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水母寶寶

四十九.

發情期內的Omega會對Alpha的信息素産生強烈的依賴,直接表現為:黏人。

祁開抱樂知攸去洗澡,發情期的Omega像只柔軟的水母,泡進浴缸裏之後,祁開一邊捋着樂知攸的後背,一邊用壁挂電話叫客房服務,主卧又要換床墊了。

這是第三天了,甜牛奶每天都以翻天倒海之勢滔滔來襲,祁開算是知道為何Alpha的身體裏會有“躁動基因”了,就是這段基因序列,讓他們天生不運動就難受,像齧齒動物,時常要磨磨牙才能正常生活,而他們Alpha,時常要跑要跳要大汗淋漓,要有一副強健的體格,才能在Omega的發情期裏不至于因為體力不支而歇菜。

發情期前,祁開還會手癢沒打球。

現在,祁開已經沒有那種打球的欲望了。

一刻鐘後,客房服務生帶着換新的床品來按門鈴了。

祁開瞧瞧懷裏好似睡着的水母寶寶,輕喚了兩聲,哄着道:“自己躺好,我去開個門就回來。”

樂知攸軟軟地擡起手搭在浴缸邊,嘟囔道:“去你的吧。”

酒店在第一天系統發起警報的時候就來電确認過,他們接待過數不清的發情期Alpha和Omega,所以應對措施十分完善,待床品都進屋後,留守一名手持清除劑的服務生,負責将開關門這短短片刻內飄散到走廊裏的拿鐵味道清除幹淨。

樂知攸就說過,這個世界上要是沒有Beta可怎麽辦,要亂套的。

祁開笑他,小腦袋瓜現在還有空閑操心別的:“沒有Beta的話,就會有沒有Beta的活法,亂不了套。”

服務生清理完成後輕手輕腳地撤退了,祁開把手心從樂知攸的耳朵上拿下來,有某人好害臊,天天尿床,不像話,不僅不能見人,連聽也聽不得了。

“他們走了。”

祁開捧起樂知攸的臉,漂亮的水母,好像有了信息素之後又被疼愛了三天,讓眼前這個Omega發生了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變化,更加的---祁開斟酌到,除了更加的漂亮也找不到其他的形容。

“不能、不能再這樣了,”樂知攸氣喘道,委屈得眼裏全是傻了吧唧,“好丢人啊,我都多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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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開“嗯嗯嗯”地答應他:“下次抱你來浴室。”

樂知攸不太信他,指責得毫無氣勢:“明明你才是罪魁禍首。”

樂知攸睡着了,趴在罪人祁的胸膛上閉着眼。

發情期的每一天,時間都變得又快又慢。

窗外暮色降臨,鐵紅色的采砂船緩緩靠岸,觀賞游輪卻亮起斑斓的小燈,開始今天的營業。

祁開站在窗邊望了半晌,想起樂知攸流着淚跪在床角上對他張開手,說,祁開,我好想你。

他也想。

在這片遼闊的天地裏,有多少人會在久別重逢之後,通過毫無節制地上床來确定這份“重新擁有”的真實感?

小提琴架在頸窩裏,琴弓晃動,奏出一曲溫柔的《搖籃曲》。

樂知攸沒有被吵醒,依舊睡得沉沉。

濃郁的夜色從天空裏流淌下來,整個城市都黑透了,在黑色裏又亮起無數霓虹。

祁開任自己放空,思緒飄飛到江面上,突然就對過去錯失的五年釋然了。

他還曾做過八點檔的狗血噩夢,在夢裏搖着樂知攸的肩膀嘶吼道:“你欠我的五年用什麽還?你要怎麽彌補我!”

驚醒之後面對着宿舍的白牆,祁開心想,不要你還。

樂符已經從《搖籃曲》變成了不知哪首的悠揚曲調,祁開把自己也拉困了,他緩緩收音,放下小提琴,從玻璃裏看沉睡的樂知攸。

也不用彌補,只要以後好好地陪在我身邊就行。

突然鈴聲響起,從客廳傳來,是酒店的內線電話。

祁開直接從床頭櫃上接起,聽裏面的工作人員跟他致歉,說停車場出現事故,一位客人在倒車入庫的時候把不禁磕碰的馬卡龍撞到了,撞得左邊前車燈稀碎,希望祁開能下去處理一下。

祁開無語。

他挂了電話,盤腿坐到床邊,彎下身去嗅嗅樂知攸的臉蛋,輕聲道:“我離開一會兒。”

