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跟段明風打架的男生染着一頭稻草似的黃毛,抹了發蠟搓成雞冠頭的發型,他的頭發就像暴雨梨花針一樣插在頭頂上,我拿拖鞋拍了四五下,愣是堅挺的豎着,後來我每次看到染黃毛的人就生理厭惡,太難打了,我這輩子打過最難打的架就是跟黃毛男的這場硬仗。
當時段明風被兩個小癟三架着往書櫃裏塞,我腦子都來不及反應,傘就砸了過去,至于我女朋友喬秋雨和黃毛拉拉扯扯,我暫時沒空管。
我表弟打小就是個菜雞,我印象裏他總是被人欺負的那個,性格說好聽了是斯文有禮,說不好聽就是陰郁內向,他幾乎不和同學來往,手機裏一個朋友的電話都沒,早些年他還挺親王守中的,因為十歲那年和姑媽見面的事,他漸漸也拒絕了親情。唯獨對我有種莫名的依賴,所有人都心照不宣,我是個有點大男子主義的人,他依賴我,所以我看不得別人欺負他。
“把他塞進去!”黃毛嚣張的喊。
段明風看見我,有氣無力的叫了一聲:“哥…”
他癱在櫃子裏,死命蹬腿擋住門,那兩個小癟三一人一邊想把門關起來,我沖上去一腳踹倒左邊的小癟三,黃毛罵了句:“草!哪來的**?”沖上來和我幹架,喬秋雨的尖叫像平地一聲雷似的格外刺耳,我一打三有些吃力,被摁在地上,段明風從櫃子裏爬出來,手足無措的哭。
我蹬開一個小癟三,大喊:“幫忙啊——”段明風這才哆哆嗦嗦拿起掃帚對着他們一通亂打。
混戰中我和黃毛扭打在地,他一邊打還一邊罵髒話,唾沫星子噴我一臉,氣得我撈過拖鞋扇他嘴巴子,他力氣不小,一看就是個不良學生,沒少幹仗,我只慶幸自己小時候被爺爺逼着學過幾年散打,知道怎麽反守為攻,我趁他躲拖鞋的空隙把他掀翻在地,緊接着我大腦一片空白,氣急了只想着拿拖鞋拍他腦袋,沒顧上段明風。
等我把黃毛嘴巴子抽得鮮紅一片,吐不出一個髒字兒的時候,我表弟已經被關在書櫃裏了。
那倆小癟三約摸是初中生,膽子沒黃毛大,看我從地上起來,吓得往後退了幾步,我再往前一擡手,兩人就屁滾尿流的跑了。喬秋雨吓得癱坐在一旁,看我的眼神充滿了恐懼,真夠諷刺的,她是我女朋友,我打架打贏了,她不來為我喝彩,反倒一副怕我打她的模樣。
段明風在櫃子裏瘋了似的捶門,我抹掉眼皮上火辣辣的血水,在地上找鑰匙,那倆小癟三把鑰匙扔在垃圾桶裏,我找了好一會兒才找到。
櫃子裏的動靜漸漸小了,我在外面一直喊段明風的名字讓他別害怕,我知道他小時候被關車庫有心理陰影,但沒想到那麽嚴重,開鎖時我能聽見他悶在櫃子裏的喘息,像缺氧似的特別響,鑰匙捅了幾下都沒捅進鎖眼兒裏,我心直哆嗦。
櫃門一開,段明風側坐在裏面像脫水似的,失神的眼珠瞪着不知何處,慘白的臉上全是冷汗。
“明風…出來,沒事了。”我甚至不敢大聲說話。
我把他抱出來,他頭上摔樓梯的傷口又裂開了,血蜿蜒的流到眉毛裏,又從眉毛裏分成三股,流進眼睛裏,右眼珠血紅的,看起來格外滲人。
他可能是太疼了,也可能是被吓的,我撈起T恤下擺擦他的血,他撲進我懷裏死不撒手,好半晌才嗚嗚的哭出了聲,我心下稍安,能哭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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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摟着段明風出教室的時候,喬秋雨把黃毛扶了起來,她喊了我一聲,說想談談,我頭也沒回,倒不是我有多潇灑,只是我急着去醫院,段明風這嘤嘤怪,哭得我心急如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