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

回去就好,我一個人腳程更快些。”

陸湘凝想想,甚是有理,“那好,你快去快回。”

拿着狼牙玉,孟寅楓快速往回跑,本想着放下就離開的,可沒想到,院子門竟沒有關,大開着,他有些困惑,陸含煙不是那麽粗心的人啊。

他剛要往裏走,便聽到裏面傳來尖叫和哭喊聲,那是陸含煙的聲音。

孟寅楓一慌,随手拿起一把鐵鍬沖了進去,剛一進屋,竟看到一陌生男子将陸含煙壓倒在地,正□□着撕扯着陸含煙的衣服。

“劉大哥,不要,求求你不要……”

“含煙乖,你不知道,劉大哥喜歡你許久了,嘿嘿……”

陸含煙哭喊着,拼命就這衣服想要逃開,可是男女力氣差距太大,她根本掙脫不開,胸前的衣襟已經被撕毀大半。

孟寅楓一看,拿起手中的鐵鍬對着那男子的後腦打了下去。

那男子沒想到有人,被打得腦袋都破了,鮮血流了出來,他吃痛捂着腦袋,回過頭來。

孟寅楓又是一記,狠狠打了上去。

那男子似乎只是鄉野村夫,只憑着一股蠻勁,後腦又受了傷,這會兒全無抵抗之力,忙着跪地求饒。

“大哥,我錯了,我不該色迷心竅,是我不對,求你放過我吧。”

陸含煙縮成一團,緊緊揪着自己的衣服痛哭不停,孟寅楓沒辦法,只得先去安慰陸含煙。

那男子趁機忙着要逃,孟寅楓拿起鐵鍬向他丢去,砸得他狠狠摔了個趔趄。

男子瞬間哭了,捂着傷口眼淚鼻涕地流着,從懷裏掏出一錠銀子丢給他,“我錯了,我不該貪小便宜,如今還受了傷,這錢還不夠治病的呢,我把錢還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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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寅楓不解地看着他,走上前揪起他的衣領,“你說的是什麽意思?”

“就昨天半夜,湘凝突然跑去我家,說是知道我喜歡含煙很久了,今天一早她就離開,只有含煙一個人在家,可以成全我,還給了我這錠銀子,我還納悶,那傻丫頭哪來的這麽多銀子。”那姓劉的男子一邊求饒一邊道。

孟寅楓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你說,是湘凝?”

男子點點頭,嘴裏咒罵道:“那個死丫頭,竟然這樣害我!”

孟寅楓認真回想了下,他昨晚似乎真的聽到了什麽動靜,不過他以為只是自己聽錯了,便沒有在意。

還有那狼牙玉,包袱是他收拾的,他明明沒有帶狼牙玉,又怎麽會跑到包袱裏?斷然不會是陸含煙放進去的,沒了狼牙玉,她如何去衙門證明自己的身份?

莫非,真的是湘凝?

得到了自己,同時偷了狼牙玉去衙門冒認挽月公主,莫非……

陸湘凝等了許久,都等不到孟寅楓回來,只好帶着包袱回來找他。

“楓哥哥,姐姐?”

屋子的蠟燭沒有點起,她拿出火折子點亮,本以為房間應該是空的,沒想到孟寅楓和陸含煙就在房間裏,不過……

陸含煙縮在床上,默默流着眼淚,孟寅楓坐在床邊,緊緊抱着她,一聲不吭。

屋子裏依舊亂着,地上還殘留着血跡,鐵鍬還丢在門口,整個屋子亂糟糟的。

看到她,陸含煙似乎是吓了一跳,又往孟寅楓懷裏縮了縮,而孟寅楓,只是緊緊抱着她,眼睛定定地看着地上,沒有看陸湘凝一眼。

隐隐的,陸湘凝覺得不對勁。

她将包袱放在桌子上,向他們走去,“姐姐,你怎麽了?為什麽在哭?”

