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想做什麽就去做

“啊?“柏舟一一番數據羅列,可把藍山幹懵了,好一會兒,他才摸着腦殼狐疑,”你這是,在吃電子寵物的醋?”

柏舟一不懂什麽是“吃醋”,他猜是新式罵人技巧,篤定搖頭:“沒有吃醋。”

過半秒又舉起電子寵物強調:“你不能因為它不來找我。”

“這不就是吃醋嘛我滴乖乖。“藍山哭笑不得,滿腔郁結都散了不少,他伸手捏柏舟一臉,哄道,”找你找你,永遠不會因為七七八八的東西不找你。”

“嗯。”柏舟一點頭,“要記住……不要捏我臉。”

“嘿嘿。”他臉蛋肉少但軟,藍山玩性上來了,美滋滋道,“就捏。”

柏舟一二話不說,上手掐住了他的臉。

兩小孩互相捏着,大眼瞪小眼。

直到鄭媛出來,怒吼着“又欺負人”,給了藍山一暴栗,兩人才分開。

柏舟一最後沒真要走電子寵物,那畢竟是送出手的東西,藍山玩了小半天,就厭煩了,覺得這騙錢玩意兒還沒陪柏舟一擺數字球有趣,便扔在一邊,專注逗柏舟一去了。

日子一天天過,藍柏兩家人越來越熟,柏舟一和藍山的交往也自然更加密切,你跑我家吃個飯,我去你家睡個覺,都是家常便飯的事。

但河過多了總會濕身,飯吃撐了可能出事,這是永恒的定理。

一日,柏舟一照例來找藍山玩,到了晚飯的點,藍家要出去吃飯,順手就把柏舟一帶上了,比帶親兒子還順手。

按藍軍生的話說,兒子嘛,一個是養,兩個也是養,自己家的是養,別人家的還是養,沒差別的。

在這老爹的樂觀主義養兒論下,柏舟一早就榮譽成為了藍家的編外成員,離與藍山成為親兄弟搞真骨科,也就差個B型血的距離。

但沒想到,就這麽平平一次飯,居然給吃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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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家這次吃飯,不是和別人吃,而是和藍軍生的上司吃,那位上司雖然樂于和下屬稱兄道弟,但本質還是階級思想入骨的陳舊官僚。

一頓飯吃下來,即便藍山七成時間都在和柏舟一低聲說話,但仍然把那位叫王亮多領導的吹噓聽了個七七八八。

他得出結論。

嗯,是個傻逼。

傻逼領導在得知柏舟一贏了少年圍棋賽冠軍時,傻逼到了極致。那時他喝得上頭,說着“真是英雄出少年”,傻逼地倒了半杯酒,愣是要敬柏舟一。

50多度的白酒,敬4歲小孩喝。

藍山一時失語,不知該對這極端傻逼的傻逼行為作何評價。

“這不合适吧……”藍軍生出來擋,“這麽小小孩,哪裏喝得來酒……”

“怎麽喝不來?”那叫王亮多的領導吹胡瞪眼,“我這酒四萬塊一瓶,我這人可是總經理,我敬的酒,一個小屁孩還喝不得了?”

“不是。”藍軍生心中也罵這傻逼酒精入腦,嘴上還得客氣,然而他剛開了個頭,就被王亮多揮手打斷:“別說了老藍,誰再攔,就是看不起我。”

他紅着臉和眼,活似狒狒地盯着柏舟一:“天才,給個面子。”

王亮多身上酒氣濃厚,柏舟一反感地往後仰,皺眉強忍掩鼻沖動。王亮多自讨沒趣,又要發作,卻被藍山搶斷了。

“這是X臺酒呀!”藍山脆生生說,“我只在電視裏見過呢!”

“嘿——”吹噓的機會一來,王亮多來勁了,火都忘了發,扭頭對藍軍生笑道,“你這兒子有意思,小小年紀懂酒,是個有前途的……來告訴我,你在哪個節目裏看到這酒的,說了什麽?”

王亮多油光滿面,藍軍生臉色卻古怪起來。

他兒子可不是那種看眼色的托兒,而看藍山眼底的弧光,這小子分明不懷好意。

是準備拐着彎地得罪人呢。

藍山也确實沒讓當爹的失望。

“我在法制節目裏看到的。”藍山字正腔圓,“說是一萬塊以上的酒就可以舉報,舉報了就可以進局子。”

他看着王亮多,甜甜一笑:“叔叔你剛才說,這是幾萬的酒?”

飯桌上氣氛一瞬冰凍,鴉雀無聲中柏舟一嘴角微勾,說:“噗。”

嗤笑打破僵局,王亮多黑臉片刻,居然也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他喝得上頭,大笑着用手指點藍山,對着藍軍生道,“你真是養了個遵紀守法的好兒子,這不,都會威脅人了。

“小孩子瞎說。”藍軍生聽出他笑中帶怒,委婉地打起圓場,“王總別放心上。”

“是,童言無忌嘛,我理解。”王亮多拿着斟酒壺,給藍軍生倒滿,“但你這當老子的,可不能不懂事了吧。”

他口吻似玩笑,舉杯時血絲密布的眼底卻十分陰冷。

藍軍生拿起杯,得體說:“那自然是要陪王總喝個痛快。”

“嘔——”藍軍生抱着馬桶,發出劇烈的嘔吐聲。

“胃疼嗎?要不要去醫院……那要藥嗎?我給你倒點水……”鄭媛用毛巾擦去藍軍生脖子上的冷汗,起身匆匆往外走,她路過探頭的柏舟一和藍山,着急到一句話都來不及說。

看着爛醉的藍軍生,藍山心裏不好受,他擡手想揉揉眼睛,但又考慮到更局促的柏舟一在身邊,擡到一半放下了。

他正猶豫着,藍軍生撐着馬桶邊起身,回頭朝他擡下手:“藍山,過來。”

藍山和柏舟一對視一眼,慢吞吞過去,他眼睛脹疼,卻不敢擡眸,一擡眸眼淚就要往下掉。

“對不起。”藍山小聲說。

“別道歉,你沒做錯。”出乎意料的,藍軍生沒有罵他,只平和地說,“複述新聞沒問題,指出問題沒問題,維護朋友更沒問題。”

“但是結果有問題。”藍山低低說,“對不起...”