樂知攸沒理他,他又埋下鼻子到樂知攸的頭發裏,最後再親親這些亂翹的發梢。

Alpha前腳走,空氣中本是源源不斷的苦咖啡濃度立刻下降,樂知攸在不安中悠悠轉醒了。

窗簾敞着,江景一覽無餘地映入眼簾。

樂知攸發現自己正懷抱着枕頭,沒用,遠不及Alpha的一只胳膊有用。

他坐在床上啞聲喊祁開,祁開祁開,聲音和甜牛奶一起回蕩在空房間裏。

接着,樂知攸不再喊了,他後知後覺地深吸一口,聞不到祁開了,祁開不在這裏。

不安的情緒根本不受控制,焦躁也飛快地湧上心頭,樂知攸睡意全無,打着赤腳就翻身下床,在床頭櫃上找手機時看見了一張便簽紙貼在屏幕上:柚寶,我很快回來,20:33。

再看現在的時間,20:38。

樂知攸把便簽紙放到鼻子下面聞聞,沒有苦咖啡。

他嘴裏念叨着“柚寶柚寶”,開心只是一瞬間的事情,即便看到了Alpha留下的便簽,心情在失去信息素的情況下仍舊是惶惶不安的,且不安程度愈演愈烈。

記得在來時,祁開說背包裏帶了兩身換洗的衣服。

樂知攸像裝上了發條,立刻就去找那只黑色的背包,找到了,空的,但是包上有咖啡味道,于是樂知攸情不自禁就蹲在地毯上,抱着包,把臉深深埋進背包的敞口裏。

衣服呢?衣服哪兒去了?

發情期當天撕毀了一身,現在不知道出去幹嘛去了,穿走一身,剩下的一身,晾在陽臺裏。

樂知攸在難耐的急躁中生出委屈,有點想要哭。

洗過就洗過吧,樂知攸把背包反背在身前,赤身裸體的就去陽臺舉晾衣杆,把那身白短袖和黑球褲收回來,聞聞,真是除了夏天烈日灼灼的陽光味道,啥也沒有了。

樂知攸真的要哭了,渾身難受得像離了水的水母,水母裏還有螞蟻在到處爬,一點都快樂不起來了。

他遷怒洩憤,把衣服胡亂塞進背包裏。

發條還在轉,樂知攸原地待不住一秒鐘,一邊依賴着空氣裏殘存的苦咖啡---閉門不出三天,其實屋子裏的每一個角落都被拿鐵的海洋淹沒過,但是不夠,Omega需要很多很多Alpha的信息素才會滿足---一邊像個刨地覓食的小動物一樣四處尋找Alpha的所屬物。

廚房裏鍋碗刀叉,不行,浴室裏有浴巾,不行,潮乎乎的,但是已經在烘幹架上幹透的毛巾可以,裝進背包,衣櫃裏有大發現,有一件沒洗過的浴袍!

樂知攸等不及地抓起來就埋進去,喜歡的味道瞬間殺死好多只亂爬的“螞蟻”,讓他終于能深深舒一口氣。

最後搜遍整個房間,只剩下一把小提琴還帶有祁開的氣息。

那條名為本能的發條持續轉動,樂知攸從不知道自己還有這樣的本事,他爬上床,把松軟的被子圍成一個攏起來的圈,像個小火山,而他自己就坐在正中間---的确快爆發了,他的Alpha怎麽還不回來!

再從背包裏拿出浴袍、毛巾和衣服,全都堆砌在這個火山窩裏,是它們,暫且延緩着火山噴發。

樂知攸懷抱住小提琴,把祁開握住過的地方正對鼻下,鼻尖兒抵在琴身上,疼了也不松開。

時間變得好漫長,度秒如年一般。

“嘀”一聲,門鎖彈開,失蹤的Alpha終于回來了。

祁開一進門就發覺出不尋常,正對着客廳的陽臺門開了,地上倒着一根晾衣杆,兩只衣架子扔在旁邊,沙發上的抱枕淩亂堆放,也掉地上好幾個。

空氣裏的甜牛奶正在彷徨無助地生悶氣。

祁開趕忙往卧室跑,一推門,叫着“樂知攸”,看見大床上樂知攸蜷縮成好可憐的一團,聞見他回來了也不擡頭,只嗚咽着哭腔嚷:“你幹嘛去了!”

祁開顧不上許多,把小提琴拿走,緊接着就把渾身都在發抖的樂知攸抱進懷裏,用了勁兒的,抱得特別緊,光釋放信息素怕不夠,還要嘴對嘴以親吻來安撫才行。

樂知攸就像回到海洋裏的水母寶寶,不消片刻就舒坦下來,随着海洋的流淌而惬意地飄,重拾一條小命般,怎麽樣都舒服。

他蹭在祁開胸膛,眼眶通紅,眼淚還是不由自主地往外流,說:“你不要再走了。”

祁開“嗯”一聲答應,這才脫了鞋子躺到床上,把馬卡龍遇害的事情跟他說了:“下次它就是被撞癟了車頭,我也不下去了,好不好。”

樂知攸想了想,覺得那未免太可憐,可他不改口,只往祁開身上貼,黏得多緊都不嫌滿足。

“以後你要多帶點衣服,換下來也別洗。”

祁開失笑,前半句能答應,後半句有待考慮。

“我還想送給你一個陪睡娃娃,你每天都抱它,等抱入味兒了,你再還給我。”

祁開想到葉蒙前前後後送了塗星燃好多個娃娃,大老爺們晚上睡覺,被窩裏放的不是星星就是月亮,還放過一個柚子布偶,羨煞了。

祁開終于等來這一天,低下頭狠狠吻了樂知攸一口:“聽你的。”

“那你,你給我留的便簽,你能那樣叫我一聲嗎?”

祁開轉過頭看到自己的字跡:柚寶。

他笑起來,這有什麽不能的,他親一口叫一聲,叫了許多聲。

他道:“柚子寶貝。”

作者有話說:

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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