她剛伸出手想去為她擦拭眼淚,孟寅楓突然伸手攔住她,然後一個狠勁,将她用力推開。

陸湘凝被他推得摔倒在地上,眼底滿滿是不敢置信。

孟寅楓這才慢慢轉過頭,冰冷的眸子裏不帶一絲感覺看着陸湘凝。

“湘凝,為什麽狼牙玉會在包袱裏?”他又問了一次。

陸湘凝搖搖頭,“我不知道啊。”

“是你帶上的吧,還有,你今年真的十八歲嗎?狼牙玉是不是你的?”他冷冷地問着。

陸湘凝說不出話。

孟寅楓低頭看着懷中的陸含煙,她本就貌美,如今這麽一哭更是楚楚動人,他不禁伸出手去撫她的臉。

“你說你的肩上刻着一個‘月’字,怎麽偏偏那麽巧,就被狼抓傷了?位置都分毫不差?”

陸湘凝緊咬着下唇,不肯做聲。

“我在含煙的肩膀上,也看到了一個‘月’字,差別是,你的刻字看不到,而她可以。”孟寅楓森森地望向陸湘凝。

陸湘凝情不自禁地伸手摸着自己的肩膀。

孟寅楓紅了眼眶,可還是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湘凝,我知道你喜歡我,真的喜歡我,所以你為了我撒謊,故意受傷,這些我都理解,沒錯,我原來是想揚名立萬,可是後來我放棄了,我想和你好好在一起,所以我什麽都不過問,只想帶你離開。”

他說着話,懷裏始終抱着陸含煙,一絲也不曾松開。

“但是我的湘凝,你怎麽可以這樣?我都決定帶你走了,為什麽你還要偷狼牙玉還找人來侮辱含煙?”

“你說什麽?”陸湘凝不解地看着他,完全不明白。

“我親眼所見你還要裝傻?”孟寅楓痛心地看着她,終于松開了陸含煙,大步走到她跟前,捏住她的下巴,使得她擡頭看着自己,“湘凝,你平時那副天真的模樣也是裝出來的吧?我真傻,怎麽就信了你?”

“楓哥哥,你相信我,我真的沒有。”陸湘凝瘋狂地搖頭,早已淚流滿面,眼淚止不住地流。

孟寅楓看着又是一陣心痛,猛地松開她轉過身,不肯看她。

“你說不是你?是誰?難道是含煙她自己找人來侮辱自己嗎?”

陸湘凝說不出話,事實上,她已經無話可說了。

良久,她苦笑了下,紅腫的眼睛看着孟寅楓,“那……你打算怎麽辦?”

孟寅楓閉了閉眼睛,深吸了口氣,吐出聲來,“明天一早,我會帶含煙去衙門,而你,或許不适合去皇宮生活,就留在這裏吧,我相信含煙會派人好好照顧你的。”

陸湘凝剛要說話,孟寅楓再度打斷她。

“你去那屋睡吧,含煙受了驚吓,我要在這裏好好陪她,明天……不用給我們準備早飯了。”

陸湘凝就那樣跌在地上,靜靜地看着他,看了許久許久,直到先前點燃的那半截蠟燭都燃盡了,她終于回過神來,緩緩地站起來,離開。

孟寅楓第二天一早天還沒亮,就帶着陸含煙離開了,這次他離開穿得不是陸湘凝改的那件舊衣服,而是陸含煙為他做的那件藏青色長袍,那緞子極軟,穿起來果然舒服。

陸湘凝一夜沒睡,聽着他們開門又關門的聲音,靜靜地出神。

他們離開以後,很快就傳出了皇上找到挽月公主的消息,那麽多人冒認,這次終于找到了,據說皇上對她很好,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都摘給她。

而孟寅楓,自然就是驸馬,不過孟寅楓自己提出要求,他想要來一次公公平平的科考,皇上本就對金科狀元不滿意,見他談吐不凡很是喜歡,特地為他再開恩科,就讓他與狀元榜眼探花殿前考試,皇上親自出題,殿前測試。