“那也不是你的問題。”藍軍生咧嘴笑下,擡手揉揉太陽穴,那裏一抽抽的疼,疼得他犯困。但他還是堅持開口,“有些時候,世界沒那麽非黑即白……但堅持白的永遠不會是錯,爸爸也支持你站在白那邊...但是要學會保護自己,當然...你現在還是小孩,你老子我還在前面呢,你不用考慮太多......”

藍軍生捏捏藍山的脖子,眼皮不住耷拉。他手勁有點重,藍山一聲不吭,眼眶徹底紅了。

“做得好.....藍山做得好。”藍軍生嘀咕着,頭垂下去,鼻腔發出響亮的鼾聲。

“我們藍山,想做什麽就都去做吧……”睡着前,他輕輕嘀咕。

“哎呀,怎麽在這睡了!”鄭媛拿着幹淨毛巾和熱水回來,看見爛醉在馬桶邊的藍軍生,攤手苦笑。

她當機立斷放下手裏東西,上前架起藍軍生,驅趕開想幫忙的藍山:“小孩子別添亂,媽媽現在顧不上你,自己把眼淚擦擦。”

藍山停在原地,手背抹兩下眼睛。

拖着藍軍生路過柏舟一時,鄭媛還不忘擡頭道歉:“舟一對不起啊,這麽失态。”

“沒事。”柏舟一仰着頭問,“需要幫忙嗎?”

“謝謝舟一,不用啦。”鄭媛說,“讓藍藍帶你刷牙洗臉,早點睡吧,今天也累了。”

“好。”柏舟一說。

鄭媛把藍軍生扛進卧室,藍山也擦幹淚,到柏舟一身邊:“去刷牙吧。”

“好。”柏舟一答得比平時還乖巧。

在面對非黑即白的社會時,無論是重生的假小孩,還是成長的真天才,都會被那晦暗的成人規矩震懾,在畏懼與不理解中安靜下來。

柏舟一看着藍山給自己擠上牙膏,問:“王亮多會進監獄嗎?他犯法了。”

犯法的人很多,但他們不會都進監獄,法律局限性下,總有漏網之魚。

但不包括王亮多這一條。

“會。”藍山說。

他記憶力不好,但卻意外對這位小王總的故事有所印象。

貪污兩套房,榮獲十年牢獄,在規定禁止經濟犯保外就醫與減刑的後一年被判刑。

世界并非非黑即白,但老在分界線上得瑟,狂妄地得罪他人,也很難能有好下場。

但即便知曉其報應,藍山心裏仍是不好受,藍軍生在屋裏咳着,王亮多仍是蹦跶得久了些。

“唔……”柏舟一刷着牙,忽然湊過來,快速又含糊地說,“我把他酒倒了。”

“嗯……嗯?”藍山倏然睜大眼。

“那瓶最漂亮的酒,瓶子上有很多我看不懂的字母。”柏舟一說着,忽然抿嘴笑一下,“我聽他說,那是最貴的一瓶。”

可不是,那瓶是法國産的洋酒,中國不賣,王亮多特意托人空運回來,到哪都帶着炫耀,就是不喝,只舍得在午夜獨酌時抿一小杯,可謂是這位“嗜酒如命”的酒鬼的半條命根子。

現在柏舟一說,他把人命根子倒了。

“你……”藍山叼着牙刷,震驚極了,“我看他走時,酒瓶是滿的啊!”

“葡萄汁。”

“葡萄汁就一杯,哪有那麽多?”

“加水。”

藍山想起柏舟一期間起身去了趟洗手間,緩緩放下牙刷:“你不會加的自來水吧?”

“嗯啊。”小舟一眼睛圓溜,眼神無辜。

“牛哇柏舟一……”藍山不知道說什麽了,他吐掉一口泡沫,漱了漱口,腦袋裏蹦出王亮多再想美美獨酌,喝到的卻是葡萄汁兌自來水時的滑稽場景。

他沒忍住笑出來,越笑越激烈,最後踮着腳撲在洗手臺上,笑得前仰後合。

“你真是……太厲害了。”藍山笑出眼淚,“不愧是柏舟一!”

他笑夠了,抹去眼淚,忽地說:“我想練攀岩。”

“練。”比起藍山的失态,柏舟一表現得無比沉穩,他踮腳漱完口,又對着鏡子擦幹淨嘴角泡沫,乖巧得像個很懂自我管理的人偶娃娃。

藍山問:“你真同意我練?”

這話說得沒頭沒尾,柏舟一沒搞明白他要學攀岩,不問爸媽,為什麽反來問自己,但他從藍山求證的話語中聽出,自己的回答很重要。

“練。”于是他學着藍軍生的語氣,認真地說,“藍山,想做什麽就去做!”

作者有話說:

小柏舟一:想去攀岩就攀!

大柏舟一:老婆嗚嗚,不要攀岩了老婆

小舟一和小藍山手牽手祝大家七夕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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