子裏走幾步。”

洛霏煙推開房門,院裏夜色沉寂,長廊下的占風铎被晚風吹起,發出清脆的聲音。木葉落,苔枯萎,花藏不見。

院門處倚靠着一個看不清面容的高大修長的身影,他穿着單薄的衣衫,像是一尊石像,挺拔而安靜。

洛霏煙不知為什麽一看見他便是心神一動,輕聲喚道:“小啞巴,過來。”

男人像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般,遲疑着緩緩走過來。

“今日是你守夜?”

他點了點頭。

其實并不只是今日,從每晚亥時到清晨的卯時的都是他守夜。現在天氣寒冷,守夜凄苦,其他護院都不願意,但是他卻很歡喜地攬下了晚上值守的苦差。因為守夜是輪班值守裏時辰最長的,能有更多的時間可以待在她的周遭。

洛霏煙掃過他單薄的衣衫,眉頭微不可見地蹙起:“進來。”

他聽話地跟在洛霏煙的身後,耳畔傳來司琴的驚呼:“小姐,你這是做什麽?怎麽可以讓外男随意入你的閨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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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啞巴怎麽會是外人?”洛霏煙奇道:“他是跟我拜過天地高堂的夫婿。”

“這不過是為了給小姐你沖喜罷了,怎麽作得了數?”司琴急地都快要哭出來了:“他一個奴隸,身份低賤卑微,壞了小姐你的名聲可怎麽辦,小姐你以後可是要嫁人的。”

洛霏煙聞言唇角漾起一抹笑意:“這個你倒不必憂心,我以後是要招上門女婿的。”

司琴捏起裙角,忍不住嘟囔道:“可是,可是老爺若是知道了,一定會大發雷霆的……女兒家家的,怎麽能如此不顧清白和名聲?”

“院子裏的人都不敢說,他怎會知道。司琴,你要清楚,以後當家的是我。”洛霏煙神色淡淡,卻是一副不容忤逆的模樣,擺了擺手:“好了,你先出去罷。”

司琴關上房門之後,洛霏煙自顧自地坐下,一邊給自己斟了杯熱茶,一邊很自然地對男人吩咐道:“小啞巴,我手腳冷得不行,你去給我暖床。”

暖、暖床?

男人如遭雷擊,他呆呆地愣在原地,苦于不能說話,只能手足無措地瞪着她,他臉色漲紅,像是貞婦烈女,哦不,貞夫烈男一般連忙捂住自己的胸口,下意識地後退了幾步。

小啞巴這副青澀純情的模樣,還真是讓人想調戲。

洛霏煙心底好笑,面色卻是一冷,她上前一步,用手指挑起他的下颌,然後用冰涼的指尖劃過他臉上那道駭人的傷疤:“你長得這麽安全,怕什麽,怕我對你見色起意嗎?”

男人聞言愣了愣,心底生出一股難言的委屈。

其實他以前是長的很好看的。可是現在的他,卻樣貌粗陋,已經到了被阿昭嫌棄的地步……他第一次有些後悔做了那個交易。

阿昭根本不會喜歡上自己這個醜八怪。

他有些苦澀地抿了抿唇,随後他情緒有些低落地垂下頭顱,不發一語地走到黃花梨木雕花的大床前,扭扭捏捏地背對着她,脫下自己單薄的衣衫,露出一個傷痕累累卻又精壯結實的後背,動作僵硬地慢慢鑽進冰冷的被褥裏。

不知過了多久,突然一聲燈花炸開,在沉寂的房間裏格外刺耳。

他的眼前忽地變黑,一道陰影灑落在他身前,随後他感覺到身旁的床褥突然一沉。原來是洛霏煙坐在了他的旁邊。他不敢看她,連忙慌急無措地閉上眼睛,鴉睫輕顫。

洛霏煙眼見男人甚至都不敢睜開眼睛,緊張地呼吸沉重,好笑地搖了搖頭。

此時在昏暗的燭火之下,男人臉上那道礙眼駭人的傷疤似乎都變淺了不少,她仔細地端詳起他的五官,其實透過那道猙獰扭曲的傷疤,能隐約看出來他的五官并不醜,甚至并不輸于她之前做任務時那些樣貌俊美的男人們。

“被窩應該也被你暖和得差不多了,行了,你起來吧。”洛霏煙淡淡地說道。

男人猛然睜開眼睛,眼底滿是失落。

所以,暖被窩就真的只是字面上的意思嗎?他逆來順受地站起來穿好外衫,內心很是酸澀,雖然床笫之事他并不會,但他可以學的。可是自從他做了那個交易之後,樣貌變得如此醜陋,被阿昭嫌棄也是理所當然的……

男人滿腹委屈,卻有苦難言,失魂落魄地吸了吸鼻子,低垂着腦袋往外走去。

“小啞巴,站住。我剛才是不是話說重了,你不高興了?你該不會偷偷躲在被子裏面哭鼻子吧?”見鬼,這種十分欠揍,像是地痞流氓調戲小姑娘一樣的話怎麽會從她的嘴巴裏說出來?

男人委委屈屈地回頭瞪了她一眼,眼尾還真的一派通紅,明明幾日前他在其他人面前還那般桀骜不馴,在她面前卻像只可憐巴巴的小動物,在主人面前收起了尖牙和利爪,只露出渾圓柔軟的肚皮來。

怎麽辦,委屈巴巴的小啞巴是真的很想讓人把他壓在身下,好好欺負。

“咳咳……咳咳……”

洛霏煙還沒有走近,便聽到書房內室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聲,她心頭一緊,連忙提起裙擺快步走進去。

洛槐聽見身後的腳步聲,連忙藏起帶血的錦帕,隐忍地閉緊嘴巴,面色慘白地露出一個笑容來:“煙兒。”

“爹,您怎麽咳嗽得這麽厲害。”洛霏煙眼帶關心,急切地問道:“有沒有請大夫來看?大夫怎麽說?抓藥了沒有?”

洛槐摸了摸胡子,慈愛地看着洛霏煙:“沒事的,爹過兩天就好了,倒是煙兒還真是出乎爹的意料,竟然是做生意的好手,城東那幾個鋪子在你手中不過短短月餘,結餘竟比以前多了三成。”

“我要繼承咱們洛家的家業,自然要好好鑽研經營之道,對了爹,你過幾日再撥給我幾個鋪子練練手吧。”洛霏煙理所當然地答道。

洛槐的眼底卻閃過一絲複雜:“煙兒,你一個女兒家,要挑起洛家這麽大的擔子,還是太費心神了,爹只希望你能單純快樂地活着……”

洛霏煙揚起柳眉,正要辯駁,卻聽到管家來禀報道:“禀告老爺和小姐,孟舅老爺帶着孟少爺來拜訪了。”

洛槐臉上露出肉眼可見的喜色,急聲道:“快請去正廳,好好接待。”

他思念亡妻成疾,眼見着已經是時日不多,可心底始終挂念着女兒還未出嫁,沒有個依靠。

洛霏煙看着洛槐的表情,恐怕他還是沒有歇了要把她嫁給孟昊乾的心思。

她心底一沉,如墜深淵。

作者有話要說:  突然想起男主還沒有名字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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