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輕負多少佳人意
第三章:輕負多少佳人意
——郭盛:如果還能回到過去,我不會關掉拒絕你的門
郭盛的內心有點小憂傷的,心想,他們這是什麽态度?難道本少爺就這麽不受歡迎嗎?飄香院的妹子可是很喜歡(調侃)本少爺的!尼瑪說話呀!
“郭少爺也對家妹有意?”宇文夏眼神冰冷,和剛才的溫婉判若兩人。
不知道為什麽,郭盛總感覺自己要是說是,這小白臉下一秒就能給他一拳。突然想起以前因為逛窯子被那人打的時候,郭盛本能地後退一步擡手遮住眼睛。
宇文夏原本還有些冷意的表情一下子頓住了,眸光流轉思及某事,抿嘴一笑,眼裏的寒冰化開了,“很可惜家妹已有傾心了,不過譚公子好像并無此意。”
郭盛馬上轉向譚溪道:“你惹上的情債,自己解決。”
譚溪:“……”今天出門是不是沒看黃歷?
宇文夏好整以暇地看着譚溪,那目光滿是惡意,仿佛之間過節不止于此。
譚溪幹咳一聲,趕緊控制局面,“宇文夏,這事是我的不是,不過我确實不能随意娶親。”
說着拽了拽一旁發呆的郭盛,後者忙道:“他的婚事确實不能随意,宇文夏,不然這件事我代他向你陪個不是,就算了吧。”
宇文夏莞爾一笑,“郭少爺真是給小生面子,道歉就不必了,不如到小生家裏暫呆,家妹也有些想念你。”
郭盛幾乎是下一秒就點頭答應了,宇文夏擡手攔住譚溪,輕嘆一聲,“譚公子就不必了,免得家妹見了徒增傷心。”
郭盛和譚溪交換了一下目光:
郭盛:放心,天色不早了,你先回宮。
譚溪:這小白臉來者不善。
郭盛:怕他不成。
譚溪:你……唉……
最終的結果是譚溪扶額,無奈地回了宮。
郭盛和宇文夏并肩而走的時候臉上的神情還是似夢似幻,一副沒睡醒的樣子。宇文夏看他這樣子不由覺得好笑,“郭少爺中午喝了多少?”
“少酌了幾杯。”郭盛尴尬地笑笑,“別少爺少爺的叫,我聽着別扭。”
宇文夏心裏一顫,垂眸輕喚一聲,“小盛。”
這一聲帶着期待,還有點夢幻和祈求,他的目光似水,好像下一秒就會淌出淚來似的,真是個傾世美人。
轉瞬而過的驚豔,宇文夏突然在街邊的字畫攤前止步了,美目一轉,勾唇笑道:“顧傾文的畫作,可惜是贗品。”
郭盛還沒跟得上他的節奏,又是一怔,“你也喜歡顧傾文的畫?”
宇文夏輕聲一嘆,苦笑道:“算是吧,只可惜因為家貧未能償願,如果有機會哪怕是一睹也是足矣。”
“若只是想看,我府上便有,你要是願意有空可以來。我雖然念書不是,但受一位朋友影響也對這些雅事還算了解。”郭盛爽快地邀請。
只是朋友嗎?宇文夏淡淡道:“那就謝謝你了。”
語氣是敷衍的,郭盛不懂了,自己是哪句又得罪了他。
再看到宇文夏突然擡手按在額頭,面上閃過痛苦的神色,趕緊問道:“你怎麽了?是不是不舒服?”
“沒大礙,老毛病了。”宇文夏也只是一陣,馬上又緩了過來,溫和地笑着搖了搖頭。說話間便進了城門的小屋,果然像他想的那樣家徒四壁,院裏的女孩見了他們先是訝然,轉而豎眉一片哀怨,“哥,那位公子呢?”
宇文夏向前了一步拉住宇文紫枝的手,柔聲道:“枝妹,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何必為他神傷呢?看你近日都瘦了一圈。”
宇文紫枝一愣,又瞥見宇文夏的眼神,趕緊斂目,一瞬間眸中波光閃閃,“哥,你別安慰我了,我,我去做飯了。”
郭盛見她這才一照面就要走,正要伸手去安慰,卻被宇文夏攔下,聲音依舊溫和,“這時候還是讓她獨自靜靜吧。”
郭盛:“……”不是說讓我來看妹妹的嗎?