果然,以孟寅楓絕世才華,那三人根本無法和他同日而語,皇上當即決定,廢除三甲,命孟寅楓為金科狀元,并且徹查科舉賄賂考官一試。

大登科之後,自然就是小登科。

皇帝親自賜婚,擇好吉日,由驸馬帶着公主,金縷步搖,皇車轎攆,巡城一圈,要全城百姓瞻仰她的公主風采。

那場婚禮之大,怕是沒有人不知道。

那匹名貴的汗血寶馬,走起步子來都十分地穩當,孟寅楓一介書生騎在上面,也顯得十分高大威武。

他卻好像心不在焉,低頭看着自己的喜袍,喜袍裏面,他還穿了一件。

作者有話要說:

☆、金枝亂篇14含煙的記憶

那件衣服款式很舊,做工也不好,一看就是修改過的,很多地方都不合适,針腳也大得很,即使這樣,他依然穿在裏面,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這樣做,就像他不知道自己當初為什麽要帶走這件衣服。

看着街道兩旁百姓們的喝彩聲,他僵硬地扯着嘴角,想要彎出一個優美的弧度,可是好像總是失敗。

這一個月來,他好像忘了怎麽笑,只會敷衍,只會勉強。

金榜題名,聞名天下,大小登科,他想要的,不是都得到了嗎?

他回頭看了看皇攆,回了皇宮以後,陸含煙适應得很快,仿佛她從未離開過皇宮,那身金縷嫁衣,襯得她格外好看。

她微微笑着,眼底滿是新嫁娘的幸福嬌羞。

這樣不是很好嗎?

他回過頭,繼續走着,皇宮就在前面,他的夢,就在前面。

後面突然傳來了一陣騷動,他懶得理會,這樣的日子,這樣的場合,有騷動很正常,何況不管發生任何事,他都不關心。

他原本不想理會,剛要夾緊馬肚子加快,突然聽到附近的百姓尖叫了起來。

“啊——殺人了!官兵殺人了!”

他皺起眉頭,大喜之日,怎可殺人?

他調轉馬頭,向騷動之處走去,百姓們原本都在跟着隊伍看熱鬧,這會兒全都圍了起來,官兵們正在努力驅散百姓,孟寅楓騎在馬上,高出他們許多,一眼就看到人群中間的情形。

地上一大片血泊,一女子躺在血泊中央,胸前有一個好大的血窟窿,一看就是被官兵的佩刀所傷,她似乎早已氣絕,幹瞪着眼睛眨也不眨,眼睛充血,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樣。

她的嘴角,卻在揚着笑。

殺她的那名官兵似乎也知道不能在這種日子殺人,忙着拖起她的屍體想要運走。

而那具屍體,竟是陸湘凝!

薛唐瞪大了眼睛,突然一下子被從異空間帶了回來。

他看着滿屋子的黑暗,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直到感覺到還拉着尹浔的手,這才反應過來。

天已經又亮了,他們已經在這裏待了一日兩夜,尹浔松開他的手,起身出門。

薛唐跟上他走在院子裏,因為時辰還早,除了守夜的下人再沒其他人,他二人就那般并肩走着,有種難得的祥和。

“沒想到,陸湘凝竟然死了,”薛唐道:“雖然她做錯事,不過畢竟也是因為喜歡孟寅楓,如今她就這樣死了,難怪孟寅楓會變成這樣。”

如今想來,郭小白丢掉那身舊衣服,孟寅楓好似瘋了一般,那件衣服,應當就是陸湘凝做的那件吧。

尹浔沒有說話,靜靜地走着,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尹浔,你打算什麽時候送孟寅楓回京城?”

“等。”

“等?”薛唐不解地看着他,這不符合他性格啊,他應該是那種不放過任何好處的人,這會兒怎麽會等?

