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作品相關(11)

作品相關(11)

謝途一下子就愣住了。

“……謝清豐?”

男人激動地點點頭。

可是兄弟倆的父親不是已經去世很久了嗎?

還有,他現在被困在這個地方又是怎麽回事?

謝謹呢?

正當謝途想問清楚腦海裏一直盤旋的那些問題時,房間裏的一玻璃門突然打開,一個光頭的瘦子步伐很快地走到謝清豐身邊,低低地耳語了幾句。

謝清豐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很微妙,但可以肯定絕對不是什麽愉快的表情。

“對不起了,阿途。等爸爸處理完這裏的事情,再來跟你敘敘舊。”

從兩邊分別竄出兩個壯漢,架起謝途的胳膊就要把他往玻璃門內拖。

“小心點兒。”

謝途被帶進門內,這裏幾乎可以被稱為一個小型的房間。從這裏可以清晰看到外面的情況。此時,橢圓形的房間已經亮起了燈。謝清豐仍然站在窗邊,剛才的兩個壯漢和瘦子似乎進了另一扇門。

即使隔着一扇門,謝途也可以清楚地聽到剛才來時那條走廊傳來的漸行漸近的急切的腳步聲,走廊裏的那個人破開陰影,一下子沖進了房間的光明中。

若非謝途的嘴被人緊緊捂住,大概會忍不住叫出來。

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多日未見的謝謹,撫養途途長大的哥哥。

沒有了平日裏的整齊,眼前這個謝謹一身狼狽,胡子顯然已經多日未刮,臉上盡是疲憊的神色,眼睛裏的血絲擋也擋不住。一向幹淨的襯衫此時領口皺成一團,手裏還攥着車鑰匙。

窗前的謝清豐笑了。那是一種會讓人全身毛骨悚然的笑意。

“小謹,你來了。”

“手刃親生父親的感覺怎麽樣?”

“是時候結束這一切了。哈哈哈哈哈……”

狂妄而怨毒的笑聲回蕩在今晚注定不平靜的梧桐山莊中。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菌:本卷倒數倒數倒數……OvO

☆、(貳拾伍)黑⑤

謝謹的表情一片空白。

他的嘴唇雖然在動,神色卻如同死灰一般。

“真的是你……”

謝清豐的表情是難以言喻的厭惡。

謝謹閉了閉眼,再緩緩睜開。

“把途途還給我……”

“你以為你是誰?阿途是我的兒子,你這個孽種,你自己知道對他做了什麽!哈,沒關系,我可以讓章華身敗名裂,可以讓你親手殺了他,同樣也可以讓你去死。等你們都死了,一切就都解決了……”灰白頭發的男人激動地揮舞着手臂,雙目圓睜,幾欲癫狂。

看着這樣的謝清豐,謝謹的眼神裏有幾分悲哀的意味。

“我愛他。”

“你給我閉嘴!”謝清豐憤怒地将桌上的燭臺直直扔向謝謹的頭。

謝謹微微側頭。硬質的燭臺砸在堅實的地板上,發出沉悶的碰撞聲與尖銳的摩擦聲。

謝清豐弓着脊背,臉色很難看,粗喘着,顯然處于極度不妙的情緒中。

嗤笑一聲,這個因為多年算計而老态盡顯的男人臉上泛起詭異的笑容:

“你這個強^^奸犯。”

“本來就是那種人渣的兒子。”

“現在還想毀了我兒子。”

“就去死吧。”