這時宇文夏已經拉他在室內坐坐,給他倒了一杯茶,郭盛接過,入口溫度剛剛好,可見這人的體貼,不過這茶的品質也太……
“宇文夏……”
他這才重新打量了一下家裏有些寒酸的布置,皺了皺眉,“你是做什麽的?”
宇文夏的表情在他叫自己名字的時候頓了一下,抿嘴道:“小生現在給人寫寫字度日,打算參加今年的科舉,要是能榜上有名也許家妹就不用跟着我吃苦了。”
太天真了,你以為科舉那麽好中?當真狀元跟白菜一個價了嗎?郭盛不屑地想,但也不好說他,嘴上道:“那得等多久。”
“能一逞抱負,等再久又何妨?”宇文夏曠然一笑,郭盛這才扯開話題,“除了讀書寫字,你沒別的愛好嗎?”
那人最愛下棋,也愛書畫琴瑟,喜歡一切風雅的事。
那人,是天下最風雅的象征,沒人不說他滿腹才氣,聽人那麽說的時候他卻只會撫掌大笑,一臉不屑,太狂太傲。
宇文夏抿嘴笑笑,“小盛,昨日聽戲有一段我很喜歡,你想聽嗎?”
郭盛愣了一愣,才發現見了這個人自己竟然總是發呆,總是會想起那人。不由地一口飲盡茶杯裏的茶以掩飾尴尬,“少爺我也喜歡聽戲,你唱來聽聽,也許我看過那一段。”
宇文夏莞爾一笑,清了清喉嚨,開口唱了起來。
“幾番試探,幾番周折,秦晉之和,世人景仰……仙凡連理傳佳話,世代悠揚唱馨聲。”
聲音也是婉轉動聽,調子比那人熟練多了,味道十足,卻總有種濃濃不散的哀傷。明明是連理佳話,卻讓他唱成了永世離別的悵然。
郭盛不敢再盯着他看了,轉身擡手遮住眼睛,仿若回到了年少時候,什麽都不懂,只把那人的話當做捉弄。
再想起他那時的眼神表情,那麽神采飛揚,絕世無雙,而然他卻絲毫沒有在乎,只當那是理所當然。
後來那人離開之前,來他府門前想見他,卻因為他在發脾氣而被拒。那時明看見他的身影有多寂寥,從沒見他那樣黯然失措過。
郭盛手背下有些濕潤,嘆自己年少太輕狂,負了多少心意。
最可怕的是,待他發覺,那人已不在了。
阻隔在中間的卻是陰陽。
似乎察覺到了他的失态,宇文夏的聲音也止了下來,聲音溫和,“怎麽了?你也聽過?”
“沒有……”郭盛聲音哽咽,輕聲道,“聽起來是個悲劇。”
宇文夏笑吟吟道:“大概是我唱得太悲了,這明明是個歡喜結局的。”
郭盛閉眼,仍是沒有轉過頭去,臉上沒有平日裏的頑劣和調皮,“宇文夏,什麽才算是個歡喜結局?”
從未見他這樣,宇文夏略略停頓了一下,才柔聲道:“所謂歡喜也是由心而來,只要心意相通,就是歡喜。只要還念着,他就活着。”
郭盛突然轉過身來揪起他的衣領,眼睛睜得血紅,“你是什麽人?!你怎麽知道他的?!”