“我累了,先回去睡了。”

薛唐知道,天大地大,他尹浔睡覺最大。

“哎,你等會再睡,孟寅楓還昏着呢。”

“那就讓他繼續昏着,餓幾頓死不了。”說着,已經不見了尹浔的人影。

尹浔自從回了房間之後,已經兩天沒有出過房門,連飯菜都是萍姑給他送進房去的,這次攝魂的時間太久,攝魂又是一件極耗心神的事,他連睡了兩天才緩過勁來。

薛唐又擔心孟寅楓餓死,又跟郭小白要了好幾個大補丹給他喂下去才放心,只是看着郭小白脖子上的那個狗鈴铛,怎麽看怎麽不順眼,讓他摘他又不肯,他不禁對尹浔再度罵起了三字經。

不止尹浔,連管家也兩天都沒露面,不過沒人敢問,大家都知道,千金坊的人絕不敢貿然消失,既然他不在,自然是坊主有任務。

兩天後,管家終于回來了,換過衣服之後來到尹浔的房門外,并不是換衣服更為重要,而是,若敢在千金坊打扮成不該打扮的樣子,後果一定會很嚴重。

“坊主,您交代的事,小的已經辦好了。”管家站在門外,低聲地說道。

即使聲音這般低,尹浔也是聽得到的。

“嗯,來了?”

“是的,兩日的晝夜趕路,挽月公主已經到了千金坊外,沒有坊主的命令不敢進來。”

“你去請進來,到東廂房,我随後便去。”

“是。”

“另外,弄醒孟寅楓。”

“是。”确定他沒有別的吩咐,管家恭敬地褪下。

挽月公主此次來并沒有很大陣仗,只跟着幾個大內高手,薛唐這種愛湊熱鬧的性子,肯定想跟去看看,可尹浔瞪他一眼就不敢動了。

不過他剛才看了一眼,那個陸含煙果然漂亮,當然比起他家紅琴,還是差點啦。

薛唐在東廂房的外面等着,誰讓他又好奇,又不敢進去,不知道尹浔在裏面和挽月公主在聊什麽,孤男寡女的,人家又是一國公主,也不避諱避諱。

中間薛唐去看了看薛秦的病情,孟寅楓醒了,又去安慰了安慰孟寅楓,不過他要麽就是吵着要酒,要麽就是閉嘴不肯開口,他勸着勸着,又跑到東廂房門口等着去了。

又等了三個時辰,房門終于打開,尹浔開門走了出來,卻只有他一個人。

薛唐忙着迎了上去,“公主呢?”

“太累睡着了。”

薛唐:“……”這句話怎麽那麽讓他誤會?

“那你去哪?”

尹浔沒說話,只是快步走着,薛唐忙着跟上。

尹浔一路回到了那間黑屋子,孟寅楓已經醒了,卻還是躺在那裏,一動不動,如果不是胸膛還在起伏,幾乎與死人無異。

薛唐跟着他進屋,将門關上。

尹浔走到那把椅子前坐下,從懷裏掏出那塊狼牙玉,丢在孟寅楓身上。

“驸馬爺,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當初陸湘凝偷走狼牙玉,為什麽不藏在自己身上,而是包袱裏,這樣不是很容易被你發現嗎?”尹浔道。

已經很久沒聽過她的名字了,孟寅楓眼皮動了動。

尹浔繼續道:“你又想過沒有,陸含煙不會寫字,可陸湘凝會,那張當票上可簽着她的名字。”

孟寅楓突然坐起身,幹瘦凹陷的雙眼緊緊地看着他。

“陸家貧苦,房頂都漏成那樣,哪裏有錢送女兒上學?何況我朝民風,是不提倡女子入學的,除非大戶人家,請得起私塾先生。”

孟寅楓低着頭,嘴唇張了又張,卻是什麽話也說不出。

“你的記憶中是陸湘凝騙了你,那你想不想看看陸含煙的記憶?”