笑容詭谲的人抽出一把黑色手槍,對準了謝謹的腦袋。

一身頹廢的年輕人淡然地笑了。即使是在快被槍子兒擊穿顱骨的這一刻,他的笑容也沒有絲毫動搖。

“你清楚S市的警局腐敗令我不可能放心地将途途的安危交到那群人手中,便順手用蘇阿姨的案子跟途途被綁架的時間關系引誘我回國。

蘇阿姨寫的‘長’,首先誤導了我向張家的方向調查。

你的人殺害蘇阿姨的時候故意放出主謀者是‘章華’的信息。蘇阿姨沒有見過章華,僅僅在十餘年前知道有這麽一個人,要把‘章’誤以為是‘張’是很容易的事。

之後從張家開始,沿着你提供給我的‘線索’,查到了華叔身上,長、張、章。而你之前通過警方內部的人,‘巧合地’在那段時間将華叔派到S國出差。更巧合的是,我一回到C國,陳齊(《白》中出現的T市下城區的一把手)就提出可以幫忙。這樣一來,你要透露給我華叔的動态與過去的‘真實信息’就更加容易了。

這些似是而非的信息,讓我越發懷疑華叔其實與十幾年前的2.10特大爆炸案有關(在(柒)白⑤中提到過)。而2.10特大爆炸案,就是你與妻子‘身亡’的那場事故。”

謝謹頓了頓。

“當時華叔的調查結果是那起爆炸案系激進恐怖分子所為,他一直以來也勸說我放棄追查這件事情,再加上你給我的一切證據都指向他,華叔是我的‘殺父仇人’簡直是板上釘釘。”

謝清豐得意地笑了:“這些本來就是他的陰謀,我只不過是在告訴你真相罷了。”

謝謹沒有理會拿着槍的男人的話,只是繼續推斷道:

“鑒于陳齊是你的人。龍家案子偵破時,之所以當時那箱錄像帶((拾貳)白⑩中提到)沒有外人的指紋,是因為那根本就是陳齊準備的。”

從謝途這個角度可以看到,謝謹的手指似乎動了動。

“沒錯。起初我本來打算像當年章華和龍家合夥想炸死我一樣,來個炸彈了結了龍家。結果沒想到還沒動手呢,龍家自己就死得七七八八了。那個叫龍玉的女人沒死成,還偏偏要來找死。說起來,那箱錄像帶還頗費了些我的人一些周折。”

“龍家沒了主事的人,亂套是早晚的事。這樣一來,章華連最後的依靠也沒有了。哈,說起來,這裏面還要感謝你呢小偵探……”

謝清豐冷笑着,語氣嘲諷。

謝途的心裏都有了計較,看來謝清豐并不完全知道當初龍玉假死和龍家自相殘殺的實情。

“你制造所謂的證據誣陷華叔貪污受賄甚至與雛^妓有染,再放出當年的風聲,這已經足以毀掉一個戰功赫赫的警察一生的威名。你還讓人造假了一段途途被龍家餘孽綁架侮辱的視頻企圖激怒已經對華叔失去信任的我,激化我和華叔的矛盾。”

謝謹搖了搖頭,語氣悲哀而遺憾。

“就因為你的複仇,你可以殺了蘇阿姨,可以栽贓、綁架,可以利用自己的孩子,可以設局讓一個兒子去殺了他的父親,可以傷害那麽多無辜的人。我看你簡直是瘋了。”

已經陷入亢奮狀态的男人開始狂笑,然而臉上卻扭曲得猙獰。

“我看我們就不要廢話了。你所以為的那些,沒有一個人是無辜的。既然你這麽聽話,幫我完成了複仇的最後一步,我可以給你個痛快。哈哈哈哈哈……”

謝清豐“咔嚓”一聲關閉了手槍的保險。

謝途的心幾乎要跳了出來。不停掙紮着,然而沒有用,兩側的掣肘實在太過強大。

謝謹擡起手抹了抹耳朵,下巴微微上揚,眼神放空地看着這個已經癫狂的男人,淡漠地笑了:

“我沒有殺他。”

“你說什麽!?”