宇文夏滿臉的愕然。
“你真當我是傻子嗎?!”郭盛冷笑着攥緊拳頭,聲音發狠,“可惜,你裝的不夠像,他從來不會對我這麽說。”
他從來都是一種調侃似的語氣,仿佛什麽都不在乎。
宇文夏不由嗤笑一聲。
他不知道,那調侃不過是他僞裝出來的不在意罷了。
“他是你能學的嗎?!你連他一分一毫都比不上!”郭盛舉起拳頭似乎打算給他一拳,但目眦瞪裂也沒下的去手。
那人雖然常惹他生氣,雖然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書生,郭盛也沒打過他。如今面對這張和他不一樣面孔但一樣風采的臉,即使知道不是他,還是下不去手。
看着他這糾結的樣子,宇文夏莞爾笑了,伸出手來在他幾乎咬破的嘴唇上輕點了一下,替他擦去斑斑血跡,“是啊,誰能學到他一分一毫呢。”
他這樣說,反而讓郭盛接不下去了,才發現自己的沖動,一下子松開了手,但瞪着他的目光還是滿是狠意,“你不是要學嗎?後天我收你做最小的妾。”
宇文夏漆黑流水似的眼睛突然睜大,久久沒有言語。
“以後你就叫夏眉眉。”
郭盛留下這一句話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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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畔涼亭。
即使只是背影也能看出,郡主身材窈窕,勾人奪目。
夏眉眉停駐在遠處,沒有向前,在小莺的再三催促下才默默走去。
小莺心中的少爺向來沉穩,從來都是勝券在握的感覺。沒想到遠遠地看到少爺和郡主剛一見面就被踹倒在地,郡主緩緩地轉過頭來對着小莺擺了擺手,示意她回避。
夏眉眉沖她點了點頭,似是同意了。小莺才不甘不願地回避了。
從被踹的第一腳夏眉眉就有點反應過來對方是誰了,還是被他揍得毫無還手之力。
聞堕星語氣從來都是要多嚣張有多嚣張,“再算計我啊?”
夏眉眉還被他踩倒在地,白色的衣服已經變灰,眼神卻是淡定地看着他,仿佛他不是處于那個劣勢的人。
“想不到你能走到這一步,堕天閣主,聞堕星。”
“你也不賴啊,這個都能知道。”聞堕星慢條斯理地在他面前的石凳上坐下。
“是啊。”夏眉眉唇角勾起,惡意地笑道,“畢竟我是以男兒身,而不是像某人一樣扮成女子嫁入我家。”
挑釁的結果就是再次被踹倒,夏眉眉只是冷笑。
“哼,別以為我拿你沒辦法。”聞堕星氣定神閑地睥睨他,“夏眉眉,拿人就要拿他七寸。”
夏眉眉眼裏的殺意閃過,“聞堕星,是君子就不要用這種手段。”
“我從來都不是君子。”聞堕星不屑地一笑,從懷中摸出一枚藥丸,“這枚藥丸吃下去會在睡着後無聲無息中死去。”
夏眉眉皺眉不語,只是倔倔地盯着他。
聞堕星邪氣一笑,“另一個選擇,你猜堕天有沒有本事當即拿下郭盛的命?”
夏眉眉臉上全是痛苦的神色,緩緩地從地上掙紮着爬起,沖着來時的方向神色恍惚。
在聞堕星再次催促他之前,夏眉眉已經伸手去拿那枚有毒的藥丸了,眼裏的掙紮消失了,低聲道:“我要你保證不會難為他。”
聞堕星淡淡承諾,“放心,我不但不會為難他,還會給郭家安排一樁親事。”
讓他娶親嗎?夏眉眉點了點頭,莞爾一笑,“那也好。”
他忙于娶親就不會顧得上他的死訊了。
他有很多辦法可以延緩這件事,卻沒有勇氣拿他的性命去賭,哪怕只有一點可能性讓他置于危險之下,夏眉眉也沒有勇氣去做。
知道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他耍不出任何花招,夏眉眉坦然撚起藥丸投入口中咽下,笑了笑,“聞堕星,我祝你成功翻案。”
“哼。”
“你的堕天再厲害,在陛下眼裏不過是個玩物。如果不是我,你扮女子嫁入也未嘗不是一個好主意。可惜我此生不會娶親。”
聞堕星突然就覺得好笑,“夏眉眉,我真不明白感情是什麽?看不見摸不着,他到底有什麽好,能讓你為他死?我們合作不好嗎?”
夏眉眉莞爾一笑,“你以後一定會遇到一個人,讓你心跳,讓你瘋狂,讓你惶惶不得終日。那一天不會遠的,聞堕星。”
又冷漠地補充了一句,“你這種人,注定要有人來克你。”
聞堕星冷哼一聲,沒有打他。
夏眉眉離開,他臉上找不到一絲慌亂,卻是直直地朝着郭府的方向走去。
如果知道了生命的将在何時結束,我想把最後的時間留給你。
小盛。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