薛唐這才明白,那天尹浔突然中止攝魂要出來吃飯,又跟管家在書房聊了許久,請來挽月公主,原來是這麽回事。

孟寅楓沒說話,只是抓住了尹浔的褲腳,懇切地看着他。

尹浔彎腰撿起那枚狼牙玉,輕輕晃動在他眼前。

“不能抵抗,思緒放空,只看着這塊狼牙玉,靜靜地看着,什麽也不要想,什麽也不要想,什麽也不要想……”

薛唐突然抓住尹浔的手,尹浔沒理他,他已經知道的夠多的了,也不怕他多知道一些。

從皇上發布皇榜要找挽月公主那天起,陸湘凝就再也沒睡着過覺,整日在屋子裏兜來轉去,急得眉頭都沒松開過。

陸含煙同她睡一間屋子,被她這樣吵着,自然也無法入睡。

“湘凝,你怎麽了?你父皇要把你找回去,這是好事啊,或許咱麽一家還能跟你沾沾光呢,爹娘養你這麽大,你難道不該讓他們享享福嗎?”陸含煙窩在床上對她微笑。

陸湘凝咬着牙搖頭,“不,我不要回去!”

“為什麽?”陸含煙不解,榮華富貴,錦衣玉食,為什麽不肯?

陸湘凝走到床邊抓住她的手,她的手心滿是冷汗,甚至微微有些顫抖。

“姐姐,皇宮太可怕了,我永遠忘不了當年那件事,忘不了母妃是如何慘死,貴妃一定還會對付我的,父皇只愛皇後只愛太子哥哥,定然無暇顧及我,我一定會死在貴妃手上!”她激動地說着,當真害怕得緊。

陸含煙輕笑着拍拍她的手背,“湘凝,你想太多了,他可是皇上,怎麽可能保護不了你?”

陸湘凝還是搖頭,“你不明白,皇宮真的好可怕,我不要回去,不要……”

“那怎麽辦?他們總會找來的?”

“我們已經離開故鄉搬來這裏,他們不會找到的,就算找到,我抵死不認啊,他們總不能扒開我的衣服來看,只要我不拿出狼牙玉,他們是不會發現的!”

陸含煙搖頭,為難地看着她,“萬一呢?”

畢竟,那是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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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枝亂篇15真正的公主(補齊)

陸湘凝紅着眼睛說不出話,她不知道,只是她真的不想回去。

陸含煙想了想,突然拉住她的手,“湘凝,不如我替你。”

陸湘凝不解地看着她,如何替?

陸含煙為她解釋,“咱們是外地來的,街坊四鄰都不知道你的身份,爹娘那麽疼你,你不想回宮是絕對不會逼你的,那麽由我代替你,改了年齡拿着狼牙玉,便神不知鬼不覺。”

陸湘凝眼睛一亮,仿佛看到了希望,随即又深深皺眉,“還有刻字。”

說到這個,陸含煙也是一陣沉默,半晌,從頭上拔下那枚竹簪,交到陸湘凝手裏。

她是要……陸湘凝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陸含煙點點頭,然後褪下自己的衣領,露出她的右肩。

陸湘凝拿着竹簪的手有些顫抖,遲遲不敢下手。

“湘凝,動手啊,難道你想回皇宮嗎?”

“我……”

“你不想回去,由我代替你,既可以保護你,又可以讓爹娘衣食無憂,你想想爹娘這些年吃得苦!”陸含煙厲聲喝道。

陸湘凝想了想,拿着竹簪刺了下去,然後刻出了一個和自己一模一樣的“月”字。

刻完字,她忙着拿出手帕給她包紮。

“還是不夠安全,湘凝,你應該想辦法将你後背的刻字毀掉才好。”

聞言,陸湘凝拿着竹簪對準自己的竹簪就要劃下去。

陸含煙攔住她,“不行,這樣太刻意了,反而會引起懷疑,你應該做得神不知鬼不覺!”