“坦白地說,你一開始準備的那些線索與證據都幾乎沒有破綻。然而你太着急了。為了激化我和華叔的矛盾,你臨時将途途也算計了進去。

但是很可惜,我學的就是計算機。就像多米諾一樣,一張牌倒了,其他的就都倒了。

只要仔細找,之前那些證據也并非天衣無縫。”

謝清豐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咬牙切齒:

“那就先殺了你也無妨!”

砰——一聲槍響,鮮血噴濺在黝黑的大理石地板上。

“不——”

聽到槍響的謝途一下子掙脫了壯漢捂着他嘴的手,痛叫出聲,心跳幾乎要在一瞬間停止。

他一直以為自己只是一段被分割出來的記憶與過去,他一直以為與謝謹相戀的那個途途與自己沒有關系,他一直以為他可以坦然地面對關于謝謹的一切。

卻忘記了,自己和途途本來就是一個個體。

他們,只有同一顆心。

而這顆心,早已在漫長的歲月間,愛上了這個人。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本卷倒數倒數倒數→_→

☆、(貳拾陸)黑⑥【大修】

然而橢圓形的房間裏,倒下的卻并非謝謹,而是謝清豐。

這個在陰謀中度過了半輩子的男人,因為突如其來的變化痛苦地跪倒,手中的槍不穩地掉在了地上。他的眼睛不可置信地望向某個方向,臉上盡是憤怒與詫異。

“你竟然幫這個孽種!?你難道忘了你妹妹是怎麽死的嗎?”

走廊的陰影下走出的人手裏握着的槍還沒有放下,白襯衫上隐隐有些濕漬。溫和俊雅的臉上沒了一貫的淡然笑容,那雙眼睛裏含着悲傷與……歉意。

——薛揚。

謝途左側的壯漢突然出手,将右側的壯漢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扣住脖子,拖了出去。

房間裏其他玻璃門被人從內踢開,出來的是被挾持的謝清豐的人。

謝途的手臂被放開了,這樣的發展讓他有一瞬間的怔忡。短暫的适應後,他站起身來,走出玻璃門。

然後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謝謹抱得很緊,臉深深地埋在謝途的肩膀上。這個擁抱卻并不令謝途感到束縛。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謝謹輕輕地親吻了謝途的額頭,放開了他。

其他人都只當是兄弟情深,然而知曉內情的謝清豐頸側的青筋暴起,眼睛狠狠地瞪着面前的兩人,如果不是他的膝蓋被薛揚的槍打穿,沒有人會懷疑這個暴怒的父親會立刻沖上來扭斷這個抱着他兒子的男人的脖子。

謝清豐的腿在灑着鮮血的地板上不斷彈動着。他絕望的眼睛看向兩人身後的薛揚。神色突然詭異地平靜下來。

“為什麽?你這樣做,之餘是不會原諒你的。”

謝途看着這具身體的父親,盡管此前他從來沒有見過這個父親,更談不上濃厚的父子親情;盡管這個父親就在剛才還想殺了他所愛之人;盡管他并不完全了解事情發生的前因後果,然而此時,他不得不承認這個匍匐在地上的頭發灰白的男人仍舊讓他産生了一些隐隐的悲哀情緒。

薛揚清俊的臉上閃過一絲歉意與不忍。

“清豐,我不能再看着你這樣下去。仇恨幾乎要将你毀了。”

謝清豐一臉驚愕,他用形狀扭曲的手指指着自己的心口一字一頓地說:

“毀了我?我是因為誰才做了這些!?之餘是我的愛人,你的妹妹!你竟然為了這個……這個野種,來指責我,甚至拿槍指着我!我看你才是瘋了!”

