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翌日,我開車送段明風回王守中家,他情緒低落,我看在眼裏也不好受,我想把他掰正,卻不想他疏遠我。這幾年沿街商鋪開了許多精致的甜品店,車開到住宅區外,路邊有一家新開的泡芙店,門面不大,打着暖黃色的光,我踩了剎車:“吃泡芙嗎?買些給你帶回去。”
段明風慢半拍的望向窗外,點點頭。
我買了四五個,奶凍慕斯餡兒的,他胃不舒服我不敢買多了,段明風在車上就拿出一個吃,我聽着導航打方向盤,瞥了他一眼,到底還是個小屁孩,打個牙祭就開心起來了,我趁機跟他搭話:“好吃嗎?”
誰知他直接把咬了一半的泡芙遞到我嘴邊,靠得太近了,我退無可退,怕他手擋住視線便下意識一口咬住。
段明風舔了舔手指頭:“唔…太甜,你覺得呢?”
他歪着頭一派天真,我滿嘴甜膩冰涼的慕斯,匆匆咽下,嘴角還殘留着他手指尖的觸感,也許是我心理作祟,他吃了一半的東西喂給我吃有些怪異,但以他和我的親密程度又好像理所當然,我也曾和他分吃過食物。
我該和他保持多大的距離才合适?這個問題一度折磨着我。
我尴尬的扯扯嘴角:“還行,你自己吃吧,我不愛吃甜的。”
段明風不鹹不淡的笑了一聲,落寞的靠回座椅裏,過了好一會兒看着窗外呼嘯而過的樹木說:“我的日記本落在房間了,哪天你有空送來給我吧。”
“嗯?”我說:“我一會兒就回去給你拿。”
段明風說:“不着急,下次順路過來帶給我。”
我到這兒從來沒順路過,就只是專程找段明風的,我們雖然都在南京,卻不在一個區,我爸媽年初把一套房子裝修了,讓我畢業後搬出家獨住。車子開進王守中家的院子裏,段明風背着沉重的書包繞到後備箱拿行李。
王絲甜在二樓陽臺喊我:“表哥——”
我好些年沒看見她了,女大十八變,瘦了。我點點頭同她客套:“王絲甜啊?變漂亮了。”
王絲甜嘻嘻一笑:“表哥進來玩會兒吧。”
段明風把我手裏的行李箱拽了過去,彎着腰拉起拉杆,冷淡的說:“我到了,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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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絲甜在二樓大喊:“段明風真沒禮貌!”
段明風好像沒聽見似的,自顧自手忙腳亂的拖行李上臺階,我想幫他他卻躲開,皺着眉頭倔強的說:“不用。”
我看他和王絲甜的關系如此糟糕,有些懊悔送他回來,說到底是因為我處理不當才讓他産生了“離家出走”的念頭,段明風心思極為敏感,我應該再不動聲色一些,免得适得其反。
我心煩的抓了抓寸頭,前兩天和朋友去酒吧玩,牛仔褲口袋裏不知道誰給塞了根煙,我靠在車上把新房子地址發給段明風,讓他有事就來找我。我在家是不抽煙的,也不愛抽煙,只是酒色場子裏玩樂時給的煙就好比交友名片,不要反倒不給面子。
我把那只煙摸出來點上,段明風遲遲沒有回複我。
王絲甜卻跑下樓來,她穿得清涼,人字拖踩在地上啪嗒啪嗒的,有點吵,我回過頭看她,她把手別在腰後,一邊T恤落下肩頭,露出裏面粉色的系帶內襯。
“表哥,你跟段明風吵架了嗎?”她靠在一旁,嘴角上揚壓低聲音仿佛在跟我密謀什麽大事:“我知道你也很讨厭他。”
她的語氣很雞賊,仿佛我跟她是一夥的,可我什麽時候讨厭段明風了?
我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想聽聽她還要說些什麽。
她颠三倒四的把段明風一頓數落,說段明風把家當旅館,又說他性格陰沉喜歡擺臉色,突然想起了什麽,義憤填膺的說:“段明風就喜歡裝可憐,我都被他污蔑好幾次了,小時候他自己摔下樓梯也說是我推的,爸爸還信了。”
我覺得荒唐,忍不住打斷:“他自己摔下樓梯?哪次?摔破頭那次?”
“對啊,千真萬确!”王絲甜來勁了,舉起手指說:“我發誓,他就是故意摔下去的。”
她不像是說假話,但我還是不能完全相信,段明風那麽怕疼,怎麽可能故意摔樓梯?
“表哥——”王絲甜上來拽着我的手臂:“我說的都是真的,因為你也讨厭他,我才跟你說這些。”
我擡手吸煙:“誰跟你說我讨厭段明風的?他是我表弟。”
王絲甜愣了愣:“段明風說的啊…他說你不是好招惹的,叫我離你遠一點。”
我:“……”
“表哥,”王絲甜膩歪的喊我,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現在我腦子裏一團漿糊,不僅煩躁還覺得匪夷所思,我表弟段明風似乎有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而我自以為很了解他。
王絲甜說:“我覺得你挺好的,段明風一定又颠倒黑白了。”
我掏出手機自嘲的笑了笑,小丫頭片子對段明風的敵意很重,他們從小一起長大,同住一個屋檐下,也不知發生了多少矛盾才會如此積怨,簡直像是仇人。王絲甜以捉弄段明風為樂,說起和段明風鬥智鬥勇的事跡就興奮得手舞足蹈。一切都是有跡可循的,小時候單純怯懦的段明風會變成如今內斂而偏執的模樣,王絲甜功不可沒。
我打開微信二維碼給她掃,把一口煙吹在她臉上:“下次你捉弄他之前跟我商量一下。”
王絲甜不愧是班裏倒數,腦子着實不好使,她激動的點點頭說:“ok!”
我開車離開的時候,隐約看見二樓陽臺的窗簾動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段明風躲在後面。
作者有話要說:
中秋快結束啦~吃飽喝足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