陸湘凝沉吟了下,點頭,“我會想辦法的。”她看着她肩上的傷,有些歉意,“姐姐,謝謝你了。”

“沒關系了,我們是姐妹嘛,”陸含煙捏了捏她的臉頰,“不過我的傷口愈合還需要時間,我們現在還不能主動去衙門承認身份,再說我們主動去,只怕會引起他們的懷疑,只能坐等。”

陸湘凝點點頭,她巴不得離這些事越遠越好,怎麽會願意主動湊上去呢。

然而沒過多久,她們的父親陸父便生病了,陸父因常年做工,身體早就垮了,陸母又盡心照顧他,不分晝夜,本就多病的身子跟着病倒,兩人前後去世,死前遺願,便是希望他們的骨灰

可以送回老家安葬。

陸湘凝本來因為皇榜的事已經心力交瘁,好幾夜沒有睡覺,再加上父母先後離世,她也跟着病倒了,高燒不退。

陸含煙沒辦法,送父母回鄉之事不宜耽誤,本應是該兩姐妹一起送回去的,眼下陸湘凝生病,根本沒辦法長途跋涉,只能由她自己送回去。

她肩上的疤還沒愈合,倒是可以趁着送父母回鄉的期間,将肩上的傷養好,且不會被鄰居發現引人懷疑,所以她為陸湘凝請過大夫開過藥之後,便準備啓程上路。

“姐姐,你自己回去一定小心。”陸湘凝的燒還是沒退,躺在床上虛弱地看着她。

陸含煙将包袱背好,又為他将被角掖好,道:“若是有人來找挽月公主,你一定要先探清虛實,若是來人可信,你定要想法子拖延到我回來。”

陸湘凝點頭。

“你好好養病,錢我給你留在抽屜裏了,我來去差不多一個半月,那些錢你一個人花應當夠了。”

陸湘凝再度點頭。

陸含煙這才放心離開,待她回來的時候,她就是挽月公主了呢……

來往果然用了差不多一個半月的時間,多少陸含煙覺得有些對不起陸湘凝,經過那條河的時候,她還是想下去抓條魚給陸湘凝吃,她最喜歡吃魚了。

這招徒手抓魚,還是陸湘凝教她的。

只是沒想到,她正抓着魚,怎麽突然就被抱住了,還是個男的,定然是個登徒子。

那人手無縛雞之力的,一推就推進河裏了,她本來不想理會,可是那人似乎不會游泳,她本來只是想看熱鬧的,可眼見那人越來越沉下去,最後忍不住将他救了上來。

原來,他當真以為自己要自殺,真心要救自己的?

真是個呆子。

可這樣一個呆子,竟然是陸湘凝的心上人,陸含煙說不上來那是什麽感覺,她是第一次,嘗到了心痛。

而原本說好的,她代替陸湘凝去做挽月公主,可陸湘凝卻對孟寅楓這個呆子說出了身份,她的公主夢成了泡影。

從她回來,陸湘凝就一直不敢面對她,甚至連個解釋都沒有。

陸含煙躺在床上,而陸湘凝遲遲不敢上床。

她沒有睡覺,也一直沒有說話,只是躺在床上,一動不動,許久,終于翻了個身。

陸湘凝僵住的身子突然動了下,好似受到了驚吓,這才定神看着陸含煙,許久,輕輕啓唇。

“姐姐,我要回皇宮。”

“随你,”陸含煙漠然說道:“榮華富貴,錦衣玉食,那本就該是你的。”

“不!”她急切地否認,“我想要的,只是和楓哥哥在一起,他想娶公主,他想要認可,想要一展心中抱負,而我想和他在一起。”

陸含煙沒有說話,只是窩在被窩裏的雙手狠狠握成拳,許久,她終于開口。

“知道了。”

然後閉上雙眼,睡去。

沒想到陸湘凝不會洗衣服,這些日子竟都是孟寅楓幫她洗的,他一定會去常去的那條溪邊洗的。

陸含煙抄小道提前到了溪邊,褪去自己的衣服,盡管自己大病初愈,可還是忍着溪水的冰涼,走到溪中洗澡。

果然,孟寅楓看到了自己右肩的字,比起這個切而實際的證據,陸湘凝說的一切都顯得那麽微不足道。

沒想到的,卻是這樣反而逼走了孟寅楓。

她和陸湘凝的姐妹關系一直很好,很好很好,偏偏,她也對孟寅楓動了心。

她和陸湘凝一樣,可以放棄公主之位,只要得到孟寅楓。

那個一根筋的呆子,他寫字的時候那般好看,又那般溫柔體貼,她怎麽可能不動心?