薛揚臉色一瞬間變得很難看。然而他拿着槍的手依然沒有分毫顫抖。

“之餘不會願意看到小謹死去。”

他的聲音有些不易察覺的艱澀。

“正是因為他是章華的孩子。”

“之餘愛的人,一直都是……章華。”

謝清豐怔忡不已,幾秒鐘後,他開始大笑,眼淚幾乎要笑了出來。

最後,他幾乎笑得嗆到自己。

“薛揚啊薛揚,扯淡也不是這麽個扯法。當年,當年可是你親口告訴我這個野種是那個人渣強^^暴年輕的之餘生下的,是你告訴我之餘不敢把這一段傷害親口說給我聽,是你告訴我章華因為對之餘不死心才會謀劃那起爆炸案的……你現在跟我說我做的一切就是笑話?我他媽就是個瘋子?我看你是瘋了,你才是真的瘋了……”謝清豐絮絮叨叨,不停地搖頭。

薛揚沒有接話,只是用歉疚又悲哀的眼睛望着謝清豐。

“對不起。但是之餘是我妹妹,我必須要首先保護她,無論是生命,還是聲譽。”

“我們一直都是同一種人。就像我永遠不會容許張勇背叛我一樣,你也不可能接受之餘另有所愛的事實。那是我的妹妹,你覺得我能眼睜睜地看着你傷害她嗎?只是你我都沒想到,後來還會發生那麽多事……”

薛揚微微垂着眼簾,聲音漸漸低沉了下去,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沉思。

謝清豐愣住了。

他和薛揚是數十年的好友。可現在,他已經分不清薛揚的話是真是假。

又或許,他其實能夠分清。

只是從發現那個孩子不是自己的以後,就再也不願分清任何人的話。

無論是薛揚的,還是之餘的,還是別的什麽人的。

都是騙子。

都是謊言。

從一開始就是假的。

就連到了最後,他也沒能得到一個完整的真相。

他為了一場沒有人在乎的複仇,放棄了自己的人生……

謝清豐緩緩地笑了。

“砰——”

曾經有同學開玩笑地問謝途知不知道子彈射出人的身體是什麽樣子。

謝途答說不知道。

“因為巨大的沖擊波會使人體組織劇烈膨脹,所以不是像從前面進去那樣的一個小孔,而是會有一個超大的洞。”

巨大的血紅在謝清豐藍色的襯衣上綻開。

剛剛的一瞬間,玻璃門前的一個壯漢突然舉起長槍指向謝途的方向。

這個膝蓋受傷的人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力量,撲倒在那杆AK47上。

行兇者一擊不成,吞槍自盡。

謝清豐背對着謝途的方向,灰白的頭顱漸漸垂下。

說謝途的心裏不震驚是不可能的。

曾經的他與自己過去真正的父母并沒有太深的感情。最初是因為對方過于忙碌的工作,他會難過、會委屈。後來父母離異,漸漸地,他也就習慣了獨立的生活。

謝途一直沒有體會過真正的血濃于水的親情是怎麽樣的。

然而看着謝清豐沾滿血跡的身體,他突然覺得——

即使這只是他筆下的一本小說,即使既成的這些事實或許只是冥冥之中那個神秘聲音代表的存在在操控着,即使謝清豐或許只是某個更大陰謀的小小一環……

在此刻,他至少是自己的父親。

謝途的手指有些顫抖。

他輕輕地跪在地上。

伸手,合上了那雙曾經有過幸福、悲傷、感激、怨恨,最終化為平靜的眼睛。

謝清豐終于作為一個真正的父親,結束了他充滿謊言與陰謀的一生。

謝清豐突如其來的死亡讓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那個自殺的行兇者令衆人心中産生了莫名不祥的感覺。然而無論薛揚怎麽查、怎麽問,被盤問者所給出的信息都非常一致:兇手只是薛揚手下一個背景普通、身手普通、沒有任何特點的普通打手,名叫方九。

除此以外,沒有人能說得清楚這個人是什麽時候來的、怎麽來的,平常是什麽樣的、有什麽樣的習慣。

這個行兇者仿佛一團空氣一樣。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存在,然而要具體起來,大家卻發現,任何人都對他一無所知。

