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節五
薛中州也沒再解釋什麽。說他矯情也好,其它什麽的都好。他心裏的确從前些年開始就是這麽想的。
唐語恒在薛中州心中的定位一直都是有時候清晰,有時候模糊。身份清晰,關系模糊。不過無論怎麽樣,都是在他心裏比較重要的人就是了。
唐語恒醉酒睡過去之後,薛中州把她抱到了包廂裏的沙發上。呂遠智待到了十二點也就離開了,他第二天也還有班要上。薛中州在包廂裏面一直陪到了淩晨三四點,直到了唐語恒終于醒了過來。
薛中州看着她迷迷瞪瞪的樣子,拍拍她的臉頰道了句:“唐語恒,你可終于醒了。”
唐語恒這一醒,也不再像之前一樣發瘋了。她拽過薛中州的身子到自己這邊,手臂又伸過去去握住薛中州的手腕。原來是要看時間。
“原來才四點...”唐語恒頭往後面一仰:“我要繼續睡。”
薛中州把她身子往胳膊肘下一架:“沒人不讓你睡。回家睡。”
可憐他還得替唐語恒收拾爛攤子。替她刷卡把酒吧的賬結了之後,又開車把她送回了她家。又把她搬到了她家卧室的床上,替她蓋好了被子。最後才又開着車回了自己的家。
不是不可以在唐語恒家過夜,以前薛中州閑着沒事就往她家跑。薛中州他媽也跟薛中州天天念叨,說是讓薛中州多跟唐語恒聯系。畢竟都是外婆家這邊的人,又年紀差不多。出了什麽事都互相照應着點,也可以省父輩不少的心。
不過唐語恒的家離自己的公司太遠了。薛中州要是在她家睡到天亮,那早上肯定不能按時到公司了。
薛中州開着他那輛體型迷你的車在深夜的天幕下行駛着。T市現在晝夜溫差很大,薛中州把車窗開到最大,深涼的風順着敞開的大縫往車裏面湧。
薛中州其實又開始想遙不可及的檀小介。可能是幾個小時前在酒吧和呂遠智也有提起檀小介,弄得他現在獨處的時候又開始不可抑制地想起小時候。
一想起檀小介,薛中州似乎就沒有了睡意。整個人都陷入一種熟悉的不正常狀态當中。
他回到了家,在卧室的床上翻來覆去。最後又去拿床頭櫃中那本已經頁面泛黃的相冊。
說起來檀小介小時候就是個過度單純的小胖子。跟着薛中州這個人精也怎麽都學不精。
薛中州有一回跟他進城,那次本來是外婆要帶他進城。檀小介拽着他衣服角也非要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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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小介他媽在地裏正在施肥,沒在大院裏呆着。薛中州可擔不起偷偷帶檀小介出鎮子的責任。檀小介纏着他好話都說盡了,肉肉的手繞着薛中州的脖子就是不撒開。
薛中州沒辦法,看着檀小介已經通紅的臉頰,有點想笑。外婆耳根子也軟,笑着捏捏檀小介的耳垂說:“那小周...我們就帶着小介一起去吧。到時候把小介看好就行了,別讓他跑丢就行。”
後來帶他進了鎮子,檀小介那個傻乎乎的樣子。什麽新奇的東西都沒有見過,見到什麽都問。有一個賣東西的商家可能也是第一次見這樣的小孩,開玩笑說了句:“這個小孩兒好傻。”
檀小介聽了頓時有點不高興。按照他那個小心思來看,應該是親近的人說他“傻”都沒什麽事。陌生人一說就能泛起大波瀾了。
回程的時候,薛中州看着他兩頰氣呼呼鼓着的樣子笑了一路。因為他覺得那個商家說的沒錯呢,檀小介實在是有點...缺心眼的樣子。
大概就是別人口中說的那種...單細胞生物麽?
不過他還是很喜歡。
薛中州甚至希望十年之後的現在,檀小介可以還是那個過度單純的孩子。還是只聽他一個人的話就好了。
他那個時候其實也是挺惡劣的吧。有時候也會萌生出欺負一下小胖子檀小介的沖動。
薛中州又想起有一年充滿蟬鳴聲的夏天。那個夏天他都是百無聊賴的和檀小介一起度過的,鄉下的小鎮其實還是很無聊的。
在土裏打滾什麽的,薛中州不太想去玩。
他當時看着院裏魁梧的大槐樹,有點想要捉弄檀小介的想法。薛中州當時想,他可得抓緊着時間。趁着檀小介的媽媽不在,抓緊時間。
他輕巧沒費多少力氣爬到樹上,檀小介在下面看着他的動作,驚訝地說道:“哇...小周你好棒!我都爬不上去的。”
薛中州又順着樹的枝幹爬了下來,拍拍檀小介的肩膀說:“你不是爬不上去,你是根本不敢試。怎麽院子裏其他人都會爬樹,偏偏你不會呢?”