孟寅楓決定帶陸湘凝走,那晚陸湘凝終于開懷,笑得很是開心,那樣的笑,看得她刺眼。

那晚陸湘凝睡得很沉,連陸含煙半夜起床都沒發現。

樹林外的劉大哥一直愛慕自己,陸含煙趁着天黑來到劉大哥家裏,敲了敲門。

劉大哥打着呵欠來開門,剛要咒罵是誰,一見是她,頓時精神了,兩眼都放光。

“含煙,是你,進來坐!”

陸含煙對他笑笑,溫順地跟着他進屋,“劉大哥,我知道你的心意,含煙有幸,可以得到劉大哥的垂青。”

劉大哥一聽,激動地抓住她的手。

陸含煙并沒有掙開,只是微笑地看着他,同時從懷裏拿出一錠銀子交給他,“劉大哥,含煙遇到了一些麻煩,你可以幫幫我嗎?”

劉大哥并沒有接過來,而是不解地看着她。

“劉大哥,這是含煙全部的家當積蓄了,請你一定要幫忙,只要你答應,含煙就是你的人。”

這個條件,劉大哥自然是動心了。

“要幫什麽忙?你說。”

陸含煙微微一笑,那一笑,頗為傾城。

離間孟寅楓和陸湘凝,得到孟寅楓,他一舉高中,天下聞名,皇上賜婚,一切都來得那麽容易,那麽理所當然。

至于劉大哥,她第二天就跟着孟寅楓去了衙門,劉大哥自然撲了個空,原本答應做他的人,自然也就不用兌現。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她離開之後,當晚劉大哥潛去她家,找不到陸含煙,見到的只是失魂落魄的陸湘凝,惱羞成怒,竟玷污了陸湘凝。

大婚那日,皇攆花轎游城,那排場和陣仗,那百姓的羨慕和驚嘆聲,她一輩子也忘不了,那是她最幸福的一天。

她穿着一輩子也不可能穿上的衣服,帶着天下人的羨慕,享受着這一切。

“讓開!你們讓開!”

“放肆!這是你能來的地方嗎?你一介平民也敢在這裏鬧事?”

“你們讓開!”

身後突然傳來争執聲,陸含煙看了眼騎着馬走在前面的孟寅楓,确定他什麽也沒聽到,這才回頭去看什麽情況。

一眼,就看到了陸湘凝。

她憔悴了很多,狼狽了很多,瘦得只剩下一把骨頭,只是那雙大眼睛依舊明亮,眼底,是滿滿的恨意。

街道兩邊都有官兵攔着,陸湘凝就站在人群中,瘋了一般想要沖進來。

官兵們忙着攔着她,大喜的日子,可不能讓這瘋婆子鬧事。

在陸含煙回頭的那一瞬間,陸湘凝自然也看到了她,她突然停下了動作,對着陸含煙莞爾一笑,然後側頭,看着走在前面依舊毫不知情的孟寅楓。

她在笑,笑得很天真,很天真。

她看着他的背影,嘴上,一字一頓地說道:“今日我死了,便是你大小登科洞房花燭時,掀開新娘子的蓋頭,我相信你想到的也只是我的臉。”

作者有話要說:

☆、薛唐的提親

說完,她對着其中一名官兵的佩刀,狠狠地撞了上去!

孟寅楓一下子睜開了眼睛,頭上滿是冷汗,雙目空靈無神,不知是醒是昏。

尹浔看着他,松開了薛唐的手,拿着那枚狼牙玉晃動在孟寅楓眼前,“看着這塊狼牙玉,認真着看着,什麽也不要想,聽我數三聲,你便會從夢中醒來,一、二、三!”