薛揚手下的人實在太多了,然而他一貫健全嚴格的人事管理這時卻仿佛失去了作用。

謝清豐的人已經被帶了下去,此時房間裏的活人只剩下薛揚、謝謹謝途還有薛揚的一個得力下屬。

“先生,昨晚放人事檔案的倉庫因為電路老化而起火,方九的檔案就在其中。”

薛揚的臉色很平靜,瞳孔卻深不可測。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下屬點了點頭。

“對了,把清豐手下的那個光頭帶過來一下。”

下屬恭敬地行了一禮。沿着走廊走出了房間。

光頭的瘦子很快被帶到了橢圓形的房間,他看着地面上謝清豐仰躺着的屍體,又看了眼薛揚,神色有些微妙和踟蹰。

謝謹把瘦子的表情都看在眼裏。

或許是看到自己原先的老大已經死了,瘦子并沒有猶豫多久就将自己了解地情況原原本本地說了出來。

“你的意思是……清豐的行動還受到一個神秘人的秘密支持?”

光頭瘦子嘆息地點頭。

“老板已經死了,我也沒有必要騙你們。不過我除了知道那是個神通廣大的奇人,叫楚先生外,也不知道更多事情了。”

不知道是瘦子的那一句話觸動到了薛揚,他的神色在一瞬間變得有些難以形容。

薛揚的眼睛緊緊地盯着瘦子,仿佛瘦子的臉上開出了一朵花來,嘴裏輕聲問道:

“奇人?為什麽這麽說?”

“怎麽說呢,老板的每次行動好像都要問問這位楚先生的意思,而且都是通過電話聯系的。這個梧桐山莊好像也是楚先生安排的……老板昨天說,他今天要單獨跟楚先生見面,就讓我們昨晚先到了這裏。”

謝途有些說不出的訝異。他一直待在這裏,卻對如此衆多的人進入梧桐山莊毫無所覺。

難道就是在他無端失去意識的那段時間?

瘦子說話的間隙,薛揚喚來手下人耳語了幾句。

“楚先生很神秘,但是老板似乎很尊敬他,而且此前的行動也從來沒有出過錯。”說到這裏,瘦子搖了搖頭。

“唉,誰知道,楚先生這次就出了岔子,老板也賠了一條命呢……”

薛揚沒有說話。良久,才道:

“我手下的人在所有的通訊公司都查找了記錄,根本沒有查到有這樣的人跟清豐聯系的跡象。”

光頭瘦子詭秘地笑了一下。

“我說過,那是個奇人。”

薛揚罕見地皺了皺眉頭,揮手讓人将光頭瘦子帶走了。

他似乎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沉思,連旁邊兩個人都顧不上了。

謝途還維持着跪蹲在地上的姿勢,已經有兩個人來将謝清豐的屍首擡上擔架,用白布蓋着,擡走了。

那抹白很快地消失在了走廊的拐角。

謝謹從頭到尾一直不動聲色地将薛揚和光頭瘦子的神色看在眼裏。謝清豐的屍體被擡走後,他伸手将謝途扶了起來。

窗戶上突然傳來“啪”的一聲。黑夜裏有什麽東西的翅膀在窗戶附近撲閃,黑黑的,如同烏鴉一般。

薛揚似乎是被這聲響動驚醒,神色莫測。他轉過頭對着謝途嚴肅道:

“途途,關于你爸爸的事情……我很抱歉,你可以不原諒我。但是我必須說,你現在大概處于極度的危險中,事情很可能與那個幕後的楚先生有關。”

“我會派人保護你的安危,也希望你能自己小心”

謝途沒有說話。只是握着謝謹的手,靜靜地看着薛揚的眼睛。

暴雨後的梧桐樹下,安靜伫立着兩個人的身影。

謝途站在不遠處,看着兩個黑衣人一起擡着蓋了白布的擔架向山莊外走去。

樹下的兩人是謝謹和薛揚。

“如果說那場爆炸案不是……華叔做的,那麽謀劃者到底是誰?是誰想讓途途的父親死?”謝謹神色嚴肅,他直視着薛揚的眼睛,仿佛想要從那雙總是如同深潭一般的眼睛中得到答案。