薛中州那時候或許真的是小孩子心性。看到檀小介鼓起腮幫子,被他的話激得準備往樹上爬的時候,他轉過身開始忍不住地偷笑。
結果檀小介真的就爬了上去,小身體一點一點的挪動找準位置。往底下一瞥,神氣地沖薛中州炫耀:“看吧?我可是也很厲害的呢。”
結果樹上面突然有一只鳥飛了過去,在檀小介身上落了個又白又綠的東西。
就在檀小介的肩膀上。他穿着小背心,那個東西就非常明顯的顯露出來。
薛中州一看,“撲哧兒”一聲笑了。檀小介一瞬間慌了,往下緊張地看着,結結巴巴地說:“小周哥為什麽笑?”又把腦袋往後仰着看那塊白綠相間的印記,瞅了半天也看不到那是什麽東西。
薛中州笑的肚子疼,“因為那...那是鳥屎啦!哈哈哈。”
最後檀小介羞赧地差點哭出來。大概他覺得太丢人了吧,加上薛中州一直取笑他。
說到底,那個事有什麽好值得笑的?現在的薛中州想起來已經不太明白了。
總之可能...他只是純粹為了想達到取笑檀小介的目的吧。
往窗外看了看,好像天都已經快亮了。可能時辰都快要五點了吧。
今天看起來別想睡覺了。
他是根本就睡不着。
薛中州不知怎麽着,又想起那個小胖司機。無論怎麽樣,下回再需要應酬的話,之後就再叫一回他過來代駕吧。
順便就問問他到底全名是叫什麽。無論他是不是“檀小介”——薛中州實在不敢抱太大的期望,總之得要先問清楚。
萬一...萬一他就真的是檀小介呢?
薛中州簡直有一些不敢相信這個可能性了。
檀小介正在跟許景一起窩在沙發上十點檔懸疑劇。檀小介背上有個部位忽然有點癢,他就擡起頭望着許景說:“許景,你幫我撓撓背吧。我後背有個地方好癢。”
許景本來還在替檀小介拿着他要吃的薯片,這下就把薯片袋子放到了茶幾上。然後撩起了檀小介穿着的襯衫,替他抓着後背。
“你使點勁吧。我那個地方特別癢。”檀小介扭過脖子,睜着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許景。
許景仍然是那個力度,他聲音放輕:“我不使太大勁,要不得給你抓出好幾個紅印子。”
檀小介轉過來頭,癟了癟嘴。
這時候檀小介擱在茶幾上的手機號忽然響了。許景替他一手拿了過來,檀小介按下了接聽鍵擱在了耳旁。
接聽起來才知道是兼職的代駕公司那邊打過來的,說是有以前他去服務過的熟客現在點名讓他去代駕。
檀小介連忙坐了起來。好不容易有了個活,他要趕緊過去。
許景就把他的衣服給拉了下來,蓋住了他的後背。問檀小介說:“是誰打來的電話?你現在要出門麽?”
檀小介“嗯”了聲,快速地從沙發上爬了起來去穿衣服。“是代駕公司那邊打過來的。有個客人...我要趕緊趕過去了。”
許景走過去替他拿帽子,給他戴到頭頂上說:“小介辛苦了。”
檀小介親了親許景的臉頰,笑了笑:“不辛苦。許景你更辛苦,你六分兼職工。我只有兩份。”
許景摸了摸他的頭,只覺得這樣乖巧的檀小介看起來可愛極了。本來還想親親他的唇,可是檀小介已經急着要出門了。
那就等他回家再說好了。
檀小介走到門口還不忘囑咐許景:“許景記住,今晚不要等我回來了。看完電視就去睡覺噢。”
檀小介坐了地鐵,以最快的速度往公司給他發過來的地址趕。
坐在地鐵的時候他還在苦想,這個熟客是誰呢?他為什麽腦子裏浮不起來一點印象。
等到了那個酒店樓下,那個公司發過來的車牌號的車就在車位上停着。有個男人就在車旁邊倚着。檀小介走過去一看,想了半天才想起來...這就是上回那個說他“不會開車”的那個客人嘛。
名字他隐隐約約還記得。叫“薛中州”。
因為名字和小周哥的很像,所以他才會專門記得。
檀小介走過去敲了敲車門,倚在車門上的薛中州睜開了眼睛。看了眼在眼前的檀小介。
哈,和上回見的時候一個樣子。薛中州一看見他就想笑,自己都控制不住。
檀小介沒注意到他的神情,要了薛中州的車鑰匙就開始往主駕的位置上坐。
薛中州剛才也是在宴席上喝了不少酒,現在腦子裏不清不楚的。但是還記得自己專門把小胖司機叫過來的目的。
總之先上車吧。薛中州也開了車門坐到副駕上。
檀小介這回開車的動作比上一次利落多了。薛中州想挑他的刺都沒地挑。
看來是回去之後自己好好練過了。
于是索性就是臨下車之前直接問他。“小師傅,我問你,你叫什麽名字?”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