孟寅楓一下子回過神,薛唐也從夢中醒來。

“湘凝,才是真正的公主……”孟寅楓雙眼幾乎幹涸,張大了嘴巴,許久許久說不出話,只是幹流着眼淚。

他用手抓住自己的腿,愣生生地抓住一道血痕,指甲縫裏滿是血肉,那般痛苦地痛哭嘶吼,幾乎喘不過氣來。

尹浔什麽話也沒說,起身打開門,叫來管家。

“坊主。”

“将驸馬爺送去公主房間,然後準備馬車,送二人回京。”

“是,對了坊主,”管家從懷裏拿出一封信交給尹浔,“這是西漠送來的信。”

尹浔點頭,接過離開。

薛唐本以為,如今孟寅楓知曉了真相,定然不會跟陸含煙回京,可是他似乎想錯了,孟寅楓話也沒多說,乖乖地跟着陸含煙走了。

那般儀表堂堂的模樣,仿佛什麽都沒發生。

三個月之後,黎疆來犯,皇上派撫遠大将軍帶領十萬精兵遠赴沙場,挽月驸馬孟寅楓主動請纓擔任軍師。

又一個月後,前線傳來消息,我軍大獲全勝,不過那夜黎疆趁夜偷襲,燒毀了我軍不少糧草,連軍師,也慘死在黎疆蠻夷刀下。

千金坊一如既往,每個人做着古怪的事,尹浔依舊神出鬼沒。

薛秦已經不知道多久沒見過尹浔了,他的傷早就好了,可是他哪裏也不敢去,除了怕觸動坊裏的機關,更怕的,是尹浔突然來找他,而他卻不在。

他能做的,只是在房間裏等,僅此而已。

他不知又在門口站了多久,眼看着太陽再度緩緩落山,他嘆了口氣,轉身進屋。

“你在等我?”

終于聽到那魂牽夢萦的聲音,薛秦驚喜地轉身,果然看到尹浔緩緩走來,他一派淡然,衣不帶水,雍容華貴。

“坊主。”

“我早上進藥房的時候,就看到你站在這裏,剛才從藥房出來,發現你還在,不會真的在等我吧?”尹浔走進門,淡淡看着他。

薛秦不禁紅了臉,低下頭不敢看他,他怎麽沒看到他?額,再說哪間是藥房?

“賞金獵人都那麽容易臉紅?”尹浔看着他道。

薛秦臉不禁更紅了。

尹浔看着他,看了好一會兒,突然莞爾,“我感覺你喜歡我,是我的錯覺嗎?”

薛秦聞言猛地擡頭,看他臉不紅氣不喘地說出這句話,再度紅着臉低下頭。

尹浔沒了耐心,不耐煩地看着他,“你再低着頭我就走了。”

薛秦忙着抓住他的手臂,只怕他真的會走,可觸及尹浔冰冷的視線,他又讪讪地縮回手。

尹浔又打了個呵欠,随性地坐在桌前,慢悠悠地給自己斟了杯茶,道:“你應該是喜歡女人的吧,怎麽會又喜歡我?”

薛秦突然白了下臉,雙手握了握拳,半晌,又松開,也走到桌前坐下。

“我不知道,只是很想看到你。”

尹浔喝茶的動作一頓,翻起眼睛看着他,薛秦這次不再低頭,就那樣由着他看着,不閃不躲。

尹浔突然伸出手,薛秦吓得一怔,不知他又要做什麽,不過同時下定決定,別說被他攝魂,就算被他殺了,他也絕不眨下眼睛。

尹浔什麽也沒做,只是淡淡伸出手,覆在他的左胸前,他的心口上,感受着他的心跳。

“好久沒有人純粹地喜歡我了,不害怕,不畏懼,不為歪心思,不為我的攝魂術,只純粹地喜歡我……”

尹浔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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