看了看眼前這個已經不再是少年的人,穿着白襯衫的男人擡頭眺望被暴雨洗刷幹淨的澄澈天空和高懸的那彎純淨的月亮。

風似乎有些過于涼爽,讓穿着白襯衫的薛揚脖頸後方起了一層薄薄的雞皮疙瘩。

“不知道。”

************************************

九月的T市,天氣已經很涼爽了。

自從梧桐山莊事件後,謝途再也沒有作為記憶體離開過這個身體。而那些兇殺與陰謀,似乎也随着離開梧桐山莊而結束了。

然而謝途的直覺告訴他,事情還遠遠沒有結束。

所有表面的平靜,只是在等待合适的時機将風暴繼續下去。

直到走向預定的結局。

走到“他們”想要的那個結局。

這裏是一片臨近書陀山的墓地,蒼青,古樸,靜谧。略微傾斜的坡度上矗立着一排排整齊的墓碑。菊花的些微淡香彌漫在這個讓人情不自禁肅穆的地方。

謝途抱着一束簡樸的白菊站在一塊純黑的墓碑前,謝謹安靜地陪在謝途身邊。墓碑上是謝清豐年輕時的照片,黑白的。這個當初T市最優秀的警察,穿着一身警服,挺拔而富有生氣。

謝途扯出一個笑容:“給爸爸帶的酒我好像忘在車上了,你去拿一下吧。”

謝謹點頭。

步伐聲漸行漸遠。

墓地裏似乎只剩下了謝途一個人,秋風凜冽地刮着,吹得玻璃紙獵獵作響。卷起白菊的瓣葉,淩亂地飄到了地上。

“你來了。”少年的聲音很微弱。

“你知道?”低沉的男聲。

“現在知道了……”少年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直到再也聽不見。

風一吹,散在了遠方。

遠處,一只雪白的小貓蹲在墓碑上。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_→窩就說這是正劇。

【窩】【大】【修】【了】!!

有沒有感覺清楚一點。。。OVO必須說有!!

這是有史以來最粗長的一章

☆、(貳拾柒)本卷解析A

【【【(貳拾陸)黑⑥已大修,字數第一次上4000。OvO快去再戳一遍~】】】

《黑》出現的大小角色(排序不分先後)

【直接出場v】

①謝途

②謝謹

③薛希明

④探員AB

⑤無名女孩

⑥謝清豐

⑦光頭瘦子

⑧雪白小貓

⑨薛揚

【間接出場v】

①章華

②楚先生

③薛之餘

④陳齊

⑤蘇阿姨

⑥方九

比較明顯的人物關系及部分梳理:

①【夫妻】謝清豐x薛之餘(婚後多年)→謝途

②【真愛】章華x薛之餘(未婚先孕、婚後生子)→謝謹

③【兄妹】薛揚(兄)、薛之餘(妹)

④【幕後/未知】楚先生

⑤【叔侄】薛揚(叔)、薛希明(侄)

還有一些仍未指明的部分需要敬請各位盡情想象。

至于爆炸案的謀劃者是誰

答案應該很好猜吧→_→

——歡迎v補充——

作者有話要說: =v=窩才不告訴你們,本卷粗線了什麽重要人物。

另:【(貳拾陸)黑⑥已大修,字數第一次上4000。OvO快去再戳一遍~】

☆、(貳拾捌)黑⑦

T市第一人民醫院急診室。

神色恐懼的年輕男人緊緊跟着行動病床,上面躺着明顯已經失去意識的少年。

“家屬不能進去——”

急診室的門在謝謹的面前牢牢地關上。

謝謹頹廢地癱倒在醫院的長椅上,雙手徒勞地抓着淩亂的頭發。

他不知道為什麽只是短短的幾分鐘從車裏回來,就看到少年倒下的身影。沒有外傷,毫無征兆,等待他的只有微弱到幾乎虛無的呼吸。

急診室的燈熄滅了。

“病人的情況還很危險,目前還需要呼吸機維持呼吸。尚不清楚突然昏迷的原因,具體方面還有待進一步的檢查。”

“請先到一樓繳一下費。”

醫生公式化地交代完情況,就離開了。

兩個薛揚派來保護謝途的手下走上前來,謝謹只是木木地看着他們。

“謝先生,繳費就讓我們來吧。”

其中一個人正準備離開,卻被謝謹一把抓住,指節兇狠的力道讓這個身體健壯的男人也痛得禁不住皺了一下眉頭。

“途途倒下之前你們看到了什麽?”

兩人面面相觑。

“謝小先生在您回來之前就站在墓碑前,也沒有動過,也沒有什麽外人來過。不過您回來的時候他就突然倒下了。”

謝謹的眼睛一片赤紅。

“沒有外人來過?”

兩人肯定地點點頭。

謝謹垂了垂眼睛,低頭,頹喪地放開對方的手臂。那人的手臂上幾乎能看得見手掌形狀的血印子。

突然,謝謹的身上傳來一陣震動,手機響了。

來電號碼:未知。

來電歸屬地:未知。

謝謹滑動手指,将手機放在了耳邊。

這邊是醫院裏嘈雜鼎沸的人聲,那一側卻是死一般的寂靜。直到一個低沉甚至帶有幾分懶散的男聲傳來——

“是謝謹謝先生嗎。”

雖然是問句,語氣裏卻沒有一點兒疑問的意思。

“聽說你弟弟剛剛暈倒了。”

謝謹的手指猛地收緊。

“你知道些什麽?”

那一側緩緩地笑了起來,那種過于淡薄、仿佛不帶有人類感情的笑聲令謝謹感到很不舒服。

“我只知道我可以讓你的弟弟重新醒過來,像以前會睜開眼睛叫你‘哥哥’的謝途。而你只需要做一件事。”

——“找出當年的真相。”

謝謹的脊背微微緊繃着。

“給你一點提示怎麽樣。TOX化工。”最後幾個字,男聲的語速放得很慢,即使是在喧鬧的醫院裏,也讓謝謹聽得清清楚楚。

“你憑什麽讓我相信你。”謝謹略微發緊的聲音裏透着冰冷。

“我并不需要你相信我。不過……你弟弟他……”未盡的話語裏透露出無盡的意味,那種如同大提琴一樣悅耳低沉的聲線此時卻如同毒蛇一般順着空氣的擴散狠狠勒住謝謹的喉嚨,令他毫無反抗的機會。

“我知道了。”謝謹左手的關節因為用力過猛已經握得發白。

“不錯。記住了,每當你取得一點進展的時候,你弟弟的身體就會好一點,所以……你最好快一點。”

“還有一點,我姓楚。”随即那頭的男人又開始笑了起來。

謝謹瞳孔猛的一縮,剛剛張口卻聽到手機裏已經傳來嘟嘟的忙音。

那個人已經挂斷了。

謝謹試圖将電話回撥過去,傳來的聲音卻是機械的重複“您所撥打的是空號”……

醫院裏依舊是嘈雜的人聲,謝謹的心裏卻無端覺得寒冷與空茫。

薛揚派來保護謝途的人很快将謝途重症昏迷的事情報告給了薛揚,薛揚二話不說,立刻将謝途從擁擠的T市第一人民醫院轉到了他名下一家設施服務更好且更加私密的私人醫院。

看着眼前坐在病床前已經坐了幾個小時的謝謹,年輕男人臉上沒有表情,只是間或轉動的眼珠還能看出他是個活人,薛揚的神情有些憂慮。

“小謹,唉……”剛開了個頭,他似乎也有些說不下去。

謝謹掖了掖謝途的被角,手指輕輕抓着對方微微露出的蒼白的手指。

薛揚嘆了口氣,準備離開病房時,謝謹卻說話了。

“薛叔叔,我希望這段時間,你能替我好好地保護途途。直到我回來。”

薛揚眨了眨眼睛。

他似乎是看出了謝謹并不想多說,便只是拍了拍謝謹的肩膀,神色誠懇。

“有什麽麻煩,一定記得聯系我。記住,我是你的舅舅。血緣親情,斷不了。”

謝謹點了點頭,最後看了一眼床上臉色蒼白、插滿管子的仿佛睡着一般的少年,輕輕閉了閉眼睛。

等我。

謝謹離開醫院後先去了一趟章華的家。

謝謹坐在木制長椅上,喝着多年再未曾嘗過的章氏綠茶。袅袅白霧在茶水表面上浮、升起、消散,湮沒了對面人滄桑的臉龐。

經過那麽多事情後,名名利利、榮榮辱辱,習慣了簡單日子的老人似乎顯得有些厭倦了。

章華還不知道謝謹就是他的骨肉。他一直以為前段時間的風雨是自己還在做警察時那些對頭們設下的陷阱,因此而牽連到了謝途和蘇阿姨。

梧桐山莊事件結束後,謝謹也并沒多說什麽,只是告訴這個老人謝途被解救出來的結果。

謝清豐已死,有了薛揚的幫助,之前那些針對章華的不利證據很快就被推翻。然而謠言的傷害業已造成,這個年邁退休的警察心裏大概也很不好受。

當年的那些愛恨纏綿的故事,謝謹覺得,恐怕任何當事人都會不堪回首。既然如此,那也沒有必要再提及了。

他和自己的父親,就像從前的謝謹與華叔一樣相處着。

“小謹,怎麽突然又想起那起爆炸案了?”章華戴着老花鏡,打開了一只陳舊的牛皮口袋,抽出了裏面厚厚的一沓文件。

“華叔。我覺得……我已經長大了,至少應該了解一下爸媽的過去。”謝謹的臉上有着幾分恰到好處的傷感。

章華苦笑地搖了搖頭。

“你就別蒙我這個老頭子了。不過現在我這把老骨頭也管不住你了……你想查什麽,就去查吧。”

謝謹笑了笑,伸手接過文件。

文件記錄顯示,2.10爆炸案規模很大,使用的炸藥威力巨大,幾乎沒有留下什麽可以當成直接證物的痕跡。當時華叔抓到的确實就是直接作案人,此人在爆炸案後嚣張地在網絡上上傳了他安置炸藥的全過程,這是鐵證。

然而警方行動抓人時,這個被媒體評論為“精神異常”的人卻爬到T市大橋上縱身一躍,就這樣死在了曲河裏。

案犯已死,按照上級的意思就是這件敏v感的案子就應該就此了結。

當年章華也确實沒能找到此案有什麽新的疑點,是以2.10爆炸案便很快結案了。

然而經歷過梧桐山莊事件和楚先生電話的謝謹卻知道,此案絕對不會簡單。

文件裏還有當時警方對炸藥成分的分析和現場的調查報告,還夾着一些對當時主要幾家有條件售賣相關化學藥品的化工企業的調查,卻發現那段時間這些化工廠出廠的相關物質加起來也不足以制造噸數這麽大的炸藥。

的确,那些藥品正常情況下使用量都很少。如果有大宗私人訂單,很難不引起注意。

仔細閱讀後,謝謹奇怪地指着一塊空白處。

“華叔,這一條的來源這裏怎麽空着?”

章華探出頭來看了看:“哦,那個啊,是在現場檢測到的國內尚未出現過的爆炸殘留物質,我們懷疑這種物質是從國外走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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